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含着笑意,但是气息不稳,轻轻咬了一口我的耳垂:“清清,你想不想……”
“别问了……”我捂住他的嘴不让他说下去,于是他什么都不再说了,吻了吻我的掌心。
还穿着中式敬酒服,盘扣复杂,林少解得不耐烦,开始用上蛮力,我伸手一拉,他动作一顿,被我猛然扯着领带弯下腰贴上来,鼻尖相触,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仅在毫厘之间,气息交换,吞下一口心跳,我说,耐心点。
好啊,林州行语气轻柔,重新撑起身子,偏了偏头,单手拉下领带扔到一边,开始细致地拆解开盘扣和系带,剥出雪白柔软的内里,然后捏着我的手指,拧开自己的衬衫扣子。顺着平直分明的锁骨向下,是匀称的覆盖着一层薄薄肌肉的胸膛和小腹,腰线收的很漂亮,皮带拆掉以后,露着窄窄的内裤边缘,我胆子大起来,手指勾着弹了一下。
舔舐着嘴里的虎牙尖尖,林州行捏住我的手,低声笑道,急什么。
他的身材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痩,但是不单薄,可以很轻松地环抱住,紧贴在一起时体温滚烫,我能感受到他的心房颤动,喉间喘息,还有轻轻的,不辩词句的呓语。
太磨人,我忍了又忍,忍无可忍,终于说,能不能别这么慢。
怎么这么难伺候,林州行十足恶劣地在我耳边笑,当然是故意的,把热气吹进来,还压低声音,又沙,又酥,我决定咬他一口作为惩罚,手指插进黑色短发间,揉了揉,然后提出我的合理要求,我说,你当然得照顾我的感受,林州行欣然同意,他说好。
我还是后悔了,就不该跟他说话,没有人在这个时候说话的,我早该闭嘴,但后悔已经来不及,床上花瓣摇落,他再不理会我的小声祈求,等我咬着下唇一声不吭了,这人又开始哄着我开口,我偏不开口,感官感受放大早已经淹没掉语言思维,我开口也说不出话来。
这一夜漫长,最终是在是一个温暖而令人安心的怀抱中,沉沉睡去。
送走了老大和刘薇,我们和二姐一起坐飞机回深圳,应该是单纯出于给林州行使绊子的心情,二姐故意说:“昨天的婚礼照片我发了朋友圈,周明祎还给我点赞留言了,小清,他祝你新婚幸福呢。”
我向二姐求饶说:“别提他了。”
林州行却一反常态地心情很好,还特别随和地说:“是么?那我也去给你点赞。”然后他有点无语地问,“你把我屏蔽了?”
“没有啊!”二姐语调夸张地说,“可能是人品差的就看不见吧!”
“嗯。”林州行回道,“取决于发的人。”
“哎!你!”
“好,不要吵!”我只能出声制止,一边安抚一遍,一面说你怎么能和孕妇斗嘴呢是不是,另一面说你不要和他计较了多没意思,飞机要飞了,都给我把手机关了!!
