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橙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地回他，“抱歉导演，刚才在琢磨您说的面部表情管理，想的确实有点入神。”
丛明被她堵得脸色一僵，顿了几秒后才道：“虚心学习是好事，但希望沐小姐以后能好好把控时间，耽误我们的时间是小事，耽误了拍摄进度，即便我是导演也不好交代。”
沐橙简直要被他的厚颜无耻给气笑了。
在场长着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到底是谁在一次次地没事找事。
温柔双手握拳，上前一步就要揍上去。
单敏眼疾手快拦住她，冲她摇了摇头。
她笑了笑，“谢谢导演的提醒，我们记下了。”
丛明得意地勾起唇，对他们的忍气吞声很满意，意犹未尽地继续说教，“我也算这行的老人了，也是看在沐小姐未来可期才提点一番。要换了别人，我才懒得废这些唇舌。”
沐橙暗暗翻了个白眼。
这个丛明据说是他们公司某高层的侄子，这次敦煌的项目就是为了帮他美化履历。
实力没多少，腔调倒是摆的很足。
单敏一边点头道谢，一边给她使了个眼色，一开始沐橙还不明所以，直到拍摄到一半，丛明正吐沫横飞，把沐橙的表情和动作批得一无是处时，徐科突然到访。
她悄无声息坐在摄像机后面，看了一遍回放才出声，“听丛导一番话，我倒是很想知道，丛导对飞天又了解多少？”
“我当然比你了解！”
丛明高声回头，目光在触及到徐科时先是一僵，随后跟变戏法似的，脸上堆满笑，“徐科您怎么来了？”
徐科很直接，“听说拍摄进度缓慢，过来了解了解情况。”
“这个，主要还是……”
“丛导。”徐科冷声打断他，“希望贵公司明白，这个宣传片是我部今年主抓的项目，上头很重视，所有人都在盯着。”
“明白明白，我们一定会抓紧时间。”丛明连连点头。
徐科语气温和，“所以，拍摄能准时完成的吧。”
“当然。”
“那就辛苦丛导了。”
徐科离开的时候看了沐橙一眼，她回以一笑。
两人的互动自然落在丛明眼中，他恶狠狠地盯着沐橙看了几秒，但确实不敢再搞什么幺蛾子。
接下去的拍摄还算顺利，比预计的时间还早了一天完成。
沐橙和温柔在莫高窟逛了逛，第二天搭了最早班的飞机准备回港市。
飞机没有直达，需要转机。
换乘地就在海市，却没想到会碰到秦悦跟褚海洋。
他们两人吵架，秦悦跑来海市出差，褚海洋是过来哄人的。
只是看上去效果不佳，秦悦戴着墨镜，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完全不搭理他。
前者显然怨气很大，一见着沐橙就吐槽不断。
她听了半天，终于明白。
归根结底，还是因为林昊。
“为什么你不试着换位思考？假如褚海洋也有一个忘不掉的人，你会怎么做？”
“我没有忘不掉林昊。”秦悦皱眉否认。
沐橙平静打断，“打个比方。”
秦悦认真想了想，眼里映出火光，“他要是心里有人还跑来招惹我，我会教他重新做人。”
“那好了。”沐橙耸肩，“你都忍不了，你让褚海洋一个男人怎么忍？”
对方的占有欲有多强，她可是旁观者清。
“我自然知道。”
提到这个，秦悦就有些烦，她已经解释过很多次，她对林昊并不是爱情，可褚海洋偏就不信。
还瞒着她给林昊设套，害对方吃了个暗亏，直接损失了几千万的单子。
最可恶的是，这厮留的后招让明眼人以为动手的是她。
就属他最阴。
要不是Arden听到风声偷偷问她，秦悦至今还被蒙在鼓里。
她一开始还怕冤枉了他，一直忍到两人吃完饭回到家才开口。
褚海洋当时正抱着她，将她抵在玄关处的鞋柜上，听到她的话热切的动作倏地一顿，慢慢抬起头来，撞进她视线的目光中透着说不出的凉，“宝贝，你现在是在为别的男人质问我吗？”
秦悦眼里的水雾慢慢消退，“我只是想搞清楚。”
褚海洋眨了眨眼，“耍手段这种事在商场上很常见。”
这是间接承认了。
第291章 冷
“为什么？”秦悦皱眉，“褚兴集团的业务根本涉及不到这一块。”
褚海洋盯着她，看了许久，“你不明白吗？他在惦记不该他惦记的东西，那三千万我只是给他提个醒，免得他被人捧得忘记了自己到底几斤几两。”
林昊对她的心思，秦悦当然清楚，她也旁敲侧击地点过他。
她以为这些事已经过去了。
