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庭捏着她的小手,抚了抚她的脸蛋儿,“先告诉我哪里疼?”
不然他不放心。
江稚京摇摇头,“哪里都不疼,纪庭,我想回家。”
纪庭见状,稍稍松了口气,“好,回梧桐巷。”
这边,傅卿云见到纪庭和江稚京一起走过来,立刻降下车窗朝两人挥了挥手。
小七月两只小手手扒着车窗,超级软萌。
这是一辆顶级宾利,纪庭帮江稚京打开后座的车门,江稚京坐进去后,他才绕到另一边打开车门坐进去。
紧接着,纪庭吩咐司机开车。
副驾驶上的傅卿云和小七月同时转过头看着江稚京。
“稚京妹妹,别怕,你放心,有纪庭在,总会没事的。”傅卿云虽然不知道怎么了,但看这小姑娘眼眶红红的样子,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江稚京点点头,心里涌上一阵暖意,“谢谢你。”
傅卿云笑了下,语调比平时正经了许多,“不谢,我们都是朋友嘛。”
小七月哼哼唧唧地要抱,江稚京只好把她抱到怀里,低头亲了亲她的小眉心。
到了梧桐巷,傅卿云麻溜抱着小七月滚了。
—
这边,江稚京坐在纪庭对面的沙发上,漂亮的眼眸紧紧地看着他。
犹豫了些许时间,她下定决心开口,“纪庭,其实我..接近你是有目的的。”
纪庭挑了挑眉,“什么目的?”
他声音平静,让人听不出喜怒。
江直径抿了下唇,喉咙一阵发苦,眼眶也酸疼,“我有双相情感障碍,那次在月牙桥,我骗了你。我从一开始就发现你能让我平静,所以我才接近你的。”
她紧紧地攥着手手指,心尖在泛疼,“纪庭,你可以恨我。”
纪庭神色不辨喜怒,懒懒地靠在沙发上,深眸乌黑,“你的意思是,我是你的药?”
江稚京忍着心口的难受点点头,“是。”
“今天因为什么进局子?”他问。
江稚京低着眸,周身散发着一种悲伤,她张了张嘴,刚准备开口,就被打断了。
“不要说了。”纪庭起身走到她身边坐下,“江稚京,我不听了。”
他看出了她对将要说出的事情的绝望和悲切。
与其再次揭开她的伤疤,不如他自己去查。
江稚京却摇摇头,炯炯地看着他,“我想说。”
不等他反对,她快速地说出了在福利院的十二年。
说完,她也不等纪庭反应,撂下一句“对不起。”后,就头也不回地上楼了。
纪庭沉默地坐在沙发上,神色出奇地平静。
十二年啊!
他一遍一遍地想着江稚京当时会有多绝望,那时她还是一个小孩子。
纪庭靠在沙发上合上眼睛,回想起他在平江路第一次见到江稚京的时候。
女孩子的眼睛如同被蒙上一层灰尘的纯白山茶花。
她见到过黑暗,经历过黑暗,仍然圣洁得像是天使头顶的金色光环。
纪庭忽而庆幸,——他在这个夏天来到了江城。
—
二楼房间里,江稚京垂败地坐在床上。
从十七岁开始,她几乎每一天都在想如何报复田梅,当这一天来临时,她却并没有她当初设想的那么高兴。
一块大石头被投进海里时,会激起很多浪花,大海波涛汹涌。
当这块石头被捞出来时,海面不会有浪花,更多的是平静。
江稚京想到纪庭,心里一阵哀伤。
她曾经如此靠近过他,难道现在只能分道扬镳了吗?
江稚京心里一阵疼痛,她抱着抱枕躺在被子上,蜷缩着身体,缓缓闭上眼睛。
下一秒,身体忽然被人抱住,随之就是一股干净的薄荷味。
江稚京猛然睁开眼睛,入目就是那张熟悉的面孔,“纪庭,你怎么?”
纪庭没有回答她。
他把她轻摁在床上,低头,不由分说地吻上了她的唇。
江稚京有些茫然,白嫩的小手推着他的胸膛,“纪庭,你..?”
纪庭握住她的手,压在床铺上。
他温柔地吻着她的唇瓣,像是对待一件易碎的稀世珍宝,接着,抬手覆上她的眼睛。
江稚京最初有些抵触,到最后,双手环着他的脖颈,安静地承受他的吻。
一吻结束。
纪庭把她抱在怀里,在她耳边哑着声音凶巴巴地开口,“江稚京,从今以后,我不仅是你的药,还是你男人!听到了没有?”
江稚京闭着眼睛靠在他怀里,“纪庭,我以前。”
“闭嘴。”纪庭不善地打断她,“再让我听到你说这些话,我揍死你!”
江稚京默了默,小声开口,“纪庭,你是在和我表白吗?”
