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陈允思疑惑。
“来自父亲的直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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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不打扰自家小子追女朋友,陈允思和纪庚礼直接调私人飞机回京城了。
傅卿云抱着小七月回病房时,江稚京正在念书给纪庭听。
傅卿云当即被酸了一脸,颇为嫉妒地开口,“纪清梦,你怎么那么懒?看个书还让稚京妹妹读!”
纪庭懒懒地掀眸瞅了他一眼,轻描淡写地说:“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傅卿云:“……”
这他该怎么反驳?
好在小七月及时救场。
小团子一进来就挥舞着小手要抱抱,江稚京只好放下书来抱傅七月。
“姐姐…papa。”小团子奶声奶气又含糊不清地开口。
江稚京低头在小团子脸蛋儿上亲了一口,“小七月,晚上好。”
傅七月顿时开心坏了,把两个哥哥忘得一干二净。
傅卿云趁势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拿起书,挑衅地看了眼纪庭,“纪公子,不是喜欢听吗?我来读。”
纪庭冷笑了声,残忍地开口,“你读的不好听。”
傅卿云默了默。
得,兄弟没得做了。
他要和纪清梦绝交一分钟。
江稚京今晚本来打算在医院陪纪庭的,但纪庭不愿意。
“在医院睡不好,待会儿我让傅狗送你回家。”纪庭道。
江稚京还想再争取争取,但纪庭没得商量。
最后,江稚京只好乖乖回了梧桐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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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七点半,江稚京准时到护士站。
护士长开完早会,江稚京推着推车去病房。
2号病房昨天刚住进来一个大约五六岁的小女孩。
江稚京走过去看了看她床头的病历。
重感冒。
江稚京了然,弯腰摸了摸她的额头,温度差不多正常了。
她软着声音问,“宝宝,喉咙还疼吗?”
小女孩点点头又摇摇头,“有一点点。”
江稚京抚了抚她的小脸蛋儿,“别怕,很快就可以好了,现在准备准备,姐姐帮你输液好不好?”
“嗯嗯。”
江稚京抬头环视了一圈周围,低头问她,“宝宝,你家长不在吗?”
小女孩顿了下,“他们去买早饭了。”
江稚京点点头,“姐姐知道了。”接着,她拿出一套新的输液器。
小孩子的血管比较细,江稚京找了好一会儿才找到她的血管。
扎好吊针,江稚京帮她盖好了被子,刚准备离开,手指被一个小手拉住了。
“姐姐。”
江稚京转身,弯腰看着她,“怎么了?宝宝。”
小女孩眼眶红红的,用很小的声音开口,“姐姐,我肩膀疼。”
江稚京闻言,立刻掀开被子查看。
她轻轻地摁了一下,小女孩咬着牙嘤咛了声,“我疼。”
江稚京蹙眉,小心地掀开她小肩膀处的衣服看了一眼。
下一秒,她脸色煞白。
江稚京几乎是颤抖着手帮她整理好衣服,她弯腰在她耳边小声说:“宝宝,你家长叫什么?”
“院长妈妈。”
江稚京的心脏仿佛被一双利刃狠狠地插入,鲜血淋漓。
她克制住身体的颤抖,轻声问,“小太阳福利院吗?”
小女孩忍着哭腔点点头,像是找到了同谋般地开口,“姐姐,我好疼,你帮我报警好不好?”
第29章 娇嗔,你就会威胁我
江稚京抬手帮她擦掉眼角的泪水,声音低轻颤抖,“别怕,宝宝,我会帮你的,我一定会帮你的。”
小女孩点点头,没扎吊针的小手紧紧地抓着江稚京的手指。
江稚京握了一下她的小手,低头在她额头上亲了下,“相信我。”
她会救她。
“嗯嗯,姐姐,我相信你。”
离开病房,江稚京去了对面的一个病房,她特意在门口停留了会儿,果然看到田梅拎着一份早餐走进病房。
江稚京抿了下唇,田梅是个有仇必报的人,如果她今天报警了,等着她的就是后续疯狂的报复。
可是她做不到冷眼旁观,她一想到那个小女孩就仿佛看到了小时候的自己。
她想救她。
江稚京转身,照例做着自己的工作。
中午休息时间,江稚京去了纪庭的病房。
纪庭正在阳台边活动,即使穿着一身病号服,也丝毫不显孱弱。
他见到江稚京,立刻弯眸浅笑,“小天使下班了?”
江稚京点点头,缓步走过去,“纪庭,你今天好些了吗?”
