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枫收紧手臂，想说些什么，不想下一秒又听到熟悉慵懒的嗓音。
“秦枫，我们以后还是别上床了吧。”
第21章 第十二道菜 舒芙蕾（四）
“秦枫，我们以后还是别上床了。”
此话一落，初夏的暖风都消沉了些，墙边角落七零八落的屏幕碎片也跟着摇摆。
自从和陈醉达成某种“公私分明”的关系，秦枫便知道总要有这样一天。他从来都摸不准眼前人的脾性，也没有掌握过主动权。
这种感觉糟糕极了，理智告诉他应当和“不确定因子”划清界限，可身体中最原始的动物本能，又让他不自觉想把危险的猎物占为己有。
可总不能强迫她吧……
秦枫感觉胸口有东西正在下沉，混杂着最近发生在他身上的糟心事，连同初夏夜晚粘腻的风，就快坠他跌入泥沼。如果这个时候再缠着别人恐怕就太难看了，他的人生不想再经历相似的情景。
于是强扯嘴角，体面地笑了下，说：“好啊。”
但……陈醉答应过自己，生日会给他做个蛋糕的。
“那我能问问，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吗？”
平静的夜晚已被摔碎，他的声音却平和下来，可眼角的那抹红色无法伪装，在昏暗的灯光下透出一丝可怖。
秦枫心里清楚，哪能听到什么答案，这人做事一向都是看自己心情，问了也是徒劳……
“你有女朋友，我不能接受这样的关系。”
一阵风吹过，不知谁家开着窗户，清脆的风铃声钻了出来，伴着夏日的花香。
“……什、什么？”
这个答案让秦枫整个身子愣了半晌，闻到花香他才回神过来。
刚才那句话说得还不够清楚吗？难道是自己的中文表述能力出了问题。
陈醉有些无奈，还是耐着心性说：“我从不和有固定伴侣的人上床，太麻烦了。”
比起道德约束，最让她在意的还是陷入麻烦，希望秦枫明白这一点，然后和自己做回公私分明的同事。
可另外一个人脑中却没有如此清晰的思路，他顿了顿，说：“我……有女朋友？” 秦枫努力调整神色，再说话时眼中明亮了许多，似乎还掺了一抹笑意，“我怎么不知道有这回事。”
“嗯？” 难道不是……
秦枫柔声打断她，“啊……我知道了，是孙磊说的吗？”
陈醉怔愣片刻，点头。
一句话便托住了正在下坠的心脏，秦枫眸中神色顿时变了，他向前一步，牵住陈醉的手，有些用力。
“也许是那晚他看到我把你带走了，才故意这么跟你说的。” 他头和陈醉靠在一起，嗓音像带上勾子，“我们关系不算好，他看我不顺眼，我受姑妈所托照顾他，也只是一个挂名哥哥。”
“你已经知道了吧？他是那间酒吧的老板，我平时不常过去。”
“这样。” 虽然陈醉不知道这个故事和孙磊骗她有什么关联。
秦枫还想再说什么，但看面前人一副也不怎么关心的样子，索性算了，还是不要一次性输出那么多复杂信息比较好。
“所以你只是以为我有女朋友才要和我划清界限？”
“嗯。”
看着那双经常处于空想状态的眼睛，秦枫整个人靠在她身上，低笑出声。
“怎么不来问我，你什么都可以问我的。” 他深深地望着陈醉，仿佛要将人一同拽入泥沼。
而面前人却没回话。
算了，还是不能指望这人。
可眼下氛围恰到好处，他又怎么会放过这个机会。
“Tequila，那现在我还能不能……？”
刻意只说了半句，气息却越贴越近，陈醉回望那双明亮的桃花眼。
果然，还是狡猾的哺乳动物比较可爱。
下一秒，她主动将人拉到身前，用自己的唇贴上他的。
·
一路跌跌撞撞吻进房间，大门刚落，陈醉胸口跟着一凉。
她皱了皱眉，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想到上一次那条裙子的相同遭遇，陈醉不满地说：“你很喜欢撕衣服。”
秦枫不回答，在她耳边低笑，“别生气，给你买了新的裙子，在我车上，明天拿给你。”
可这并不是他撕这条裙子的理由。
陈醉刚想说话，便看到胸口从毛躁布料中直跃而出的蛇，顷刻间那人将脸埋在蛇头位置，不断挑逗。于是她只能懒懒地勾住面前人的脖子，难耐地挺起胸膛。
“这么着急往我嘴里送啊……”
碎成两半的裙子开叉到腰腹，那双大手干脆一鼓作气，连同裙子主人身上最后一块布料也一同除去。