“你觉得呢?”纪庭反问。
江稚京弯了弯唇,“我觉得是。”
“那你接受不接受?”他抚弄着她的发丝。
“不接受会挨揍吗?”
“会。”
江稚京跪在床上,仰头在他唇瓣上轻吻了下,“我害怕挨揍,所以我接受。”
纪庭舒展眉心,捏捏她的小脸,语调认真,“江稚京,我会为你讨一个公道。”
“田梅已经被抓了,她会坐牢的。”江稚京道。
纪庭抚了抚她的眼睛。
她坐牢是一回事,伤害江稚京的是另一回事。
忽而,纪庭抬手脱掉她外面穿的鹅黄色薄罩衫。
江稚京身体僵了下。
她里面穿的是一件紫色抹胸,纪庭看着她肩膀处的疤痕,抬手轻抚了一遍。
“在警局门口你说疼,是这里疼吗?”他问。
江稚京点点头,“纪庭,是不是很丑?”
纪庭低头在她肩头吻了吻。
微凉的薄唇贴在她温热的肌肤上,江稚京颤了下,攥紧手指。
“不丑。”他回答。
而后,他在床边坐在,把她抱在腿上,“改天我弄点祛疤膏给你用。”
江稚京抿了下唇,“我一直在用,它们可能不会在消失了。”
“会的。”纪庭说。
—
躺在床上时,江稚京还有些懵懵的。
她就这样和纪庭在一起了?
好难以置信啊!
她转身看着躺在另一边的男人,咬唇,“纪庭,你怎么一来我家就睡觉?”
“被你气的。”纪庭闭着眼睛懒懒地回答。
昨晚一夜没睡,今天刚准备睡就得知江稚京进警局了,折腾了一上午,再加上身上还有伤。
纪庭这会儿必须休息。
至于为什么此刻躺在江稚京床上,那就只有纪庭自己知道了。
江稚京小声嘟囔,“我什么时候气你了?”
说得她好像个小孩子一样。
纪庭伸手捏了捏她的小腰,“装迷糊呢?”
江稚京哼了声,颇有些有恃无恐的意味。
她翻个身平躺上床上,看着天花板。
到现在,她才知道为什么她之前开心不起来。
因为害怕纪庭会因此讨厌她。
江稚京眨了眨眼,什么时候纪庭在她心中的地位变得那么高了啊?
江稚京安静了不到一分钟,猛然掀开被子下床找到空调遥控器,又回到床上。
她把空调温度调到二十四度。
纪庭掀眸看了眼空调显示屏,“调回十七。”
江稚京不愿意,“你身上还有伤,恒温对你最好。”
纪庭闭了闭眼睛,破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江稚京,我再说一遍,十七。”
“你再说两遍还是二十四。”江稚京把空调遥控器放到床头柜上,转头看他,“纪庭,你要是热,我去帮你换条薄的被子。”
纪庭语塞,她还是太小。
不懂男人的劣性。
“算了,就这样吧,我睡会儿。”纪庭说。
江稚京点点头,“你睡吧,我不打扰你。”
然后,她从枕头边拿了本书趴在床上看。
窗帘半开着,午后金灿灿的阳光穿过枝叶繁茂的梧桐树,斑驳地洒在这个小房间里。
室内响着轻微的空调工作声,从外面传来稀稀落落的蝉鸣声。
这个时候,正是午后犯困的时间。
江稚京还没看两页,困意来袭,她压着书渐渐睡着了。
第31章 女朋友
江稚京再次醒来的时候,外面夕阳西下,她躺在一个温暖的臂弯里。
纪庭在她旁边平躺着,呼吸平稳。
江稚京转头看了眼窗外,绝美的夕阳平铺在苍穹之上,璀璨惊艳。
“纪庭,起来了。”江稚京在他手臂上拍了拍。
纪庭迷迷糊糊地睁眼,翻了个身把脸埋在江稚京颈窝里,“困。”
江稚京小心翼翼地不碰到他的伤口,轻轻推了推他的胸膛,“纪庭,起来,我们一起去医院。”
“江稚京,你身上怎么那么香?”他道。
江稚京没理会他的故意岔开话题,低眸看着他,“纪庭,你真的要去医院了,伤口要换药了。”
纪庭抬手在她腰窝里捏了捏,声音沙哑慵懒,“晚点再去,一闻到医院的消毒水味,我就头疼。”
江稚京无奈。
纪庭现在就像一个小孩子。
江稚京伸手摸了摸他的耳垂,故意说:“纪庭,现在是你在气我,你以后不许再说我气你了,我又不是小孩子。”
纪庭闲散地笑了下,问:“江稚京,你今年几岁了?”
“什么几岁?”江稚京推了下他的额头,“我今年二十二了。”
才22岁,纪庭嗅了嗅她颈窝里淡淡的干净桂花味,“江稚京,你怎么那么可爱?”
