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大嫂强调道:“你是季家的媳妇,周家的孩子跟你有什么关系?”
周大姐被说得十分气恼,觉得她不可理喻:“你娘家是怎么教导你的?哪家媳妇是你这样的?成天好吃懒做,平时做饭都要婆婆亲自动手!对婆家人一点也不尊重!”
周大嫂跳脚,瞪着眼睛:“我还是第一次看见你这种已经嫁出去了的闺女,还要回娘家白吃白拿多管闲事呢!”
瞧着两个人的声音吼得越来越大,豆子早已从凳子上滑了下去,捏着馒头跑到田甜他们那屋门口,嘴上咬一口馒头,看一眼吵得面红脖子粗的两人,再巴巴看一眼没动静的门。
他记得昨天进了屋喊了婶婶喝到了糖水,今天他早早就来这里守着了,这样就能早早地喝到糖水。
任谁晚上再累,睡意再大,也经不住两个人你来我往快把屋门都掀翻了的大嗓门。
这一早似乎格外地不顺,还没等她看清外面的状况,脚下差点踢翻了一个团子。
第20章 找茬
豆子被突然打开的门吓得一个屁墩, 期间两手的馒头一直没松开。田甜拎着他后衣领把人提了起来,那动作一看就是不会带小孩的。
周大嫂并没有着急上前看儿子,她儿子什么性子她清楚得很, 真摔痛了不会这么安静,现在她更想做的事是看戏。
借此,她可以了解这个妯娌的性子。
她也不跟周大姐吵了,一双眼睛就落到她们二人身上, 轱辘转着有些不怀好意。
周大姐没有让她失望,瞧着田甜一脸睡眼惺忪地出来,心里的不满都快溢出来了。
“太阳都晒屁股了,咱老周家的媳妇可真享福啊!”
田甜对周大姐的为人清楚得不多,只知道樊丽跟她相熟, 后续并没有跟她单独接触过。
看了时间,八点多钟, 九点都不到,跟平时上班比起来,确实晚了些。
不管周大姐有没有说反话,她全当她是诚心这样认为的。
于是出乎另两人意外的,她直接点了头, 感叹道:“爸和妈都是好人。”
神他妈都是好人!
周大嫂以为她要么是生气直接回嘴周大姐的话,依着周大姐的脾气,肯定会不依不饶, 田甜结婚第二天就得罪了周大姐, 以后有热闹可看了。要么面对周大姐气弱胆小,不争气地服软了, 任由周大姐说一顿就过去了, 不会得罪人, 但以后都要看周大姐脸色行事了。
田甜的回答听着好像没毛病,不仅顺着周大姐的意说了,还拍了个周父周母的马屁,连周大姐这个做亲闺女的都不能说这话是说错了。
周家老俩口确实是好人。
周大嫂不知道老二媳妇是真的傻愣愣,还是太奸猾,是故意装的。
田甜能怎么办,她也不想刚一来就和人起争执呀。
周大姐愣了两秒,同样没料到田甜会这样说,无语地抽了抽嘴角。
她也不扯东扯西了,开始直接了当地说她的不对:“咱们做媳妇的可跟在家做姑娘时不一样,要有眼色,手脚要勤快,不能埋头睡觉一睡就是大天亮,那像什么话呀?你知道不?”
田甜:“明白。”
周大姐一听心就松了口气,暗自庆幸自己看人果真没看错,田家闺女一看就是文文静静斯斯文文的姑娘,不是周大嫂那种说一句就反你三句的泼妇。
对田甜起晚了的事儿也不计较了,许是昨晚换床了睡不习惯,这才多睡了些。
像这种性子软的姑娘,估计你仔细跟她讲一遍后,她就不会再犯了。
刚这么想完,就见那个性子软的姑娘有些苦恼地挠了挠头发,说道:“昨晚我忘了让申哥和妈叫我一声了。我睡觉很沉,雷打都叫不醒,只有睡够了后才能自己醒来,以前在家也都是我妈每天叫我的。”
虽然只相处过短短一天的时间,但田甜基本了解了周母是个怎么样的人,以她的性子,就算从周大姐口中知道了这话,怕也不好意思来敲她房门叫人的。
她倒不是非要找借口逃避事儿,而且田甜自认不是圣人,她也有累也有想躲懒的时候。
现在提前说了,以后万一有个什么,让周志申“忘了”叫她起床,正好也免了找其他的理由。毕竟她今天之所以起晚了,有一大半的责任都在他!不怕他不答应!
田甜悄悄哀怨。
当然,也避免了像周大姐这样专门找茬儿的行为。她都提前说了她睡得沉了,没起床要怪周志申没叫她,周大姐要找人说教就找周志申去吧,他们还是亲姐弟呢,说话肯定比找她更方便吧?
