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如此，她完全不理解，莫宁是怎么做到在经营庞大势力的同时还能飞速进阶的？人只有一个脑袋……对吧？
柏安解释道：“我认为，魔术师支持哪一方，哪一方就会赢，而她支持的不一定是陆宣。”
虹焰反应过来，若有所思。
“我们对外策略应该进行及时调整，光辉星河已经是强弩之末，起源之地虽然内乱，但这场内乱不会持续太久，两个源能机甲师也不一定你死我活。”
柏安眯起眼睛：“我们要考虑如何削弱起源之地了。”
中央星域一向奉行中庸之道，搞离岸平衡政策，另一边的闪耀星洲则采取了截然不同的策略。
许和光端坐在王座上，声音温和而威严：“魔术师的进阶对光辉星河来说是一场沉重的打击，对于中央星域来说是风险，但对于我们，说不定是机遇。
“我们和起源之地的外交关系一直不差，君洲更是和她有不浅的交集，很可能会为我们拉拢一个可靠的盟友，用以对付中央星域。”
他话音刚落，大臣们的目光都投向了坐在许和光右下侧的许君洲。
闪耀星洲的王子平静又温顺地看着前方，目不斜视，似乎对众人的视线毫无所觉。
许和光用慈爱的语气说道：“我们观察局势，如果魔术师赢面很大，就应该早早行动。至于能把这个盟友拉拢到什么程度，孩子，你的行动就很关键了。”
这话说的，就差没指名道姓说，儿子你为国卖身去吧。
在场有些大臣都觉得不忍，许和光对儿子严厉至极，他们多多少少都知道一些，但公开摆明说许君洲除了一张美貌绝伦的脸，没有任何价值，把他的尊严当众踩在脚下践踏，这还是头一次。
其中几位大臣也流露出痛惜的神色，实际上却在心里狂笑。
他们是已经被许君洲拉拢过去的人，这位看似温顺的王子编织了多么宏大的黑暗之网，他们心里很清楚。
许君洲最厉害的，还真就不是他的容貌。
他们的王真是老糊涂了。
*
起源之地内战爆发以来，陆宣手下的舰队势如破竹，短短几周接连攻下三个星区，转眼间就要打进中央星所在的因芬妮蒂。
出乎许多人的意料，疏影选择了作壁上观，开战没多久就前往了月都星系前线，找出的理由也让人无话可说：内战让柳德米拉调动太多舰队回援，她必须待在月都星系。比起攘外必先安内，她还是觉得统一战线对抗外敌比较重要。
瞧瞧，这是多么崇高的星域主义精神，谁又能拒绝一个源能机甲师的爱国心呢？
如果不想被这个源能机甲师打死的话，最好还是不要拒绝。
疏影不在，莫宁是内战中唯一一个源能机甲师，在前线的表现只能用霸王龙吊打小猫咪来形容。她甚至不需要动用机甲，只需要降临前线，抬手之间对方战舰全数失灵，然后愿意投降的就投降，不愿意的直接开炮，完了以后收拾战场就行了。
她花在赶路上的时间，比花在战斗上的时间多太多了。
为了利用时间，莫宁还把制造机甲的一部分设备搬到了招财进宝号上，一边赶路一边继续造机甲，【魔术大师】套装里十四架机甲之一的【王牌A】初具雏形。
战局如此顺利，陆宣和莫宁通话的时候，脸上是藏不住的笑意。
莫宁看着他这副春风得意的样子，暗地里皱起了眉头。
她原先没想过和疏影的沟通如此顺利，也没想过威尔逊麾下的王权势力竟然这么菜。
源能机甲师的确厉害，但她又不能分身，一次只能降临一个战场，万万没想到的是，她不在的战场上，王权禁卫军也被陆宣的叛军打得节节败退。
陆宣太顺利了，这不行，莫宁要给他找点儿麻烦。
她调出反叛计划书。它是一棵拥有上百万分支的巨大决策树，是莫宁这几年和威尔逊斗智斗勇、逐渐完善的结果。
莫宁圈出几个节点，仔细揣摩了几番王庭如今的状况，然后快速打造几个零件，捏了个变声器出来。
然后她花了几分钟，悄无声息地黑进了通用通讯公司的数据流，截取了一段密匙和数据头，又通过它拿到了去中心化储存的通用ID之一。
用这枚ID创造一个新身份，录入新的个人终端，根据人设捏造一段虚假的本地日志，再添加外部的数据足迹，最后再通过几重随机跳跃误导地址。
这一切是为了防止对面的黑客查出蛛丝马迹。
做完这些，莫宁用新的终端拨出了一个号码。
威尔逊的私人通讯号。
*
此时的王宫，威尔逊正坐在花园里，出神地望着面前的洁白茉莉。
娇小柔弱，芳香四溢，任君采撷。
这曾经是他最喜欢的花，他曾经以为自己喜欢的也是小白花一样的女子。他是高高在上权势滔天的星域之王，可以给她宠爱，为她遮风挡雨，把她捧在手心。
结果事到如今，小白花竟是他自己！
