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怎么给他们定罪的？”他的语调冷下去。
“普通的调查取证，是从这些家族的利益关系出发的。但定罪的决定性证据……”莫宁迷茫的神色豁然开朗，“大多数是千手提供的。可是她为什么要杀起源之地的贵族？这有什么好处？”
“如果说，杀起源之地的贵族能给国内造成动荡，继而影响战争，那也不对。千手根本没有途径得知这些家族的政治态度，这种情报连我都不知道。”
“也就是说……”莫宁以一句话结束了分析，“有人在利用千手。”
威尔逊紧皱的眉头微微松开了些，冷冷地说道：“还利用了你。”
“对不起，王上。”莫宁真诚地道歉，“我愿为我的错误决策承担后果。”
威尔逊又沉默地看了她一会儿，道：“你不适合纠缠进贵族的权力斗争里。”
“您说得对。”
“机甲师也不适合经营企业，你过来因芬妮蒂星区镇守王宫。”
莫宁心想，威尔逊开始怀疑她了，因为她战斗力太强，所以不想直接和她撕破脸，采取迂回监视的措施。
她装作虚心接受的样子：“请您给我一些时间交接工作。”
“给你三个月，处理完亚特兰星区的事情。”
“好的，没问题。”
通讯中断，莫宁立刻翻出通讯录，点开陆宣的号码。
“因芬妮蒂大清洗出了纰漏，威尔逊已经知道有人以间谍的名义清除他的助力。”
陆宣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他知道多少？”
“还没查到我，所以这口锅需要你来背。”
“可这样的话，计划的时间线就提前了，我有一些布置还没完成——”
“适当暴露，让威尔逊查到你头上，务必把我洗脱出去。反正你们不对付这么多年了，谋反难道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陆宣：“……”谋反这种事哪里正常了喂！
“如果你不背锅，他怀疑到我头上，我们就得考虑如何对付疏影了。”莫宁威胁道，“你是想背锅呢，还是想面对源能机甲师？”
“……这锅我背，行了吧？”陆宣揉揉额角，“话说回来，你大概还有几年能成为源能机甲师？”
“三个月。”
“啊？”陆宣瞳孔巨震。
“你拖住威尔逊，三个月之后，我去找疏影谈谈。”
说完，莫宁抛下陆宣，去做更重要的事情——
和员工一起吃大螃蟹。
初雪星的螃蟹，在五度左右冷水中生长，肉质紧实细嫩，个大味美。辣椒和红油相遇，激发出蟹肉鲜美的滋味，在舌尖上弹开。
真香。
*
威尔逊下令彻查因芬妮蒂间谍事件，结果呈上来之前，他的心情七上八下，茶饭不思，度日如年。
莫宁会背叛他吗？她看上去对此事毫不知情，是的确如此还是演技高超？
一个人一旦认定了结果，就会想各种缘由去证明它，对其他的证据忽视不见。如今的威尔逊就是这样。
且不说他对莫宁的感情怎么样，光是要和一个老谋深算、战无不胜、屡次缔造传奇的机甲师对决，就能让大多数人把头埋进沙子里。
只要催眠自己“她是和我一个阵营的”，心里似乎就轻松很多。
终于，调查结果送到了他面前，第一眼看到的名字是“陆宣”。调查显示，陆宣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千手所在监狱的狱卒换成了自己的人，并和她作了交易，这才有了千手的那些供词。
供词是莫宁抓人的决定性证据，因此一些并非间谍的权贵也连带遭殃。
陆宣这个狗东西反叛，听起来挺有道理的，威尔逊用不了一秒钟就信了。
为了莫宁不背叛，那她必定是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花，黑锅这种东西，全往陆宣脑袋上扣，毫无压力。
认定莫宁依旧站在自己这边，威尔逊人又好了。
虽然陆宣本人也是个天大的麻烦，但问题不大。
威尔逊翻出最近的重要文件，在与光辉星河的停战协定拟稿上签下同意，发给柳德米拉，然后给疏影发送一份调令。
“双方决定停战，星域内部有变，陆宣秘密谋反，速回，以防对方武装反叛强攻因芬妮蒂。”
*
三个月后，七卫星总部，顶层的私人工作间。
莫宁结束冥想状态，睁开眼，看向不远处堆积在一起的能源块。
她纹丝未动，只是目光扫过，幽蓝的光辉化为涓涓细流，从承载能量的晶体里脱离，质感像丝绸般飘渺柔顺，缠绕在她的指尖。
