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凌泽蹲下来,仔细看了看她的脚踝和膝盖的破皮处,一只手帮她揉了揉脚踝,边揉边问她:“这里扭到了?”
她点点头,脚踝被按得一疼,她疼得眼泪花都冒出来,顾凌泽的手一顿,随后把她横抱回卧室,轻轻放她在床上后,他正要下楼去找医药箱,她忽地扯住他的衣服,他回头。
“怎么了?”
她低垂目光,有些窘迫道:“帮我把衣服拿过来吧,我想先穿上衣服。”
顾凌泽去浴室里拿了她的衣服来,又要转身,这一次她伸手捉住了他的手腕,她的手指凉凉的,又软又白,他垂眸,她却松开了手,语气有些委屈:“顾凌泽,我真的没有动你的电脑。”
顾凌泽一怔。
原来她为这事儿不高兴呢。
“嗯。没怪你。”
顾凌泽说完就离开了卧室,时听愣在那里纠结,也不知道他是不是随口这么说的。
顾凌泽提着药箱回来时,时听已经换好衣服,只是她没穿内衣,胸口微微隆起的浑圆醒目,顾凌泽的目光闪了闪,他沉了眸色别开视线,迅速打开医药箱,拿了瓶药水出来,再找来棉签替她轻轻涂抹了药水。
期间她不时会瑟缩一下,因为伤口沾到药水会疼,但她没吭声,只咬着牙死撑着,眼角却有些湿润,泪液因为疼痛不自觉地涌出来,她控制不了。
她这副样子看起来实在可怜巴巴的,还有些奇怪,肩头披散的头发还有些湿,白皙的脸庞,红通通的眼睛,领口半露的锁骨……
顾凌泽的喉结滚了滚,迅速收拾好了之后合上药箱,只是他没有拿下楼放好,只随意放到了角落的储物柜台。
他折返回床边,忽然把时听抱了起来,时听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下意识抱紧他的脖子,他只淡淡一笑,沉声在她耳边道:“只是把你抱过去,你不是喜欢睡床的左边么?”
“……”
时听满面绯红,还以为他要做什么呢,听他这么一说,又赶忙放开了他的脖子,心脏都潮湿起来。
他抱着她的手却倏然收紧了些,放她到另一侧的床上后,他正要去浴室洗手上沾到的药水,又被她拽住手腕,他回头:“怎么了?”
时听低声道:“我……想去洗手间。”
顾凌泽没说话,又将她拦腰而抱,一路抱着去了浴室,放下她后就去外边等。
时听慢吞吞上完厕所洗完手,叫了顾凌泽的名字,顾凌泽走进来,把她像刚才那样又抱回去,稳稳地放在了床上。
她不知道的是,她的睡衣扣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两颗,顾凌泽余光便总瞥见那乍泄春光,而她浑然不觉。
等她发现自己的衣服扣子没扣好,低头就能看见那对小白兔时,她脸都红透了,慌乱地扣好扣子,抬眸却发现顾凌泽的眸色比平时要沉许多。
她惊讶了会儿,下意识就卷了被子盖好,侧身躺好了装睡。
听见顾凌泽去了浴室,她蓦然松了口气,但是心跳却止不住地狂跳,身上也热热的,发烧一样。
不过这一夜她和顾凌泽还是什么也没发生,她一度怀疑要么就是她身材令他觉得太小学生,要么就是他真的是性冷淡,是一个只喜欢工作的工作狂。
因为是周末,时听睡到九点才起,不过就算是周末她也有工作安排,上午绘图,下午去客户的毛胚房里量房,和客户沟通后回来做一个初级的设计稿,之后再慢慢沟通改进。
顾凌泽今天也在家里没去公司上班,不过他不像她睡到九点,工作狂本人用手机设置的闹铃在七点就响了,她被吵醒了一会儿,后来又昏睡过去,直到九点才醒。
她穿着睡衣晃晃悠悠去洗漱时,顾凌泽正好在房间里打电话,听声音,他好像和男人在聊。
她竖着耳朵听了会儿,太出神,被挂断电话的顾凌泽抓包了。
顾凌泽走向她,半笑不笑地问:“偷听完了?”
