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柠,贺时舟,你们这是在干吗?”
…
被叫到名字的两人犹如当场被阎王点名,要是发挥不好,下一秒就会连人带魂地被拖进十八层地狱。
毕竟这声音的主人正是——刘国栋。
刘国栋作为教务处主任,封建传统思想早就根深蒂固,对早.恋这一块可谓是恨之入骨,防了又防。
要是被他抓到早.恋,十对会黄九对,还有一对会被加工成反面教材,每逢大会被拿出来鞭尸。
…
“你们?”刘国栋专门到高三这边来巡课,本来逛了一圈还觉得众学子学习状态还行,于是心头万分欣慰,然而还没欣慰到三分钟,就在走廊撞上了此等光景。
刘国栋一个问句还没问完,就瞥见贺时舟的手正放在白柠的脑袋上,举止尤为亲密。
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把手放人家头上?
刘国栋双眼发直,打算再次酝酿着开口:“你们……”
就在此时,率先反应过来的白柠当即一个转身,躲掉了贺时舟的魔爪不说,反手就是一巴掌拍他后脑勺上。
边拍还边补了一句:“贺时舟!这只蚊子跑你这边来了!”
白白挨一顿的贺时舟:“??”
大冬天哪来的蚊子??
贺时舟挨得冤,但显然他的牺牲起了一点微妙的效果,至少刘国栋的表情看上去没有那么菜了。
白柠见状,乘胜追击,立马跟刘国栋进行友好交流:“您好,刘主任,很高兴在这里遇见你,刚才我跟贺时舟被唐老师叫到办公室谈了一会儿话,现在才刚出来。”
一旁的贺时舟捂着后脑勺,目不斜视地看着白柠的侧脸,表情倒是很淡定,眼里却装满了不敢置信。
这个家伙……什么时候这么熟练了?
大概是她太熟练了吧,刘国栋还真信了这出拙劣的演技。
“哦——这样啊,唐绮找你们啊。”刘国栋恍然大悟,“我就说嘛,以你们的资质,应该不会发生那种事。”
白柠顺便装傻,歪了歪头,难得挤出一丝天真无邪的表情,眨巴着盯着刘国栋:“刘主任,您口中的那种事……是什么事呢?”
贺时舟:“……”
贺小少爷什么都不敢说,但大受震撼。
不过刘国栋却很高兴,像他这种老古董思想的教职人员,尤其吃这种表面功夫,看白柠这样问,还真以为人家什么都不懂。
于是刘国栋也歪头,露出自以为和蔼可亲的笑容,脸上褶子挤了一层又一层:“当然是早.恋啊,刚才看你们那么亲密,我差点就错怪你们了。”
“早.恋啊——”白柠故作惊讶地捂住嘴,“怎么可以早.恋呢。”
贺时舟:“……”
妈的,他不能输。
贺时舟不甘示弱,在白柠疯狂秀演技的同时,他也打算插一脚。
“刘主任。”贺时舟叫他。
刘国栋立马端着笑脸迎过去。
“放心好了,刘主任。”贺时舟一字一句道,犹如发誓,“我们这辈子都不可能早.恋。”
白柠:“……”
呵呵。
…
“知道了知道了,你们都是老师眼中的乖孩子。”刘国栋听信谗言,笑得合不拢嘴,“外面这么冷,快回教室自习吧,我现在要去高一高二那边巡课了。”
两位闻言,售后服务也做得相当到位,立马退到一边,为刘国栋让路,并且以鞠躬的最高礼仪将他送出了视野外。
…
“呵,贺时舟。”白柠冷笑,“挺会装啊。”
贺时舟回她一声嗤笑:“彼此彼此。”
笑完,少年便垂眸看她,看她侧脸的轮廓被教室里透出来的光浅浅勾了一层,像是加了朦胧的滤镜,柔和得令人心软。
“你是想问我……唐老师说了什么?”白柠察觉到了他的目光,立马扬起小脸问道,“看你脸上写满了求知欲啊,贺小少爷。”
贺时舟闻言,脸一绷:“随你。”
傲娇的本性一触即发,收都收不回来。
白柠也不恼,只是眼带笑意地盯着他。
不知怎么的,有那么一瞬间,贺时舟竟然生出一种自己被她拿捏得死死的感觉。
“是是是,随我。”白柠边说边动身,准备往教室走,“既然你挨了我一巴掌,那我就勉为其难地告诉你吧。”
贺时舟:“……勉为其难?”
白柠挑眉:“有意见?”
贺时舟抿紧嘴唇,脸偏向一边,用沉默进行反抗。
白柠轻笑,身子朝他靠近了一点:“刚才唐老师给我说,有人给我写了一封信。”
“谁?”贺时舟秒问。
白柠却轻轻眯起眼,带了那么点娇嗔的意思:“你猜?”