心念一动，源能听话地排队，注入工作间墙壁上横平竖直的传导线路，汇入无所不在的循环，仪表板上的能量数值顿时上涨了一整截。
她已经真正成为源能机甲师了。
作为已经有过升级经验的挂比，莫宁对自己的速度很有b数，说三个月就是三个月，一天都没差。
按照她之前的速度，大概需要四五个月，但威尔逊欺人太甚，逼得她爆发出了全部潜力，连美食都不吃了，从零开始六个月考上中央军校的时候都没这么拼过。
一般源能机甲师升级都会闹出很大动静，精神力风暴会将方圆上百公里的一切搅成碎片，但莫宁升级得十分平静，别说上百公里，就连不到一米的桌子上的草莓的外皮都没破。
她上辈子作为源能机甲师丰富的经验，加上自身极强的控制力，把精神力始终压制在脑域里，并且对庞大的精神力没有一点儿不适应，从一开始就如臂使指。
玩了一下源能，莫宁将目光投向桌上的图纸。
【质量置换装置图纸】
类别：人造资源
稀有程度：****
用途：调换一定距离下两个物理性质相似的物体，通过第五维度进行瞬间调换，不受迁跃空间封锁影响。
备注：科技是真正的魔术力量。
成为源能机甲师后，精神力可以操控更多的单位，不局限于2S级时操控几个子单位的小打小闹。以疏影为例，她那天女散花般的机甲也只有源能阶位这种人形自走几万核CPU才能控制。
莫宁不打算走疏影的战斗路线，这个质量置换装置，将成为她战斗体系的核心。
源能机甲师都是站在人类科技最前沿的天才，多多少少会打破现有的物理学，研究出一些黑科技。这张图纸是她上辈子研发出来的，那时没用到机甲上，因为她很穷。
她现在也很穷，可以说穷得只剩钱了，根本花不完。
既然如此，土豪战斗体系走起！
莫宁根本不计算材料要用多少钱，直接放飞想象力，大手大脚地开始制造。唯一的烦恼就是，经常在两种贵破天际的材料里纠结，到底是用哪一种比较好。
唉，有钱真的好苦啊。
第105章 寻找盟友
经过几天不间断的制造, 莫宁终于调试好了第一架3S级机甲。
【魔术大师·部件-小丑（3S）】
类别：人造资源
稀有程度：****
用途：当然是向敌人述说和平与爱啦！
备注：你竟然起了一个像样的名字……
已装载模块：【天降真理】【归纳之环】【转换思想】【浮空矩阵】【魔术引擎】……（展开余下48项）
能源核心已经消失不见，因为源能机甲师自身就是行走的永动机。武器模块作了很多升级，【天降真理】已经升级到歼星级别的能级, 【浮空矩阵】从六十四个变成了一千零二十四个。
最大的变化在于由【质量置换装置图纸】制造而来的【魔术引擎】, 正如006的分析, 装载了这东西的两台机甲在一定距离内可以瞬间互换。
“所以，如果要互换的话，狗大户是不是还要多造一架无人机甲？”006从脑域深处浮上来，探头探脑地好奇问道。
“你猜猜这架机甲为什么叫小丑？”
“因为你打算改名周可儿？”
“……”莫宁痛心疾首，“006，这是光辉帝国前期的古老谐音梗, 要扣钱的, 你与时俱进一点儿好不好？”
“那为什么啊？”
“我觉得两架机甲位置互换没什么意思, 多来几架随便换着玩挺好的。”
006：“？”
“我算了一卦, 十四是个好数字，二三四…十、KQJ和王牌。”莫宁掰着手指, 笑容满面, “最后, 再加上我驾驶的小丑, 非常完美。”
006已经当机了。
非常……完美？
你倒是完美了，你的敌人怎么想啊？！
一般人省吃俭用好不容易拿到珍稀材料，能造出一架3S级机甲就谢天谢地了，你他大爷的准备造十四架？你还是人吗？
“你这么惊讶干什么，十四架又不全是小丑的标准, 可以各有所长嘛, 编号二到十可以炮灰一点。再说了, 我又没说要立刻全都造出来, 可以慢慢来。”
“……狗大户，狗大户，你好狗啊。”
“这称呼听着舒服，再多夸几句。”
006：“……”
“说起来，这还要感谢你，要不是你，我怎么能以白菜价捡到这么多珍稀材料？”莫宁装模作样叹气，“唉，工作间都快放不下了。”
006：“我觉得你以后没必要战斗了，真的，这段话放出去，保管气死全宇宙的机甲师。”
莫宁把006按回脑域深处并封闭了出口，给工作间的机床快速编写几段指令，让它在无人模式下继续制造【魔术大师】的其他部件，回到房间往床上一瘫，立刻睡着了。
再次醒来，已经是一天之后。
莫宁给陆宣发去消息：“我已经进阶，可以进行下一步计划。”
