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又补了一句:“我刚才有念到过你的项目。”
她自动将刘禹的行为识别为没认真听她安排的结果。
“说什么呢,我又不是问这个。”刘禹噌的一下站起身,桌子板凳被他得撞得乒乓直响。
江以柔舒展开的眉头再次聚拢:“那你想问什么?”
“班长,你别紧张啊。”刘禹远远便见她身子绷得僵直,痞痞地笑了笑,“我就是发现你这个安排有一个小小的bug。”
他曲起右手的大拇指与食指,比了一个空心的圆圈,显得有些漫不经心。
但在江以柔看来,莫名有种挑衅的味道。
江以柔抬了抬下巴,将班长的气势拿捏到位:“哦?那你到是说说有什么不妥的。”
“那我就直说了——”刘禹清了清嗓子,直戳重点,“你那个1500米是不是安排错人了?”
江以柔一愣,手指捏着表格的一角,无意识地搓揉着:“你什么意思……为什么要这样问?”
“1500安排新同学,一看就不合理啊。”刘禹摊手,音量上扬,“她那个小身板,弱不禁风的,不会跑出问题?”
江以柔紧抿嘴唇,努力克制本能的心虚。
其实她知道不合理。
但她就是想给白柠一个教训,因为这个女人实在太猖狂了,不仅用一些见不得光的手段跟贺时舟套近乎,而且还在私下跟她接触时肆意妄为。
比如昨天晚上,她态度极好地去上门拜访,结果这个女人从头到尾都在阴阳怪气,并且还不把她放在眼里,别提多没教养!
所以她决定借用运动会的噱头,给白柠一点颜色看看。
“刘禹,这件事不是随意定下来的,而是经过了综合考虑。”江以柔反驳道,“白柠最开始想以候补的形式参与,所以我尊重她的意见,先将其他同学给安排到位,最后让她来填补空缺。”
她解释得头头是道,仿佛将民主的观念给贯彻到了极致。
刘禹就不懂了,还在质疑:“你还说你综合考虑,怎么综合考虑也不可能让她去跑吧?对不对?”
在进行最后一个反问时,刘禹将目光落在了看热闹的同学身上,企图获得一些支持率。
但事实证明,愿为白柠出头的只有他,其他同学都低头玩起了沉默。
其余同学早习惯了江以柔的一手遮天,没觉得有什么大问题,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更加重要的因素——那便是白柠始终是一个半路插班的外来人员。
在中学时期,对于转学生,大家的态度都非常微妙,也没说故意去排挤什么,但就是会潜意识地把对方放在对立面。
更别说白柠的这人还不好相处。
…
“刘禹。”江以柔见状,立马拿回主动权,“你也看见了,只有你一个人觉得不合理,其他同学都能接受。”
“不是,班长……”刘禹心头憋得慌。
如果白柠纯粹是个路人甲,那他也懒得去多管闲事,但问题是这个妹子跟他舟哥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如果他俩顺利发展下去,有朝一日成了嫂子怎么办?
嫂子有难,袖手旁观,那他不得被他舟哥株连九族???
“这已经是最合理的安排,我不可能照顾每个人的特别需求。”江以柔说这些话时,心头翻滚着浓浓的火药味,她不懂刘禹为什么也要为白柠出头,那个女人到底有哪里值得关心了?
刘禹长叹一口气:“一点也不能通融?”
“不行。”江以柔摆出冷脸,开始耍王炸,“这件事征得了唐老师的同意,你如果实在想对抗,去找唐老师吧。”
其实她压根没找唐绮,只是知道刘禹跟唐绮和刘国栋不对盘,属于被整怕了那种,所以才把唐绮的大名给搬了出来。
果不其然,效果立竿见影。
刘禹立马做投降状:“行行行,当我没说,就这样,这样最好。”
他负气地坐回去,手指敲打着大腿,心头很不是滋味。
讲真,这安排真就莫名其妙,看样子只有找时间给舟哥说一声了。
…
至于贺时舟与白柠,这两位大佬日常因为竞赛的事缺席,殊不知在看不见的地方已经被人安排得明明白白。
他俩在宏远楼,跟一教学楼隔了十万八千里远,再加上手机开成飞行模式,所以一点风声也没听到。
此时此刻,俩人正浸泡在知识的海洋中。
“今天的重点就是这些。”随着最后一个数字收尾,廖波在白板面前转过身来,目光锐利,将“灭绝师太”的气质拿捏得相当到位。
白柠也刚巧将笔记完善好,正准备把水笔盖上时,就见廖波径直冲自己走了过来。
接着,他捞起笔记本,跟审文件似的审了好一会儿。
白柠见他眉间的川字纹愈发明晰,眼皮忍不住跳了跳。
估计没什么好事儿。
果然,下一秒,廖波就拎着那方形的纸质玩意儿,冲她口吐芬芳:“白柠!你这字能不能想点办法!丑到极致了!我晃眼一看,还以为你在画符辟邪!”
