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着整个过程里，医生也很紧张。
最终主治医生建议让周婺去拍个片子，他光是用眼睛瞧，压根就瞧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晚，这间病房来来往往很多人。
周婺在这整个过程里，就像是个木偶，医生让他干嘛，他就干嘛。
他呆呆的看着那些仪器，脑子发抽的在想，他这条命是他哥用男人的尊严和命换来的，他活在这个世界上，到底有做过什么有意义的事？
他仔细去想过，好像还真是没有。
这些年来，他一直说要寻找杀害他哥的凶手，可是他找了这么多年，找了个寂寞，非但没找到，还差点一命呜呼。
他真的好普通，普通到只要傅景深想动手，他就不得不死。
既然这样，他留着的意义是什么。
当年该死的人就该是他，而不是他哥。
他哥那么好，那么聪明，那么温柔，志向那么大，他是最不该死的。
就在医生给他做检查时，他突然说了一句话，而这句话让沈书梨肚子抽痛。
第188章 死亡是什么感觉啊？
“死亡是什么感觉啊？”伴随着他这话出口，整间病房的人沉默。
医生们是知道周婺的身份的，现下医院给他的都是最好的配置。
他们想过，他会责怪他们治疗的技术，却从没敢想过他会蹦出这么一句话。
在医院工作多年，厌世不想活的情绪，他们还是能感知得到的。
现下周婺说的这句话，给他们的感觉就是这样，他想死，他不想活。
在大家惊诧不已时，只有沈书梨是坦然接受了。
当他醒来，对她说“自己好累”时，她约莫就想过后续了。
他是真的好累啊。
在他没想起那段记忆时，他心里就留有疙瘩，他这条命是周沥救回来的。
他欠他哥一条命。
现下他想起了所有，他哥为了救他，放弃掉了自己的尊严，还让他眼睁睁的看到自己受到那些侮辱，那是他最敬重的大哥，他不可能无动于衷的。
他恢复了声音，沈书梨遣散了医生。
待到大家离开后，她拉住周婺的手，手指顺着他的指缝牵住，她轻轻的弯起唇角，笑着问：“周婺，你想死吗？”
她问得很平静，周婺盯着她的脸看，有这么一瞬懵掉了。
他喉结滚了两滚，像犯错的小孩，没说话，见他不说话，沈书梨直接道：
“我挺想死的。”
伴随着她说出这话，沈书梨能够明确的感知到他牵紧了自己的手。
他表情有些生气，还有不理解。
沈书梨看懂了，可她却偏偏假装没看到，继续把话说下去。
“周婺，现在对于我来说，除了爸妈外，你和小乖最重要。”
“……”
“你不是想知道死亡是什么滋味吗？那我先替你去尝尝，要是不痛苦的话，我肯定托梦给你，让你也死回试试。”
她说的很轻巧，可周婺听着却很不是滋味，最终，他牵着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没有血色的唇轻喃。
“梨梨，我错了。”
沈书梨目不转睛的看着他，声音淡淡的，“错哪了？”
他犹豫了几秒，最终道：“我不想死了。”
听到这话后，沈书梨轻挑眉。
“你确定？”
他小狗式乖巧点头，“我确定。”
见他是认真的，沈书梨起身往他脸上亲了一口，“现在很晚了，睡觉吧。”
他轻轻的眨了眨眼，没说话，漂亮的桃花眼就这样盯着她看。
他虽然没说话，但沈书梨却明白了他的意思，她轻轻的摸了摸他的脸。
“乖乖睡吧，我不走。”
她会守着他的。
得到这句话后，他这才安心的闭上眼，一直等到他呼吸声变得平稳起来，沈书梨这才动了动脖子。
她起身帮他掖了下被角，往他额头上盖了个章，话语有些哽咽。
“周婺，你要好好活着，我们一定可以为沥哥报仇的。”
深夜，她出了病房，来到了打水房。
刚进去，就看到了个熟悉的背影在泡泡面，闻着浓烈的香味，她喊出一个名字，“虎子。”
听到有人喊，虎子的虎躯明显一僵。
下一秒，他僵硬的转身，看到她后，脸上的笑讪讪的，“沈小姐。”
她盯着他手里的泡面看，“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回家？”
在这几天里，她偶尔碰到过他在收垃圾，也知道他在医院谋了一份工作。