空调有点冷,我裹好毯子,把手塞进林州行口袋里,靠在他肩上,他轻轻拍了拍我的头。
竞标会林平舟表态不参加,也不指定专门人选,而是组了一个临时决策委员会投票决定,主要成员是总部的几位副总和涉及相关部门的总监。参与的几家竞标公司都已经提前提交了材料,当天还会安排各公司代表参加说明会,亮哥就是因此加了快两周的班。
如果定下百乐明年的订单,那林州行的兰堂科技一直不上不下吊着的那口气,就算没有他贸易公司的利润,也就能缓过来了。
姚叔专门把我从店里调出,临时去参加说明会,毕竟我以前也算是这个行业的,有从业经验,其他人也都表示同意。
这几张票里面,除了姚叔的那一票不用担心,最关键的是综合业务部总监刘文的那一票,因为归根结底他们是系统的直接使用者,统管全国。
虽然上次他和李享之的矛盾让我和二姐都觉得他有靠近林州行的倾向,但毕竟没有验证,只有真的接触过了,才可能确定,否则单纯按照技术实力评定,作为总监的刘文,就不该选择兰堂。
刘文也是百乐高尔夫俱乐部中的一员,接触到刘文,也就能以他为轴心,接触到百乐内部更多有类似想法,不支持私有化的人。林州行去打听了一遍,最后发现最自然无痕的联系是——他家小孩和珊珊在同一间学校。
也是,全城也就那么几所贵族学校,年纪相仿的情况下,成为校友确实再自然不过了,林州行让我去接珊珊放学,以此为契机接触到刘文的夫人。
问题是我只认识刘文,又不认识他夫人,就算朋友圈里面看过照片,也难以保证现场能认得出来,而且最重要的是,这种“夫人外交”的要求对我来说实在是超纲了,这是我完全不擅长的部分,林州行表示同意,评价我说:“你只会上班。”
“对啊。”我坦然承认,“我只会上班。”
“其实不用你做什么,只要你出现,刘夫人会主动来找你的。”林州行说,“以往都是宋姐去接,你突然出现,她马上会明白。”
“真的假的?”
“你等着看好了。”
“对了,你挑支表去吧,再买身好衣服,静海天地有我妈以前的衣帽间,让宋姐帮你选个包。”林州行一边说着一边回屋里找,噼里啪啦一阵响,掏出来一个盒子甩在沙发上,我打开一看,“你把冰蓝迪和罗杰杜彼放饼干盒里?!”
“以前高中时候喜欢买,后来就没有怎么花过这些钱了。”
“高中生带劳力士吗?也太高调了!”
“是吗?”林州行耸了耸肩,我仰头望了望他无所谓的神情,所以曾经也是这么张扬的人吗?我忽然想起李享之,原本觉得他们俩完全不同,但原来偶尔也会有那么一两个瞬间,觉得相像。
他的表都是男款,我选了一支不是那么夸张的,放在手腕上比了比,想了一会儿说,“其实除了刘文,你有没有考虑过 Jason?”
李享之作为副总分管综合业务部,虽然刘文大概率不会听他的意见,但结构上他是刘文的直接上司,何况他本人也是有一票的,而且,李享之的倾向还会直接影响范副总的那一票,他其实很关键。
林州行答得很干脆:“没必要。”
“其实你弟弟人不坏。”
这话出口我就知道会惹到林州行,果然他马上冷下声线:“他不是我弟弟。”
“好吧,但是他的确很重要,也许你没有必要太早就把他划到敌对阵营去。”我说,“Jason 是很想亲近你的。”
055 夫人外交
【 就算我认不出刘夫人,刘夫人认出我来也很简单,这些妈妈们有自己的圈子,新人会被迅速标记 】
——
在高中出国之前,他们两个作为堂兄弟,可以算作是一起长大,虽然林州行对李享之的冷淡态度不止是从这次回国开始的,早有端倪,但李享之一直没明白原因,他以为只是大家成年之后自然疏远,分开太久了而已。
他在国外待了多年,国内几乎没有朋友,而且他只是“李泽平”的侄子,并不是林家的正统亲戚,姓李不姓林,某些圈子他也融不进核心。算来算去他在深圳最亲近的同龄人竟然是我,他还到店里看过我一次,抱怨说我不在,都没有人给他带咖啡了。
林州行似笑非笑道:“他有名有姓,你叫的倒是亲热。”
“行,李,享,之,行吗?”我一字一顿地念重音,“还不是你提了周家,让汪兰开始逼着他和周琦订婚,人家美国还有个喜欢的女朋友呢。”
“他连这个都跟你说?”林州行这时候说话就是标准的阴阳怪气了,“我还不知道你跟他关系已经这么好了,喜欢当知心姐姐?”
“你是要坚持发这个脾气,还是冷静一下好好考虑?”