“不好我能下床?”纪庭反问。
江稚京顿了下。
纪庭抬手轻轻敲了下她的额头,“怎么了?心不在焉的。”
江稚京抿了下唇,漂亮浓密的睫毛垂在眼睛上,“我没事,纪庭,你好好吃饭。”
纪庭敏感地察觉到了不对劲,他收了笑,认真地盯着江稚京,“到底怎么了?被欺负了?”
江稚京摇摇头,朝他笑了下,“真的没事,我就是来嘱咐你好好吃饭的。”
纪庭虽然还是有些怀疑,但也没再多问,“我又不是小孩子,怎么?小护士还害怕我挑食吗?”
他又恢复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
江稚京看着他,精致的五官在侧光下更加绝艳。
纪庭被看得有些别扭,他抬手遮住了她的眼睛,“好了祖宗,会好好吃饭的。”
“嗯嗯。”江稚京敏感地眨了眨眼睛,“那我先走了。”
“等等。”纪庭叫住她,从衣兜里掏出一颗橘子味的棒棒糖拆开送进她口中,“下次看不到你笑,揍你啊!”
江稚京咬碎了糖果,纪庭把白色的糖棍从她口中抽出来扔进垃圾桶。
她朝纪庭笑了下,“你就会威胁我。”然后转身离开。
纪庭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兀自笑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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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四点,江稚京再次去了2号病房,小女孩正趴在小桌子上画画。
田梅则是一脸慈爱地看着她,仿佛真的是一个慈祥的长辈。
江稚京走过去摸了摸小女孩的额头,温声问:“宝宝,现在喉咙还疼吗?”
小女孩摇摇头,“不疼了。”
因为有田梅在这里,她只说了这一句话就继续趴在桌子上画画。
江稚京看了眼她的画,唇角溢出一抹讽刺。
田梅朝她笑了笑,“稚京,还没下班呢?”
江稚京没理她,嘱咐了小女孩几句话就去照顾其他几个病人了。
田梅看了她一眼,倒也没什么奇怪的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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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点半。
梧桐巷。
江稚京坐在窗边的书桌后,她穿着一件青色的真丝吊带睡裙,面前摆放着一个化妆镜。
江稚京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肩膀疤痕斑驳,如同精致的瓷器被抹上了沉重的一笔瑕疵。
她合上镜子,目光远眺。
窗外的天空深蓝梦幻,如同一场盛大的童话。
江稚京有些出神,她呆坐了会儿,在心里做了个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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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附院2号病房。
田梅冷静地看着面前的警察,“你们要干什么?光天化日之下,你们难道想强行拷人吗?”
李警官神色平淡,“我们接到你涉嫌虐待儿童,贪污公款,请你配合调查。”
田梅脸色一白,但很快恢复正常,“这完全是无稽之谈,欲加之罪。”
李警官皱了皱眉,“无论是不是,先去警局调查再说。”
田梅还想再反驳,这时候小女孩忽然从床上跳下来抱着李警官的大腿,小脸上满是泪痕,“警察叔叔,她…每天都打我,你们救救我。”
田梅见状,狠狠地剜了一眼小女孩,紧接着就想蒙混过关。
“孩子生病了,说的话不能信。”
李警官已经看出了其中的猫腻,让随行的警员把小女孩抱起来。
“跟我们走一趟吧。”说完,李警官就把田梅拷了起来。
田梅不甘心,她忽然想到什么,大声叫喊,“是不是江稚京报的警?她有精神病,不能信的。”
周围围观的还有医生护士和病人,几个护士听到这个名字,立刻怒了。
徐雪霁第一个冲上去,“你这人怎么样啊?你才有精神病,你全家都有精神病。我要告诉院长你污蔑我们医院的护士。”
田梅冷笑一声,“我说的就是江稚京,她就是有精神病,你们可以去查她的住院记录,警官,她说的话不能信,我是无辜的。”
小冬实在忍不了了,上去和田梅理论,“我们医院的护士招你惹你了?警察叔叔,你赶快把这个人带走!”
田梅被带走的过程中,一直不停地说精神病的话不能信。
医院里有些病人也开始满了。
“到底怎么回事?你们医院的护士不会真的有病吧?”
“附院好得也是三甲医院,总得给我们一个说法吧!”
“是啊,我们必须要一个说法。”
徐雪霁被气得肝疼,这些人还真是见风使舵。
最后还是副院长出面才平息了这些病人和家属的躁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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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附院门口。
江稚京看到李警官出来,朝他招了招手。
李警官疑惑,“你是?”
