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刺中胸膛，贺峥就双手加足狠力，使劲往下扎了进去。
沈焱拧眉嘶了一声，很快刀口处的血就浸到那件黑色风衣上，染出一片更深的颜色。
贺峥面目狰狞，沈焱脸色痛的开始发白。
贺峥直勾勾地盯着他，手中的尖刃继续往里推进，双目发狠地告诉他：“沈焱，你曾经鄙夷我，唾视我，殊不知我们根本就是同一种人。”
“当你把我踩在脚底的那一天，有没有想过这一天？”
沈焱怕伤到慕言，只能死死抵着贺峥那双不断推进的手，还是姜启深与张奇来的及时才将他从贺峥的刀刃下解救出来。
姜启深有身手，直接将贺峥引到远处开战。
沈焱握着匕首，满脸冷汗地告诉张奇，“快救言言！”
张奇迅速解开慕言后就将她放倒在地，又仔细去摸了她的脖颈和脉搏。
沈焱靠在树边，看着旁边毫无反应的慕言不断唤她，想伸出手去触摸她时发现手上全是血迹，又无力地抽回来。
她的言言不该被血沾染。
“焱哥，她没死！”
张奇一声急喊，沈焱听完一双眼瞬间湿润起来……
远处姜启深与贺峥还在打斗，不过因为最近一周他格外糟践自己的身子，没多久他就处于下风。
沈焱又看了几眼慕言，心一狠就将匕首猛然拔除，血水瞬间溅了出来。
张奇心里一惊，连忙拿来随身带过来的包扎带，快速给他上药包扎绷紧伤口。
“照顾好言言！”
冷然丢下这句，沈焱就往远处山顶疾步走去。
就在姜启深快要被贺峥推下山崖时，沈焱极速上前狠厉送了贺峥两拳后，一把将姜启深拉到平安地带。
沈焱也下了死手，贺峥缓了几秒才缓过来。
接下来就是三人的生死局。
沈焱将身受重伤的姜启深挡在身后，没让他插手。
他收定气息，缓缓脱下外面的风衣折好放在一边。
贺峥也直接脱了外面的黑衣外套，两眼放光地盯着沈焱。
“这才是沈焱，不是吗？”
沈焱看着他，眸中如一潭深不见底的冷水，淡声说着：“贺峥，今天我要你拿命来还。”
沈焱的话越是淡薄，越是有气势。
现在这种情景，就连姜启深都不会再劝。
对贺峥，两人开始的想法是让他受到该受的判决。
可现在，他不死，两人就永无宁日。
沈焱与贺峥同时动手，彼此都在攻击的同时找准对方的死穴。
沈焱身上带伤，只要稍稍用力伤口撕裂就在不断出血。
贺峥见他动作不如之前利落，脸上笑意越来越深。
沈焱不动声色，在挨了贺峥两记猛脚后，猛然抓住他的腿，单肘下狠砸下去，他的小腿顿时就有了骨头断裂的声音。
贺峥再一次，生生挨了这记痛，顿时倒地。
“你一心想洗尽前辱，最后还是栽在这一步，到底是你命该如此。”
沈焱居高临下，冷冷睨着贺峥。
贺峥痛的脸上血色全无，起身还想攻击时直接被沈焱用肘挡了回去。
贺峥死死缠着沈焱，大有抱他一起死的决心，沈焱几次没甩掉，两人挣脱间，就真的被带到山崖边坠了下去。
姜启深眼疾手快第一时间拉住沈焱，贺峥就紧紧抱着沈焱，死也不会撒手。
“张奇！”
姜启深嘶声喊着，眼底全是恐惧。
张奇问声，顾不得慕言快要醒来就飞快跑到山崖边，帮姜启深一起拉沈焱。
沈焱失血过多，体力也渐渐不支，就在意识逐渐减弱时，贺峥看着他，忽而笑的癫狂：“沈焱，我们这种人根本不配拥有爱。爱你的，注定为你而死；你爱的，注定不得好死！”
说完他就笑着猛然松开沈焱，身子像陨落的坠石往下坠去，空旷的山谷中不断回荡着贺峥最后的嘶声。
“沈焱，这辈子你就只配做个杀人凶手，只配活着接受失去……”
……
慕言刚醒来，就听见贺峥这句嘶声裂肺的诅咒。
她艰难地坐起身，借力站起来，见沈焱整个身子还挂在崖边，顾不上心闷气短，踉跄着就往崖边赶去。
沈焱渐渐失力，姜启深和张奇费尽力气才将他往上一点点拉起来。
慕言跌撞走到几人跟前时，张奇还在紧急处理沈焱的伤口。
慕言跌坐在沈焱面前，看着沈焱那道凶猛的刀口，全身已经被血染透，她伸出手想去触摸却无从下手。
就在她无力放下手的时候沈焱突然抓住她的手，随后去摸她憋紧的眼角，告诉她：“我没事，别哭。”
慕言就真的没哭。
