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你也有这么笨的时候呢。”温年又去戳,随便戳,“这个方法真不错。”
陈迒抓住那只作乱的手,沉默片刻,低声说:“别闹,年年。”
温年不服:“我给你干活儿,娱乐下怎么了?小气吧啦的。”
“……”
温年又故意戳了几下,拿来被子摊开,让陈迒捏住被子角,她便绕到后面去反转被罩。
陈迒是真的高。
都蹲下一些了,温年还是不太够的到。
“长这么高干什么?”温年嘟囔,“这个方法一点儿都不好。”
“你刚才不是说不错?”
“现在又不好了。”
温年噘噘嘴,想起冯思怡。
冯思怡身高一米七以上,站在陈迒身边倒是般配得很。
陈迒失笑:“好端端提她做什么?和我有关系?”
“哼。”
温年踢了下陈迒小腿,让他再蹲矮些,然后蹦跶着将被罩翻过陈迒的脑袋,剩下的,陈巨人自己就能干了。
温年气呼呼绕过陈迒,想去客厅歇着,没走两步,被被子裹住了。
她吓了一跳,看到被子后面冒出来的人头,说:“干嘛呀?”
“生气了?”陈迒问,“下回我再往下蹲蹲就是。”
温年别扭地动了两下,别过脸说:“不用你,下回……”
“嗯?”
“我踩板凳。”
嘁,谁还不会用辅助工具了。
陈迒失笑,女朋友太可爱了怎么办?
陈迒低下头想亲亲,无奈两人中间隔着的被子有一定厚度,靠近不了。
陈迒心急,扯开碍事的被子,不想反倒让温年踩到被角,两人顿时站都站不稳,手舞足蹈的,带着被子一起跌到了床上。
就陈迒的身材体重,温年哪里受得了?
温年被压的够呛,在被子里乱动,陈迒叫她别急,两人一起解拧成麻花的被子,结果越解越乱,给陈迒也搭进去了。
怕压坏温年,陈迒硬是抱着温年翻了个身,让温年躺在自己身上。
但代价就是新买来的被罩好像撕到了。
温年想看看撕哪里了,也看不见,整个人趴在陈迒身上,只能支起个脑袋。
“你力气怎么这么大?”温年无语,“这被罩还没盖呢。”
陈迒喉结滚动,说:“我缝。”
“你还会针线活儿?”温年惊讶地看向身下的人,“你怎么什么都会?简直……什么东西顶到我了,被罩没摘商标吗?”
说完,温年看到陈迒被红晕淹没的耳垂,愣住了。
卧室里像是被按了静音键,一下子就哑了。
温年一动不敢动,可即便如此,她依旧感到扩大趋势。
陈迒也不想这样。
从温年捉弄他时,他就有点儿脱缰,刚才在被子里折腾了一番,不该蹭的地方被蹭到,他就完全控制不住了。
“年年……”陈迒声音哑的厉害,“对不起。”
道歉有什么用?你倒是让它下去啊!
温年脸红得能滴血,小声问:“现在怎么办?”
“解开被子。”陈迒说,“我去卫生间。”
温年听从陈迒的话,不乱动,让陈迒去弄。
也就一分钟,他们成功没了被子的束缚,温年立刻坐到床边上去,背对着陈迒。
陈迒看了眼下面,也顾不得再说些什么,火速去了卫生间。
卧室里,温年心跳如鼓。
她干什么要用男朋友套被罩大法啊?让陈迒自己去套不就好了!
温年深呼吸,跑到窗边打开窗户透气。
刚才在腿上的触感还很清晰,她根本无法抑制地去想这算不算……大?
天啊,她不是个纯洁的宝宝了!
温年捂住了脸。
可话又说回来,于竹说过,男生和女生的构造不一样,男生那什么时,很疼很痛苦。
陈迒都那样了,还跟她说对不起。
她是他女朋友啊,那些不都是很正常的吗?
温年又有些自责,关上窗户,从卧室出去,在走廊徘徊。
卫生间里没有动静传出来,温年也不好意思凑近了听,大概过了十多分钟,水声响起。
温年心下一紧,往卧室方向跑,但来不及了,陈迒还是出来了。
两人视线短兵相接又弹开,之后都是沉默。
陈迒低着头,看不到表情,就算有,温年也不敢看。
过了一会儿,王阿姨打电话问温年什么时候回家?
温年说了个时间,挂了电话,又看到半小时前,梁媛发来的春节祝福。
想起梁媛,温年问了陈迒做模特的事。
陈迒张口,声音却没发出来,清清嗓,才说:“我都可以,听你的。”
做模特是一桩新鲜体验。
而且,能和陈迒出现在故事集里,也是不错的纪念。
温年说那就试试,收好了手机。
等抬起头,陈迒正好看向她,走了过来。
温年呼吸一滞,紧张得咬住了唇,但没有退缩。
陈迒站到她面前,正要说话,温年抱住了他。
“我……我、我……”
“吓到你了吗?”
陈迒叹了口气。
他了解温年的顾虑,所以并不想她过早发现什么,以免她更不敢。
“没有。”温年摇头,“我,我就有点儿担心。”
“我知道。”陈迒摸着那一头顺滑的乌发,“你怕疼。”
“那你……”温年仰起头,“生气吗?”
“气什么?”