白柠默然,目不斜视地盯着廖波愈发黑沉的脸色,心说这邪也没辟到啊。
“廖老师,笔记这种东西,我自己认识就行。”白柠说,“又不外传。”
“你岂止笔记的字丑!”廖波说到这就来气,颧骨都被怒火给冲击得微微颤动,“你以为你的答题卡就能见人了吗!你知道这样下去你要吃多少的亏?”
他很少发飙,一般情况都是镇定地阴阳怪气,大概是眼见集训的时间愈来愈近,所以才没忍住激情开麦。
“还好,廖老师。”白柠丝毫不慌,“理科,主要是看解题过程,字不重要。”
廖波冷笑一声:“你这字都糊成了一团,让人家怎么找过程?”
白柠:“……”
“贺时舟,你有空监督她练练字。”廖波实在看不惯白柠那大号的狗爬字,跟没骨头似的上下乱蹿,“作为搭档,她的字丑成这样,你以为你一点责任都没有吗?”
贺时舟无言,手撑着后脑勺,漂亮的眼睛直盯廖波。
说实话,他真没觉得自己有什么责任。
字这东西……难道不是小学就定型了?
除非……
贺时舟的目光一转,落到白柠的右手上。
一些荒谬的想法趁虚而入,钻进了脑海中。
第63章 贺时舟吃醋
无非就是那些妄自的揣测。
白柠似乎注意到了贺时舟的视线,下意识地将右手收了收,有那么点落荒而逃的意思。
贺时舟看在眼里,没过多关注,缓缓将头偏开。
结果还没偏完,廖波就将白柠的笔记本怼在了他脸上。
那些张牙舞爪的狗爬字触目惊心,不留余力地冲击着视网膜。
“……离我远点。”贺时舟不动声色地将笔记本推开。
动作虽小,但满满的都是抗拒。
“你也知道什么是恐怖。”廖波冷笑,“这玩意儿要是拿出去给别人看,估计当场得失明。”
贺时舟没说话,只是极轻极缓地点了点头。
白柠:“……”
…
最终,在廖波强烈的胁迫下,贺时舟还要监督白柠练字。
等廖波一走,白柠冷不丁地问:“所以?不会还要去买字帖吧?”
贺时舟不置可否:“你要是争气一点,也不至于被针对。”
白柠:“……”
又不是惯用手,怎么争气?
白柠无语地翻白眼:“我长这么大,第一次遇到这么事的理科老师。”
“正常。”贺时舟淡淡道。
白柠不敢置信。
“你从他变态的性格就能看出来。”贺时舟一眼点醒梦中人。
白柠:“……”
好像也是,毕竟廖波也是一纯血种的中年老傲娇。
老傲娇一走,两位种子选手便留在训练室啃练习题。
宏远楼的教室面积比一教学楼还大,整个房间又只有他们俩人,没人说话后,显得有些冷清。
笔尖唰唰地扫过纸张,空气中只剩下空调运行的机械声。
…
一页题刷完后,白柠停下来歇息,用手揉着太阳穴,放松紧绷的思维。
她微微侧脸,想要看贺时舟的进度。
少年坐得随意,左手撑着一边儿的太阳穴,右手正捏着笔杆不停地演算,他认真做题时,下颌线绷得很紧,垂下的长睫时不时地微微颤动。
别说,还真有几分味道。
那种独属于少年人的青春气息与他与生俱来的贵气交织在一起,看久了后,简直就是在蛊惑人心。
白柠看得眼睛发直,甚至忘了自己想要做什么。
直到——
“你盯着我看干什么?”少年清冷淡漠的声音响起,罕见地夹杂着一丝戏谑。
白柠一惊,立马收回视线,坐得端端正正。
贺时舟这才把笔一搁,转头问:“现在是不想承认了?”
“有什么不敢承认的。”白柠壮着胆子说,“而且看看也没什么,你长着一张脸不就是拿来给人看的?”
贺时舟好整以暇地端详着她,良久,评论道:“你这种长期遮脸的行为怎么就那么没有说服力呢?”
白柠:“……”
该死,无法反驳。
白柠理亏,缓缓低下头,不战而败。
贺时舟瞅着她的小动作,有点想笑,只不过当白柠再次开口时,他却笑不出来了。
“对了,贺时舟,你是不是跟你哥关系不是很好?”她突然问。
贺时舟被这毫无预兆的问题给整得有点懵:“怎么突然扯到他?”
