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事吧？”他问道。
“你能扶我去休息室吗？”她强忍着胃里的翻江倒海，有气无力地发出了请求。
虽然对眼前的男人一无所知，但高歆瑶却意外地感受到了一股毫无缘由的安全感。
在距离休息室仅几步之遥的距离，高歆瑶还是没忍住吐在了地上。
看着如瀑布般涌出的呕吐物，路知寻不但没有闪躲，而是拍了拍她的肩膀，试图使她更加舒适些。
高歆瑶抵着墙，看到他的皮鞋上沾上了自己吐出的污渍。
“对不起，我会赔你洗衣费的。”
路知寻只是笑笑：“不用了，也不是什么贵重的鞋子。”
高歆瑶在那之后总是默默地关注着路知寻的动态，他的每一场画展她都会去看上好几遍。
她看着屏幕上飘过的“白路成双”CP粉的发言，感觉有一个拳头在用力地捶打着她的心脏。每一下都几乎要令她窒息。
她几乎没有犹豫，在弹幕输入框内打下了一行字。
【白瑛不是有男朋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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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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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期节目结束后后，伴随着高歆瑶那条用小号发出的弹幕，关于白瑛男友的真实身份在网络上掀起了讨论狂潮。
但大家翻遍全网，也只能找到一张白瑛和一位身材高挑的男士并肩行走着的照片。
照片里白瑛和身边的男子有说有笑，和节目里冷若冰霜的模样判若两人。
这显然并不能使围观的路人们信服，更别提白路成双的CP粉了。
【知歆合一的粉丝别太离谱，同框就是锤？】
【就不许白瑛有异性友人吗？已经3202年了。】
但知歆合一的粉丝显然也有自己的道理。
【你们什么时候看到过白瑛这样笑，很明显就是恋爱中的女人啊。】
【救命，本恋爱脑狠狠代了。】
【看到这张照片再看白瑛和路知寻，确实挺难磕的，白路成双CP粉吃点好的吧。】
*
不管网络上吵成了什么模样都和节目里的路知寻没有关系，此时他正和组员们一起，苦苦寻找着卡片上画着的建筑物。
在古城里绕了好几圈，他若有所思地在一栋府邸面前驻足。
林奕见状凑到他身边问道：“怎么了？”
路知寻看了一眼手中的卡片，又抬头看了眼眼前的建筑，有些迟疑地说道：“你们觉得，这跟卡片上画的像吗？”
队员们纷纷围了过来，反复确认着两者之间的相似性。
而白瑛却站得离人群很远，仿佛自己只是一个局外人，丝毫没有想要融入群体的心情。
看到白瑛和路知寻之间隔了一整个银河的距离，弹幕们纷纷破防了。
【这俩搁这演牛郎织女呢？】
【呜呜，白瑛是不是故意避嫌啊？太为难小情侣了。】
【白路成双CP粉清醒点吧，我和我二表姑她表嫂的弟妹家的狗都比这俩熟。】
经过这一波，许多CP粉都开始动摇了，只剩下三三两两弹幕始终坚持着自己的本心。
路知寻早就注意到了站在远处的白瑛，但他并未表现出任何情绪。
过了没多久，小组成员们纷纷表示这就是卡片上的建筑。
一群人推门而入，只见一位穿着明代服饰的男子在院子里迎接着他们。
“恭喜你们，达到了第一个提示地点。”
组员们忍不住欢呼起来，但是好景不长，工作人员的下一句话又将他们的美好心情瞬间击碎。
“要想得到下一个提示，需要完成一个游戏。”
“啊~~~”听到“游戏”，大家纷纷垂头丧气，毫无斗志。
“你画我猜”的阴影仍在眼前，没想到现在又要玩游戏，这不是没事找事吗？
工作人员自然也是感受到了大家的疲惫，连忙补了句：“大家放心，游戏很简单。”
“这一关的游戏是成语接龙，只要根据最后一个字往下接，接满十个就算过关。”
一听游戏规则如此简单，大家纷纷松了一口气，纷纷摩拳擦掌，一心只想赶紧过关然后吃上美味的菌菇火锅。
主持人笑了笑，说出了第一个成语。
“第一个成语我们就用匾额上的‘诚心报国’吧。”
路知寻甚至都没过脑子，就接了句：“国泰民安。”
“安......安居乐业。”林奕也紧随其后。
“业......业......”