“如果你愿意,那你去接触。”林州行垂了下眼睛,面无表情道,“辛苦了。”
“他现在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很有可能就算他知道了,也未必一定和你抢。”我尝试着建议,“也许是你预想的太……太极端了,也许他和他妈不是同一种人。”
“利益永远是第一位的。”林州行很平静地说,“任何人都是这样。”
“我不觉得……”我说,“有些东西没有价码。”
“那只是价不够高。”林州行道,“总会有这样一个数字,没有例外。”
“如果他能站在你这边,那我们就轻松很多了呀,对不对?”我承认我的想法天真,但不是没有可能,而且,最关键的是,我说,“他总归是你弟弟,我不想看你们最后反目成仇。”
“好啊。”林州行讽刺地说,“那你用爱的力量去感化他。”
我强压着语气,吸了一口气:“林州行,就算你觉得我很可笑,也没必要这样嘲讽我。”我不想和他再讲下去,起身要走,他像是骤然回神一样,神色一下子缓和过来,急忙拉住我的胳膊,柔声道,“对不起。”
“我知道你是为了我,是我没控制好情绪。”林州行低声说着,讨好地从背后抱住我,吻了吻我的耳侧,叹了口气道,“我只是怕你会失望。”
“不行就不行,也没什么好失望的。”
林州行笑道:“好,那你就去试试。”
“你让我试我就试?”
“别生气了,我不对。”林州行半哄半抱地拖着我的腰倒退着进了屋,关上房门,我警觉道,“你要干嘛?”
摁灭了灯,月光倒映下瞳色幽深,林州行用气音反问道:“你说呢?”
从云端缓缓降落,我坠入半梦半醒之间,林州行很磨人地咬着我耳后的一截发丝拉扯,含糊地说:“要不你搬进来吧。”
“在哪里睡觉不都一样。”我困得不行,埋进被子,“睡吧睡吧。”
如果我是这家贵族小学的校长,每年收那么多学费交那么多税,那我的第一件事一定是上报市政要求拓宽学校门口的路面。小小的双车道停满了豪车,人还没有拐进街内就堵住了,林家的司机很抱歉地说:“太太,要不您走过去吧?这样开进去,只怕没个半小时出不来。”
“哎,好吧。”
不是我有多娇气不愿意走路,是我今天穿了双十二厘米的高跟鞋,整个人像跳小天鹅湖的芭蕾舞演员一样立在刀尖上,这是宋姐特别嘱咐的,还说不做头发不化妆不拎名牌包的话,一定会被认成保姆,为了让刘夫人能准确的找到我,我只好把自己打扮成闪亮的杂志封面。
这一条街上都是来接小孩放学的家长们,清一色的都是妈妈们,少有男性,人人身上都是套装,口红明艳妆面完整,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聊天,好像落单就会被枪毙一样,我莫名地想起了大学时分组做小组作业的场景。
我还是草率了,因为偷懒不想去买衣服,就穿了上次陆鸣东送的另一套衣服,日常一点,但是料子也很好,看着很高级。我以为大概装个样子就可以了,谁知道居然会像混入天鹅堆中的鸭子一样突兀,一路走来居然有素不相识的人扭头看我,打量过衣服,不是名牌,又看过手表,是真品,得出结论,转脸回去,和其他妈妈轻笑着说:“哎呦,暴发户。”
听她这个意思,在手表和包这种保值品上花钱的不叫有钱,在衣服这种消耗品上花钱的才叫真的有钱,这还是好听的,还有因为我长相年轻就胡乱猜测的,悄声道:“这是谁家的小秘啊。”
看来我还是见识少了,林州行说得没错,就算我认不出刘夫人,刘夫人认出我来也很简单,这些妈妈们有自己的圈子,新人会被迅速标记。珊珊今年刚上一年级,按道理我应该主动去“拜拜山头”,但我是来当招牌的,完全没有招惹她们的兴趣。
一声铃响,小朋友们陆陆续续放学,年级大一些的孩子先出来,一个个背着小书包踢着腿像模像样的,然后是低年级的,这个年纪的小男孩难免闹一些,跑跑跳跳地往外冲,我一眼看见了珊珊,赶紧伸长了胳膊挥手:“林意珊!”
