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意被带偏,揶揄她:“哇哦,怎么突然这么关注周淮景了,是不是青梅竹马又准备旧情复燃了?”
夏柠也促狭她:“没记错的话,前几天一直在公司后门等你的人就是他吧。”
“你观察我?!”陆佳珊难以置信。
夏柠一脸坦然地耸耸肩。
“公司保安说的,说后门有个长得一脸凶蛮的人总在打转转,怕是附近的流氓,差点要报警,但是看见他和你一起,就问我不要不要报警。”
第八十九章
“还说看到你和他围一条围巾呢。”夏柠眼角眉梢都染着笑,生动又鲜活。
陆佳珊羞红了脸,舒意也跟着笑。
“谁说春天是恋爱的季节,我看冬天也是啊,大家靠在一起取暖,爱情不就来了。”舒意说。
“不过我挺好奇的,你不是挺排斥他的吗,怎么突然转变了态度。”
陆佳珊面前的热汤蒸腾出一缕缕白雾,在大棚白色的冷光照射下模糊了几分深邃漂亮的面容,陆佳珊声音有些低。
“其实我本来就不讨厌他。”
那时她以为自己能一飞冲天,享受所有的荣华富贵,可等站在高处看完所有风景时却发现还是原地等候的人最美。
陆佳珊站得位置不够高,看到的风景不够多,可是每次她练舞练得晚回家时总能看到那道高大的身影跟在她身后,保持着有分寸的距离。
对方甚至找了份靠谱的工作,没有一直混不吝地活着。
陆佳珊不是夏柠,也不是舒意,没有优越的生活环境,没有重来的勇气,如果不珍惜眼前的人,她也不知道该珍惜谁了。
所以,她想试一试。
如果不成功,那她也认了。
反正她还年轻,有机会前进,有资本后退。
桌上开了几瓶酒,聊天的过程中舒意咕嘟嘟喝了两瓶,整个人都有些醉,白皙的面容上酡红,像是春季选用最娇嫩的桃花瓣酿造的酒,美得醉人。
三人聊了许久,直到小吃摊准备打烊。
陆佳珊这个醉鬼第一个被赶来的周淮景接走,周淮景看着醉成一滩烂泥的陆佳珊,大手一捞,直接将陆佳珊抱了起来。
陆佳珊还在那里拼命扒拉开他的手叫唤:“让我喝酒……”
周淮景看着桌上十几个空酒瓶子,和吃得几乎不剩的饭菜,头一次感受到女人夜生活的绯靡。
他看向还算清醒但又不算清醒的舒意和夏柠:“我先把她送回去了,你们需要我帮忙喊车吗。”
上回舒意给他转了账,周淮景没什么负担地收下了,毕竟为了打听贺高文那些事情他的确跑了许久,那是他应该得的。
加上自己在工地上赚来的钱,差不多能给陆佳珊买一个合适的新年礼物。
舒意点点头,又挥挥手,酒气熏天地说:“不用,我老公来接我,你们注意安全。”
周淮景这才带着晕乎乎的陆佳珊离开。
第二个被接走的是夏柠,电话响起来的时候还是舒意接的,夏柠趴在桌子上不醒人事。
赵至庭愣了一瞬,问道:“你们在干嘛?”
舒意正经道:“咕噜咕噜。”
赵至庭一脸困惑,倒是旁边的谈宴端起来喝茶的手一顿,听到赵至庭话筒里的声音,淡淡说:“她们喝醉了。”
赵至庭反应过来,急忙抓起西装穿上:“夏柠喝醉了是不是,我马上来,你们不要乱跑啊,我们马上来。”
挂掉电话,看谈宴还端坐着没动静,立刻推了一把谈宴:“走啊,去接老婆啊,傻坐着干嘛?”
谈宴无动于衷:“舒意没给我打电话。”
赵至庭真的是服气,“那夏柠还没给我打电话呢,我主动给夏柠打电话的。你真的是,我他妈……算了,我去好吧。”
门砰的一声被关紧。
旁边宋临礼看着稳坐不动的谈宴,好奇道:“你既然不喜欢舒意为什么要同她问我要签名,还是To签,你就真这么闲。”
谈宴没说话,起身也砰的一声关上门,只留下一道清隽干脆的背影。
宋临礼:“……”
他真是活该欠这群人的。
大明星宋临礼在包厢内被自己兄弟整得咬牙切齿,最后一口喝掉桌上剩余的酒。
今天的聚会中,就只有他一人在喝酒。
服气。
舒意晕乎乎地给谈宴发消息。
发到一半,电话就打了进来,舒意皱着眉接电话,语气认真:“我能不能先挂掉你的电话,我要给我老公发消息让他来接我。”
谈宴开车在路上,本来还在酝酿的火气一瞬就被舒意这句话给扑没了,谈宴唇角处的肌肉控制不住地上扬,他开口:“舒意,我是谁?”