好景不长，接下来的一位学员想了半天都没接下去，空气中顿时弥漫起焦虑的气味。
其他组员们也纷纷吐槽道：“林奕说的也太难接了吧。”
“就是啊，哪有业开头的成语。”
一抹淡淡的红色从脖子根部漫上了林奕的脸颊，他站在路知寻身旁的姿态显得局促起来。
此时，在一旁默默观战的白瑛冷不丁地说道：“业精于勤。”
话音刚落，组员们的彩虹屁就紧跟其后。
“哇，不愧是白老师，知识渊博！”
“太强了吧白老师！这都知道！”
“勤能补拙！”
“捉襟见肘。”
“周而不比！”
......
很快，十个成语就全部接上了，工作人员微微一笑，向路知寻递上了下一个提示。
只见卡片上只写了一行字：“通往你内心深处的庇护之所。”
在路知寻身旁的林奕凑过来一看，立马发出了疑惑的声音：“这什么意思啊？完全看不懂！”
其他组员们看到提示之后也都纷纷猜测起来。
“庇护之所？是寺庙的意思吗？”
“这里好像有好几个寺庙吧？”
“说不定是教堂呢，又不是每个人都信佛教。”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谁都没说出真正具体可行的方案。一行人在院子里站着，眼看着时针已经转向了十一点的方向。
午饭的时间即将达到，虽然不知道另一组的情况如何，但他们这几个人确实是又饿又累了。
工作人员也体谅到他们的辛苦，便好心提醒道：“这个景点跟爱情有关哦。”
“爱情？什么景点会跟爱情有关啊？”
“要是能上网搜就好了......”
小队四个人里没有之前来过春城的人，所以大家对花江古城的景点一无所知，即便主持人给出了提示也并没有派上用处。
但盯着烈日，加上疲惫和饥饿，所有人看起来都不是很想继续行走。
四个人坐地上的坐地上，靠墙上的靠墙上，丝毫没有想要起身的打算。
路知寻身为队长，出于责任心还是率先开口道：“要不我们出发找找吧，这样傻站着也不是办法。”
“我走不动了，不想走了。”一位学员有气无力地说道。
“是啊，都十一点了，实在没力气了。”
林奕虽然自称是路知寻的“粉丝”，但如今也没有支持他的打算。
他蹲坐在一边一言不发，观察着其他人的一举一动。
路知寻叹了口气。
虽然规则上并没有说明一定要四个人同时找到景点才算完成任务，也可以路知寻先去寻找，随后再回来告诉大家。
虽然这样可能会走许多重复的道路，但眼下也只能这样操作了。
路知寻起身拍了怕身上的灰尘，说道：“我先去探探路，大家在这里休息一下。”
林奕本想起身，但看到其他人不动如山，便也作罢了。
路知寻头也不回地走向大门，与靠在门边上的白瑛擦肩而过，在擦身的一瞬间，白瑛叫住了他。
这或许是他们重逢以来，她第一次主运唤他。
“等一下。”她直起身子，往路知寻的方向走去，“我们一起去吧。”
路知寻有些诧异地盯着白瑛的脸庞，满脸写着“受宠若惊”这四个字。
“好歹我是你们的导师，坐享其成算什么。”
她的说辞滴水不漏，既体现了作为导师的责任心，又显得体贴温柔，确实是吸了不少粉。
尤其是刚刚还犹如蔫了的青菜似的“白路成双”粉丝，如今瞬间支棱了起来。
【我就说白路成双是真的！！！】
【白瑛你别太爱！！】
【这，这难道是两人独处吗？？？】
【来人啊，把老子的民政局搬过来！】
路知寻强装镇定，冲着白瑛点了点头，随即踏出了府邸。
*
他和白瑛并肩走在石板路上，甚至紧张地不敢去看她的表情。
或许观众们并没有关注到这一个细微的镜头，在看到这行字的第一秒，路知寻便将目光移向了靠在柱子上休憩的白瑛身上。
听说，在爱情面前，身体总是比思维先行一步。
在这句话上，路知寻深表认同。
路知寻在上大学之前没有谈过恋爱，那一天，他终于鼓起勇气想要跟白瑛表白。
但作为零经验的菜鸟，他始终拿不定主意。
他的室友之一是一个换女朋友比换衣服还快的“海王”，听闻了路知寻的处境之后，他也是非常慷慨地伸出了援手。
“阿寻啊，我跟你讲，这把妹就跟钓鱼一样，什么时候放饵料，什么时候按兵不动，什么时候收杆，都是有讲究的。”
路知寻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没有发言。
室友继续说道：“对待那种高冷的妹子，你就要像一团热情的火焰，相反，对那种活泼开朗的，你就得故意冷着她。”
路知寻听不懂那些恋爱技巧，在他心目中，唯有真诚才是唯一的必杀技。
于是他只身一人走到画室，晚上九点，画室的灯仍然亮着，白瑛坐在自己的座位前，眼睛死死地盯着笔下的画面。
路知寻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生怕打扰白瑛作画。
等到她终于放下毛笔，路知寻才缓缓开口：“师姐，你想谈恋爱吗？”
