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鑫气不敢喘,缩在那儿任凭“羞辱”。
可范斌是越想越气啊,说:“一个你,一个陈迒,你俩整一组合说相声去吧!春晚就指望你俩了!给我滚出教室,外面看范文去!”
陈迒:“……”
金鑫:“……”
从这一课起,温年认识范斌了。
还知道他有个外号叫做:金陈克星。
第23章 小城故事
语文课下课, 陈迒和金鑫一前门一后门回来。
温年打量着陈迒,猜不到他心情如何。
金鑫过来把一小骡纸摔在陈迒桌上,话却是对孔家奇说:“写不错啊, 就你会文言文。”
原来范文是孔家奇写的。
孔家奇憨憨一笑:“过奖过奖,就是有感而发。”
“我呸!”金鑫撇嘴, “‘犯病’就是针对我!我写的多好啊!”
过来凑热闹的佟佳露不知道什么时候拿走了金鑫的卷子, 读道:“窗外的麻雀的在电线杆上多嘴……”
周围人爆笑。
金鑫脸通红, 一把夺回卷子, 说:“懂不懂艺术!”回了自己大护法的座位。
温年就着这个空隙, 看了看孔家奇的作文。
是写的不错,遣词造句很正,但正的同时不会让人觉得假大空, 是未来在机关写材料的好苗子。
“陈迒同学,这卷子你带回家吧。”孔家奇说,“刚才你和金鑫在外面, 他肯定不让着你。”
说完, 又转回去喝他的菊花茶。
下节课是李亮财的数学课。
数学成绩也出来了, 陈迒毫无悬念的满分,算是从范斌那里找回一点面子。
但金鑫就比较平均, 李亮财每讲一道题就得叹口气:“金鑫啊, 这题怎么还能错呢?都讲八百遍了。”
李亮财苦口婆心讲地再讲,温年就最后一道大题最后一问有错, 渐渐就有点儿不想听了。
她想看作文。
“陈迒。”
陈迒侧头看过去。
温年笑着眨眨眼:“给我看看你作文呗。”
“……”
“看看嘛。”
陈迒摇头, 听课。
温年挡住他的卷子, 不许他看, 说:“你都会, 还记笔记干什么?”
陈迒看着这只白皙的手, 有冲动想握住不让她挡。
“你就给我看看你作文嘛。”温年小声说,“我看看是不是范老师冤枉你。要是冤枉了,我替你报仇。”
陈迒看她:“怎么报?”
“古诗词默写全写错。”
虽然只上了一节语文,但温年也看出来了。
范斌是嘴毒,但他是负责任的老师,做的一切就是想让学生能变好。
他讲课讲的很细致,为了加深学生记忆还辅以历史典故,有些同学哪里薄弱,他都记在脑子里,上课讲到了,就提醒那个同学注意。
所以,古诗词这么低级的错误要是出现了,范斌大概会气得当场去世。
陈迒闻言,扭过头,嘴角快速弯了弯。
等再转回来又是一脸冷淡,说:“不给。”
软的不吃,温年来硬的:“你给不给?看一下你作文还这么费劲儿!是不是同桌了?”
陈迒说:“我不给你看,你也是我同桌。”
“那可未必。”温年说,“马老师不是说了?期中考试后有一次座位调整,到时候我就……”
“就什么?”
刚刚,温年强迫陈迒给自己看卷子,陈迒不愿意,但神情是轻松的。
但在她说了换座位后,他的冷淡脸一下子就有个压迫感。
温年抿抿唇,下意识坐正,嘟囔:“随便一说。但是——”
“嗯?”
“你不给我卷子,我说不定就真换座。”
“……”
温年不再说话了。
心里默念着数字,数到十的时候,她的桌上出现作文试卷。
陈迒脸上还是没多余表情,但温年意会到了“忍辱负重”四个字,就……蛮让她开心。
压了压笑意,温年将卷子往里拽了拽,说:“这就对了嘛,同桌。”
“……”
温年先看了看卷面,作文内容姑且不论,陈迒的字是真好看。
瘦劲有力,和他清冷又俊朗的气质很贴切。
温年欣赏了一会儿,开始阅读,然后就……有点儿理解范斌了。
他们这次考试的作文题目是让学生写一写自己心中忘不掉的景。
这个“景”字用的很妙,也就是说你可以直接写风景,也可以写你心里的景,甚至写你生活中忘不了的一个画面都行。
孔家奇写的就是他爷爷在家练习毛笔字的画面。
而陈迒是第一种,直接写风景,写的就是招明港。
他写他去这里锻炼身体,至于这里为什么是他忘不掉的“景”,他罗列了八条理由。
第一条,空气质量好;
第二条,足够安静,远离广场舞;
第三条,路足够长,他可以跑很久……
温年光是这么浅浅一看,就已经看到范斌在桌前吐血的画面了。
这真的是说明文!