“……”
她没答,溜进浴室里去换衣服,出来时,顾凌泽坐在阳台边喝咖啡,一边敲笔电一边随口和她说:“我约了一个朋友到家里吃晚餐,你晚上有约么?我想让你们见见。”
时听怔了怔,回道:“我晚上不出去……那个,你朋友是男的还是女的啊?”
问完她就后悔了,不管他的朋友是男的还是女的,好像都很正常好吧?
顾凌泽笑,淡声道:“男的,已婚,他也许会带太太一起过来。”
“哦,好的,可是……他们来家里吃晚餐,那晚餐需要我做吗?”
问完她就又后悔了,因为她压根就不怎么会做饭,顶多会做个蛋炒饭和面条,很显然,以顾凌泽这样的家庭出身,他的朋友也绝对不是泛泛之辈,定当是非富即贵的,蛋炒饭和面条拿出来招待客人实在是太不把人当一回事儿了。
对于她的问题,顾凌泽只是淡然地喝了口咖啡,随口道:“不用,我做。”
她不好意思地挠挠脸,“那我……我能做什么啊?”
“做我太太。”
“……”
要命,这个冷冰冰的男人一本正经地说出这种特别土味情话的话时,她真的很难不心动。
虽然她知道他根本就不是那种意思,就只是单纯地在阐述罢了,可惜她在听到这句话的一瞬间,还是很不争气地心脏扑通扑通乱跳个不停。
第19章 很生猛
因为顾凌泽看起来时时刻刻都很忙的样子, 一台笔电就能让他枯坐好几个小时,他接电话拨电话开视频会议吩咐下属安排工作,眼睛都不抬一下,以至于时听认为自己出现在他视线范围以内只会令他赶到困扰, 于是吃过早餐就抱了自己的笔电去了一楼, 非常的自觉, 自觉到她都觉得自己仿佛有什么大病。
没事没事, 时听,你已经算是间接泡到高中时期暗恋到现在的男神了,生活中一点点无伤大雅的瑕疵是完全可以忍受的对吧?
时听默默地在心里问了自己好几遍,然后在后悔和不后悔与顾凌泽结婚这件事情上反复拷问了自己的灵魂八百遍, 最后她得出一个显而易见的结论——
她和顾凌泽的婚姻好像还没到应该考虑这种问题的时候。
况且对她而言,认真工作的男人其实超帅的, 总比啥也不干只会享乐的富二代强太多了, 所以她认为自己可以忍受顾凌泽偶尔对她的那些冷淡行径,只要这个男人不是家暴不是出轨不是心里藏着别的女人才和她结婚拿她来和某个女人赌气,她就可以让自己不在乎那些偶尔的冷淡。
一楼客厅很大, 家具装潢偏欧式,灯具采用名贵的全铜吊灯和水晶灯, 就连墙纸也是进口的,地板是大理石,铺了一层薄地毯,全实木的家具……时听职业病犯了, 立马拿出手机开始拍照, 搬进来这么多天, 其实她还是第一回 认真地观察这间屋子。
实木家具似乎是英国的STVILLA塞特维那柚木家具, 还有的是意大利品牌, 室内没有大量使用罗马柱和浮雕,格调雅致,少了几分粗放的金碧辉煌,大约是顾凌泽不太喜欢那般张扬的铺陈,所以虽然是欧式风格,但设计上去繁从简。
客厅里有许多具有色彩感的软饰,以白和浅色调的蓝和微末的绿元素为主,电视后边是一面经典的背景墙,米色地毯,细微中藏着别致,白色与绿色的搭配很浪漫,又不失清新,在一个白色系的客厅中并不突兀。
绘图到十二点左右,时听感到肚子有些饿,上午她就只吃了一块三明治,现在早已消化殆尽,她走向厨房,打开冰箱后望着满满当当的食材,却不知道要做些什么好,只因她不常自己动手做东西,偶尔不想叫外卖了才会自己做,当然自己做的东西都很简单,来来回回都是蛋炒饭或者炒面。
很显然,这种东西,她不好意思拿出来给别人吃,更不好意思拿出来给顾凌泽吃,只因她记得高中那会儿,顾凌泽从来没有在学校门口的小吃店和路边摊逗留过,别人买来送他吃他也不吃,所以她在想他是不是有什么洁癖,或者说路边摊的东西不符合他的饮食口味?