衣服皱成一团滑落地上，皮带上的搭扣发出金属碰撞的声响，又坠地，他们毫无遮蔽地贴在一起。
看着面前人眼睛半阖的样子，秦枫终于失去耐心，将人轻轻压到厨房的操作台上，从身后猛地贯入。
“嗯——” 突如其来的撞击使陈醉不禁仰头，罕见地哼叫出声来。
“抱歉，没忍住，我慢一点好不好？”
心中占有欲被满足，他放缓动作，将手伸到人身前，指尖轻捻，还要在她耳边说话。
“我知道你喜欢重一点。”
“怎么一次比一次敏感啊……”
他感受到陈醉的战栗，于是生了坏心思，将力度转成小幅度磨蹭。
有人对着挑逗心烦不已，于是蹙眉发出不满的嘤咛。
得偿所愿。
闷热的天气让两人湿透了身子，在快感绽放之前他们转回浴室，将水流声放得更大。
陈醉身子没有着力点，只能用双腿紧紧夹住秦枫的腰，整个人挂在他身上。两道喘息声缠在一起，因为克制而增添的朦胧刺激让人更加兴奋。
“喜欢吗？”
“嗯……”
陈醉在感慨某人的体力之余，将自己的身体全然交付给这个男人，这是她第一次甘愿在情事上受人指引。
在快要攀顶的时候，秦枫咬着陈醉的脖颈，哄着她叫自己的名字，和之前每次一样。
这次陈醉没有轻咬嘴唇，而是侧脸，用唇瓣轻触柔软的耳垂。
“秦枫，给我……”
是命令的语气，却拿捏了某人的命门。下一秒，两人紧紧抱住对方的身体，许久都没有松手。
·
破天荒地，他们今晚只做了一次。
陈醉冲洗干净，躺到床上，刚打算捞起床头的睡衣穿上，就被人拦住了动作。
那人眼中含笑，脸上都是餍足之后的舒畅，见他压根没有要离开的架势，陈醉干脆放弃赶人。她往里挪了挪身子，很快就被人揽到怀里。
“今晚让我睡在这里好不好？今天是我的生日。”
被抛弃的狐狸幼崽又在耍心机，陈醉尚且对毛绒动物还有抵抗，于是淡声拆穿他，“你的生日已经过了。” 虽然这么说，但行为还是纵容。
得逞的狐狸得意极了，把头埋在陈醉的头发里嗅来嗅去，似乎很喜欢她的头发。
想到这是第一次在如此清醒的时候和人同床共枕，陈醉有些不习惯。她目前没生困意，就学着正常社交的方式没话找话。
“今天吃蛋糕了吗？”
“没有。” 秦枫仍然蹭着她的头发，声音闷闷的，“喝了一肚子酒，有点难受。”
“嗯。” 陈醉说，“要喝热水吗？”
“不用。” 秦枫将人贴得更紧，缠着她的发丝说，“chef，明天给我补做个蛋糕好不好？”
陈醉答应得很快，问：“你想吃什么。”
秦枫笑了下，撑起一支胳膊，自上而下地看她，“我要吃舒芙蕾。”
没想到这人撒娇半天只点了这么简单的东西，陈醉有些不解，况且这周的甜品就是舒芙蕾，全餐厅人一连吃了五天，连厨房的洗碗阿姨都要吃吐了。
于是她无奈地说：“舒芙蕾又不是蛋糕。”
“没事，我就想吃舒芙蕾。” 秦枫面露可惜地说，“这周我本来想偷吃一个，但都没有机会，以前在一间餐厅上班的时候，我最喜欢吃店里的舒芙蕾了。”
想到什么，他又问吻上陈醉的额角，语气带笑地问她：“不过……既然店里有，你怎么还要去别人家的店吃舒芙蕾啊？”
“酒吧的是百香果味的。” 陈醉说，“当时我和小年一起上班的餐厅也是那个，那道甜品我们经常吃。”
“那酒吧做的比你们餐厅的怎么样？”
“不行。” 陈醉毫不留情地吐槽，“太酸，吃不下去。”
秦枫听闻笑起来，“chef，我发现你真的很挑食，现在又多了一个‘不爱吃酸’。”
陈醉身子僵了一下，把头偏到窗户那侧，装作没听见这句话。
眼前人实在太可爱，秦枫想跟她再贴近一些，还要重复确认，“所以，chef，到底给不给我做蛋糕啊？”
“嗯。”
好吧，那就舒芙蕾“蛋糕”。
也许是现下的气氛太过平静，陈醉居然有些困了，在眼睛阖上的那一刻，她听到旁边人轻声说话。
“我没骗你。”
“什么？” 她睫毛轻颤几下，略微清醒了些。
“我今天临时有事，走不开，本来是想带你去的。”
“嗯。” 他说的应当是那间小酒馆。
“你不生气吗？”
陈醉怔了怔，疑惑地问：“我为什么要生气，嗯……你……”
“你可以生气的……” 秦枫整个人压了上来，手也向深处探去，情形逐渐失控。
陈醉轻咬嘴唇，浑身扭动，轻易就被人撩起火焰。
“要不要？”
“嗯。”
“你不是说今晚只做一次？”
“你话好多……”
