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陈迒这会儿正围着货架找内裤。
他选的纯棉的,没有XS码,就拿的S码。
看到上面还有女士背心,陈迒想着码数应该都一样,便也挑选起来。
只是背心和背心也不一样,有一片式的,也有带棉垫的。
陈迒看了看S码带的棉垫,觉得应该是小了,就拿了M……可这M似乎也不大?
陈迒踌躇不前,最后干脆买了两件,一个大码一个小码。
之后,他又买了毛巾,以及一些生活日用品,结账时,他仔细回想一遍,该是足够这一晚的。
收银员打着哈欠扫码,看到内衣内裤什么的,习以为常,顺手指了下银台前面的架子。
“买三送一。”收银员说,“味道可以混搭。”
陈迒以为是口香糖之类的,顺着对方指的方向看过去。
结果是一架子的超薄、丝滑、零距离。
陈迒:“……”
第68章 春在岁岁年年
陈迒回来时, 电视里正放着综艺节目。
放下东西,陈迒来到客厅,就见沙发上团起一个小鼓包。
他放轻脚步靠近, 拉下一点外套,女孩睡的正熟。
温年解开了双马尾, 发丝微微蜷曲, 白净的脸陷在衣服里, 像婴儿依偎着襁褓。
陈迒小心翼翼地将落在温年脸上的头发拨开, 可温年还是有感应, 睁开了眼。
眼里是迷蒙水雾,温年揉了揉,糯糯道:“你回来了。”
“嗯。”陈迒指背摩挲着温软的肌肤, “吵醒你了。”
温年摇头。
她其实没感到什么困意,但可能身体是累的,拿来外套盖了一会儿, 身体一暖, 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几点啦?”温年伸个懒腰, 张开手要抱抱。
陈迒自然弯下腰,温年环住他的脖子, 被带着坐了起来, 扎到陈迒怀里。
“快十一点了。”陈迒说,“你去洗澡, 我去下碗面。”
从医院出来, 陈迒有提去吃饭, 可温年那时没胃口, 说饿过劲儿了, 就没去。
现在, 饿不饿的,多少吃些。
“行。”温年点头,“鸡蛋要炒的。”
陈迒说好,翻出包里的发带,帮温年绑头发。
这发带还是余梦婷趁她不在时偷拿走的,用来骗陈迒上钩。
发带被余梦婷故意剪破了一段,但勉强还能用。
“我挺喜欢这条发带的。”温年噘了噘嘴,“余梦婷真讨厌。”
陈迒用发带缠着头发,说:“再给你买,买桃红色的。”
“嗯?”
“你戴桃红色的最好看。”
温年抿嘴一笑,扭过头亲了陈迒一口。
随后,温年拿着东西去卫生间。
因为今天要上妆,她带了自己的化妆包,里面有卸妆和洁面的东西,护肤品没有,但有急救面膜,可以将就一晚。
洗好脸,温年又打开装着衣服的袋子。
陈迒很细心,在便利店有看到棉质短袖和短裤,就买了给她当睡衣。
但温年不理解的是这个背心是什么鬼?
虽说陈迒在了,她穿着自己的那件睡觉会比较勒,可这个背心的样式让她想起年代剧里那些勤劳的大妈们休息时的穿着。
不愧是拥有手电筒的男人。
温年笑了笑,拿出背心,又愣住。
她内衣的号码没告诉陈迒吧?
温年翻了翻,里面有两件背心,一大一小,大的那件和她的尺寸比较贴合。
盲猜的?还是他有感觉?
温年脸上发起烧来,心说她还真是小看铁葫芦了。
还是大约四十分钟,温年从卫生间出来。
陈迒已经备完了菜,就差做,见温年头发湿着,又揽了吹头发的工作。
一回生二回熟,托尼·陈这次的服务很到位,舒服得温年差点又要睡过去。
等头发都吹干,温年去客厅看电视,等饭吃。
这顿迟来的晚餐在十二点二十分钟开始。
陈迒的厨艺不必说,简单的西红柿汤面,但里面放了鸡胸肉和虾仁,以及小油菜。
从便利店里买来的午餐肉煎的外酥里嫩,再加上炒鸡蛋,温年起初还说不饿,现在都觉得不够吃。
“锅里还有。”陈迒说,“慢些吃。”
温年说:“不行,我不能再多吃,会胖的。”
陈迒弯弯唇,想说不胖,话到嘴边又改了话题,问温年是如何说服余梦婷的。
温年先简单说了说自己和艾雅的过去,然后又说了视频的事,总结:“艾雅大概也有余梦婷什么把柄吧,不然余梦婷不至于这么快就听话了。”
陈迒嗯了一声,思考片刻,说:“你把视频给我,你不要留着。”
“为什么?”温年问,“怕艾雅找我麻烦?她不敢。”
“保险一些,我来。”
温年觉得这件事已经到此结束了,艾雅虽然心术不正,可也犯不着和她一直唱反调,毕竟她们之间不会再有交集。
可陈迒要是决定了什么,温年也没办法扭转。
收到视频,陈迒没看里面的内容,只是保存起来,以防万一。
今天的事,陈迒的打算确实如温年想的那样——息事宁人。
要不是温年执意要帮他出口气,他听不到那句对不起,也不会在主任那里如此轻松就过了关。
临走时,主任点拨了几句,还说已经准备联系陈迒父母了。
陈迒当时一阵沉默,到底没能说出他无父无母,顺着主任说了两句礼貌的话,面上装作没事,可心里……
“在想什么?”温年问,“还怕她们找我麻烦吗?真的不会,你别担心。”
陈迒顿了顿,想起她们之间不能藏话的约定,鼓起勇气问:“年年,你介意我没有爸爸妈妈吗?”