她看着沈焱昏厥过去，从山下赶来的警察与救护车都熙熙攘攘地往上面赶来。
在一片嘶声与混乱中，重伤昏厥的沈焱被众多医护人员抬下山，而后姜启深主动伸出双手，被警察带上手铐一并带了下去。
她想阻止，也终因体力不支倒了下去。
第850章 注定错过
两日后，慕言在一片惊恐中醒来。
脖颈和沈焱受伤的地方似乎还在散发剧痛，她忍住眩晕感拔掉手上的吊针，下床就要去找沈焱。
却正和一名手端托盘的护士在门口撞个满怀。
一声清脆落地，护士看见被撞倒在地慕言，一脸歉意，连忙将她扶起来，问她有没有事。
她抓过护士的胳膊就问沈焱在哪里。
张奇正好也赶过来，见到她就让护士先将她扶到病床上。
“沈焱呢？”
慕言刚躺下又问，张奇看着她是真急了，才告诉她：“他在特护病房，已经没事了。”
慕言这才稍稍放心。
张奇拉椅子过来，坐到她面前告诉她：“贺峥已死，以后都没事了。”
“那姜启深？”
“他还在里面。”
见慕言垂眸，张奇安慰她：“放心吧，他会没事的。”
慕言却沮丧直接回了，“骗人。”
张奇不明白。
“沈焱当初也是为了救我，不还是落了一年的刑期。既然是贺家报警，就没有放过姜启深的道理。”
张奇怔然，她竟然知道是贺家报的警。
警察与姜启深交谈的内容，她当时听到一部分。
张奇也没打算瞒她：“贺家半数资金被套牢，贺峥认为启深故意与焱哥联手来迫害贺家，所以日渐疯迷。贺家人也是看了他在房间里的标记的地图，才知道他是准备与焱哥同归于尽。”
“启深是为了保护焱哥才主动去的警局，这事已经证实是贺峥早有预谋，姜启深不会有事的。”
听到这，慕言才放心。
回想起自己对姜启深说过的狠话，心里顿时有些不是滋味。
“张奇，我们都欠姜启深一句抱歉。”
张奇心情格外通畅，重重地回了一句嗯。
快中午的时候，慕言去看了沈焱。
沈焱早上醒了一会，不过因为体力虚弱没多久又陷入沉睡。
推开房门，慕言一点点走近病床上熟睡的男人。
她轻手轻脚在床前坐下来，看着他。
望着他半个身子都被缠上纱布，慕言不禁握住他有些温凉的手。
她就那么握着，一直坐到沈焱醒来。
其实沈焱是什么时候醒的她并不知道，只是听见沈焱声音时，她才猛然回神。
见她眼眶有点红，他抬手去摸了她的眉眼。
慕言怕牵动他伤口，等他摸完后就乖乖将他放进被子里。
自己的手也放进被子里握紧他。
没多久，有人敲门。
慕言起身开门，两名身穿制服的警察就亮出证件，告诉她此次两人来的目的。
慕言看了一眼门内，随后将门关上，带两人去了走廊外面的长凳上。
“沈先生现在刚醒，不便说话，我可以先配合你们。”
做完笔录后，慕言才将两位带进去。
之前有了慕言的铺垫，两位尽可能让沈焱点头或者摇头。
在问到谁先动手时，慕言一脸紧张看着沈焱。
在两位给的选择下，沈焱如实选择了贺峥。
是他拿匕首直接刺进他体内。
笔录问询差不多半个小时的样子，慕言就一直绷紧神情，紧张地站在后面看着沈焱。
两人走后，慕言如释重负，刚坐下来，沈焱就握住她的手，示意她不用担心。
三日后，姜启深刚从警局出来就来市总医院看沈焱。
沈焱已经从特护病房转入普通单人病房。
姜启深走到门口时，慕言正在扶他在房间里走路。听闻病房内两人的笑声，姜启深理了理西装，推门而入。
“焱哥。”
慕言看两人相拥在一起，不知怎么眼角就酸了起来。
拥抱过后，沈焱拍了拍他的肩，告诉他：“你受委屈了。”
这一刻，姜启深心里忽而很难受。
慕言没继续呆在里面，关好门就站在病房不远处的长凳上望着这里的人来人往。
这医院她是再也不想来了。
可也正是因为这里，才让她倍加珍惜与所爱的人在一起的日子。
她去见晓蝶，也是因为那里有她的亲人。
那里还有沈焱对她的期盼。
在国外的那段日子里，她跟晓蝶一起去感受她所在大学里的气息，也去很多地方见看了美景，听了故事。
也遇见了很多人。
这就够了。
她完成自己心愿的同时，也完成了沈焱对她的期盼，自此以后，沈焱就再也没有理由可以推开她。
而她也不会再有任何遗憾。