“没,就看到你的脸突然想起了。”白柠说。
贺时舟:“……”
行,看到他的脸却想起了别的男人。
可真有你的,白柠。
白柠见他冷着一张俊脸,半天都没回答,讪讪道:“该不会被我猜中了吧……”
“一般吧。”贺时舟接上话,“只是亲近不起来。”
白柠点头,又回想了一波那天的画面。
怎么说呢,他哥到是挺热情的,举手投足间都彰显着对弟弟的关怀,哪料弟弟是块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无法接近。
“这么看来。”白柠长叹一口气,“你哥还挺不容易。”
属于是热脸贴冷屁.股的典范了。
白柠这无端的感叹戳到了贺时舟的敏感点,他不明白眼前这个少女为什么要对贺川投以同情,这种掏心掏肺、为对方着想的语气……
真的令他很不爽。
只见贺时舟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了下来。
“有什么不容易。”贺时舟冷冷道,话语中夹着冰碴子,“他有什么值得好同情的。”
白柠一怔,没想到贺时舟的态度突然变得这么恶劣。
看来关系是真的紧张。
“同情?”白柠困惑道,“我觉得以你哥的资质应该不需要被同情吧。”
听听,竟然还在帮贺川说话。
贺时舟心头五味杂陈,不爽几乎从毛孔里钻出来。
他长腿一伸,利落地站了起来,逼近白柠,两只手撑在她的桌沿上。
他应该使了一些力气,手背上凸起了几根青筋。
白柠一脸懵,不清楚他的戾气从何而来,明明她什么也没说,只是单纯问了一个算是无伤大雅的问题。
“行,你问完了对吧?”贺时舟开口,声音很低,“现在换我了。”
第64章 跨服聊天
他本就生得身高腿长,这会儿一压下来,几乎挡住白柠的视线。
贺时舟将她禁锢在了一个狭小的空间中,若再近一些,他们的呼吸便会交织,独属于对方的那抹气息会肆无忌惮地攻城略地。
白柠本能地想要后退,但眼下的形势容不得她做出半点逃避的举动。
她被卡在桌椅之间,旁边还立着一个会用眼神杀人的物种,实在是进退两难。
白柠只得采取怀柔政策,轻声问:“你想问什么?”
见贺时舟的脸部线条仍旧紧绷,一双纯黑的眼睛深不可测,她立马补了一句:“如果我知道,尽量回答你。”
说完,白柠便在心里感叹了一波,要是换作其他人,她早就素质十八连了,没想到她那点破耐心有朝一日还能用在一个男生身上。
白柠啊白柠,你终究还是堕落了。
贺时舟抿了抿唇,脑海中霎时掠过许多想法,这些想法乱作一团,撑得他大脑皮层微微发胀,他必须从这些零碎的东西中挑选出最有价值的问题。
“你那天去医院的事。”贺时舟轻轻开口。
他犹豫再三,还是暂时搁置了询问lemon真实身份的事。
“去医院?”白柠想了想,意识到他在说什么,“你是说你哥说的那次,对吧?”
贺时舟轻轻点头。
“怎么了?”白柠快速眨了眨眼,不觉得她那天去医院做了什么不妥的举动,既然如此,贺时舟为什么要专门把这件事给拎出来?
难不成是他哥说了啥?
白柠冥思苦想,趁贺时舟还在酝酿之际,自己先摸索出了一个潜在的问题。
“你是不是想问我跟你妈妈的事?”白柠主动提起。
她思考再三,那天除了这件事有些不合理外,其他的都没啥好说的,毕竟他跟贺时舟的家人总共也就碰面了那么几分钟。
贺时舟似乎没想到她会往这上面扯:“为什么要问我妈?”
“你哥没给你说吗?”白柠耸肩,“那天我见到你妈妈时,没有主动跟她打招呼,然后她……”
她不仅尖酸刻薄,还阴阳怪气,跟脑子有病似的。
白柠及时把大实话止住,润色一番后,才堪堪说出口:“她好像挺在意别人不尊重她这种行为。”
“嗯。”贺时舟闷闷地应了一声。
果然。
白柠恍然大悟。
他就是想问这个。
正当白柠想为这事解释时,贺时舟突然说——
“我不是想问这个。”
正准备大做文章的白柠:“……啊?”
“还有,我妈的那件事,是她自己的问题,你没必要在意。”
白柠一听,眼睛亮了好几度,直在心里夸贺时舟好样的,还是你明事理!
“既然不是你妈妈这件事,那是什么?”白柠歪头,实在想不出还有可询问的余地。
贺时舟垂眸,似是在思考,片刻后,又抬眸看向白柠:“你去医院拿药了,对吧?”
“是啊。”白柠不假思索地回应,“我就是在拿药的时候碰到他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