但这大晚上的，在医院做工也该回去休息吧！
见她疑惑，他解释，“我这个活最近白天和晚上都得待在这里。”
闻言，沈书梨不疑他。
她刚要过去打热水，他就接过去了。
“这水烫，沈小姐，我来帮你。”
她顿了几秒，最后道：“谢谢。”
打完水后，沈书梨也没立马走，而是站在打水房的窗口，看黑沉沉的天空。
周沥不解，“沈小姐，你在看什么？”
“在看星星。”
“今天下雪又下雨，晚上没星星的。”
听到这话，沈书梨抿唇，有些低落，“是啊，天上没有星星。”
感受到她低落的情绪，周沥不理解。
周婺现在醒了，她难道不是该开心？
就在他这么想着时，她又道：
“要是今晚有星星就好了，这样我就能对星星许愿。”
“许愿？”
许是这些话找不到人倾诉，她也没法对着亲人说周婺的事。
现下她迫切需要有人倾听，在虎子身上，她能够找到周沥的身影。
此刻便卸下了防备，“不知道你刚才有没有听到我们病房里的动静。”
周沥顿了几秒，如实相告，“听到了，好像是你先生突然失声了。”
“现在怎么样，他恢复好了吗？”
“恢复好了。”
“那就好。”
沈书梨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以至于没听出他话语里的侥幸。
“他的声音恢复了，可是他恢复声音说的第一句话，却是死亡是什么感觉。”
“……”
打水房里除了机器的声音外，再无其他，周沥整个人都僵住了。
有些事他不用多问都知道了所有。
周婺向来就不是丧气的人，可现在他说出这样的话，除了他记起了当年的事外，再无其他能够影响得到他的思绪。
沈书梨并没在这多待，她说完那句话后，就提着水走了。
她怕周婺突然醒来没看到她，他会不安和生气。
时间分秒过去，周沥手中的泡面已经凉透了，可他仍是不为所动。
许久许久，有泪珠从他的眼睛砸进碗里，那是他最不堪的过往，他最害怕的就是被周婺和许稚杳知道。
可现在，周婺知道了。
这不仅是他难堪，更是让周婺背负上了不该背负的，他是决定这辈子，就这么过下去，可周婺不行的，他有自己的人生要走，他的路还很长，不该因为他，年纪轻轻就想死。
想到这，他心中逐渐生出一个计划。
该死的人就该早死，不该死的人就该好好活在这个世界上。
沈书梨提着水壶回到病房时，就见周婺冷着一张脸坐了起来。
和他眼神对视上的那瞬，沈书梨猛的慌了下，她迈着大步走过去。
“你怎么起来了？”而后不喜的皱眉，“你不知道自己的伤口有多严重吗？”
听着她的批评，他仍旧不为所动，就这么直勾勾的看着她。
“你是骗子！”
沈书梨放水壶的手一僵。
【小剧场】
周婺：我想死。
沈书梨：我陪你一起死。
周婺：……你不能死。
沈书梨：为什么？
周婺：你得活着。
沈书梨：可是你死了，就只剩下我们孤儿寡母了，会被人欺负的。
周婺：（思考）那我还是不死了。
沈书梨：那我也不死了。
小乖：感谢爸妈留我狗命！
ps：个人观点，看小说要联系实际，又要脱离现实，我不知道大家能不能get到我的意思。
第189章 睡觉吧我的大狗狗
她缓慢回头看他，“你说什么？”
“你骗我。”他偏执的只说这一句话。
沈书梨快要被他气笑了，但更多的是心疼他，她转身，扶着肚子坐在床边，伸出一只手到他面前。
很乖的认错，“是我不好，不该趁着你睡着了出去打水。”
他盯着她的手看，没说话。
许久，就在沈书梨以为他会一直这么拧巴时，他突然就牵住了她的手，“沈书梨，我觉得自己现在好矫情。”
“？？？”
“嗯？矫情吗？”她抬起另外一只手，轻轻的摸了下他的脑袋，嘴角勾起一个弧度，“我觉得我们家啊呜很可爱呀！”
他撇了撇唇，把她的手拿下来。
“你好像把我当小孩。”
闻言，沈书梨挑眉。
“把你当小孩还不好吗？”
她现在是孕妇，她还想做小孩呢，可现在他受着伤，情绪又这么脆弱，她只能做这个家里的顶梁柱。
他摇了摇头，“我是男人。”
说“男人”这两个字时，他还怪认真的，认真到沈书梨觉得他有些萌萌哒。
明明这人压根就没酒窝，可她却硬生生想要戳一个出来。
脸被她柔软的指戳着，周婺拧眉提醒，“戳不出来酒窝的。”
