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礼微愣,自己何时这么有名了?但在见到那人时,有了个胡说八道的想法。
“嗯......不是,公子认错了。”
天青色的身影挡在凛礼身前,飘逸的银白色长发遮住半张脸,露出完美的下颚。寂北无论从哪个角度都让人移不开眼啊,凛礼心中欢喜,眼里也流出笑意。
“你是何人?”
寂北平视着面前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他可是满脸写着别有用心。
“世外盟苏恒,特来带凛礼入城。”
他显然是没有相信凛礼所说的话,苏恒看穿一切的神情,分明是确定了眼前的姑娘就是凛礼。
寂北却并未打算让步,这人是特意等他们来的,若是让凛礼跟他走,还不知道会出什么样的事。他绝对,不会让凛礼离开他身边。
“我们三个是一起的,他们不进,我也不进。”凛礼拍了拍寂北的胳膊,安抚了他的情绪,“此刻城外满是捉妖师,想必苏恒公子也不希望在此动手打草惊蛇,那各退一步如何?”只她一人进去,凛礼也有些发怵,还是三人一道,也好有个照应。
苏恒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他伸出掌心,苍白的手背上竟长出密密麻麻的鳞甲!片刻间,那些鳞甲飞出,绕成一个球状的结界将四人包裹,避开所有人的视线进入了世外盟。
——
待到落地,平台之上早有人在此等候。世外盟的房屋,楼台全都依山而建,真可谓虽非自然却隐于山水间,倒有一种浑然天成的不羁之美。
那人走进,狭长的双眼透露出一股子精明,长发未梳,随意地搭在身后,似笑非笑间满是凉薄之意。
“世外盟大长老亲自迎接真是好大阵仗。”沈司洲懒散地吹了一声口哨,“许久未见了雷无异。”
雷无异淡淡道,“有劳沈公子与白夜主君护送凛礼,二位请回吧。”周围的捉妖师蠢蠢欲动,苏恒也唤出鳞甲,随时准备动手。
“来一起来,走也当一起走,”寂北贴近凛礼,丝毫没有退让的架势,“世外盟的主君便是交代你们如此待客的吗?”
“客?二位分明是不速之客。苏恒,动手!”
一声令下,平台之上的捉妖师倾巢而出,鳞甲化身锋利的刀片来回穿梭。四周风起云涌,看这架势,就算是寂北和沈司洲命丧当场他们也毫不在乎。
苏恒借着鳞甲的位置,飞快的移动,根本不给两人留喘息的机会。
沈司洲的折扇化为一柄剑,但他本就不是多强的捉妖师,突然而起的战斗让他难以招架,世外盟的捉妖师与其余门派的有些不同,出招狠毒果决,完全不计后果。
可寂北到底是天师,应付这样的局面到显得游刃有余,只是苏恒的法器太过缠人,但好在他们此刻要对付的目标是他和沈司洲,凛礼暂时是安全的。
正当寂北想要查探凛礼情况时,却发现她不见了?
抬眼间,一道灵气从空中降落,凛礼顺势将两帮人分开。
精致的匕首抵住心口,威胁着雷无异,“你要是敢把他们怎么样,我就让你所求皆空。”
说着,又加大了几分力道,薄薄的外衫透出一点红。
“凛礼,我们未必不是他们的对手,你不用这样!”
寂北试图抢过她的匕首,却被她一个自有分寸的眼神瞪住,停下了脚步。
“主君早就吩咐,凛礼姑娘若是有想要自残的举动,大可不必在意,只要尸体留在世外盟即可。”
雷无异挥手让其余人退下,独留苏恒缠住寂北。
“哦?”凛礼微微一笑,已然胸有成竹,“在此之前,你们不是还有事求我吗?比如你身后洞窟之中藏匿的魔化妖族,难道不想解决了吗?”
雷无异握紧双拳,却也半分不敢再靠近,“不愧是能让主君都忌惮的缚灵录器灵。苏恒,住手。”
沈司洲眉头一皱,他知道凛礼身份不简单,可没想到竟然是缚灵录器灵,难怪寂北如此紧张她。
“雷长老是个聪明人,我也想同您做一笔交易。”凛礼收回匕首,“为了表达诚意,我承诺不会将世外盟的事说出,但等此事结束,我要知道明峥天师的下落。”
“你怎么知道主君不在城中呢?”