威尔逊觉得，他当初的自我认知纯属脑子有病，要是以前的他和现在的他见面，两人中总得疯一个。
内战前线频频传来惨败的战报，内阁现在已经搅成了一锅粥，踏进会议室，人们无时不刻吵得脸红脖子粗，只有极少数人在坚守，大多数人已经在盘算退路了。
他实在头疼欲裂，出来散心。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计谋都失效了。更别说在计谋上，八个他捆在一起也算不过莫宁。
她实在太强了，从实力到心性全方位无死角的强，坐火箭上天一样的进阶速度，是当之无愧的时代传奇。
说起心性……威尔逊选择不去想，想起来就委屈，他不觉得自己有任何对不起莫宁的地方。
他好惨，她好狠心，她为什么可以这么狠心。
他现在要怎么办呢……
刚想到这里，他的个人终端亮了起来，是一个陌生号码。
威尔逊瞳孔微缩。他的私人通讯号，怎么会有陌生号码拨进来？
他谨慎地思考了一会儿，点击了确定。
这是语音通话，没有任何三维影像出现，只听到对面传来低沉沙哑的中年男子声音。
“王上，午安。”
威尔逊确定自己没听过这个声音，愈发警惕地问道：“你是谁，报上身份。”
“我是陆宣手下，具体身份，我不便告诉您。为求自保，请您理解。”
陆宣手下？威尔逊惊讶。这是来投诚？可是如今局势对他完全不利，对方有什么投诚的理由？
“您一定在想，我为什么投靠您。答案很简单，我的动机并不是利益，而是和陆宣……有血海深仇！”
说到这里，男子咬牙切齿，从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嘶吼，威尔逊甚至能想象到一个中年男人被愤怒扭曲的脸。
“你能为我提供什么情报？”
男子顿了一下，沉重的语调里多了几分自信：“军队部署，他的亲信的身份和位置，他的隐藏资产，他麾下的贵族势力……我都知道一些。”
威尔逊激动得手指有些发颤。
这个神秘男人，在陆宣手下地位恐怕很高！
这，也许是内战的转机！
“怎么联系你，怎么称呼？”威尔逊问道。
对面传来男人低沉冷酷的笑声。
“用这个号码，但尽量让我单向联系您，否则容易暴露。”
威尔逊点点头，觉得这很有道理，没有什么不对。
“至于如何称呼，您可以叫我——”
另一边，莫宁带着变声器，无聊地在指尖旋转一个陀螺。
陀螺停下，被她攥在手心，她嘴角愉快地翘起。
“J先生。”
第108章 找人背锅
方德诚是维纳斯星区一名平平无奇的大贵族。
维纳斯星区在罗素星区与因芬妮蒂星区的中间, 目前已经处在陆宣的控制之下。方德诚非但不害怕，反而沾沾自喜，因为他早就与陆宣达成了协议, 偷偷当了二五仔。
陆宣军队能如此顺利地攻下维纳斯星区, 方德诚功不可没。
又是日赚一个小目标的平凡一天, 方德诚坐在自己家里，喝着小酒哼着歌。
这是一栋高达数百米的华丽建筑，优美的几何外观错落有致，巧妙构成重重叠叠的景观，有足足六层的飞船和悬浮车停泊位，停满了许多从来没开过一次的豪华悬浮车, 数个空中花园, 亭台楼榭造价不菲, 还有影院、医院、健身房……各自占据整整一层。
这栋豪宅的规模和绿芽集团的总部大厦一样宏伟, 但莫宁的总部大厦里有近万人工作生活，而方德诚的豪宅使用者只有他一家七口人, 包括他的父母、妻子和两个女儿一个儿子。
壕气冲天。
他现在所处的位置是空中花园其中一个露台, 他从百米高空俯瞰, 整个城市的风光都尽收眼底。
这座城市是一颗宜居星球上的穹顶城市, 这颗星球得天独厚，大气适合人类生存，气候温和，就算在穹顶之外也能活下去。因此，他的目光扫过穹顶城市边缘时, 在墙的那边看到了一堆不合规矩的丑陋建筑群。
“唉, 这些贫民窟什么时候才能拆, 真是碍眼。”
方德诚叹了口气, 把目光收回来。
此时，机器人轮子滚动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然后是脚步声。
他不用回头也知道，来的是他的助理。他不耐烦道：“有什么事？”
“先生，早安。”
尽管上司看不到，助理还是恭谨地鞠了一躬，因为他知道上一个助理就是因为礼仪不到位而被辞退的。
他鞠完躬，才接着汇报道：“那个叫赵平的前员工，又向法院提起诉讼了。他还扬言称，如果方氏不给他赔偿，他就要制作炸弹对我们的产业进行恐怖袭击……您看，这件事怎么处理？我们要给他赔偿，息事宁人吗？”
“给他赔偿？”方德诚轻笑一声，“如果给他赔偿，开了先例，那其他人也会蜂拥而至。”