月光陷落草地，她还是掉入了狐狸的陷阱。
成功版本舒芙蕾！（但这次忘了撒糖霜……）
第22章 第十三道菜 花胶鸡汤
次日，陈醉醒来察觉卧室内是从未有过的黑暗宁静，原来某人临睡前把窗帘拉上了。
她睡觉从没拉窗帘的习惯，看了眼时间，心想，也许生物钟准时与否也和房间的明暗程度有关。
环顾四周没有秦枫的踪影，旁边的床铺似乎冷了许久，但身体被环住时残留的体温却还留在背脊。
这种感觉有些新奇。
走出房间，客厅也空无一人，也许他是有事离开了吧。
陈醉做了简单的洗漱，接着找了称手的器材开始了今日的无氧运动。半小时后，她起身去厨房倒水，这时大门刚好打开。
早有预料一般，她没什么表情地往旁边瞥了一眼，再回神时杯中的水已经喝光大半。
第二次了，这人擅自开门进来，手里端着一个铸铁锅。
陈醉怀疑这口锅其实才是钥匙。
不过，上班时不入厨房的餐厅经理，居然和锅铲不离手的主厨，在生活上完全反了过来。
这场面太滑稽，陈醉不禁失笑。
“笑什么呢？” 又是一系列轻车熟路的动作，秦枫将锅放上灶台，直接上前环住陈醉的腰。
熟悉的体感和昨晚的温度重叠了，陈醉纵容了这个黏糊的拥抱，她也是这才发现，这人居然回家换了身衣服。
不再是规矩的衬衫或者西装革履，取而代之的是宽松的 T 恤和休闲裤，显得他整个人年轻了许多岁，就连发丝看上去都比平时更柔软，更像一只毛绒绒的哺乳动物。
陈醉下意识抬手，摸了摸秦枫垂在鬓角的头发，说：“笑你其实很年轻。”
“其实……？” 秦枫愣了下，挑眉说，“解释一下，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嘴上说着，手却不老实，脸也是。他往陈醉面前凑了凑，一路下滑，俯身将脸埋在她的胸前，蹭了几下那条蛇。
“没什么意思。” 陈醉往后撤了撤身子，毕竟她不想现在给自己安排有氧运动，于是目光落到旁边的铸铁锅上，“这是什么汤？”
秦枫笑了笑，说：“Chef，你有没有发现，你现在对我的投喂越来越自然了？”
有吗？
陈醉陷入思考，脑中顿时闪过与秦枫相处时的种种。
好像……有吧。
上班时这人会想办法让自己多喝水，忘记吃饭时也会贴心地盛来员工餐。
而下班之后，在生活上，或者说，在床上……
确实总在无意识的情况下，便接受了他的所有“投喂”和示好。
“在想什么呢，怎么一直盯着我看？” 秦枫眉眼上扬，一双手早已扶上了陈醉的臀。
陈醉瞬时改变了主意。
“等会再喝汤吧。” 她淡声说。
·
再从房间内出来已经过了正午，秦枫半裸着上身去厨房热汤，半干的头发上还挂着水珠，顺着发丝滑下，落到结实有力的背肌。
陈醉没忍住多瞥了几眼，最后索性歪头倚在沙发上，直直地盯着人看。
不得不说，秦枫这副皮囊实在合她心思，而身体合拍是附赠的惊喜。
别人对于欲望衡量标准如何，陈醉不知道，她只知道，面前这个人轻易就能调出她藏匿在骨髓深处的动物本能。
“别看了，再看该直接吃晚饭了。” 秦枫放下汤锅，把人从沙发上牵起来。
陈醉没认真反应那句话，只顾着看那锅金灿灿的汤。
“这是鸡汤吗？”
“是啊，花胶鸡汤，喝过吗？
陈醉摇头，她连花胶是什么都不知道。用勺子舀起一片陌生的食材，她问：“这个？”
“嗯，这就是花胶。” 秦枫补充说，“也叫鱼胶。” 陈醉继续摇头，他又笑说，“鱼肚。”
“这样。” 这回算是明白了，她说，“我在法国没见过这个。”
“当地的海鲜店肯定是没有，外国人什么动物的内脏都不吃。” 秦枫问，“你们之前的餐厅，海鲜供应商应当也是直接送来清洁好的鱼吧？”
“是。” 陈醉说，“内脏和鱼鳞都去掉了，很方便。”
“在国内可不行，帮忙杀就很不错了。” 他边说，边盛了一碗汤放到陈醉面前，然后解释说，“上面那个是虫草花，虽然长得很像‘冬虫夏草’，但其实是一种菌类。”
陈醉拿起勺子，先是嗅了嗅味道，接着挑眉，“汤很浓，这个你炖了多久？”
“放心吧，不是半夜起来炖的。” 秦枫笑着说，“我这个属于半成品，直接买了材料包。鸡汤和花胶这些都是商家帮忙准备好的食材，我最多也只炖了只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