谈宴不配和这样的人在一起。
舒意脑子虽然晕,但不代表她眼瞎,长得好看还是不好看她分得清,面前男人有没有别的居心她也看得出来。
“不能。”舒意声音冰冷。
邵其飞似乎没料到她会这样回答,脸上有些许愠色,不过稍后他就冷静下来,脸上挂着温和的假笑。
“舒小姐,我好歹也是谈宴的大学同班同学,在谈宴大学期间因为他的家境原因对他照顾有加,这样都不值得多交我这个朋友?还是说舒小姐因为我刚才的话对我有了意见?”邵其飞说。
“我刚刚是喝醉了一时口无遮拦,还希望你不要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不过舒小姐你作为谈宴的伴侣难道不知道这件事吗?”
“看来他对你隐瞒的事情还蛮多的嘛。”
舒意只觉得醉意上头,面前的男人快晃成了两个重叠的影子。
她甩了甩脑袋,试图摆脱那种晕眩:“所以呢,这和我并不想认识你有任何关系吗?”
“我不想认识你纯粹是因为你长相和内心一样丑陋,纯粹是因为你在背后编排他人嫉妒而扭曲的没品行为,非要让人把话说得那么明白吗。”
“再多和我说一句,我不介意把你按进水池里让你清醒清醒!”
舒意本就不是个脾气好的人,更何况这人还明晃晃污蔑她的攻略对象,这她能忍吗。
说完,舒意打开水龙头使劲洗了一把脸,快步往包厢方向走,将呆滞的男人抛在身后。
另一边,在厕所内听完两人对话的赵至庭打开手机录音的时候,只勉强录到后面几句话,他直接发给了谈宴。
赵至庭:【你老婆帮你怼人了!牛.逼!】
桌上手机振动了一下,谈宴拿起一看,赵至庭的消息,他又放下手机。
舒意恰好推开包厢门走进来,刚洗完脸,发丝也沾了水,谈宴这个角度只能看到舒意的半张侧脸,以及被挽至而后的发丝,露出一只小巧的耳朵,耳垂上是半只蝴蝶,下面坠着璀璨的钻石链。
她乖乖坐着,双手放在膝盖上,背挺得直,像是上课认真听讲的小学生。
脸上却红彤彤的。
谈宴再一看,她一个人把那瓶粉色的果酒喝完了。
“喝醉了?”谈宴问。
“喝醉了。”舒意说。
谈宴摘下眼镜,轻轻揉了揉疲惫的眉心。
还好舒意喝醉了不闹腾。
聚会结束,赵至庭在一旁和人聊天,说的无非是赚钱那些事,赵至庭三言两语把对方的请求打回去,但面上还是笑嘻嘻的,对方也不好发火,赔着笑。
远远看着,倒是一派和谐。
舒意震惊:“哇,笑面虎!”
谈宴:“……”
下一秒。
舒意:“唔唔唔……”
谈宴捂住了舒意的嘴。
聊完,三人往酒店外走。
赵至庭看了眼旁边脸蛋红扑扑,扒拉着谈宴手臂的舒意:“你开舒意的车回去?她,好像是喝醉了。”
谈宴今天晚上滴酒不沾,赵至庭也早就让家里司机来接他。
舒意呆呆点头:“开舒意的车回去,我喝醉了。”
谈宴:“嗯。”
舒意淡定地继续模仿:“嗯。”板着脸,不苟言笑,将谈宴的神情学了个七八分。
赵至庭笑得停不下来,直拍谈宴的肩膀,“她喝醉了这样?看不出来啊,平时咋咋呼呼的,喝醉了怎么还这么可爱。”
舒意一拳砸在了赵至庭结实的腹部,退回来半步,认真强调:“平时也很可爱。”
赵至庭捂着自己的肚子,难以置信地看着舒意,目光炯炯,好似要化成刀往舒意身上去。
谈宴把舒意拉到身后,挡住视线:“她喝醉了,别和她计较。”
舒意从谈宴手臂处探出个小脑袋,一字一句:“我喝醉了,别和我计较。”
赵至庭:“……”
我应该在车底,不应该在车里。
上了车,舒意依旧乖乖坐着,车内干净,装饰简单,散发着淡淡的柑橘香气,酸涩中夹杂着一丝苦,能让人情绪很好的稳定下来。
谈宴坐在驾驶座,手长脚长,颇有些伸不开的拘束,等他调整好座椅,舒意还是乖乖把手放在膝盖上,一动不动。
“安全带。”谈宴提醒。
舒意偏头看过去,一张明艳的脸染上了醉人的红,眼尾微翘带着勾人的弧度,睫毛纤长柔顺地依附在眼上,水灵灵的眼因为醉意变得迷蒙,偏偏配着无辜而疑惑的表情。
“转过去。”谈宴说。
舒意不明所以,眨了好几下眼睛,这才慢吞吞地动作,视线落在自己膝盖处。
下一刻,谈宴倾身靠近她,一阵黑雪松凛冽的香气包围着她,男人高挺的鼻梁近在咫尺,温热潮湿的呼吸扫过她的发尾和裸.露的脖颈,陌生的颤栗感沿着脊背向上直达心口。
‘咔哒’一声,安全带扣好了。
第二十一章
舒意吓得瞳孔都放大了几分,脊背紧贴着座椅靠背,眨了好几下眼才缓过来,只觉得心脏跳动的声音比汽车启动声音还大。
舒意捂住左边的胸口,双眼呆滞,一动不动。
车子平稳行驶在路上,谈宴察觉旁边人的安静,问她:“怎么了?”