周大姐并不知道只是一两句的功夫,她面前的人心里就想到了这么多弯弯绕绕。
她只觉得田甜的话很离谱,像是哄人的。
田甜不知是不是看出来了,点名了在旁边看着的同样觉得她在说话的周大嫂,问她:“大嫂?我昨下午是不是很晚才从屋里出来?”
周大嫂犹犹豫豫点头。对于甜甜这个马上要生活在一个屋檐下的人,她当然也有意无意注意着她,结果一下午就没见着人影,还是从豆子口中得知婶婶也就是田甜在屋里睡觉了。她突然知道了接下来田甜要说些什么了。
果然就见田甜认真道:“我下午睡着了,足足睡了四五个小时。”一边说一边伸出一只巴掌比划着。
周大嫂冷笑:“你确定不是因为累着了才睡这么久?”
田甜瞪大眼睛,一脸不解地看着她,语气还有些惊疑:“结婚有啥累的?我是新娘子诶,连下地走路的机会都没有,光坐着,啥事都不用做,有什么可累的?”
然后凑近好奇问周大嫂:“难道大嫂结婚那天感到很累吗?”
还露出你怎么这么娇弱的表情。
周大嫂:“……”
她觉得这话跟先前周大姐说的那话有异曲同工之处。
/结婚有啥累的?/
/这有啥,我结婚第二天不也好好的,一大早起来给福生做饭吗?/
你们两人身体强壮不觉累,就我身体娇弱是吧?
最后周大姐勉强相信了田甜睡觉沉必须要人叫的说辞,当即决定之后一定要跟周母好好说说,每天叫田甜起床。
好不容易应付完的田甜摸了摸肚子,钻进厨房,在锅里的蒸格里找到了一直温着的三个鼓鼓的红糖馒头。
只一瞬间,热气就扑腾扑腾在她脸上蒸腾,想起了昨晚在她被折腾到全身无力时,口中忿忿不平地嘟囔:我没力气了,想啃馒头,我要补补……
只因她看不惯男人运动后还一副精力充沛的样子。
她想的是吃点东西恢复力气,看着不那么弱。周志申觉得吃红糖对女人好,能补身体,就蒸了红糖馒头,一举两得。
田甜又找着了粥,还是温温的,入口正合适。
一手端粥,一手端馒头。
回到堂屋,田甜就对田大姐客客气气地道:“大姐你来了这么久,肯定已经吃过了吧?那我就一个人先吃了哦。”
周大姐确实是吃了才出门的,只不过一大早上的,她又不用去上班,自然不会吃得太饱。不过她刚来就拿了个馒头吃了,也差不多了。
和经常冷脸相对她的周大嫂相比,周大姐显然更吃田甜温声细语还耐心问候她的这一套。
她摆摆手,“吃了,我吃了,你自己吃吧。”
田甜矜持地点头:“那大姐你随意,反正家里你比我熟。”
这话听得周大姐身心舒畅了。
可不是,哪个嫁出去的闺女会希望自己回娘家时被当成外人看待呢?
周大姐当真就随意了起来,催促着周大嫂把桌上吃过的碗筷拿去洗了。
周大嫂翻白眼,指着田甜:“这不是还有人在吃吗?”
周大姐就想不通当初为啥娶了周大嫂这个女人进门,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
“你去厨房先洗,她在这里吃,等你把碗筷都洗好,她刚好吃完,这一个碗一个盘的不正好接上了吗!”
周大嫂直接无语走掉。心里暗呼田甜太狡猾,竟然连周大姐都给她哄着了。
周大姐哪里那么容易就被人哄着了,只不过是目前看田甜比周大嫂更顺眼一点,而她对田甜还有其他地方的试探和教导呢!
田甜吃完早饭,见周大姐还没有离开的意思也不怎么在意。周大姐的的确确是周家的姑娘,不管嫁没嫁,她都没有立场管人家,毕竟人父母都在呢。
她思量着整理屋子的事,早上迷迷糊糊有听到周志申说要出去一趟这回事。
田甜睡觉是挺沉的,应该说是睡眠质量好,吃得好睡得香得那种,当然事实不至于像刚才给周大姐说的那么夸张。
因此她只知道周志申出去了,却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说过去哪里,又是什么时候回来。
结果当她琢磨着试着自己移动东西的时候,看到男人回来,意外惊喜。
顾不得问他干嘛去了,就抓着人根据她的心思布置着屋子。
高低要有秩序,前后要在水平,视觉效果上要干净整洁宽阔。
四大件,留了收音机在田家,让父母有空可以听听。原本田父田母是想全部都让田甜带走,可田甜想她一走,家里人就更少了,开着收音机,听着声儿,家里也多几分人气。
而摆放缝纫机的位置,她思前想后,觉得放在她们屋里不怎么妥当。
屋里没有窗户,不开灯就算外面是白天,里面也是黑黢黢的。可即便开灯了,光亮也完全比不上白天的自然光线,就不说费电这回事了。
还不如搬到堂屋去,白天开着门,不仅亮堂,空间也大,总比挤到窄窄的里屋强。
她便指挥着周志申把它搬了出去。
周志申就是个完美的工具人,让他做什么二话不说就做,也不吭声,没有问她缘由并质疑她的意思。
田甜表示很满意。
然后才想起问周志申早上的去向,周志申便说去师父那里了,说了两人先前的约定,结果田甜今天没起得来床,约定作废,自然要去说一声情况了。
田甜又羞又怒,她成这样子是因为谁?
