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冷,很多人不骑车。”
“可是……”
温年知道,他就是怕自己每天还要走出去一段路才打车辛苦,况且之后还要再加晚自习,放学会很晚,许扬前天还念叨要想个办法,不然太晚不安全。
可问题这样又麻烦长辈又拉上同学的,就为了她,是不是不合适?
陈迒说:“佟佳露和金鑫都愿意,你可以问。”
温年还真问了。
她在小群里直接问的佟佳露,佟佳露回的很快。
佟佳露:[不然你以为我喜欢被风吹?我风的孩子么?]
杨晓桃:[温年,你就放心吧,露露以前就想包车的,但找不到伴儿]
佟佳露:[bingo!]
佟佳露:[感谢陈迒!感谢爱的力量!]
温年:“……”
把手机放回书箱,温年对这事儿算是接受了。
初衷是为她,朋友也配合愿意,她要矫情个没完也太假太不识抬举,不过——
“以后再有这种事,你先和我商量。”温年说,“不许自作主张。”
“好。今天放学一起?”
今天不行,温年放学要去个地方。
“去哪儿?”陈迒问。
温年斜着眼看他:“你管的很宽嘛。”
陈迒垂下眼,不言语了,温年竟看出几分在线委屈的意思,过了会儿才听他说:“我可以给你拿书包。”
噗!
这是什么委曲求全啊!
温年转过脸笑,最后体谅他一心做苦力的心,就告诉他吧。
*
放了学,佟佳露和金鑫先体验车接车送的豪横。
大家约定好明天几点集合,在校门分别。
陈迒拦了辆车,和温年去花卉市场。
他也不问去哪里䧇璍是要干什么,能跟着就行,乖得温年更想欺负他,可碍于司机师傅在,还是算了。
下了车,温年让陈迒进大门里面等着。
温年从书包里拿出一个小袋子,特意背着陈迒,等拿完东西就把书包丢给某苦力,一身轻松地往店铺走。
老板就等她呢,见了她,笑着说:“同学,种子到了!我朋友说品质杠杠的!你回去种着好,给我拍照啊。”
钱一开始就付了,温年接过种子查看,说实话,手里这些小黑粒粒,让她实在想象不出盛开的弗洛伊德。
“玫瑰长成之前都这样。”老板说,“给,我提前写了养花手册,哪儿有问题,你随时找我。”
温年道谢,带着种子又去了安静地方。
袋子里有她在日落大道小店里买的复古木盒,还有精美纸袋。
她小心地将种子倒进盒里,用纸袋装好,再用普通袋子在外面罩了一层,确保陈同学绝对看不出里面是什么,回到大门。
陈迒还保持温年走时的样子,站在门口,守卫一样。
温年来到他身边,说:“走吧。”
看了眼袋子,陈迒还是没问,去外面拦车,叫她等自己拦到了再出去。
两人一路没怎么说话,一直到到66号、67号门口。
温年现在开始佩服铁葫芦了。
明明想知道,就是憋着不说,他不怕自己有一天变成忍者神龟吗?
温年也懒得和他绕圈子,说:“你再不问,我就回去啦。”
陈迒抿抿唇,他想了很多答案,帮许扬取东西或者她自己买东西,可她需要什么是要去花卉市场?
“你买了什么?”陈迒还是问了。
瞧他那憋了半天,问时小心翼翼,问了之后也不觉得轻松的样子,温年莫名又有些不是滋味。
很简单的一件事,为什么要这么踌躇犹豫?
陈君誉和陈遥去世时,刘书翎每天都很崩溃。
陈迒害怕妈妈也出事,总是尾巴似的跟在她身后,看她有什么举动又或者拿了什么,就会问。
刘书翎很烦,叫他不要多事。
可他还是怕,怕再因为自己没看好妈妈,妈妈也会离开。
刘书翎走前,陈迒依旧在问,刘书翎无法忍耐,歇斯底里地冲他喊道:“问问问!你问了,你爸和你弟弟是会活过来吗?滚!我不想看见你!滚!”
陈迒听话地走了。
他怎么都没想到这一走,就再也见不到妈妈了……
温年不知道“习惯”是这么养成的。
她上前,轻轻握住陈迒的手,说:“我给你个特权,好不好?”
“什么特权?”
“你可以随便问我你想知道的。”
“你不会烦?”
“看你问什么。”
陈迒显然不知道自己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
对他这种榆木脑袋般的直男来说,是有点儿难为他了,不过,温年有很多耐心。
“你得先问了才行。”温年说,“我要是不高兴,你以后不问不就好了?”
“还能这样?”
