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贺时舟漆黑的眼眸盯着她，穿透力极强，“你到底有没有认真查资料？”
白柠：“……”
白柠极度委屈，却绷得面无表情：“我也没看资料上有写啊。”
贺时舟：“看来你那破资料不行。”
白柠：“……”
“像我们这种申请学校的考生，面试成绩占很大的比重。”贺时舟说，“如果是面试第一名，通常选的导师都是业界大咖，而这位导师，大概率只会在面试中收一名学生。”
“所以——”白柠一下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你只有成为第一名，才能抓住这个机会。”贺时舟毫不迟疑地下结论。
原来是这样。
白柠闭了闭眼，用最快的速度消化了这条信息，刚才没底的内心似乎一下变得踏实许多，这种没由来的感觉充盈着整个胸腔，混着情绪不断发酵，最后竟衍生出来了无尽的勇气。
管他妈的，先把flag立了再说。
“行，第一名就第一名。”白柠立马化身大姐头，抱着胳膊跟贺时舟画押，“信心来了。”
贺时舟挑眉，笑容很浅：“这才是你。”
“嗯？”白柠觉得这话有毛病，“我在你眼中就这么普信？”
贺时舟却回她一句：“能考过我的人，普信一点又怎么了？”
白柠：“……”
你这话有逻辑吗？
白柠没忍住逗他一下：“你有没有想过……可能是因为你太弱了。”
贺时舟：“……”
贺时舟没说话，舌尖顶着腮帮，下巴微抬，一脸居高临下，仿佛在无声控诉白柠的诽谤。
“行，不打击你了。”白柠大发慈悲，维护了一波贺小少爷的面子，“那你能拿第一吗？”
“那必须。”贺时舟没有丝毫迟疑。
白柠被他的秒回给弄得不知该说什么，毕竟人家太过肯定，听起来像是那个第一名是专门为他量身打造的。
但就是很神奇。
即便他说出这种听似不可理喻的话，可白柠觉得他就是能行。
大概这人自带大佬气息吧。
就好像在他的世界，没有什么不可能，就算有，他也能将其转换为无限可能。
“行。”白柠主动上前，伸手，手指绕过他的指节，随即紧紧相扣，“那我们一起加油。”
…
红枫百日誓师大会的视频被媒体投放到了各大渠道，一时间，激起了不小的浪花。
由于制作大手笔，又穿插了许多新颖的形式，所以极其吸引眼球，但在这其中，有一道“清流”格外引人瞩目。
那便是戴着口罩发言的两位学生代表。
一时间，捧哏式演讲的梗传遍了大街小巷，在网上的热度也高居不下。
这玩意儿就像一阵风，吹到大江南北，也吹到了各大高校的面试现场。
…
白柠拒绝宋翊的接送，非常有骨气地选择跟贺时舟一起搭乘高铁去学校。
他俩一个A大，一个B大，中间就隔了一个地铁站的距离，从客观角度来讲，算不上太严重的异地恋。
不过再短的距离也是距离，在地铁口分道扬镳时，贺时舟一步三回头，那恋恋不舍的样儿，让白柠怀疑他是自己的好大儿。
…
白柠准备就绪后就去了候考室抽签，一共有十个人，最后只选五个。
她是最后一个到的。
虽说她扬言要考第一，但并不代表要在各方面都争第一，比如签到这种事情，她基本就比踩点提前了那么一丢丢。
再加上她肤白貌美，气质清冷，一进场就引起了其余九个人的注意。
岂止是注意，有人眼珠子都要瞪穿了。
这公平吗？学霸就算了，眼前这位还是一枚大美女，所以上帝到底给她关上了哪一扇窗？
在场的人都很震撼，皆暂时停下卷的脚步，对白柠同时行注目礼，尤其是其中一个微胖的女生，在看到她后直接双眼圆睁，跟见到债主似的。
白柠也意识到了她过于“热切”的目光，但她很确定，自己不认识这个女生。
然而这个女生好像很想跟她搭话，盯着她的眼珠子都在发光。
白柠百思不得其解，直到有人敲了敲门。
是一个将发髻绾得一丝不苟的中年女人，看她的装扮，应该是这所学校的教务人员。
她抬手点了点人数，说：“人都到齐了，跟我过来抽签。”
说完，转身就走。
十个人同时出门，跟在女人后边儿，有七八个大气都不敢出。
再怎么说，这也是他们人生中遇到的大场面。
这可是B大，许多人可望而不可即的高等学府，能进来的都是尖子中的尖子。
并且，他们这面试的淘汰率高达百分之五十，现在进去十个，最后只留五个。