“宝贝，我不喜欢你跟我在一起的时候，聊别的男人。”
褚海洋双眼微微眯起，语气危险，一下将她抱了起来，踢开卧室的门。
秦悦挣扎，“褚海洋你讲点道理，再怎么说，我跟林昊也算朋友。”
“你不需要这样的朋友。”
褚海洋凑过去亲她，被秦悦一手挡住嘴唇，她气愤地拔高音量，“交友是我的自由，你凭什么干涉。”
男人把她的手拉下来反剪在背后，困在床上，眼神晦涩泛着寒光，“大小姐是不是忘了，我是你男人。”
秦悦最烦别人挑衅，被Arden戏称“嘴炮王者”，浑身上下最硬的就是那一张嘴。
她冷笑，“你觉得我会被一张纸给束缚吗？大不了离婚。”
这话说出口，秦悦心头就是一咯噔，但后悔是不可能后悔的。她秦大小姐的人生字典里，就没有“后悔”两个字。
褚海洋的脸倏地沉下来，布满阴霾。
他薄唇紧抿，扣着她的下巴嗓音低沉地哄，“乖乖，把这两个字收回去，我不喜欢听。”
秦悦的气劲也上来了，她最见不得的就是他这副霸道的样子。就好像，她的思想她的行为都要在他的掌控之内，随他拿捏。
“褚海洋，我不是你养的阿猫阿狗。你说你爱我，爱是这样的吗？你限制我交友，行不行还得你说了算，这不是爱，是你的占有欲在作祟！”
褚海洋看着女人喋喋不休的小嘴，眸光冷得逼人。
她总是有那么多的法子把他气得七窍生烟。
褚海洋脊背绷紧，漆黑的眸子里蕴藏着暴戾的气息，可即便已经气到了极点，掐着秦悦的手指还在极力控制力道，免得失控伤到她。
“随你怎么想，但是大小姐，请你明白一点。在我这里，没有离异，只有丧偶。”
褚海洋一字一顿地说：“离婚，你休想！”
说完松开她，“砰”地一声甩上门离开了房间。
秦悦也不是软性子，腾地跳起来，抄起床上的靠枕唰地砸在门背后。
“你看我敢不敢！混蛋！”
褚海洋走后，秦悦越想越难受，堵着的气怎么也顺不下去，索性把房门给锁了，洗了澡闷头睡觉。
这是两人在一起之后，头一次爆发这么激烈的争吵。
第二天清早，秦悦打开房门。
家政阿姨已经做好早餐。
她的口味偏西式，早上习惯吃一份蔬菜沙拉，再配上一杯咖啡。
等快吃完了，楼上也不见动静。
阿姨从厨房出来，看了看原封不动的餐点，想了想，试探地问：“太太，先生的早饭我要不要打包了，让司机送到公司去？”
秦悦擦了擦嘴，语气冷淡，“不用了，直接倒了吧。”
阿姨愣了愣，刚要应，就听到楼上开门声，脚步声随之而来，褚海洋出现在栏杆处。
“我马上下来。”
说话的时候，他的视线一直落在秦悦身上，她像是没感应到他在看她，甚至可以看得出来，昨晚上还睡得很好，肤色白里透红的。
阿姨却是被狠狠吓了一跳。
因为褚海洋的样子实在太过糟糕。
他像是一夜未睡，双目猩红，头发耷拉着，神情颓废。
甚至，大概因为抽了太多烟，身上的味道呛得哪怕隔了一层楼，她也闻到了味道。
阿姨敏锐地反应过来，这栋房子的男女主人闹了矛盾。
这不是她一个家政能掺和的事。
阿姨应了声，连忙躲进厨房，免得火烧到自己。
秦悦仿佛对这一切毫无感知，她取下衣架上的风衣套上，抹了抹唇膏，又风情万种地撩了撩长发，才转身出门。
别看她这么淡定从容，然而等坐进车里，秦悦却是长长舒了口气。
男人的目光有如实质，把她的后背几乎灼出洞来。哪怕现在隔着车玻璃，好像都能精准地锁住她。
天知道，秦悦是屏着一股多大的气才没让自己的肩膀垮下来。
她就是要让褚海洋好好看看，他的那些威胁在她眼里什么也不是，她堂堂秦氏大小姐不受任何人压制。
他褚海洋，也不行！
为此，她还特地早早起来画了个美美的妆。
可以说，秦悦的伎俩很成功，作为一个对美妆毫无研究的直男，褚海洋根本没发现她脸上的小心机。
他看着女人潇洒的背影，抽了一晚上烟强压下去的郁气，卷土重来，气势越发汹涌。
褚海洋眉心凝起一抹冷意，站立半晌后拨通助理电话。
要求很简单，逼林昊滚出港市。
褚海洋手腕铁血，真想搞一个人，这个人绝对撑不过一周。
这次他下了死手，在秦悦身上所受的气，加倍奉还在林昊这个罪魁祸首身上。
却没想到，三天后，褚海洋等来的不是林昊灰溜溜离开港市的消息，而是怒气冲冲找上门的秦悦。
在褚兴集团顶层办公司，两人爆发了前所未有的争吵。
“褚海洋，我真没想到你手段这么脏。林昊已经失去了合作案，你还要怎么逼他？”
褚海洋原本正在听助理汇报工作，突然被打断，他冲助理挥挥手，等门关上，他才从位子上起身。