“怎么不能?”
她一点点教他,总会让他完全和自己合拍。
陈迒点头,问:“你去花卉市场买了什么?”
“种子。”温年笑道,“弗洛伊德玫瑰的种子。”
陈迒家的院子太单调了,一点儿品味没有,得增色才行。
“弗洛伊德开花特别漂亮。”温年说,“你好好养护它,等它开花时,你的小院必然蓬荜生辉。”
陈迒嘴角轻扬:“蓬荜生辉是这么用的吗?”
“……”
他还敢教育温老师了?
温年捧着盒子,说:“你种不种吧?这可是我给你的新年礼物。”
原来是这个。
确实出乎陈迒意料,他接过去,说:“开花了告诉你。”
温年满意地笑了笑,这还差不多。
送了礼物,温年一直等着的大事圆满落幕,她得回去写卷子,开学就考试呢。
但陈迒让她再等一下,说自己也有东西要给。
温年心想他已经送了书签,为什么还要再送?
她是不是收太多礼啦?
这个想法出现了几秒,在温年看到礼物后,又抛诸脑后。
陈迒做了一个手摇铃铛给她。
木质的,铃铛外面刻了猫和玫瑰,连手柄上都有一节玫瑰花枝缠绕的精巧造型。
“你什么时候做的?”
温年摇了下,铃铛叮咚作响,清脆好听。
陈迒说:“去北城之前。”
其实这个才是要送的新年礼物。
他期末考试前就画好了图纸,可因为陈君荣和伍娟的事,他来不及做,只好先用书签代替。
温年喜欢这个铃铛。
很奇怪,她不知道自己是做过梦还是怎么的,她潜意思里总认为铃铛特别重要,摇铃铛更是她和陈迒之间的一种密语。
“谢谢。”温年说,“我会好好收着,之前那个……”
“可以扔掉。”
“扔了?多可惜啊。”
陈迒摇头:“那个是老物件。”
换言之,不是他做的,不怎么样。
温年真不知道这人到底是自信膨胀还是迷之铁葫芦。
她摇了摇铃铛,说:“那东西换了,之前你说的话也不作数了?”
陈迒还是摇头。
“什么意思?翻脸不认账?你可是说随摇随到的。”
话这么说,但温年也知道不现实,可这个承诺怪好的,总得要着嘛。
陈迒说:“我摇头是说‘不是’,不是不作数。”
温年愣了愣:“那你的意思……”
“只要你摇铃铛,我就会出现在你身边。”
他说的认真,澄明深邃的眼睛望着温年,温年的指尖不由自主地轻颤了一下,指肚正好敲在铃铛上,也敲在了她心上。
“说话算话?”
“算话。”
温年握紧铃铛,低下头,藏在胸腔里的心脏扑通扑通跳得厉害。
她扯走自己的书包,想回去,手又被紧紧握住。
“温年,我一定会考上北城大学的。”陈迒说,“一定。”
一把关上门,温年靠在门上喘气。
不过是说了会考上北城大学,又不是就考上了,也不是她考上了,她激动个什么啊?
温年告诉自己镇定。
她现在太一惊一乍,都没有已经的高贵冷艳了。
平复好心绪,温年准备回房间写卷子。
一抬眼,许扬那爆炸头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支棱在门口,吓人一跳。
“你怎么回来了?”温年说,“怎么不说话啊!”
许扬嘿嘿笑,拨浪鼓似的摇晃她那脑袋,还深吸了一口气,说:“啊,春天,是春天的气息啊。”
“……”
“要吟诗回你屋里吟去。”
温年急着进小楼,被许扬的大长腿拦住。
“怎么样?”许扬挑眉,“感觉如何?”
“什么感觉?”
“少女怀春啊!”
“表姨!!!”温年脑袋要炸了,“你再胡说八道,我不理你了!”
许扬举手投降,揽着温年肩膀,又说:“眼光不错。小迒放哪儿都是拔尖儿的,你可别因为他在怀蓝就觉得差些意思。”
这叫什么话,温年又气又无语:“谁是你外甥女?”