江稚京抿了下唇,“我是江稚京,报警的人。”
李警官神情变得严肃,联想到刚才田梅说的话,他朝她抬了抬眉,“姑娘,方便的话跟我们去警局一趟。”
江稚京早就料到了,“好的。”
李警官没让田梅和江稚京坐一辆车,田梅现在情绪不稳定,很可能会伤害这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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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干病房。
傅卿云急匆匆地推门进来,“纪清梦,你小媳妇进局子了。”
纪庭原本正在喝粥,闻言,手里的粥全洒在了被子上。
第30章 在一起
江城公安局姑苏公安分局。
审问室。
江稚京坐在白色长桌后,对面坐着两位年轻的警官。
小钱警官看着江稚京,严肃地问,“江小姐,你报警说田女士涉嫌虐待儿童和贪污公款,你有证据吗?”
江稚京神色平静,“有,田梅是小太阳福利院的院长,她办公室第二个保险柜里的资料全都是她贪污公款的证据。政府拨下来的公款被她拿去投资了。
并且,在小太阳福利院,领养父母必须要给田梅不菲的金钱,这些领养父母都可以做证。”
小钱警官点点头,“好的,这些我们都会调查。至于虐待儿童,我们已经知道合欢是受害人之一,江小姐,你是否还知道别的受害人?”
江稚京默了默,她现在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田梅必须要受到她应有的惩罚。
大概经过了几分钟,就在小钱警官想再次开口询问的前一秒。
“知道。”江稚京抬眸看着两位警官,“我可以作证。”
她又说:“我曾经是小太阳福利院的孩子,受害人之一。”
小钱警官心里沉了下,“具体呢?江小姐,你的证词至关重要。”
江稚京抿了下唇,声音很轻,缓缓说出了那段黑暗的回忆。
她五岁的时候,有一天,田梅忽然把她叫到办公室,随之而来的就是拳打脚踢。
打完,田梅就威胁她如果把这件事说出去就把她赶出小太阳福利院。
那时候的小稚京,能依靠的只有福利院,一个五岁的小孩子,没有依靠是活不成的。
田梅打人从来不打脸和手这些明显的地方,以至于老师从来没有发现小稚京受伤了。
后来,田梅说她的肩膀长得好看,单纯的小稚京以为被院长妈妈夸了就不用挨打了,但这只是她痛苦中的一个小插曲。
有一天,田梅忽然拿了一把小刀在江稚京肩膀上划了道伤口,看着小稚京惊恐痛苦的哭声,她眼中露出了扭曲的快感。
从那之后,田梅就开始疯狂的伤害小稚京,直到她十七岁那年,外婆把她从福利院接出来,她才彻底脱离出那种痛苦。
江稚京离开福利院后,田梅害怕她会把她的丑事说出去,于是每隔一段时间都会给她打电话。
田梅知道她有双相情感障碍,只要她的病不好,她说出去的话就没有信。
因此,田梅渐渐放松了对江稚京的警惕。
她大概也没有想到江稚京竟然真的克服了双相情感障碍。
从五岁到十七岁,整整十二年的不见天日,江稚京一辈子也不会忘。
小钱警官听完,神情凝重,他曾经也接到了比这更黑暗的案子,但江稚京和合欢受虐的时候还只是小孩子啊!
“江小姐,感谢你的配合,后续我们可能还会请你来警局。”小钱警官说。
江稚京点点头,暗自攥紧手指,“田梅会坐牢吗?”
小钱警官沉沉地看了她一眼,“还要等后续开庭。”
江稚京抿了抿唇,雾润的眸子灰蒙蒙的,“我知道了,麻烦了。”
“没事。”小钱警官叹了口气,“江小姐,你办下手续就可以走了。”
“好。”
江稚京离开时经过田梅的审问室,脚步顿了下,她吁出一口浊气,继续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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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公安厅出来,江稚京看了眼江城中午的艳阳天,唇角扬起一抹苦涩。
忽而,身后传来一熟悉的声音。
“江稚京。”
江稚京闻言,紧张地攥紧手指,带着孤注一掷的勇气转过身。
“纪庭。”她笑着开口。
纪庭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他快步走向江稚京,一把把她抱进怀里,“出什么事了?”
江稚京小心翼翼不碰到他的伤口,答非所问,“纪庭,你的伤还没好。”
她鼻尖充斥着他身上干净的薄荷味和浅浅的消毒水味。
她的语气越平静,纪庭越不安,他抱紧她的腰肢,咬着牙问,“江稚京,你怎么了?”
江稚京默了默,积压的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珍珠,扑簌簌地从眼眶里滑落。
“纪庭。”她抽噎着叫他的名字,“我好疼,全身都疼。”
纪庭立刻松开她的腰肢,紧张地检查她的身体,“不哭?告诉我哪受伤了?”
他用干燥的指腹抹了抹她眼角的泪水,从来没有这么煎熬过。
江稚京没再说话,吸了吸鼻子,拉了拉纪庭的手指,“我们回梧桐巷吧,我有话对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