可沈书梨却没理会这话，乐此不疲的左右两边都戳。
因为说到“酒窝”这个话题，倒是还勾起了周婺不好的记忆。
他冷着张脸看她，语气酸巴巴的。
“你这么喜欢酒窝，怪不得大学喜欢那个学长，我看你现在就是在回忆。”
他至今都还记得那个小白脸学长，除了皮肤白这个优势外，就只有酒窝能入人眼了，偏生沈书梨热忱酒窝。
沈书梨本来还挺开心在玩他的酒窝的，可这会儿听到他扯什么“学长”，人有些懵，“什么学长？什么喜欢？”
周婺就猜到了她不会承认，别开脸懒得理她，他这副傲娇的模样还真是怪可爱的，讲真，沈书梨蛮吃这一套的。
抬手去掰正他的脸，脸上笑吟吟的，“哎呀，你说话不要只说一半嘛，说清楚一点嘛，我都没懂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闻言，周婺直接不留情的冷哼，哼完这一声后，就再也不理会沈书梨了。
其实现在时间还挺晚的，他们要是再不睡觉，明天可能会睡到下午才会醒。
但现在周小朋友拗气，她总得好好哄，她小手拉住他病服的袖口，大眼睛眨呀眨呀，娇声娇气道：
“哎呀，周婺你最好了嘛，你就稍微给我一个小小的暗示嘛。”
这回，她撒娇总算是换来了他一个眼神，可他嘴边却挂着冷笑。
乍一看，还怪瘆人的。
“你果然渣。”
瞬间，沈书梨觉得自己可冤枉了。
她怎么了？她怎么就渣了？
从小到大她也就只爱追星而已，喜欢嘴嗨喊老公而已，这怎么能称之为渣呢？
因为真的觉得怪委屈的，她撅了撅嘴，想掉小珍珠了。
“你污蔑我！”
“……”
两人大眼瞪小眼好一阵，最后他妥协，给了提示，语气算不上好。
“就美院那个小白脸，当初我开车来接你，你死活不愿意上我的车，最后他来了，你二话不说上了他的小绵羊。”
被他这么一提示，沈书梨总算是想起来了，她先是“咦”了一声，随后道：“就是你开大G来接我的那次啊！”
他轻扫她一眼，眼神里写着“那要不然是哪次”，他只给了个眼神，给完眼神后，就冷漠的不说话了。
沈书梨在心里轻叹了口气。
这个男人果然很难哄，“你不说他，我都差点忘记他长什么样子了。”
然而这话周某并不满意。
他冷哼，“这么多年过去，我随便一提醒，没想到你居然还记得他，看来他在心里还是挺有分量的。”
他这话说的，沈书梨都不知道该怎么来评价了，这醋得用缸才能装得下吧。
而且她发现他这人，听人说话，胡抓关键点，她明明想表达的是，自己不记得那个学长长什么样了，怎么他听出一种自己对那学长还余情未了？
她正视着他的黑眸，澄澈杏眸里噙着抹无奈的笑。
“周婺，你真的要没完没了了是吧？”
随着她话出口，他不知道受到了多大的打击，整个人跟霜打的茄子似的，蔫巴蔫巴的，男绿茶表演套路说来就来。
“你果然不爱我。”
“……”
这刻，沈书梨在想——
这作果然不是女人的特性，瞧吧，这男人作起来简直要人命。
她索性顺着他的话问：“怎样爱才才叫爱呢？”
周婺眼珠子转了下，随后道：“得每天晚上陪我睡觉，每天要亲我20次，每天要和我牵手，要主动给我抱抱。”
听完后，沈书梨了然的点了点头。
好家伙，原来在这里等着她呢。
她抬手继续往他没有酒窝的地方轻戳了下，“还有其他的要求吗？”
她挺惯着他的，甚至主动道：“例如，你多久想做一次？”
本来她答应了自己的要求，周婺还挺美滋滋的，但现在，她突然蹦出这么惊死人的一句话，完全把他吓了大跳。
说话都不利索了。
“你在口出什么狂言，什么做不做的，你儿子还在你肚子里呢。”
他这突然装起正经人了，沈书梨觉得怪有趣的，没忍住调侃他。
“那也是不知道是谁，刚才撒娇要人哄，小乖要是知道他爸这么爱撒娇，也不知道他以后会怎样看你。”
周婺：“……”
他沉默了一会儿，最后道：“我困了，现在打算睡觉了。”
“你别和我说话。”
听到他说这话，沈书梨内心一万个哈哈哈哈闪过。
很好，这祖宗终于舍得睡觉了。
去睡觉前，她附身凑到他耳边留了一句话，“周婺，虽然你没我喜欢的酒窝，但你有小虎牙呀，你的虎牙独一无二，你在我心里也独一无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