温年一怔,喉咙顿时又酸又堵。
她放下筷子过去,抱住了陈迒,说:“不介意,一点儿都不介意。”
“我……其实也习惯了。”陈迒低声道,“只是被人提起来会有些不自在,尤其我的妈妈她……”
温年收紧手臂:“我知道。都过去了,我又不是和你爸爸妈妈在一起。”
陈迒抬起头,漆黑的眼眸染着些许水亮:“我是怕因为我,让别人议论你。”
“有什么好议论的?”温年说,“我比大多数人还少了婆媳烦恼呢。你知不知道?婆媳问题是超级难题呢。你可以看看那些家庭伦理剧。”
“……哦。”
“你不要为这件事郁闷纠结,知道吗?我真的不在意。”
陈迒点了下头,再要张口说话,忽然又笑了,露酒窝的那种。
温年最受不了他露酒窝,只看那么一眼就会心跳加快,被迷得脑子不清楚。
“你笑什么?”温年移开目光,“没事别老乱笑。”
陈迒搂住温年的腰,稍稍用力,将人带到自己的腿上坐下,说:“高兴才笑的。你刚才说了婆媳问题。”
是啊,婆媳问题。
可这有什么值得高兴的?
温年纳闷,等对上陈迒还带着笑意的眼神,脑子嗡的一下。
她挣扎着要起来,陈迒不放手:“怎么了?”
“不怎么!”温年喊道,“你松开!我坐我位置上去!”
陈迒非但不松,抱得还更紧了。
温年叫他的碎发扎得脖子那里痒痒,有点儿想笑,好不容易才维持住严肃。
陈迒说:“谢谢年年。”
“谢我干什么?”
“谢你保护我,谢你不介意。”
本来就不介意。
陈迒爸爸是意外离世,这没什么可说的,至于陈迒的妈妈……
温年到现在也无法理解刘书翎是如何做到那样狠心,在面对巨大悲剧时,她选择把悲痛留给年仅六岁的儿子。
一走了之,再无音讯。
温年只要一想到陈迒被妈妈扔下了,就心疼。
“不用谢我。”温年说,“我这样,是因为你很好。”
特别特别好。
饭后,温年想刷碗,陈迒拒绝。
陈迒让温年去刷牙,他去铺床,铺好了,温年先睡。
温年拧不过陈迒,再者人吃饱了还真是困,温年打着哈欠同意了。
只是她刷完牙出来,就见陈迒木头桩子似的站在房间门口,一动不动。
“怎么了?”温年过去。
陈迒转过来,说:“只有一床被子。”
“……”
千算万算,连小背心都算进去的陈同学,独独忘了自己就买了一床被子,连被罩都没套,因为还没买。
温年也没想到会这样。
这都一点多了,干什么都不方便,更何况便利店里也不可能卖被子啊。
“我盖外套。”陈迒说,“你睡这个房间。”
陈迒指指主卧,里面的床已经铺上崭新被单,一床棉花被放在床尾。
温年抿抿唇:“盖外套行吗?冷吧。”
“没问题。”陈迒牵着温年进屋,“你先睡。”
关上房门,陈迒去卫生间收拾碗筷。
温年坐在床边,听着极少的小动静,心想男生身体是比较抗寒的,陈迒还那么强健,就一晚上,可以的。
抱着这样的想法,温年关了灯,钻进被窝里。
过了一会儿,陈迒收拾完厨房,去了卫生间。
温年又听到水流的哗哗声,翻了几次身。
再过一会儿,水声停止,卫生间那边传来关门的咔哒声,之后又是隔壁房间房门开启的声音。
温年按亮手机,现下接近两点。
窗外有呼啸的风刮过。
这几天,北城降温降得厉害,天气预报说近期降雪概率很大。
温年盯着窗户看了几秒,又翻了个身。
明明挺困的,可却怎么都睡不着。
温年干脆点开朋友圈,里面全是今天艺术节的事。
不少话剧社的学长学姐还发了庆功宴的照片,也有发剧照的,基本都用了温年做排面。
光顾着解决余梦婷的事,温年都没看过自己在现场的照片。
她翻了翻,不得不说,温小姐的颜值还是很能打的,就是不太上镜。
温年继续往下看,看到于竹半小时前发的朋友圈。
于竹今天和男朋友出去过夜,两人看了场午夜场电影,晒了票根的照片,还晒了一张雪景图。
真下雪了?