好在周志申及时又转了个话题,道:“下午我还要去一趟,给师父砌院墙。”
“怎么了?”
又没吹风又没下雨的,好好的砌院墙做什么?
周志申平淡无波地讲述着。
原来这是由一个贪吃小孩引发的“血案”。
这就要说到周志申师父这个人了,他的厨艺当然是公认的,毋庸置疑的,不然不会让国营饭店长时间处于爆满的状态,毕竟有钱人永远都是不会少的,有钱且爱吃的老饕更不少。
起因就是周志申师父虽一日三餐都会在国营饭店里顺便解决,但奈何人年纪大了,睡眠也变少了,睡不着的他就喜欢从床上起来,跑到厨房里不紧不慢地做宵夜,做的还是那种麻麻辣辣让人胃口大开,同时香味会飘得十分远的重口东西。
说是宵夜,其实天也将将擦黑,总有些人没睡着,安奈不住。
这不,昨天见到如亲子的徒弟结婚了,太高兴的老头儿熬了一下午的卤味,当做晚上当下酒菜。同时,那浓郁的令人垂涎的带着辣椒气味的酱香味儿,也整整勾引了邻居们一天了。
大人还好,只能咬咬牙忍着,毕竟隔壁经常传出来各种令人馋得不行的香味,倒也有几分抵抗力。
可小孩就不行了,他们人小,哪有什么自控力啊,又是哭又是闹,但又偏偏要不得。
老头儿的菜大多都是重油重辣的,他吃了这样的饭菜几十年,早已习惯了,一顿不吃辣还浑身不舒服。可小孩们的肠胃一点都受不得,曾经有次老头儿就投喂了被吸引过来的小孩,当时大家都吃得开心,结果晚上回去又拉又喊肚子疼,得亏家长还算讲理,只怪自己小孩贪吃,这次也算给他一个教训,叫他以后敢不敢再在外边吃东西了。
自此,老头儿再面对那些被吸引过来的孩子就铁石心肠许多了。
而这次,却是邻居小孩闻了一下午的香味儿,终于在晚上的时候忍不住了,趁着天黑爸妈爷奶睡觉,竟悄悄搭着凳子想要翻墙,结果凳子不稳,人摔到地上头被砸破了。
运气不好,小孩父母不是讲理的,把这次小孩摔伤的事全怪在了老头儿身上,老头儿气坏了!
不想和这种人纠缠,直接扔了钱了了事,不过在今天见到周志申后,就让他帮忙把那院墙给垒高高的,一是断绝那小孩再翻墙的意图,二就是他不想看到隔壁邻居的脸,他打算把墙都封得死死的。
田甜听得还挺起劲儿,然后问他:“那我们什么时间去你师父那里?”
既然是为了新婚请他们,自然也不好推迟太久。
周志申看她,示意她做决定就好。
田甜想了想,最后决定三天回门那天,中午在田家吃饭,晚上就去他师父家。回门过后第二天就要上班了。
田甜两人屋里屋外乒乒乓乓响地折腾了一个多小时,然后打水把家具什么的都擦了一遍,毕竟这些家具昨天在外面晃荡过一圈。
然后收拾东西,陪送的被子现在盖不了,先压箱底。两人的衣服分开放在立柜里,她的衣服占了大半位置,他只有小部分。
收拾的时候顺便看了他衣服裤子,有磨破边的,有被划拉一道口都没有缝的……打算等空了就给人置一些布料做衣服。
明明人不穷,也不差那点钱,偏偏不去管穿着的好坏如何,她是想不通的。
外面的周大姐看了眼天色,临近中午了,该准备弄饭了。
她的视线落到田甜他们终于安静下来的屋门。
第21章 甜的
“田甜……田甜……”
田甜揉了揉自己酸酸的腰, 有点累,昨晚没休息好的后遗症,坐下缓缓。
周志申在扫着尾, 搓着脏毛巾,端起黑黑的水出去倒了。
周大姐在外面唤她,田甜走到门口,看看她有啥事?
周大姐提醒她:“你初来乍到, 不知道他们给你说了没有,中午这一顿爸妈还有大哥他们都是不回来吃饭的,所以你做饭就要注意了,小心别做多了……”
田甜这才恍然大悟,这是来催她出去做饭了, 看了下时间,还真是差不多到点了。
比起周母, 周大姐倒更像她婆婆一点。
田甜还没来得及回应,洗好手的周志申走进堂屋,淡淡地说了一句:“我晓得的,不会做多。”好像周大姐一直对着说话的人是他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