他好喜欢这个小姑娘啊。
江稚京白皙的脸颊浮现出几点红晕。
她闭了闭眼睛,一睁眼,眸底恍如有星河泼溅,“纪庭,你再睡会儿吧,我饿了,我要去吃饭。”
说着,江稚京想推开纪庭下床。
纪庭有力的大手箍着她的纤细的腰身,低头狠狠地在她颈窝里吸出了一个草莓印,才放她下床。
江稚京拿着外套去洗手间穿上,对着镜子调整了下抹胸。
她洗了把脸后,抬头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仅仅几个小时的时间,她就判若两人。
现在的江稚京由内而外散发着轻松和甜柔。
江稚京对着镜子笑了下,抽出一张洗脸巾擦干脸上的水。
她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纪庭正站在床边往加湿器里面加水。
纪庭看到她,懒懒地抬了抬眉,“我女朋友真好看。”
江稚京脸又红了。
纪庭怎么..那么直白?
纪庭把矿泉水瓶和加湿器放在柜子上,走过去搂住她,“江稚京,你怎么那么得我心?”
他叹了口气,伸出魔爪捏了捏她的小脸。
江稚京被他亲昵的语气和动作弄得一阵脸红耳热,慌里慌张地嗫喏了句“我也不知道。”
纪庭唇角挑起一抹笑,没再逗她。
—
纪庭本想带她去外面饭馆吃晚饭,但江稚京不愿意了。
“我前天买的肉再不吃就坏了。”江稚京一边走向厨房一边说。
纪庭见她坚决,只得打消去饭馆吃饭的想法,跟着她一起进厨房。
厨房很大,中式装修,宽敞明亮。
江稚京打开冰箱,从里面拿出了几袋零食和几瓶酸奶,纪庭见状,刚想伸手拿一袋,手背就被拍了下。
“怎么了?小祖宗。”纪庭懵。
江稚京严肃地看着他,“纪庭,你现在是伤患,不可以吃零食。”
纪庭抿了抿唇,忘记他家女朋友是护士了。
“好吧。”
江稚京得到他的保证,转身继续从冰箱里掏东西。
找了好久,她才找到前天买的鸡肉。
纪庭跟在她身后帮她把冰箱整理整理,他发现江稚京冰箱里大都是零食。
其中薯片和面包是最多的,还有几包辣条。
纪庭挑了挑眉,没想到她还是个零食控。
江稚京买的是一整只鸡,一半煲汤一半煎炸。
纪庭原是想在她身边打下手,最后被江稚京嫌弃他笨手笨脚。
“纪庭,张嘴。”江稚京把一块酸奶糖送到他口中,“好了,不要在这里捣乱了,坐在中岛台等着。”
纪庭默了默,憋屈地离开厨房。
江稚京把洗干净的半只鸡放在砂锅里,翻开煲汤的菜谱,按照上面的配料比放调料。
趁着煲汤时,她又拿出一个锅煎鸡胸肉。
最后,又炸了四个鸡腿。
做好这些,鸡汤还没好。
江稚京把天然气调到小火,然后端着鸡腿和鸡肉走到中岛台。
纪庭疼惜地捏了捏她的小手,“晚点我让傅卿云找个保姆,咱不做饭了。”
江稚京疑惑,“不用请保姆,这些很简单的,而且也不累。”
“不行。”纪庭把她拉到他身边坐下,“我舍不得。”
江稚京摇摇头,“不要。”
纪庭拧了拧她精致挺翘的小鼻子,“怎么那么倔?”
江稚京往他口中塞了一个鸡腿,“你尝尝嘛,保姆一定没有我做的好吃。”
纪庭咬了一口,被面包糠裹着的鸡肉外酥里嫩,“确实不错。”
“看吧,我就说保姆没我做的好吃。”江稚京也捏着一个鸡腿吃。
她的手纤细柔软白嫩,即使捏着鸡腿,也很有美感。
纪庭没再向她提要找保姆的事,她既然不愿意,那他就去学做饭。
吃完一个鸡腿,江稚京拿了个汤碗把鸡汤盛出来,又往汤里加了一点佐料。
江稚京拿着小勺子喂了他一口,“纪庭,好不好喝?”
“好喝。”纪庭道。
江稚京就算喂他毒药,他应该也会说好喝。
江稚京点点头,把汤碗放在他手里,“那你赶紧喝,然后把锅里的也喝掉。”
“好。”
—
晚饭后,江稚京拖着纪庭去医院。
来到平江路口,江稚京抬手拦了一辆出租车。
好巧不巧,出租车司机就是那天被纪庭扔在环山公路上的那位。
关上车门,江稚京朝司机说:“师傅,去姑苏区江大附一院,谢谢。”
司机应了声,不经意间回头看了眼,正好和纪庭对视。
纪庭人畜无害地绽了个笑,“好巧啊,司机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