那么问题来了，十个人都是各省份挑选出来的竞赛高手，他们怎么才能保证自己脱颖而出？
稍微心理素质不过硬的考生已经开始提前焦虑，白柠甚至能感知到这种焦虑。
然而正在这时，一道人影佝偻着身子快步溜了过来，一把抓住白柠的胳膊。
白柠吓了一跳，本能想要反抗，却在有所动作的一瞬间，听到了对方浓重的东北口音。
“别激动啊，大妹子，我刚才就想问你一件事儿了。”
白柠愣了愣，侧眸，刚巧与她撞上视线。
正是刚才那个蠢蠢欲动的微胖女生。
白柠冷着脸：“什么事？”
“你说这个视频里面戴口罩的。”她扒拉出手机，调出一张截图，“是不是你啊？”
第144章 想你挺折磨人的
白柠本来觉得冒犯，不太想理她，更不想看什么视频截图，但奈何那张图的内容过于熟悉，熟悉到她都无法忽视。
那红旗招展、人声鼎沸的场面，那媒体扛着长枪短炮在前排涌动的架势，还有站在台上，一人手中拎着一张演讲稿做样子的“半蒙面人士”……
白柠看得有点出神，忘了回答女生的问题，她现在脑子里就一句话在疯狂萦绕——
我日，怎么丢脸都丢到外省去了？？
她原本以为至多就在红枫市范围内传播，但哪想到……
白柠僵着一张脸，沉默了老半天才面无表情道：“不是我。”
结果这个女生眼睛一瞪，非常笃定地反驳：“骗谁呢，你。”
白柠：“……”
“你刚才沉默了那么久，要真不是你，反应时间不会这么长。”对方也不是吃素的，说的头头是道，“还有经过我的仔细观察，你跟视频中的这个女孩可以说是一模一样，唯一的区别就是没有戴口罩。”
白柠没吭声，额角青筋隐隐作痛。
她没有正面接话，而是换了个方式进行交流：“你问这个干吗？”
听起来就像是在质问——吃饱了撑着没事干吗？
想想也是，其他人都在疯狂紧张焦虑，生怕面不出一个好成绩，就她俩在那儿置身事外，一个神色淡然，看着不像考生，更像是评委；另一个拿着手机点点点，还在网上疯狂冲浪。
自己冲还不过瘾，非要过来拽着毫不相干的人一起冲。
白柠对于那张截图，一眼都不想多看，从内心深处油然而生的抗拒感使她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她一快，那个女生也快，东北人嘛，还是个大高个，迈起步子来丝毫不输她半分。
“你说我干吗啊？其实这个道理很好去理解。”女生开始叭叭叭地扯淡，“你看你这种不可多见的美女，还是学霸，是个人都想来认识认识，这年头，长了一张好看的脸就可以成为吉祥物，我这个人吧，比较喜欢吉祥物。”
白柠闷声走路，头都没偏，连一个眼神都不想给。
她觉得挺突兀的，对于这种自来熟，她是真的从内心感到排斥，只想快速逃离现场。
但这个妹子不依不饶，还做起了自我介绍。
“我叫吴莫利，口天吴，莫须有的莫，利益的利，名字非常顺口，一念就能储存到海马区。”吴莫利拿大拇指指了指自己，眉毛一挑，浑身上下都写满了豪爽，“我之前是搞数学竞赛的，进了国家队，然后过来申请B大，你应该也是吧？”
或者说，这十个人都是。
白柠实在不想搭理，但眼下她一直跟在旁边，要是一个字都不说多少显得有些尴尬，于是只得闷闷敷衍道：“嗯。”
吴莫利：“……”
真高冷啊。
吴莫利不屈不挠，还想继续攻略，但一直走在前排的带队老师突然转身，板着脸警告道——
“各位同学，请你们现在收好手机，不要再交头接耳。”
众人闻言，瞬间噤声。
“现在大家需要抽签，你们进去后就在其他老师的指引下前往相应的计算机面前，进行电脑抽签，抽完后依照顺序到隔壁录播室进行面试。”
大概是她表情过于严肃，颧骨又高，板起脸来怪吓人，于是在场的好几个考生都忍不住拿手猛顺心跳。
只有白柠跟这位吴莫利同学仍旧淡定如斯。
而且吴莫利同学还凭借自己绝佳的欧皇体质抽到了第一。
她抽完丝毫没有心理负担，还在那儿打哈哈：“没事，早面早解脱。”
她感慨完后还不过瘾，立马凑到白柠身边问：“你是第几个？”
白柠手里拎着从打印机里吐出来的纸条，只见上边儿赫然印着一个大写的“2”。
吴莫利当即笑逐颜开：“真有缘。”
白柠：“……”
…
面试的流程分为三大部分，分别是综面，专业面试，以及英语口试，模式有点像考研，在综面时，还会有评委导师进行随机提问。