她的五官本就优越,即便不做表情也勾人,这会儿用此等眼神望向贺时舟,直接把某位意志不坚定的小少爷给望得意乱情迷。
贺时舟耳廓泛红:“别这样看我。”
他的语调倒是坚硬冰冷。
“哈?”白柠故作惊讶道,“我这样不好看?”
贺时舟淡淡瞥她一眼,闷闷道:“我会无法思考。”
…
“哦——这样啊,那我直接说吧。”白柠也不卖关子了,“是江以柔。”
话音刚落,就见旁边的人直接皱起了眉头。
贺时舟的神色里是掩盖不住的厌恶:“她给你写信,有病?”
“确实有病。”白柠摊手耸肩,“听唐老师说她现在过得不太好,家里破产了,没有书读,总之就是一种很惨的状态吧。”
“哦,然后呢?”贺时舟冷冷道。
“信的内容我没看。”白柠说,“但我猜测可能是道歉,最好的情况就是道歉,如果稍微恶性一点……”
“我知道。”贺时舟接过话,不需要白柠说出另一种可能性,他自己就能推断出答案,“你没必要理会她。”
白柠点头:“我没有理会,信也不看,我不想跟她再扯上关系,再说了——”
“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她,也不会接受道歉。”白柠很是坚定,“既然她有勇气得罪我,那她就应该有被制裁的觉悟,寻求道歉算是怎么回事儿?弱者的哀鸣?”
“她就是弱者。”贺时舟提炼出关键词。
白柠神色一顿,有点意外:“还是第一次听你这么说。”
“你从她的行为就能看出来。”贺时舟的表情有些冷恹,提起这个人就满脸嫌恶,“她从高一就开始了。”
“高一?”
“嗯。”贺时舟说,“从高一就开始做一些见不得光的小动作,只是我那个时候懒得搭理她。”
白柠似乎听出了些许门道:“有没有一种可能,她是想引起你的注意?”
毕竟这货最开始攻击她也是因为贺时舟,最后嫉妒的情绪蔓延得太严重,上升到了违.法犯.罪的层面。
“可以这么说。”贺时舟冷嗤,“在我面前装懂事的千金大小姐。”
白柠闻言,又是一挑眉。
“不过我那个时候脾气不好,性格更为极端。”贺时舟说,“所以她事太多,反而会引起我的反感。”
他刚说完,就见白柠停下脚步,用一种匪夷所思的目光盯着自己。
贺时舟:“怎么?”
白柠发出灵魂拷问:“岂止那个时候,你以为你现在脾气就好吗?”
贺时舟:“……”
贺时舟真是服了这个专业拆台的女人:“你好意思说我?”
白柠:“??我怎么了?”
贺时舟开始翻旧账:“谁第一天见面就拿篮球砸我矿泉水瓶?”
白柠翻脸不认账:“那还不是你先砸我的行李箱。”
贺时舟不允许自己理亏:“我那是没看见,你是故意的。”
“啥?”白柠微微眯了眯眼,带着一丝威胁的味道,“行啊,贺时舟,开始斤斤计较了。”
贺时舟:“……”
贺时舟喉结上下滚动了一圈,憋得都要缺氧了,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真就被……拿捏了。
贺时舟不想接受这个现实,只有硬生生扯开话题:“行了,回教室上自习。”
“哦。”白柠抱着胳膊,不慌不忙地跟在旁边,“那我有个问题。”
“什么?”
“其实我俩脾气都不好。”白柠一脸郑重,“怎么最后还能看对眼呢?”
贺时舟淡淡撩了撩眼皮:“可能是除了我没人敢要你。”
白柠:“……我劝你好好说话。”
贺时舟悟性极高,立马概括道:“负负得正吧。”
可真有你的。
白柠无语到极致。
这人是不是脑子有坑?很明显她问这个问题是在调.情,怎么从他嘴里出来的都是一些不三不四的东西呢?
正当白柠郁闷到巅峰时,贺时舟突然凑了过来。
那张棱角分明的俊脸瞬间放大,由于身高的差距,他的眼眸微垂,纤长的睫毛在眼睑投下一层浅浅的阴影,这使得他的眼神忽暗忽明,带着一种模糊的暧昧。
白柠一怔,呼吸都跟着停了三秒:“你……干什么?”
“我反正觉得挺好的。”少年的嗓音压得很低,落在耳侧,撩起心湖阵阵涟漪。
“什么挺好?”