雷无异嘲笑道,“而且我为何要同你做这个交易,身为器灵未免太过自负。”
凛礼捡起地上掉落的断剑,用力一掷,山体外的结界突然显现,随即而来的是妖的无尽嘶吼,她威胁道,“他若在,你也不会出面了,而且,你不答应的话,我不介意让世外盟给我们三个陪葬。这些妖因何魔化,相信你比我清楚。”
“我还真是小瞧你了。”
雷无异高声喊着,“来人,给三位贵客准备房间。没有我的命令绝不许让他们离开世外盟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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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商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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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外盟虽说是天下第一捉妖门派,可这府邸内部比起敬宁山庄完全可以用寒酸二字来形容。
三人被安排在了一间客房,不过两扇屏风分隔了视线。
若是为了方便监视三人,倒也说得过去,但凛礼一个姑娘和两个大男人同住一屋未免有失礼数。一想到沈司洲油腔滑调的模样,寂北自觉地占据了中间的床位,以免沈司洲心怀不轨。
“雷无异还当真未把我们三个当客人啊,一间房就把我们打发了!”沈司洲愤愤不平,他们三个目的不纯这确实是事实,可如今这样子,分明是软禁,“还有,凛礼姑娘的身份特殊,你为何不早告诉我,亏我替你鞍前马后。”
寂北凤眸微微一抬,“告诉你了,也是现今这局面。再说,他也并未把我们如何。”
“你倒是看的开,那捉妖师齐刷刷地用剑指着我们还叫没什么?”
沈司洲将折扇轻轻往寂北肩头打了一下,好看的桃花眼露出怒色,“我看你如何带着我们全身而退!”
凛礼听着二人的争辩一言不发,关于三十年前的迷糊记忆,凛礼已然记起不少。
只是关于明峥的目的和离离的死因,她依旧不得而解,约莫和自己的灵气尚未完全恢复有关,那些记忆虽是原身的,可她却免不了共情,深刻到如同亲历一般。
“那个,其实我有办法。”
她声音有些胆怯。
“肯定是馊主意。”
寂北不屑地看了她一眼,凛礼的办法无非是伤敌八百,自损一千,搞不好非死即伤。
“你别忘了,雷无异显然是要你替世外盟解决那些魔化的妖。分明是他们已经无力控制,才不得不接受了某人的命令将你带来。能不能处理这件事尚未可知,还想着逞能,我看你是心大。”
沈司洲反驳道,“你听都没听就否定了凛礼姑娘的想法,是不是太过武断?”
“我了解她。”
......
“可今时不同往日,我也今非昔比,你怎的就不相信我的法子管用?”凛礼不服气,拽了拽他的衣袖。
寂北秀眉一紧,“今非昔比倒是真没看出来。”
时刻围绕她的目光看出凛礼的失落,寂北撇过头去,“既然你坚持,那便说来听听。”
沈司洲躲在扇后偷偷一笑,果然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我想着不如就趁我到时施法的空隙,你两分头行动,一个去缠住雷无异和苏恒,一个去世外盟后山的古槐树下打开暗门,咱们就可以出去了。至于明峥天师的下落,雷无异想来也不会告诉我真正的消息,不过我有办法可以探查到。”
她抿了抿唇,像寻求夸奖一般,“这主意如何?”
寂北撑着头,勾了勾嘴角,“真不怎么样。且不说你是否能抵抗的了那么多妖,就算真如你所言,我和沈司洲从那个未必已经还在的暗道逃走,你又该怎么脱身?难不成真要我们舍下你吗?”
他柔声说道,“我知你是担忧我们的处境,可抛下你一人去冒险,我做不到。”
“咳咳,”沈司洲唉声叹气,“凛礼姑娘若不走,寂北也不会走。我倒是好奇,这个暗道,凛礼姑娘都知晓,难道世外盟的人不会借机堵我们?”
“他们不会知道的,就算明峥天师在此,他也不会察觉。”凛礼信心十足,“那是离离留的暗道,三十前她带着我离开世外盟便是通过那棵老槐树。”
当年离离要离开此地,却又不想被人知道,才偷偷做了个暗道。
两人听闻皆是一愣。
寂北一把抓住她的手臂,急切地询问,“你想起当年的事了?”
“只有一些片段,不是很连贯,利用老槐树的这个法术还是万宝斋给离离的。所以它一定还在那里,至于雷无异和苏恒,他们不是你的对手。这次便信我吧。”凛礼认真地瞧着寂北,“明峥天师还未现身前,他不会让我死的。现在主要是你们两个的安全。”
凛礼决定的事不办到不死心,寂北自知也拗不过她,“我可以同意,不过雷无异必定会跟着你,我缠住他二人时会留意你的动向,实在不行,咱们硬闯出去也不是难事。”
“硬闯?你是还嫌现今局势不够乱吗?外面守着的捉妖师借机向世外盟出手,保不齐打的都是你天狱的名号。”
沈司洲实在头疼,到时候他昊阳也难辞其咎,现如今各派纷纷按兵不动,无非是没有合适的由头,在这关头寂北还敢动粗。
寂北淡淡道,“那是下下策,不到万不得已我必留手,不会害你。”
“沈司洲你放心吧,我也不会让寂北......和你陷入困境。”凛礼发誓,“若是不成,我便不得好死!”
“胡说什么?赶快咽回去。”寂北一把捂住她的嘴巴,他现今可是最忌讳听到凛礼说个“死”字。
凛礼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他原是还讲究这个的吗?
半晌后,门外传来敲门声,是来传信的,“雷长老请凛礼姑娘明日前去商讨要事。”
“我知道了。”
凛礼咕哝道,“为何是明日?我们多留一天不是多些隐患吗?”