不知道顾凌泽还在不在楼上工作?
她于是去了二楼,轻轻敲了敲门,里边的人应了句:“进来。”
她推开门走进去。
顾凌泽和早上一样,依旧坐在落地窗边办公,他此刻戴了一副金边眼镜,镜片很薄,度数应该不高,而她记得他高中时期是不戴眼镜的,后来忽然近视了?
“那个……已经十二点了,你要不要吃点儿东西再工作?”她走到他身边问道。
顾凌泽这时摘下眼镜,抬手捏了捏眉心,修剪得干净的指甲只是这么做着最平常的动作,也让时听目不转睛,这样一双手,无疑是手控党天大的福利……
而她居然可以天天看:)
呃,这么一想,她觉得自己又开始没出息了,光是看看手也算是福利,说出去谁都要说她一句恋爱脑吧。
她晃了晃脑袋,逼自己移开目光,视线落在他斜放置在桌上的笔电屏幕上,是一份文件,密密麻麻好多字,看得她眼睛疼,难怪顾凌泽要戴眼镜了,这样看一遭谁顶得住。
他拿起桌上一杯只剩一点儿的咖啡轻抿了一口,看着她饶有兴致地问:“你做好午餐了?”
“……呃,还没有,我想问问你再去做,”时听有点紧张,“我会做的不多,就蛋炒饭或是面条一类的东西,你吃不惯的话那叫外卖好了。”
“无所谓,你做好了叫我一声。”
顾凌泽说完放下咖啡,又戴上眼镜,两只手在笔电的键盘上敲来敲去,他神色很认真,丝毫看不出疲态,时听感叹,工作了一上午,他居然不会想要休息一会儿再继续吗?
她杵在那里东想西想,完全没有要走的意思,顾凌泽用余光望了她一回,发现她正盯着他的手看,眼睛都不眨一下……
他轻咳一声,笑问:“怎么了顾太太?我手上有东西?”
“……”
时听窘迫地笑笑,急忙转身走了出去,带上门。
她思前想后,还是决定做最简单的蛋炒饭,她的做法也很简单,几颗鸡蛋,再放点红辣椒和青辣椒还有葱花,热油下锅,打入几颗鸡蛋,加盐趁热翻炒,再倒入米饭和辣椒葱花翻炒,最后洒些味精和酱油就算做好了,只可惜她今天一直走神,导致她忘记煮饭了……
她望着一锅已经炒得稀碎的鸡蛋愣了好久,甚至还抱有希望地跑去揭开电饭煲,呃,电饭煲空空如也,这几天她和顾凌泽都没在家吃晚饭,都是去外边吃了才回家,现在好了,做为炒饭最佳原料的隔夜饭居然都没有,这下真的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了,何况她根本就不是什么巧妇……
身后的厨房推拉门被人拉开,滋啦一声,她从懊恼中回神,回头便瞥见顾凌泽一张凌厉的清冷面庞,虽然她对他还不算很了解,但这种神色,一般他只会在工作时分才出现,比如昨晚他质疑她动过她电脑的时候。
她举着一只锅铲立在那里愣愣地看着顾凌泽,而顾凌泽却只是冷淡地看了她一回,随后他卷了衬衫袖子去洗了手,打开冰箱瞧了瞧,然后指着锅里已经炒糊了的鸡蛋碎问:“你打算做什么?锅里的是鸡蛋?”