这破模式有自我介绍不说，底下的导师还坐了十来个，白柠进去一看，人都麻了。
但还好，这些导师大多比较和蔼，总的面下来，没出现什么岔子。
就是有点消耗精力。
当白柠走完整个流程后，人感觉都被掏空了。
她本来就不擅长应付这么多人在的场面。
白柠决定出去透透气，边走边打开了微信，就见置顶那里跳出了一条新消息。
——面完打电话给我。
时间是十几分钟前。
白柠立马闪过去一通微信电话。
对方反应迅速，几乎是瞬间接通，就像在一直等她打似的。
“面完了吗？”对方的声音透着一丝浅浅的疲惫。
白柠捕捉到了这抹细节，顺势问道：“才面完，你呢？听起来好像有点儿……累？”
“嗯。”贺时舟淡淡应道，“考了一些烧脑的东西。”
“比如呢？”
“生物科技在医学上的应用，让我们举例说明，剖析其中的原理。”贺时舟说，“中途涉及到一个数学公式，还让去多媒体上演算。”
白柠：“……那是挺变态的。”
“这都不是主要原因。”他突然笑了笑，笑声短促，声音微哑。
白柠：“嗯？还有什么折磨人的？”
“有啊。”贺时舟压低声音，话语中融入了某些不可名状的深情，“想你，就挺折磨人的。”
第145章 这人听着有些耳熟
白柠脚下一滑，差点没站稳。
她耳根子有点发烫，因为某人的声音格外撩人，特别经过电流的加持后，更是带起了一阵酥麻的痒意。
白柠平息了一波心头的躁动，正色道：“你现在可是在公共场合，拜托注意一下言辞。”
结果得到的是对方的一声轻笑。
白柠：“……”
“你胆子怎么变小了？”贺时舟戏谑道，“我记得最开始，你的直球打得挺溜。”
他清晰记得每一个细节，当时白柠又是上嘴又是上手，说出的鬼话一连篇，让他这个纯情少男简直无处可躲。
白柠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这两者有什么联系？”
“怎么没？”
“你那会儿跟我相处的模式跟挤牙膏似的，我只有用一些特殊的手段才能确定你的心意。”白柠顺便在心里骂了一句“死傲娇，蹉跎我青春”，又义正言辞道，“而你现在纯粹就在是耍流氓。”
贺时舟点评道：“不错，挺双标。”
白柠：“……你有完没完。”
“行了，不逗你了。”贺时舟甚至能透过语气想象她此刻急眼的反应，“说正经的，待会儿我来找你。”
“来B大？”
“嗯。”贺时舟应道。
“你能找到路吗？”白柠随口关心道。
贺时舟：“……”
贺时舟：“你作为一个路痴，有资格质疑我？”
白柠：“……你继续。”
“我得先确定一件事。”贺时舟慢条斯理地捋程序，“像这种面试，基本半个上午就能结束，不过在结束之前，所有考生不能先行离开，到时候要签字离校，所以我最早中午过来，那么我就要问你——”
白柠听他长篇大论了一堆，心说这人今天把口才练得不错。
“你午餐打算怎么解决？”贺时舟突然道。
白柠被他这接地气的问题给整得懵了一瞬，不过快速反应了过来，一本正经地回答：“今天B大的老师给我们面试的考生每人发了一张餐票，我打算中午去他们食堂考察一下。”
“哦？”贺时舟说，“行，那我就午饭后过来，但是——”
他拉长音调，故弄玄虚，白柠以为他会问出什么具有建设性的提议。
结果这人抛出一个极具小儿科的问题。
“大学食堂有什么好考察的？”
白柠当即送给他一声嘲讽之笑，把贺小少爷笑得莫名其妙。
当然，白柠很讲道理，在嘲讽过后，她准备给出充分的理由佐证自己的观点：“不能怪你，你这种养尊处优的小少爷，哪懂人间疾苦。”
然而在正式讲道理之前，她率先发起了人身攻击。
莫名被攻击的贺时舟：“？”
“你完全不知道，食堂饭菜的质量在学生心目中的地位。”白柠开始讲学，“食堂饭菜，住宿条件，可谓是学校两大民生。要是食堂饭菜太拉垮，会直接影响学习的心情，严重点，还会影响生命值。”
贺时舟听得窒息：“影响生命值是什么玩意儿？”
白柠言简意赅：“因为吃不下。”
贺时舟：“……”
贺时舟选择尊重她的意见：“那你慢慢去考察。”
恕他这个养尊处优的棒槌无法奉陪。
…
白柠一直捱到了饭点才打算去食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