舒意噌一下站起来,塑料凳子摔在地上哐当响。
“老公!”
不是疑问句,不是反问句,是肯定句。
“嗯,你坐好,我来接你了。”谈宴说,不自觉提了速度。
舒意乖巧地坐着等,直到眉心传来冰凉的触感,她仰头,看到了满天飞舞的鹅毛大雪。
“下雪了。”夏柠不知何时坐起身,也学着舒意仰头看雪。
轻盈的雪花落在舒意眉间,落在她的睫毛上,舒意愣愣地欣赏着飘零的雪花,直到侧面笼下一道身影。
舒意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赵至庭跟着谈宴身后跑过来,大衣敞开将夏柠抱进怀里,微喘了两口气,低头问她,“冷不冷,马上回家了啊。”
看到谈宴,赵至庭将夏柠往怀里揽了一步,低声哄着:“走吧,醉鬼,我们回家。”
语气实在是温柔,夏柠没忍住埋在赵至庭怀里轻蹭了蹭。
她怎么就能这么幸运。幸运到朋友温柔,爱人也温柔,甚至是未来的家人都温柔。
“舒意……”夏柠口齿不清地喊。
赵至庭哄她,“谈宴那狗……谈宴,谈宴他接舒意回家,别担心啊。”
赵至庭裹着夏柠往车上走,回头看了一眼,身后两人像是在拍偶像剧一样,他轻笑了声,转头带着夏柠离开。
舒意慢半拍地转身。
谈宴一身黑色大衣站在纷飞的雪花中,冷光给谈宴眉目镀上一层温和的色彩,衬得男人眉眼更为清硬朗,世界好似瞬间在舒意面前褪色,只余下谈宴一抹清冷的底色。
“谈宴……”舒意喊他。
谈宴没动,任由雪花落在他的发梢和肩头,黑曜石般的眸子平静地注视着舒意,那双总是淡然的眼眸似乎被另一种情绪取代,让舒意能轻而易举地迷失在里面。
“下,下雪了。”舒意讷讷地说。
“你就想告诉我这个?”谈宴嗓音有些哑。
舒意慢悠悠地摇头。
天边是沉郁的暗青色,衬得雪愈发白,近处是刺眼的白炽灯,她能清楚看到谈宴微皱的眉头和浓密的睫毛,只是清冷的眼眸里带着炙热的情愫,让舒意忍不住想靠近一步。
她往前走了一步,一头埋进谈宴的怀抱里,小声说:“我喜欢你。”
舒意抬起头看着谈宴,明艳i丽的面容上落着一层醉酒的红晕,唇瓣上染着潋滟的水光,微垂眼时能看到眼尾一颗小小的黑痣。
“我听说在初雪那天表白的人可以永远在一起,你要不要接受我的表……唔”
最后一个字被谈宴吞下去,他将舒意揽入自己怀抱,修长而干净的手穿过舒意柔软的发丝,大掌控住她,迫使她抬头,承接这个带着强烈掠夺气息的吻。
他品尝到了舒意唇瓣的柔软,品尝到了舒意舌尖的酒精味道,淡淡的果酒香气甘甜又清冽,让他控制不住地想索取,一点点将舒意唇间的空气抢过来。
直到舒意喘不过气推着谈宴结实的胸膛,用行动反抗:“不,不行了……喘不上气。”
她半靠着谈宴,平复着呼吸,没注意到谈宴渐深的眸光。
舒意平复完,脑袋内想法天马行空,她皱着眉,好奇宝宝似地:“我喝了酒,你亲了我,你说要是被交警抓住,你会不会被检测出来酒驾?”
话音刚落,脑袋上就被敲了一下,舒意捂着自己脑袋,幽怨地看向谈宴,小眼神气鼓鼓的,又不敢反驳。
谈宴嗓子哑得更厉害了,捏了捏舒意手指:“少说话,我们回家。”
鹅毛一样大的雪还在落,舒意被谈宴拉着手往停车的方向走,舒意握着谈宴的手,努力把谈宴的手臂往上扬起再接住,玩得不亦乐乎。
谈宴倒也配合,时不时侧头看向舒意,怕她一头栽在地上。
车内暖气开得足,舒意系好安全带突然想起来点什么,她捂着自己心口,慢吞吞地说:“我记得,我当时心跳好快,真的。”
谈宴拨开舒意的长发,将其挽至耳后,薄唇噙着笑,显然也想到那一幕:“所以,舒意,你当时就喜欢我了?”