一点儿多余修辞没有,全是干货。
温年实在忍不住,捂着嘴趴在桌上笑,笑得桌子跟着颤,把杨晓桃的椅子都弄得晃动了。
杨晓桃扭头,看不见温年,就见陈迒平日的冷脸这会儿肉眼可见地不太平静,她赶紧又转了回去。
温年也不知道自己笑了多久,直到有人轻轻敲了下她的桌子。
她从手臂里抬起半张脸,额头压出来淡淡的粉红色,眼睛里包着一汪水,笑意盈盈。
陈迒喉咙发紧,错开了眼神:“我说不给。”
“晚了。”温年声音笑得有些发飘,“我都看完了,太精彩了。你怎么这么会写?”
陈迒垂眸,长长的睫毛耷拉下来,看上去有点儿可怜。
“说啊。”温年一点儿不鄙视自己没有同情心,“你为什么要这么写?”
陈迒说:“题目要理由,我就给理由。”
“……”
可真会审题。
温年多少能知道些陈迒的逻辑,也知道适可而止。
没人喜欢被人笑话,她坐好了把作文还回去,想顺便再提提意见,也许对陈迒有用。
但她一起来,袖子不小心蹭掉桌上的笔,温年弯腰去捡。
陈迒还沉浸在被作文打击的情绪中,反应慢了一拍,想像上次用脚悄悄挪开桌子是来不及了。
眼看温年的头有可能要磕在桌角上,陈迒下意识伸出了手。
温年根本没想过捡个东西还能磕到脑袋,直到她的后脑撞在一个偏软的地方上。
她转过脸,这个角度能看到陈迒的下巴,还有他鼻尖的海鸥线。
他并没有看她,眼睛落在桌面上,一只手挡在桌角前面,那样自然的姿态像是完全保护住了她。
“来,这个问题谁回答一下?有些难度啊。”李亮财说,“就陈迒吧,陈迒你到黑板上来写。”
温年趁大家把注意力放到陈迒身上前,火速坐直。
陈迒去了讲台上,孔家奇扭头看了眼陈迒留在桌上的试卷,羡慕:“我怎么没长这么个脑子呢。我怎么就……温年同学,你没事吧?”
“什么?”温年莫名有些心虚。
孔家奇说:“你脸好红,发烧了?”
“没,没有。”温年说,“我刚才困了,揉揉醒盹儿。”
“哦哦。”
孔家奇回身坐好,班里其他同学也都盯着陈迒在黑板上写的题。
只有温年,她心跳快到在吵她的耳朵……
上完上午第四节 课就可以放学了。
一中周末要承办社会层面的重要考试,下午要清场,会有相关人员过来检查。
佟佳露过来,问要不要吃点儿好吃的去?
温年和杨晓桃琢磨有什么想吃的,孔家奇插话:“陈迒同学,你的数学卷子能借我回家研究一下吗?”
佟佳露说:“抱歉啊,孔总。这卷子我先预定了。要不你拿手机……”
杨晓桃忽然蹿起来:“咱们去角落吧!吃提拉米苏,然后,然后你也去,都去,你们就能看陈迒同学的卷子了。”
这话说的有点儿乱七八糟。
但温年还是听明白了,就是大家一起去角落,然后陈迒把卷子拿出来给佟佳露和孔家奇一起看。
温年看向陈迒,陈迒点头。
佟佳露也没问题,孔家奇琢磨了下,想着要是这样,有不会的还能直接请教陈迒,也说好。
大家就这么决定了。
金鑫往这边来,孔家奇问他要不要一起去?
“开什么玩笑?”金鑫抱着篮球说,“大好时光我得嗨!再说了……”
他看了眼陈迒,不用再说。
温年一行人从教室出来。
杨晓桃常年坐公交车,剩下三人都是骑自行车。
佟佳露对温年说:“你怎么不骑车呢?咱俩就伴儿多好啊。”
“我……”温年顿了顿,“天气冷了,夏天再说吧。”
佟佳露现在可是了解大小姐呢,呵呵道:“你不会是不会骑吧?”