白瑛抬了抬眼，疑惑地问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就是好奇嘛，师姐会喜欢什么样的人呢？”
“我现在没有心思谈恋爱。”
“为什么？”
路知寻不懂，在他离家之际，他的表哥就搭着他的肩膀告诉他：“趁着大学赶紧谈恋爱，不然毕业之后就只能相亲了。”
白瑛只回了一句：“没有为什么。”眼睛却始终停留在自己的画上。
路知寻最终还是没有将表白说出口，而是扯了扯嘴角，说：“那你要是有喜欢的人了得先让我看看。”
这次轮到白瑛问为什么了。
路知寻的脸上露出了浅浅的笑容，“我看人很准的，好人坏人一眼能看出来。”
白瑛没有答应，也不抬头看他，所以她并没有发现在路知寻脸上逐渐黯淡的眼神。
但路知寻并不是随便说说，对白瑛说过的每一句话，他都清清楚楚地记得。
所以当他在高歆瑶手机里看到那张白瑛和其他男人并肩行走的合照时，有种难以言表的情绪在心底蔓延开来。
他的心脏仿佛一朵枯萎的玫瑰花，上面有无数只蚂蚁爬过。
原来那些玩笑话，从来都只有他一个人在当真。
在她眼里，或许就真的只是笑话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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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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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知寻回头看了一眼紧跟其后的摄像大哥，不由地深吸了一口气。
好在有其他工作人员的存在，不然他真的不知道能不能控制住自己此时早已沸腾的情绪。
他连做梦都不敢想的情节，居然在现实里成真了。
逼仄的小道上，两个人肩擦着肩，似乎都在严格控制着安全距离，奈何上天似乎都在跟他们开玩笑似的。
迎面走来一个背着扁担的老奶奶，一边大声喊着“让一下让一下。”一边将路知寻生生地挤到了另一边。
路知寻将双手举过头顶，非常努力地不让自己的身体触碰到白瑛，但不管怎么努力，一条小道上要承载三个人还是过于吃力。
他感受到白瑛的气息在自己的锁骨处回旋，一阵燥热逐渐从心底往上蔓延。
她身上的气味和从前别无二致，古老的檀香味，伴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变得深沉起来，意外地让人感到很安心。
路知寻低下头，看见白瑛正侧过脸不知道在观察些什么，他顺着对方的眼光望去，只看到不远处树枝上成群绽放的桃花。
好在这场尴尬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很快，两人又恢复到了并肩行走的状态。
像是为了活跃气氛一般，路知寻率先开口和白瑛搭起了话，“白老师，你觉得这个景点会是什么？”
白瑛始终目视前方，似乎是在刻意回避和路知寻的对视，“可能是月老庙或者祈福树这种类似求姻缘的地方吧。”
路知寻低笑一声，不知为何，他能感受到白瑛的漫不经心和毫不在乎，不管对这个节目，还是这场游戏，她都没有太大的兴致。
不过想想也是，白瑛对食物向来没有太多兴趣，对她来说食物只要能果腹就好，至于色香味则并不那么重要。
所以菌菇火锅吸引不到她也在情理之中。
路知寻之前猜测过白瑛的喜好，但思来想去，觉得或许她除了画画之外并没有其他能为之疯狂的事情。
一场简短的对话之后，又是一阵漫长的沉默，在观众看来，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气氛的冰冷，怕是不在右上角标一个“非静止画面”，大家都要怀疑是不是自己网速不好。
【这两位是真的那么不熟吗？】
【本i人狠狠代了，真的很不习惯和陌生人聊天。】
【路知寻前几期看起来还挺正常啊，这一期怎么跟被夺舍了一样？？】
或许是看到了网络上的实时反馈，工作人员朝着路知寻使了个眼色。
路知寻心领神会，说实话，他也觉得现在的气氛实在是不像是一个综艺节目应该出现的场景，反倒像是《老娘舅》里破镜重圆的离异夫妻。
还是那种在小孩子强烈要求下，迫于无奈只好演一场戏，其实已经好多年没有联系的父母。
路知寻没话找话地说道：“白老师，你口渴吗？要不要喝点水？”
白瑛摆了摆手，“不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