“可是……”
助理在心里补充道，可是赵平是因为工厂安全生产不达标以致残疾的，按理说应该赔偿才是。
“行了，这事就这么决定了。我们能请到最好的律师，他一个普通人是没有胜算的。”
方德诚挥挥手，像赶一只苍蝇一样把助理赶走了。
工厂要达到安全标准，花的钱比赔偿安全事故更多，赔偿安全事故呢，又比请律师花的钱更多。作为纯粹的资本家，他自然选择成本最小的选项。
方德诚和他的名字正相反，既没有道德也没有诚实，缺啥补啥了属于是。
等他的合作者陆宣夺得王位，他的地位还会爆发式增长，并且能获得包括减税在内多项福利，现在区区一个平民闹出的小麻烦，在他眼里就像蝼蚁一样可笑。
反正法律又制裁不到他，哈哈……
方德诚想到高兴的事，不由得笑出了声。
他太过高兴，以至于一个人影向他走来时，他还以为是助理去而复返。
“我说了别来打扰——”
轰！！！
人影抬起双手，一道耀眼的巨大光柱从机甲手臂的炮口中发出，精确地轰在了方德诚身上。
这位富豪穿戴了许多被动触发的保护装置，顿时弹出一层又一层闪着幽蓝光辉的护盾，却没能在这道毁天灭地的光柱下存在超过一秒，能抵挡最高端的源能狙击枪的护盾，如同薄纸般全数破碎。
光柱穿过他的身体，将他瞬间气化，毫不停歇地继续轰在地面上。
碎石飞溅，钢铁融化，整栋楼颤抖起来，仿佛迎来一场地震。裂缝越扩越大，承重结构在眨眼间被破坏。
城市边缘的贫民窟，人们聚集在一起，大张着嘴巴，看着眼前震撼的一幕。
那高高屹立在穹顶城市中央的，独属于一家人的摩天大厦，方家无可动摇的财富与地位的象征，超越所有人想象的豪宅，正在颤抖、碎裂、崩塌。
轰然坍塌，激起万丈尘土。
还未散尽的尘烟里，2S级机甲师青风化作一道流光向城市边缘飞去。
“J先生，方家已除，撤退路线不变吗？”
尽管青风是2S级机甲师，但他的语气带着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尊敬。
方家并不是他拔除的第一支势力，这段时间，王庭采纳了不少来自J先生的情报，从战场预先设下陷阱开始，到向陆宣的支持者发起经济打击，到现在演变成风险最高、解决方法最为直接的暗杀。
一路走来十分顺利，J先生的情报几乎从不出错。内阁和智库从原先的提防到疑惑，再到后来的信服，如今已经完全信任J先生，以至于敢派青风潜入敌人后方直接暗杀。
频道里传来中年男人沉稳磁性的声音。
“嗯，你制造了足够多的混乱，他们暂时抽不出人手封锁港口，路线暂时不变。”
青风依照J先生的指示，果然顺利地撤出维纳斯星区，于一天后回到王宫，向威尔逊复命。
战局依然不利，但顺利除去方德诚依然是好消息，而且还是一堆坏消息中的好消息，显得尤为珍贵。
威尔逊略显苍白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
“很好，方家除掉，他对维纳斯星区的控制力就变弱了，我们接下来可以考虑如何暗中夺回维纳斯星区。”
柳德米拉听见这话，嘴角不由得一抽。
“暗中夺回”……这也太窝囊了吧。
威尔逊作为起源之地的王，夺回地盘还要偷偷摸摸，而陆宣一路高歌猛进，堪称史上最高调反叛军。
没办法，谁叫对方有源能机甲师呢，一个照面，己方舰队心态就崩了。
一个官员长出一口气：“多亏了这位神秘的J先生，否则局势……”
他把话说到一半，就咽回去了，再说就是把威尔逊的面子扔到地上踩，这可不兴呐。
“你们有J先生身份的线索吗？”威尔逊问道。
情报部的负责人依然坐在角落，其貌不扬，似乎不说话根本不会有人注意到她。
“我们能查找的线索只有高层，中年男子两个特征，通过情报比对，符合的人数并不少。”情报部长回答，“至于和陆宣有仇，他既然能潜伏在陆宣手下工作，连陆宣本人都没发现，必定藏得很深，我们是不可能知道的。”
“那就是没有线索？”
情报部长干脆利落地承认：“没有。”
另一个官员说道：“王上，既然他已经用许多关键情报证明了他的可信，我们追查不到他的身份也没关系。”
“是的。”威尔逊轻声道，“我只是想知道他是谁。”
其他人也不约而同地点头。
他们当然也想知道，这位黑客技术无比精湛，能在源能机甲师眼皮子底下传递这么多情报，以一己之力给王权续命的传奇间谍，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