“你啊。”许扬说,“但同性相斥,我当然更看好小迒嘛。”
“……”
你真是我亲姨。
温年不理这个为老不尊的,跑回房间,也不知道是烦还是心虚,果断锁上门。
对面楼的窗户明晃晃映入她眼帘,她也拉上帘,以免自己的脸又热起来没完没了。
掩耳盗铃完毕,温年放下了书包,拿出文具和卷子,进入我爱学习模式。
看到书包侧兜的铃铛,她摩挲着,尽可能不让它发出声音,放进了小抽屉里,和玫瑰木雕灯一起。
陈迒刚才说话的神情还在她眼前。
坚定、肯定、充满信心,大概就算前面有刀山火海,他也会闯过去。
因为他的确信,温年几乎是一下子就想象到了以后他们一起上大学的情景……
温年嘴角不自觉翘起,想克制都克制不住。
她揉揉脸,趴在桌上。
察觉到震动时,温年都不知道这个震动持续了多久,更不知道这个震动是从哪里传来的……直到想起那部被收起来好久的翻盖机。
温年懵了几秒,反应过来后立刻找手机。
等找到时,对方已经挂了电话,只留下一串陌生号码,显示归属地是华城。
温年在华城没有认识的人。
她不敢贸然打回去,等了会儿,对方也没来消息,估计是可能打错了。
毕竟如果是熟人打电话来,对方没接,总得留个言才对。
又等了半天,翻盖机还是没动静。
鉴于之前也接到过类似广告推销的讯息,温年没再在意。
第44章 月亮代表我的心
黑板上的倒计时像是长了翅膀会飞。
等你留意时, 日子已经减去三十天,高二也进入了一周一小考,一月一大考模式。
第一次月考, 温年被人从第一的宝座上拉下来。
拉下她的不是别人,正是她的好学生——陈同学。
看到成绩单, 温年傻了好半天。
她千算万算没想到会有教会徒弟赶超师父的这天, 琢磨这样的徒弟是不是该灭口了?
可转念一想, 陈迒这个分数离北城大学的分数线更近了一步, 温老师又忍了。
第二次月考, 温年发誓夺回第一。
因为太过用功复习,她熬了一段时间夜,导致免疫力下降, 这次生理期来的惊天动地,血流成河。
课间,温年趴在桌上半死不活。
杨晓桃想关心关心, 但同是女生, 这种疼她也经历过, 不如一颗布洛芬来的实在。
正想着布洛芬,陈迒从后门进来。
他身上带着寒气, 靠近温年时脱掉了校服外套, 将热水、暖宝宝、布洛芬放在了桌上。
金鑫跟在后面进来,灰溜溜回了座位。
作为怀蓝第一问题学生, 金鑫同学竟然没翻过墙!
没翻过就没翻过吧, 他看着自己兄弟翻, 他还紧张, 生怕主任发现他们违反校规。
对于这种紧张害怕, 金鑫有种自己特么的就是个笑话的赶脚, 以后还怎么吹自己是问题学生?这让他脸放哪儿放?
“现在吃药吗?”陈迒轻声问。
温年动了下,从宽大的外套里钻出一点脑袋,摇头。
她现在是疼,也知道布洛芬管用,但她更不想直起腰,也不想动嘴。
陈迒皱着眉,又说:“那先贴热帖?”
“等会儿吧。”
女孩声音有气无力,软绵绵的叫人听着心疼。
陈迒想揉揉她的头安慰一下,可周围这么多同学,只好将手伸到桌下,默默握紧。
陈迒掌心的温暖过渡到温年手上。
温年回握住,轻轻挠了挠陈迒手心,叫他别担心。
孔家奇看温年难受成这样,转过身和陈迒小声商量要不周末去角落学习的事取消吧,让温年好好休息。
陈迒看了温年一眼,说不用。
他们这六个人现在学习劲头很足。
陈迒不仅辅导温年最后一道数学大题,也帮孔家奇他们讲数学,同时,孔家奇也教陈迒语文,大家互帮互助,考试都有了进步。
孔家奇佩服这种坚韧不拔的学习精神。
既然陈迒说不用,那就是还要学,他得再做十道题!
等孔家奇转回去,温年捏了捏陈迒手,陈迒靠过去,问:“要什么?”
温年脸埋在臂弯里,一只眼睛看着陈迒,说:“你周末行吗?”
上周,伍娟打电话找陈迒闹上了。
明明年前去隆城已经把事情说清楚,伍娟也放话不愿意和扫把星有关系,过去该结束了。
可伍娟不知道是自己想的还是有人出了主意,她说曾经抚养陈迒的钱得还给她,毕竟已经断绝关系,她没义务花钱。
伍娟话里话外找陈迒要二十万。
陈迒一个高二在读学生,上哪儿拿出二十万?
伍娟就说那卖了老房子,足富裕。
因为这件事,伍娟每天换着号码联系陈迒,还威胁说不要逼她找上学校。
池国栋和池林在想办法解决,这周末说不定就得去隆城。
“池叔不让我去。”陈迒说,“让我复习。”
温年想了想,嗯了声:“等你考上北城大学了,池叔一定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