舒意摇头,“不是,就是觉得你好帅的。”
谈宴:……
想起舒意那番色衰而爱驰的理论,他没忍住捏了捏舒意的脸蛋,强调:“不可以觉得我帅,说喜欢我,说爱我。”
舒意却笑眯眯地看着谈宴。
她的意识有些模糊却觉得满足地不得了,她凑在谈宴耳边开口,热融融的吐息往谈宴脖颈处钻。
“谈宴……是你,你怎么这么喜欢我啊。”
“……出差给我带礼物,给我拍项链,上次喝醉拉着我不肯松手,现在还用我送你的香皂,你一定很喜欢我,对不对?”
“你骗我说,说不记得喝醉发生的事情,……实际上你记得,对不对?”
“我的意思是,你喜欢的只是我,不是,不是别人……”
“嗯。”
谈宴看着近在咫尺的舒意,喉结无意识上下滑动,低沉的声音回响在车厢内。
昏黄的路灯照得车内暧昧又温柔,雪花纷纷扬扬从半透明的车窗前落下,像一场永不消散的梦境。
舒意在谈宴脸侧落下一个微凉的,带着蜜桃味的酒精吻,“那我也告诉你一个秘密,我很喜欢你,超级无敌……喜欢……”
分开也喜欢,未来不会在一起都喜欢。
雪还在纷纷扬扬下,舒意说完这句话,脑袋一偏睡了过去。
回别墅后还是谈宴把舒意抱上楼,笑笑见舒意喝醉,跟着跑上楼帮忙。
第九十章
谈宴把舒意轻轻放在沙发上,拍了拍舒意让她去洗澡,舒意晕乎乎地喊他的名字,语气里带着不自知的撒娇意味:“我想堆雪人。”
下雪了,就是要堆雪人的嘛。
舒意不满,嘟嘟囔囔的。
谈宴不买账:“很晚了,洗完澡,再去睡觉。”
“不!”舒意戏精演上瘾,“你就是个狗男人,你得到我了你就不珍惜了!我下雪堆雪人不行吗?”
她没骨头似地躺在沙发上,睁着一双盈润漂亮的眼看谈宴,像是布娃娃一般可爱娇气,见谈宴不搭理,干脆翻身躺在沙发上,背对着谈宴假装睡觉。
“先洗澡睡觉,雪不够厚,明天再堆。”谈宴拍拍舒意的屁股。
舒意身子一僵,捂着自己屁股,大声埋怨,“你这就是在找借口,真正爱一个人是愿意为她在深夜堆雪人的!”
话音一落,脸蛋又被捏了捏,谈宴无奈地叹口气,“明天起床我保证你能看到雪人可以吗?”
舒意眯着眼,笑得满足,“老公最好了!”
笑笑在门外站了半天不敢进去,直到小两口谈妥,这才拿着毛巾过来,“先生,我来帮太太吧。”
谈宴直起身,松了口气:“嗯。”
他下了楼去看厨房煮的醒酒汤,王姨正在调火,“马上好,待会我用冰块降降温就能直接喝了。”
看到谈宴发梢湿溻溻的又催他去洗澡,“先生你先去洗吧,感冒了可不好受啊,那次你感冒太太一个人照顾到清晨,连粥都是她自己煮的,也没把我们喊醒,那月工资发下来我都不好意思拿。”
谈宴抬手随意摸了摸头发,摸得一手温吞的潮湿。
王姨还在絮絮叨叨:“嘉和今天回来的时候头发也湿溻溻的,不知道还以为你们组团去玩雪呢,明日我就和林管家说让他把后院的雪留着,好让你们玩个够,今天雪下得真大,明年一定是个丰收年。”
谈宴视线越过宽敞的客厅看向落地窗外的景色,雪花洋洋洒洒落了满地,思绪也落了一地白。
谈宴洗漱完出来时舒意已经躺在床上睡觉了,笑笑端着喝完的醒酒汤出来,撞见先生吓得一跳。
怎么先生走路都不发出声音啊。
“先生,太太已经睡了,我给她盖好被子了,不放心的话您可以进去看看。”笑笑道。
“嗯,给她量体温了吗?”
“量了,三十六度七,没发烧。”
“嗯。”
房间门在笑笑面前关上,笑笑抿抿唇,端着碗下了楼。
谈宴用体温计给舒意量了一遍体温,今晚她在外面吃了那么久的饭,舒意又向来怕冷,谈宴就怕舒意发烧不舒服。
好在体温正常,谈宴放□□温计,又学舒意在床头柜上放了一杯水,用加热垫温着。
他搂着舒意睡觉,睡得不算安稳。
可能是因为舒意问他的那番话,可能是窥见了点属于舒意的秘密,谈宴辗转到凌晨一点才昏昏沉沉进入梦乡。
半梦半醒间身边的人翻过身紧紧抱着他。
谈宴的警觉让他立刻睁开眼,等察觉被窝里那人拱来拱去的时候一颗心又落回了原地。
家里没养宠物,还能有谁这么放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