走了很多地方，去看了外面的世界，最终还是回到她最爱的人身边。
还在想着，姜启深已经不知何时走了过来。
“慕言？”
慕言睁开眼，就看见姜启深那副消瘦的脸庞。
这半年，他过得想必格外艰难吧。
慕言坐正身子，就拍拍身旁的位子，姜启深顺势就坐下来。
两人一起望着对面的长廊看着人来人往。
没有了误会与失望，两人又回到了内心平静的日子。
慕言说：“姜启深。”
姜启深轻嗯一声，没有再回，我在。
“对不起。”
慕言看着前方，“虽然这句抱歉来的太晚，但还是要说，对不起，我们没有选择相信你。”
姜启深眼尾有些酸涩，却随即玩笑地说了出来，“要的就是你们失望。”
两人谁都没再说什么，这件事也算彻底翻篇。
过了一会，姜启深才低沉着声音问她，“慕言，你那天说的是真的吗？”
慕言很快就想到那天她支棱着刺角，一针一针往他身上刺的情景。
“嗯。”
“你真的，曾经在那里等过我？”
慕言只在梦里梦见过，但晓蝶说的笃定，她相信是真的。
姜启深忽而笑了，内心苍白又惨烈。
原来，她真的，从未属于过他。
她要等的，从来就不是他，而是沈焱。
沈焱去北城前曾几次叮嘱过他，说自己曾答应过一个小女孩要带她回沈家。
那时他整日都在忙，等他在想起这事时，已经过了很久。
后来再去孤儿院，就听说已经被人领走了。
原来他们的错过，从那时候就已注定。
慕言察觉到他的手在颤，转过视线一脸认真地望着他，“姜启深，我做梦都想有一个你这样的哥哥，你愿意吗？”
姜启深神思一顿，怔然。
第851章 大冤种
下一秒，慕言就被姜启深快步牵着跑下楼。
沈焱站在走廊看着，张奇走过来，顺着他视线看去，正好就看到姜启深拉着慕言在医院的园子里在倒腾什么。
“他们也和好了？”
张奇随口问着，就见沈焱开始皱眉，视线在移过去，就见姜启深手拿刀片往掌心一划，手掌摊开，鲜红的血就现了出来。
张奇也不觉皱眉：“要死，他在干嘛？”
沈焱沉眉看着，见姜启深将血滴进一个精致的玻璃碗里，就将刀片递给了慕言。
张奇现在算是看明白了，又顿时觉得好笑。
刚想笑出声，见沈焱一直拧眉后又不觉收了笑声。
再看姜启深也是一脸认真。
慕言像是被姜启深吓住了，接过刀片后怔怔地看着，正当沈焱伸手问张奇要手机时，就见姜启深一把又抽掉慕言手中的刀片，两人直接跪了下来。
慕言跟着姜启深几乎是现学现用。
姜启深将玻璃碗里的血水分成两半，两人一人一碗举过头顶，对着太阳所在方向发誓。
慕言简直头麻。
可当姜启深无比虔诚地对着上天发誓时，慕言心里又有着说不出来的幸福与感动。
他说，“我姜启深，这辈子自愿结为慕言兄长，从此以后，不论是生是死，我都会永远爱护她，保护她，照顾她，保证不会再让她受到任何一丝伤害与委屈……”
楼栋里也有不少人在观看他们这对‘兄妹’相认的现场。
张奇见仪式完成，两人深深相拥在一起时，悲哀地拍了拍沈焱的肩，不咸不淡地说着：“平白无故多了个大舅子，你也是个大冤种。”
沈焱嘶声，张奇这才注意刚刚拍到的，正是他受伤的肩膀。
姜启深抱慕言时，楼上传来不少唏嘘声，还有不少人让他们原地领证的。
两人都没在意外界的眼光，抱在一起时，姜启深低声告诉慕言：“言言，这么多人都为我们作了见证，你可不能反悔。”
慕言想起他为自己和沈焱做的这一切，鼻尖酸涩，回他：“不会。”
姜启深终于敢在心底告诉她：慕言，我终于有了爱你的身份和理由。
沈焱见到这一幕，再次伸手问张奇要了手机。
第二遍姜启深才掏出手机。
见到备注，姜启深与慕言不觉对了一眼。
刚接通，沈焱就不热不冷地告诉他：“闹够了吧。”
姜启深与慕言相视一笑，就知道是他。
姜启深扬起脸就盯着他楼层的方向，“沈焱，我现在可是言言哥哥，你未来的大舅子，我劝你对我态度好点。”
张奇凑耳听见这句，憋足劲才没笑出声。
回到病房，姜启深眉宇间一扫阴霾，大摇大摆走到沙发上坐下，翘起二郎腿无比畅快地盯着脸色黢黑的沈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