温年爬下床走到窗边,拉开了帘。
外面的世界,雪花飞舞。
温年惊喜,巴着窗户看雪。
可没看一会儿,她脚下就凉的不行,又赶紧回了温暖的被子里。
而这一下,温年彻底睡不着了。
都是凑巧,凑巧。
凑巧余梦婷犯病,凑巧来了陈迒这里,凑巧只有一床被子,又凑巧这时下了雪。
温年默念三遍凑巧论,给陈迒发了微信。
年年:[冷吗?]
发出去后,温年还想要是陈迒已经睡着了,那她就赶紧撤回消息,当没事发生过。
可惜,对方秒回。
陈迒:[不冷]
陈迒:[快休息吧]
年年:[真不冷?]
陈迒:[不冷]
年年:[我冷]
发完这条,温年扔开手机,再不多说。
这是最大的暗示了。
温年盯着时间,几分钟过去了。
一开始她还觉得陈迒这是规矩,挺好的,再到后面,她又有点儿生气。
她都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他是根木头吗?
还非得她去请他不成?爱来不来!
温年蒙上被子准备睡觉,这时,门口响起敲门声。
“年年。”
隔着门,陈迒的声音更加低沉。
“睡了吗?”
睡了,昏死过去的那种睡。
温年不言语,过了半分钟,房门开了。
陈迒抱着枕头,腼腆地低着头,反手将门关上,来到了床边。
温年躺的位置不算居中,留给陈迒的空间足够陈迒睡,陈迒放下枕头,慢慢掀开被子,躺了进来。
他们中间隔着的距离还能挤下一个人。
温年预想中就是这样的,她完全可以接受。
但此刻陈迒真的和她近在迟尺了,她才意识到她完全无法自由呼吸,心脏咚咚咚跳得厉害,似乎在房间里产生了回音。
陈迒情况和温年相似。
但他紧张的同时,也兴奋,也折磨。
被子里都是清甜的玫瑰香,它们好似一只只小触手,抓痒着陈迒的身体和思绪。
他知道自己不该来,却又抵挡不住诱惑。
两人背对背躺着,各自闭着眼寻求冷静,心里反而更加灼热。
直到实实在在的寒冷袭来,才拉回一点他们的思考能力。
因为离得太远,他们之间空出来的部分逐渐冷却,冻得人后背冰凉。
温年一向怕冷,有些受不了。
可她该怎么办?
是让陈迒靠近些?还是她自己挪过去?
一说不出口,二做不出来。
被子里越来越冷,温年捂暖和的脚也变得冰凉。
她熬不住,打了个喷嚏。
下一秒,整个床剧烈地晃动起来。
温年吓了一跳,来不及惊呼,腰间就被一只热烘烘的手臂箍紧,后背也陷到温暖的怀抱里。
“这样好些吗?”
陈迒问,灼人的气息喷吐在温年耳边。
温年顿时抓紧被子,身体僵硬起来:“你、你没睡着?”
“嗯。”陈迒说,“怎么睡?”
“你也冷啊?”
“年年。”陈迒语气颇为无奈,“你知道的。”
“哼,我不知道。”
见她又发起小脾气,陈迒嘴角一扬,靠的更近了些:“还冷吗?”
“……不冷了。”
不仅不冷,温年竟还有些热。
以前听说有的男孩子是火体,她还以为这是什么武侠小说里练功的词用来瞎形容,现在她才知道是真实存在的。
既然如此,他在隔壁盖外套是不是真的不冷?
温年想到了,就问了。
陈迒低哑地笑笑,下巴蹭到温年后脑,说:“真不冷。”
“那你还过来?”温年想挣脱怀抱,没成功,“你回去啊!”
陈迒紧紧抱住怀里的人,有些无赖地说:“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