“怕是去请示明峥天师了,他此刻定是不在世外盟中,或是被其他的原因牵绊住手脚无暇分身,否则他早已出手。”寂北漫不经心地回道,“你都寻到他老巢了还躲躲藏藏,真是有失风度。”
沈司洲心中暗道,你还好意思说别人没风度。
“他一直很没风度,而且不讨人喜欢。”
凛礼深表赞同,她也不知道离离喜欢这么个木头有什么可高兴的。凛礼别有用心地看着寂北,“和你比起来,他简直是小气。所以那个百里宴是怎么回事?我憋了好久,现下也不困,能讲讲吗?”
沈司洲到是先搭了话,“你们遇见那个炮仗了?那可是寂北的心结啊。”
“你知道的很多吗?”
寂北冷冷地看了眼沈司洲。
“我也就只知道一点点,具体的还是要问你啊。”他一脸坏笑,“对凛礼姑娘还藏着掖着,真是没风度。”
寂北脸上神色一紧,眼底浮现出难得一见的惋惜,他按了按头,“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抬头间蓦地对上沈司洲和凛礼一脸兴奋的表情,寂北十分无奈,“你们真要听吗?”
“当然!”
二人异口同声,这种八卦之事当然要一起才有趣。
寂北叹了口气,理了理思绪,“我与百里宴第一次见面是在十岁。当初我侥幸回到天狱,大长老便将他带到了我身边,说是一道修炼。百里宴好动,又爱闯祸为此惹了不少祸事,回回要我给他善后。可四年后,二长老玉权之告发百里家主夫妇伙同妖族,致使我父母战场阵亡,因证据确凿大长老玉关为了给天狱一个交代,便下令诛杀百里家主极其妻子。但我总觉得此事蹊跷,本想求大长老再细细调查,但主君选拔赛已经开始,百里宴也即将被押赴刑场,为了护下他,我抢先一步替他报了名。只要是参加的天狱弟子就可免除死罪。”
“所以最后你赢了,将他赶出了天狱。”沈司洲早已明白这结局,“你为了保全他性命也是煞费苦心啊。一旦他留在天狱恐怕难逃一死。”
寂北长长地舒了口气,“不错,通敌之事出现的太过诡异,再者就算真与他父母有关,百里宴总是无辜的,我也不能见死不救。”
天狱中复杂的事情太多,唯有百里宴简单,他一人还背着骂名该如何自处?
凛礼拍了怕他的手背,“寂北就是嘴硬心软啊,你当初为了能赢到最后受了不少苦吧,若是其他人坐上了那位置,百里宴也不会活到现在。不过......”
她笑了笑,“百里宴虽说张牙舞爪,对你又凶,但他压根就没想着杀你,每次出招必留一手。只是他头脑有些不灵光,也不知能不能领会你的好意。”
一抹绯色印在寂北的脸上,显得有些可爱,“谁要他领情,百里宴不要回来的才好。”
“你看看,若是你能好好和他讲,也不至于见面就打。”凛礼和沈司洲对视一眼,“下次再见,我们帮你解释。”
“别了,我再......想想吧。”
百里宴是他的麻烦,凛礼关心自己自然是好事,可百里宴要是这么好说话也不会拖到现在。“我不想你劳心。”
沈司洲早已躺在床上,阴阳怪气道,“你呀,有人愿意替你劳心伤神还不乐意了?活该你搞不定这件事。”
凛礼听完快速缩回了手,一脸义正言辞,“你莫要胡说。”可语气却显得很是心虚,她不急不缓地走到床边,却松了一口气。
屏风所隔的是两颗各怀顾虑的心。
夜已深,凛礼丝毫没有睡意,见寂北沈司洲都没了动静,凛礼随手施了个助眠咒,蹑手蹑脚地走下床,将门掩上。
世外盟的看守未曾守在门口,看来是料定几人不会偷溜了。这自负的样子倒也像雷无异的作风。只是这次她可不是来见他的。
明日相见的是雷无异,可今晚却是另一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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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无法靠近的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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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来吧,我记忆里你可不是一个擅长跟踪的人。
凛礼来到一处看台,毫不客气地扔出一道灵气,随即被一片鳞甲挡下。
是苏恒。
“白天你故意不承认自己的身份,就为了护住那两个凡人?”
苏恒背靠榆树,一袭墨白不染尘埃,随手把玩的鳞甲上下偏飞间不细看,倒像坠落至深海的星子。
凛礼笑着摇了摇头,“那到也不是,就是单纯的不想承认。你找我这事,明峥不知道吧。”
苏恒收了法器,颇有一种不见黄河不死心的神情,“我想知道,她现在在哪里?”
“谁?”
“少装蒜,当年你明明说可以找到她,我才把一半的灵魂给了你,如今你还想搪塞我!”苏恒的手在榆树上留下深深的痕迹。
凛礼看不惯,“你好好的拿树撒什么气?”况且三十年前那是原身做的事,“你的灵魂分明是用来帮你同母异父的妹妹转世的,我又不曾私自昧下。你自己找不到她现在在何处,却来质问我,这又是什么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