舒意挠挠脸蛋,一脸疑惑:“心脏在跳。”
跳得好快好快。
谈宴:“……不跳人就死了。”
“哦。”
舒意这才放下心来。
按下车窗,夜风涌进来,舒意散落的发丝在车内蹁飞,有几缕不断擦着谈宴的下颚掠过,像情人微凉的唇。
他随手拨开,“关窗。”
舒意摇头,声音有些软:“吹吹,晕。”
可能是喝醉了,舒意说话的次序也有些颠三倒四。
谈宴只好放任她的长发在他脸上胡乱拍打,车子驶入别墅区,舒意忽然将整只手都伸了出去,指着某一处兴奋地和谈宴分享。
“看!小鸟在开会!”
路灯被做成金色的花瓣状,顶部有几只小鸟在上面蹦蹦跳跳,叽叽喳喳、歪头歪脑的样子像极了某个人。
谈宴并没有为这充满了童趣的说法动心,皱眉:“手放进来,危险。”
“可是现在外面没有车,”舒意不服气,却还是老老实实收回了手,片刻,她又像是发现了什么宝藏,吵着嚷着要下车,“我要捡树叶!停车!停车!”
轮胎在空旷的大道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车停在路边。
谈宴沉了一口气看向舒意,对上一双眼巴巴的眸子,舒意扯着他的袖口,依旧是那双无辜又迷蒙的眼,“拜托拜托。”
“五分钟。”
舒意得了便宜还卖乖,比了个不太标准的敬礼姿势:“Yes,老公。”
接着,舒意拿着自己的帽子,跌跌撞撞地走去了路边,捡了许多树叶,红的绿的黄的装了一整个帽子。
谈宴漂亮的唇在见到那一兜落叶的时候抿成了一道直线,眉头皱得也愈发深,舒意浑然不觉,还傻呵呵地笑着,“嘿嘿,老公,明天给你一个惊喜。”
“……”
车子驶入车库,车库有直达二楼卧室的电梯,舒意脚摔伤的时候就凭着电梯在二楼和三楼之间来回穿,打扰他。
然而舒意还没有消停,一下车就抱着帽子往后花园冲,只留给谈宴一个歪歪倒倒的背影。
谈宴怒火在此刻达到了顶峰,声音隐忍着想把舒意胖揍一顿的冲动:“舒、意!”
舒意回头,不紧不慢地点评:“……好可怕。”
谈宴:……
最终两人从正门进入别墅。
笑笑正好煮完醒酒汤,谈宴半个小时前她发消息让她煮醒酒汤。
转身,对上动作怪异的两人,她吓一跳。
良好的职业素养让笑笑快速冷静下来。
“……先生,醒酒汤煮好了,先让它凉一会儿,等太太洗完澡再喝温度刚刚好。”
“嗯,辛苦了。”
谈宴一脸淡然,如果不是手上拎着打横的舒意,倒还有几分说服力。
舒意被一双强劲有力的手拦腰抱着,脚尖都在悬空,她抬起头和笑笑打招呼,白嫩的脸蛋红扑扑的,手里还抱着那顶装满了落叶的帽子。
“笑笑晚上好呀。”
“太太晚上好。”笑笑唇角憋着笑,太太实在是太可爱了怎么办。
舒意就那么被谈宴扛上了楼,如果不这么做,谈宴严重怀疑舒意今晚会把自己当花仙子露宿在后花园。
思及此,谈宴看着被他拎在怀里却依旧弯着眼睛,乐呵呵的舒意,十分庆幸自己没有喝酒,还能把她扛回家。
回到卧室,舒意还没有消停,拿着双面胶抱着树叶就要往飘窗后钻,谈宴捏着她的脖颈给她拉了回来。
警告她:“安分点。”
舒意眯着眼,醉意上头到她都站不稳:“给你准备惊喜!”