“逼他？秦大小姐，你现在是在为不相干的人质问你老公吗？”褚海洋嘴角带着冷冷地弧度缓步靠近。
“林昊求到你那里了？看来他也就这点能耐了。”男人毫不掩饰对情敌的轻蔑。
秦悦下意识否认，“跟他无关，他什么也没跟我说。”
可她不知道，她越是对林昊维护，褚海洋心底压抑的戾气就越重。
有那么一瞬间，他想直接弄死他。
然而，更多的还是难过和寒心，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么强烈。
“秦悦，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成你的老公？”褚海洋复杂地盯着秦悦，想从她的表情中找出哪怕一点点的动容。
第292章 战
“你知不知道我也会心痛？”
秦悦被给惊到了，简直不敢相信脆弱这种情绪会出现在他脸上。
她讷讷的，一时间没有说话。
褚海洋走过去抱她，“当年林昊陷害我，害的我不得不离开华晟，这一次我只是让他尝一尝我当初遭受的，很公平。”
“这是我跟他之间的恩怨，乖乖，你让我们自己解决。”
秦悦脸贴在他胸口，暴躁的情绪在被他一点点说服的时候，脑海中突然划过某个尘封已久的血腥画面。
她猛地一怔，揪着他的西服抬起头，“褚海洋，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褚海洋皱眉，沉着嗓子问：“你想让我放过林昊？”
秦悦在他锐利的目光逼视下，几乎不敢对上他的眼。
她顿了顿，但还是说道：“我会劝他离开港市，你……别对付他了。”
褚海洋满脸的不敢置信，放在秦悦腰上的手缓缓垂落，他就这么盯着她，片刻后从喉咙里发出低沉病态的冷笑声。
“你不要误会，我对他没有感情，这是我欠他的。”
秦悦见状，连忙解释。
褚海洋收起脸上的表情，冷冷地说：“如果我不答应呢？”
“褚海洋，难道你非得这样？我已经解释过很多遍，我对他不是你想的那样，你为什么非得不信。”
“那你说，为什么林昊能成为你的特例？”
秦悦这人其实把感情跟工作分得很开。
她喜欢玩，却从来不会找身边的人下手，她觉得如果跟他们产生牵扯，会影响她的判断。
所以很多时候，一旦有这种苗头，她就会想法子把他们从身边弄走。
这么多年，秦悦身边多少男人来来回回，只有林昊不一样。
或许，有时候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林昊破过多少次例。
秦悦显然不想多谈。
她皱起眉，神色抗拒，“你别逼我。”
大概忍得太久，又或者得到之后越发贪心，褚海洋不想再装聋作哑。
“我来替你回答，是因为林锋，因为林昊是林锋的侄子，你爱屋及乌，所以才会对他那么特别。”
“别说了。”秦悦沉声打断他。
“怎么？”褚海洋嘴角带出讥诮的弧度，“怕听到这个名字？秦大小姐，这么多年了，他已经死了！”
男人上前用力扣住她的肩膀，音量陡然拔高，仿佛想要通过这种方式让这个执迷不悟的女人认清现实。
不知想到了什么，秦悦瞳孔一缩，猛地一下推开他，捂住耳朵，“闭嘴！别说了！”
褚海洋此刻的情绪也已经点燃，嫉妒和不甘一次次冲刷着他的理智。
他去掰她的手，“林锋死了，他已经死了，你为什么就不能忘了他，回头看看我！”
“我让你闭嘴！”秦悦双目大睁，眼底有着癫狂。
忽然，她的手猛地扬起，以对方反应不及之势，狠狠一巴掌扇在褚海洋脸上。
褚海洋被扇得脸偏了过去。
下颌清晰的侧脸上，很快浮起一个巴掌印。
褚海洋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戾，可等他把脸再转过来的时候，秦悦已经夺门而出。
巨大的摔门声，隔了许久都好像在空气中回响。
褚海洋郁气难消，照着身边的茶几就是一脚。
制作精良的玻璃台面，根本承受不住男人盛怒下的一击，“砰”地碎了一地。
秦悦一路冲到地下车库，等坐进车里，四下安静之后，脑海中纷杂混乱的画面才逐渐平息。
她深吸一口气，脚踩油门，车子疾驰而出。
这一晚，秦悦回了自己住处。
褚海洋半夜回到别墅，迎接他的是冷冰冰的屋子。
他让助理转去秦悦之前常住的公寓，把车停在楼下。
助理走后，褚海洋点了根烟，抬头看向秦悦所在的楼层，那里漆黑一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