“小清姐姐!!”珊珊尖叫一声,眼睛亮亮地跑起来,兴奋劲儿简直止不住,想一想这小孩也是蛮可怜的,妈妈不见了,爸爸不在意,她亲哥虽然上心,可是也太忙了,一年四季见到的都是保姆,难怪这么激动,一路狂奔过来,路上突然绊了一下,摔了一跤,我急忙跑过去。
“没事吧?”
珊珊挺坚强的,没等我扶自己爬起来甜甜一笑说:“小清姐姐,不疼。”但她这一摔,带倒了另一个小朋友,妹妹哇哇大哭起来,我赶紧先安慰这个,擦干净眼泪又拍掉小裙子上的土,好不容易哄好了,她妈妈来了,我还蹲着,就听见头顶这人居高临下地指责道:“你们家小孩怎么回事啊!”
“实在不好意思。”我拉着珊珊给人道歉,珊珊也很乖,对方却不依不饶,“你看看我们囡囡这个裙子弄脏了是洗不了的呀,你赔的起吗?”
这裙子也没脏,好好的路上哪来的那么多土,我再次道了歉,对方大声道:“上不起学就不要上好伐,一件裙子赔不起,笑死人了。”
“裙子赔不赔是小事,主要是看小朋友有没有伤到。”我忍了忍,这样回复,又问了下妹妹情况,妹妹摇摇头,她妈妈却直接解读成不赔的意思,更大声了,“怎么就是小事了,本来就是你们家小孩的全责,好好的跑什么跑,咋咋呼呼地没点教养!”
“这位阿姨!”我立刻站起身来,咬了重音放在称呼上,“银行门开着可以直接去抢,专门来讹人就没意思了。”
“喊谁阿姨呢?小秘傍上大老板了不起是吧?!”
我们吵得大声,早就成了焦点,我正要反击却突然被一个人从身后扶住肩膀,一个轻柔优雅的声音插进来止住了争端:“小孩子磕碰一下是常事,得理不饶人也不好。”
回头一望,我发现是有过一面之缘的,这位是嫁给台湾塑料大王陈二公子的罗家大姐,几次晚宴都打过招呼,她一出面,那人的气势一下子矮了一头,看来是认识的,但还是有点不甘心道:“陈夫人,我们囡囡也不能白被撞一下呀。”
“行了,都看得见是什么情况。”罗家大姐语气不重,但很压人,过来很亲热地挽住我胳膊,对那人道,“你根本不清楚她是谁吧?”
那人狐疑地打量我:“她……能是谁啊?”
罗家大姐轻轻一笑,道:“自己回去问吧。”
这场事就这么散了,我向罗家大姐道谢,她简单问了两句林州行,又说小儿子也在这个学校,自己还是家委会的成员,正聊着有个短头发很和气的女人走了过来,看起来三十多岁,穿得虽然挺简单的,但看得出也是大牌,先是和罗家大姐打了招呼,又跟我说:“刚刚我也想过来说几句的,都是家长,哪能这样捧高踩低的欺负人。”
我有点疑惑:“嗯……抱歉,我……我认识您吗?”
“你不认识我,我认识你的。”那女人笑道,“我老公和您在一个公司,叫刘文,有印象吗?”她叫的称呼还是我之前的那个副总职位,“小邓总。”
原来是她呀。
“居然还有意外收获。”林州行说,“那按这么说,刘文要是想和丰海搭上线也很容易。”
“也不一定吧。”我说,“大姐不是不管业务吗?”
“管不管都是一气连枝,没发现虽然罗海韵从来不参加私宴,但大姐场场不落吗?”林州行问道,“加到联系方式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