“你。”
“啊?”白柠愣住。
“你是不是呆子。”贺时舟伸出一根手指,冲她额头轻轻一弹,嘴角勾起一丝若有似无的弧度,“我说你,很符合我的择妻标准。”
…
自从回到教室,“择妻标准”四个字像魔咒似的,一直萦绕在白柠耳畔,让她完全无法静心学习。
而且这玩意儿不仅当时上头,连后劲也足。
当她回到宿舍时,这话都还在耳边阴魂不散。
一同没散的还有贺时舟当时的表情。
靠。
白柠一巴掌拍开顶灯。
那家伙绝对故意的吧,在说这种话时就把脸靠这么近,生怕放电的威力没达标?
还择妻标准,他俩连关系都还没确定呢,怎么就到择妻了!
白柠越想越觉得自己被占了大便宜,心潮更是起起伏伏,半天都没平静下来。
正当她无比羞恼之时,手机响了。
白柠看都没看来电显示,一把接起。
“喂!!”
…
对面似乎被吓了一跳,隔了老半天才问一句。
“你今天的晚饭是……炸药包?”
白柠一脸懵,立马把手机拿开看了看,发现是一串陌生号码,于是问:“你是?”
“……你听不出我的声音?”对方似乎有点儿挫败,“我是宋翊啊。”
白柠“哦”了一声。
“记得存我的号码哦。”宋翊声音很轻,跟哄小孩似的。
虽然他对待白柠的确就是个带娃的心态。
白柠立马问:“你打电话干吗?”
“专门给你说晚安……等等,你别挂。”对方似乎没想到这孩子这么莽,一言不合就要掐电话,“我是来给你说关于直播的事情。”
第124章 她为什么不回我消息?
直播?
白柠一怔,几乎是下意识地走到那堆设备跟前。
她想了想,迟疑地开口:“这两天有安排吗?”
没几天就联考了,要是现在营业铁定会有些耽搁时间,她不如试着跟宋翊沟通两句,看能不能协调一下。
反正吧,在白柠认知中,就上次接触的第一印象来看,对方好像不是那种完全没有良知的资本家。
宋翊:“你觉得呢?”
宋总兴致一上来,就喜欢“惹是生非”,明明三两句话就能拿说清楚的事儿,他非要在那拐弯抹角地试探。
白柠一脸莫名其妙:“我不想觉得。”
“呵——”宋翊轻轻笑了一声,“不是很配合啊,小女孩。”
白柠:“……”
叫谁小女孩呢,你全家都是小女孩。
作为贺时舟的择妻标准模板,白柠在某些方面跟某位小少爷如出一辙,比如都不喜欢被人当做小孩,仿佛这种行为是对他们的一种无声侮辱。
白柠继而刨根问底:“所以宋先生,你能不能直接告诉我有什么事?”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宋翊怕她再次挂电话,于是一秒变正经,“那我就告诉你吧。”
“你的直播。”宋翊停了一下,才缓缓道,“不用再做了。”
…
“啊?”过了大约十秒,白柠才发出了一声疑问。
这个答案来得有点陡,她一时半会无法接受。
也不是说有多热爱这份兼职,只是长期习惯的一样东西突然要从生活中抽离,多多少少会让人有点儿无所适从。
“怎么?有什么问题吗?”宋翊温声道。
当然有了。
问题大着呢。
白柠认为这种突然被腰斩的行为必定有鬼,于是立马求证:“为什么?突然就停掉我的直播,你的意思是从今以后我都不用……”
“嗯,不用,lemon这个账号,我会让公司注销。”宋翊说。
白柠:“……”
白柠:“你知道这个账号为公司带来了多少收益吗?”
“我当然知道,不过我不在乎。”宋翊的语调游刃有余,“直播这一块并不是我的支柱产业,我只是顺便接手了这家公司而已。”
白柠:“……”
你这是在秀吗?
白柠还是觉得缺乏说服力:“算了,怎么处理账号是你们的事,但总要给我一个停播的理由吧。”
宋翊慢条斯理地说:“你是未成年,这个理由够充分了吧?”
“这是什么破烂理由。”白柠捏紧手机,冷哼一声,完全不被对方牵着鼻子走,“未成年又怎么了?你公司那么多电竞主播还不是未成年,我又没搞违规的东西。”
岂止没违规,她还在宣传学习,简直就是当代正能量的代言人。
电话另一边,宋翊吊起半边眉毛,目光在镜片后边儿闪了闪,心说这孩子真不好哄。
对于不好哄的孩子,他也只有走心了。
“白柠,听叔叔一句劝,你现在的任务是好好学习,上一个好大学,懂了吧?”宋翊语重心长道,“直播会让你分心,还会让你过度疲劳。”
白柠怔怔听着。
“你也不要担心一些学杂费的事,也不用担心你母亲的事。”宋翊还在顺毛,“这一切都由我来承担,你,只需要顺利完成学业,明白吗?”
他的声音很温润,透过听筒,窸窸窣窣地传进了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