温年:“……”
佟佳露笑出鹅叫声。
角落的生意一直比较冷清。
温年和杨晓桃打车先到,池林就坐在窗边喝着咖啡看书。
午间阳光金灿灿的一片都落在他身上,让他温柔的特性快溢出来。
看见温年和杨晓桃,他笑着挥手,过去开门。
“今天有空过来了。”池林说,“欢迎欢迎。”
温年说待会儿还有人要来,陈迒也来,池林笑道:“这小子出息了,知道给我介绍客人了。你们想喝点儿什么吃点儿什么?过来看看。”
杨晓桃还是钟爱提拉米苏,温年则要了一份白桃芝士蛋糕。
犹豫尝尝哪个咖啡好时,池林说:“我自荐一下美式吧。因为我喜欢喝美式,美式我做的最好。”
温年一下想到了什么,说:“那我不是把招牌先尝了?下次吧。我今天喝卡布奇诺。”
过了会儿,陈迒他们也到了。
陈迒和孔家奇一样,不吃也不喝,佟佳露照旧只点了一杯美式。
池林看他们人多,还说要讲试题,就把店里唯一一间小包厢给他们用。
这包厢是仿照东方快车的车厢建的,两边是橙色真皮卡座,中间是胡桃木桌,列车窗户的位置因为是墙,挂了一副梵高的《夹竹桃》,色彩和车厢色调很搭。
孔家奇一直说好看,坐下去的时候小心翼翼。
他们两个男生在一边,三个女生在对面,闲聊一会儿就开始改今天发的试卷。
语文自然是无人问津,就算让问,陈迒那作文也没人能救得了。
所以,主要任务就成了陈迒给佟佳露和孔家奇讲数学,杨晓桃跟着听,温年写作业。
陈迒平时惜字如金,讲题也不例外。
但他会找问题所在,一看孔家奇和佟佳露错的是哪个步骤,就知道他们的思路是哪里有问题,再一点拨,两人都能明白。
一旦投入到某件事情中,时间就会悄然流逝。
陈迒从包厢出来去卫生间时,窗外的天已经渐入黄昏。
池林正在吧台后面擦杯子,见陈迒出来,笑了笑:“口渴吗?要不要喝水?小陈老师。”
陈迒抿抿唇,往卫生间走。
池林又叫住他,说:“不逗你。不过你最近真有点儿改变。”
“什么?”
“就是……”池林想想,“出古墓了?”
“……”
等温年他们从包厢出来,天又昏暗了不少。
孔家奇和杨晓桃都不住南甜巷子附近,不方便再多待,佟佳露中途接到妈妈电话,让她去医院食堂吃。
五个人在角落门口告别。
温年跟在推着山地车的陈迒身边,一起回去。
温年好奇陈迒这次又能考多少名?
他的语文拉了不少分,想要追回来,除非理科都接近满分。
陈迒没计算过,说:“考第几名都行。”
“那能一样吗?”温年说,“考第一名能上985,最后一名可能没学上。”
听到这话,陈迒握着车把的手紧了紧,问:“你想考哪个大学?”
“我?”温年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
她念的国际学校,原本是可以直通国外名校的。
在她前十几年的人生中,她就没想过自己会参加高考,别说来怀蓝,她国内都没想过,以为自己不是英国就是美国。
可事实往往就是让人措手不及。
不过既然已经这样,她就考国内最好的大学。
“你知道北城大……”
一辆电动车飞速开来,温年话没说完,手腕一热,被陈迒拉进里侧。
温年的鼻尖蹭到陈迒肩膀,那独有的雪松气味猛地钻鼻腔里,激得温年直接就甩开了陈迒的手。
陈迒一愣,顺着她的劲儿松开手。
视线扫过那节手腕,没红。
“抱、抱歉啊。”温年为自己的没礼貌,“我是吓了一跳。”
陈迒说没事,走到了她的外侧,让她挨着巷子里面走。
刚才的话题没能再续上,温年也没心情续。
她觉得她最近有点儿怪。
可要说是哪里怪,她又说不上来。
余光不自觉悄悄往身侧移去,看到那张侧脸,尤其是鼻梁高挺的线条,她再次想起数学课上,他为她挡桌角。
他的表情淡淡的,好像就应该这么做。
可她没体会过有人为她做这样的细节。
温年不说话,陈迒就更不可能说话。
两人一路无言,快到小广场时,温年接到佟佳露电话。
佟佳露急坏了,她说杨晓桃和孔家奇出事了。
第24章 小城故事
温年和陈迒赶回角落。
佟佳露比他们先到一会儿, 池林正在给孔家奇嘴角上药。
“光上药行吗?”杨晓桃现在说话声音还颤得厉害,“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孔家奇想说不用,一张口就嘶嘶了一串, 池林叫他先别说话。
佟佳露气的不行,喊道:“太可恶了!这群人实在是太可恶了!”
温年去安慰杨晓桃, 杨晓桃前段时间刚买的水壶, 被摔得掉漆不说, 还瘪了一大块儿。
“遇到什么事了?”温年问, “怎么会这样?”
杨晓桃瘪嘴想哭, 忍了忍,说了事情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