谈宴的全部耐心几乎都用在了处理喝醉还闹腾的舒意身上,他算是发现了,舒意是清醒地醉着,那些本就藏的不是很明显的心思此刻全然外露,如同泄洪的水一般。
谈宴和舒意两人就那么僵持着,最终还是谈宴先败下阵来。
“洗完澡再弄。”
舒意这才放下叶子和双面胶,乖乖去洗澡,洗澡间的换洗篮上被笑笑提前放好了睡衣睡裤。
舒意有些晕,长筒靴紧紧贴着小腿,怎么都脱不下来,舒意在里面喊:“救命!救命!”
谈宴拍拍浴室门:“衣服脱了吗?”
“要脱。”
那就是没脱。
门打开,舒意指着脱不下来的黑色长筒靴:“它,它绑架了我的腿。”
谈宴:“……”
脱掉长靴,作精这才开始洗澡,只是因为喝醉,洗得也很潦草,走出浴室时发梢还在往下滴水。
被谈宴按在沙发上吹头发,嗡嗡的吹风机声中,舒意缓缓举起自己的小手。
“怎么?”谈宴按掉吹风机。
“头好累。”舒意抱怨。
谈宴:……
“闭嘴。”这是已经忍到极致的谈宴。
“哦。”这是醉意上头完全不怕谈宴的舒意。
吹完,舒意抱着捡来的树叶和双面胶钻进了被窗帘遮掩住的飘窗,在里面宛如一只偷吃的仓鼠,OO@@的声响传来。
谈宴将手伸过去掀开窗帘,就听到舒意气鼓鼓的声音,好似背后还有一双眼睛。
“你不乖!现在不可以看!”
不乖的谈宴微垂着眼,慢吞吞收回手。
笑笑在门外敲门,将醒酒汤端进来,“先生,醒酒汤已经放凉了,让太太快点喝下就行,旁边还有消食片,太太如果晚上吃太多就让她嚼两片。”
“嗯,辛苦了。”
“应该的。”
笑笑看向躲在窗帘里忙碌的舒意,轻轻关上房门。
舒意此刻恰好从窗帘里钻了出来,眯着眼,唇角还勾着,一脸神秘地说道:“明天,明天……你就知道啦。”
忙完,舒意似乎也累了,她爬上床,忽然想起什么,又是一惊:“谈嘉和还说要和我聊天!”
一惊一乍,看模样,完全不像是喝醉了。
舒意匆忙下床去穿鞋就要往门外跑,谈宴抓住舒意的手腕将她按在床上,小身板在谈宴的压制下动弹不得,男人似乎忍受了很久,眼角眉梢带着些不耐烦。
“闹够了没有?”
睡衣领口没有扣好,动作中露出半个肩头,圆润白皙,似上好的冷玉,房间内昏暗光线的照射下,乌发散落,显得愈发凌乱,白如凝脂的肌肤泛着红,一双桃花眼朦胧而无辜。
手掌心的触感软得一点都不真实,谈宴那双眸子紧紧盯着舒意,眼中情绪不断涌动着。
他猛地松了手,眼神又冷又硬。
舒意也愣住了。
好半天,她坐起身,像是完全没察觉到男人的怒火,一板一眼地解释:“……可是我答应他今天了,不可以违约的,违约了,反派值就降不下来了。”
舒意脑子像是踩在棉花上,她只知道如果不努力降低反派值是不能返回现实世界的。
“反派值是什么?”谈宴的声音冷了下来。他想起之前舒意在纸上写的那两个字,声音没有丝毫的情绪起伏,问她:“你是舒意吗?”
002惊出一背的冷汗,面前数据面板上好感值和反派值两个指标没有丝毫的变化。
奇了个怪。
谈宴一只手禁锢着舒意的下颚,舒意无法动弹,下巴生疼,眼泪瞬间就充着眼眶。
“疼。”舒意的眼清明又透亮。
谈宴稍微松了些力气,再次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
舒意不明所以,睁着一双水艳亮丽的眼:“我是舒意。”
一字一句,咬字清楚。
脑海中划过许多画面,她甚至都有些分不清到底自己是舒意还是原主才是舒意,自己难不成是个窃取他人人生的小偷吗?
像是有密密麻麻的针落在她脑海内,舒意眼泪如同断线的珠子,越是思考就越是疼。
谈宴下意识松开指尖的力量,凝视着虎口处的那滴泪。
心头好像被人揪住似的。
舒意没哭出声,就那么悄无声息地掉着眼泪,一颗接一颗,好似没有尽头。
“……哭什么?”谈宴不会安慰人。
他还是第一次见舒意哭,眼尾似盛开的彼岸花,红得艳丽而脆弱,白净的脸上都是泪水,睫毛如同被水淋过的睡莲叶片,轻颤着泄露着恐慌和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