陆宣接到这条消息时，几乎惊得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在他看来，莫宁说三个月进阶不过是让他安心背锅的话术，岂料三个月过去，她真的做到了。
他长出一口气，手指微动，给自己的情报网下达相关指令。
所谓的下一步计划，就是和威尔逊撕破脸皮。
*
疏影收到紧急命令，从自己的住处赶到王宫时，心里十分不耐烦。
在她看来，威尔逊把她调回因芬妮蒂星区是一项冒险的举措，正值和光辉星河停战的当口，如果对方察觉起源之地有内乱的迹象，很可能乘火打劫重启战争。
如果威尔逊把她调回来，给她一份名单让她全鲨了也就得了，但从前线回来整整几个月，威尔逊还没有和陆宣开战的意思，她在中央星都快闲出毛病了。
踏进王宫，来到威尔逊面前，疏影很不客气地问道：“有什么事？”
威尔逊低着头，垂落的乌黑发丝挡住略显苍白的面孔，看不清表情，修长的手指紧紧攥着一块平板，指节发白。
“我需要你去亚特兰星区缉拿莫宁。”
疏影挑眉：“她和陆宣合作了？”
这有些出乎她的意料，因为莫宁的爱好众所周知，就是做点儿生意，怎么看也不像要抢王位的样子。不过疏影也没太惊讶，在她看来，莫宁这等人物做些出格的事情纯属正常。
威尔逊没接话，疏影也不在乎，只是摊开手：“没问题，这事简单。”
在他们的印象中，莫宁还是2S级机甲师，就算她能借脑域解放突破3S级，也不可能对付真正的源能机甲师。
疏影说完，突然意识到什么，皱起眉头：“你说缉拿？你确定不是杀了她？”
威尔逊沉默许久，沙哑着声音说：“别伤她。”
疏影麻了：你怎么这么心软，你是棉花糖果冻夹心小熊饼干吗？
“……没救了，告辞。”
说完，她转身就走，衣角却被威尔逊拉住。
他抬起头，眼圈通红，轻声道：“求你了。”
疏影突然觉得有些丢脸。好比同处大舞台的大家，其他人都在兢兢业业演权谋戏，互相算计刀光剑影杀人不见血，只有他一个人在演言情。
“知道了，我尽量。”
疏影敷衍完起源之地的王，启动飞船前往亚特兰星区。
*
亚特兰星区，怀梦星系，初雪-24B2。
莫宁一天前就到了这里，这段时间内，她布置了许多陷阱，在大气层外安装了几座天际轨道炮。对疏影的态度，她有几分把握，但准备还是要做的。
24B2是一颗没什么价值的普通行星，大气层稀薄，一望无际的灰白色是被封冻的石头。莫宁寻思着，就算疏影把这颗星球打烂，也没多少经济损失。
在太空安装的探测器突然蜂鸣起来，莫宁看了一眼屏幕上显示出来的数值，确定疏影来了。
一股强大的精神力裹挟着一个人影快速向她冲来，却没有在第一时间发动袭击，而是停在不远处的半空中。
疏影没穿机甲，她的【天空卫士】也没有全部放出来，只有几十个环绕在身旁。
莫宁从地上坐起来，伸了个懒腰，友好地向疏影打招呼：“中午好，吃了吗？”
疏影挑眉，往天上的轨道炮指了指：“这东西能级确实挺高，不过你不会认为靠它们就能挑战我吧？”
莫宁耸耸肩：“不试一下怎么知道？”
疏影眉头一皱，觉得事情并不简单。
她依然没穿上机甲，而是放出自己的精神力，化作纯粹的念力攻击，排山倒海向莫宁碾压过去。
面对源能机甲师那令人顶礼膜拜的恐怖精神力，莫宁却懒洋洋地一笑，向疏影的方向释放出同样强大的威压。
无形的交锋中，疏影感受到自己的精神力遇上对手更加强韧的精神力，如同柔韧的盾牌遇上灵巧的刀刃，被绞杀得寸寸破碎，顿时心惊不已。
两位源能机甲师的精神力对抗在这颗荒凉贫瘠的星球上掀起风暴，混乱的力场抬起飞沙走石，撕扯着脆弱的岩层，灰白的地面层层龟裂。咔擦一声，一条长达数公里的裂缝在她们中间出现，并在不曾停歇的角逐中迅速扩大，自地底传来隆隆的声音。
终于，随着一声巨响，不远处的山脉轰然倒塌，一条一眼望不到边际的裂缝在她们脚下出现，宽约几十米，像一条巨大的伤痕。
两人默契地同时收手。
疏影飞过地缝，落在莫宁面前，抬头看着她：“我们谈谈？”
莫宁往远处一指：“飞船在那边。”
幸好她停得远，很有先见之明。
进了飞船，疏影熟练地找到会客室，往沙发上一坐，完全不把自己当外人。
莫宁从门边探头：“吃点儿什么？”
“随便。”
过了一会儿，莫宁走进来，身后跟着一个圆头圆脑的机器人，托盘上放着海鲜炒面、蜂蜜烤鸡、蒜蓉青菜、薄荷青柑水和水果布丁。
疏影抽了抽嘴角：“你的飞船上为什么会有这些食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