“呃,确实是鸡蛋,虽然已经糊了,不过你放心,你不用吃这么糊的东西,我会干掉它。”
“……”
她信誓旦旦说完,随后飞快地拿了一只碟子铲了鸡蛋,端到一旁放着,再去淘了米,用电饭煲煮。
因为手忙脚乱,她没注意自己到底煮了多少米,水也是瞎加的,怕再一次重演糊蛋悲剧被顾凌泽嘲笑,所以她非常违规地揭开了正在运作的电饭煲,而顾凌泽就在一旁看着自己的太太诡异地做着这件事情,一般不是应该先切掉电源再揭锅么?
他虽然并不想教自己的太太做事,毕竟她已经是个成年人了,而且煮饭这种简单的小事还轮不到他来教,但是她现在的行为让他不得不怀疑她到底是不是真的会煮饭。
他沉吟片刻,想到昨晚他怀疑她动了他电脑后那副委屈的样子,于是便试着想了想措辞,用一种比较委婉的语气对她说:“你不会煮饭的话,还是交给我算了。”
“……”
殊不知这样的话就算再委婉,但对于时听而言还是打击很大,只因她太在意自己在顾凌泽心中的形象了,虽然她不是什么贤妻良母,但是如果连最简单的煮饭都不会的话,实在是太有点离谱了,而她不允许自己是这么离谱的一个人。
“我会煮饭的!就是……刚才没仔细看加了多少水,顾凌泽,你过来帮我看看水有没有不够?”
顾凌泽微微一笑,走到她身后瞧了眼电饭锅,语气淡淡的:“假如你想做一锅稀饭,应该够了。”
“……”
时听恨不得用挖掘机挖个天坑再跳下去把自己给埋了。
她今天没化妆,头发也没怎么梳,黑色的长发快及腰,柳眉微蹙,深不见底的眼眸水光氤氲,樱桃色的唇微微抿着,因为焦急又尴尬,此刻她的脸上带着几分可爱的毛燥。
顾凌泽叹了口气,走过去接了她手里那只她一直紧紧握着的锅铲,拿去清洗干净后,他洗了锅,将电饭煲里的水倒了些,做完这一切,他拉开冰箱门拿了些食材摆在灶台边,随后微侧着脑袋对时听道:“这里交给我吧。”
“我……可以帮忙打打下手的。”时听小声回了句。
顾凌泽微颔首,叫她过去,她于是走到他身边问:“需要我做什么呢?”
“把这些西红柿和辣椒洗了,再剥点大蒜备着。”
“嗯。”
时听于是麻利地把西红柿和辣椒洗了,找了几颗大蒜摆在砧板上,随后她握着一把菜刀,狠狠地把几颗大蒜给嗙嗙嗙地拍碎了,这动静很大,震得一旁在切牛肉的顾凌泽忍不住侧目而视,只见她将那些大蒜薄薄的皮轻轻揭下来扔进垃圾桶,又用菜刀飞速将那些大蒜剁了个稀碎。
“时听。”顾凌泽叫她名字。
时听剁蒜的手一顿,“啊?怎么了?”
顾凌泽有些难以置信地看了眼被她剁得稀碎的大蒜,无奈道:“这些大蒜不用剁碎。”
“啊……不用剁碎吗?我家做菜都是这么大力剁碎的,那这些是不用了吗?我再给你薄几颗行不行?”
顾凌泽只好妥协,“算了,将就用吧,不用再剥。”
“真的不要再剥几颗吗?这些剁碎的大蒜我可以生吃掉的。”
“?”
顾凌泽切牛肉的手一顿,笑问:“这么生猛?”
“呃……不是,我比较喜欢吃大蒜……不是……我也没多喜欢吃大蒜……就是……这些我可以用来做辣椒碟……你喜欢吃辣椒碟吗?”
“……”
时听很想掩饰自己爱吃大蒜这件事,因为很多人会以为爱吃大蒜的人口味重,或者会怀疑大蒜偏好者有口臭之类的,但是她越描越黑,最后只好兜了底……这是她今天第二次想找挖掘机挖个天坑跳进去把自己给埋了。
顾凌泽继续慢条斯理地切牛肉,答:“一般,我不怎么爱吃辣。”
“……”
时听的脸立马耷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