“就是我……扭捏。”
陈迒愣了下,抬手捧起温年的脸,用额头碰了一下温年的,几近叹息地说:“年年,你真傻。”
“啊?我怎么就……”
“亲亲行吗?”陈迒蹭蹭温年的鼻子,“不想现在放你走。”
温年被抱到了斗柜上。
只是这次的亲,范围有些大,也至于结束后她手抖的怎么都扣不上盘扣,还是陈迒代劳的。
*
陈迒陪温年待到初六一起回的怀蓝。
在怀蓝待了将近半个月,他们返回北城,准备开学。
同意做梁媛模特这件事,梁媛很高兴,特意邀请温年和陈迒到她家去,说是她家里有她的画室,方便他们先了解一下故事和立意。
温年和陈迒应邀,在周末下午去了梁媛家。
梁媛家的别墅区比温年家的还要大,也高端了一截。
据说,梁媛家是做运输生意的,很有实力,在国外也有很多处房产,平时主要住在国外,这次回北城也是短居。
温年和陈迒到的时候,梁家客厅里摆了好多箱子。
梁媛解释:“有人昨天刚搬回来,还没来得及收拾。”
至于这“人”是谁,梁媛没提,带着温年他们去了画室。
坦白讲,梁媛在画画上面的天赋有限。
不过她是真心喜欢,家里又有钱,不用为柴米油盐忧愁,可以专心搞艺术。
温年看了梁媛的插画故事的梗概。
主要讲的是青春往事,温年和陈迒会作为情侣出现在里面,但也只是一个单元故事里的配角,占比很少。
“你别看篇幅少,但你们在我这本画集里是爱情的象征。”梁媛说,“我认为爱情该有的样子,就是你们这样的。”
温年和陈迒相视一笑。
梁媛又说:“陈迒,温年说你也会画,介意现场show一下吗?”
陈迒问:“画什么?”
“随便。”梁媛指指画板和笔的位置,“我就是好奇,你不想也没事。”
陈迒有段时间没画了。
之前画,是为了静心,也是为了打发时间。
现在这两样都被温年填补,再拿起画笔,他想都没想,快速起草了温年的轮廓。
梁媛在一边看着,惊叹:“专业啊。”
倒也不是专业,只是温年的样子太深刻,早融进陈迒意识里。
温年也看了看,见某人画的那么认真,不做打扰。
想当初,窗台上的塞内特吓得她魂飞魄散,之后又来了阿波罗,一个个大白脸人头,怎么惊悚怎么来。
温年哪里能想到有朝一日,陈迒会画她?
敲门声响,佣人进来送茶水和点心。
“小姐,太太问您的朋友留下用餐吗?”佣人说,“这边叫厨房准备着。”
梁媛问温年,温年婉拒。
有那时间,她还要和她男朋友二人世界。
梁媛让佣人退下,招呼温年和陈迒过来吃些东西。
看到盘子里的点心时,陈迒猛地一怔。
“怎么了?”温年问,“不舒服?”
陈迒注视着绿色海棠酥,半晌,说:“没事。”
三人坐下,边吃边聊,大多都是温年和梁媛在说。
陈迒拿起海棠酥尝了一口,甜腻味道在口腔散开,却叫他舒口气。
不是那个味道。
“这个点心怎么样?”梁媛问,“我喜欢吃甜的,觉得这个还凑合。”
闻言,温年也尝尝,觉得有些过于甜。
梁媛笑道:“我朋友们也这么说,我太噬甜了。”
“不过我还是第一次见到绿色的海棠酥。”温年说,“很新颖别致。”
梁媛喝着茶,不咸不淡道:“个人特色吧。”
吃完了茶点,温年想去卫生间,陈迒陪同。
梁媛家格局不错,除了前院宽阔,后面还带了个小花园。
温年让陈迒在落地窗前等等,陈迒正好可以看到花园。
这个季节,花都不会开,但有钱人家还是能观赏到漂亮的绿植。
陈迒看着,思绪却飘到小时候——
“人家的海棠酥都是粉红色,为什么你的是绿色?”
“我喜欢绿色嘛,你不喜欢?”
“小翎喜欢的,我都喜欢。”
“哎呀,肉不肉麻?待会儿……你看,这两个小的笑话我们了吧?”
“让他们笑好了,丈夫疼爱妻子,天经地义。”
“我不理你。来,小迒,尝尝妈妈做的海棠酥,可好吃了。”
海棠酥,刘书翎唯一擅长的糕点。
她最喜欢绿色,偏偏世上绿色花少,她就硬是把海棠酥做成绿色的。
每次陈迒考了第一,又或者陈君誉工作进展顺利,刘书翎都会做海棠酥奖励他们。
因为陈迒和陈君誉都不怎么爱吃甜食,所以刘书翎把口味做的很清淡,陈迒和陈君誉很爱吃,长大些的陈遥也是爱吃。
想起过往,陈迒闭上眼轻叹。
刘书翎笑起来温柔的眉眼浮现在脑海中,清晰得好像就在昨天。
片刻,陈迒落寞地睁开眼,就见花园里站着一个女人。
女人领着一个男孩,男孩不知道说了什么,女人弯下腰爱怜地摸摸男孩,温柔的眉眼与陈迒记忆中的人完全重合。
第72章 春在岁岁年年
温年从卫生间出来, 没在落地窗旁看见陈迒,而是在靠墙的角落。
陈迒背贴着墙,低着头, 肩膀紧绷,像是丢了魂和铠甲的武士钉在地上。
温年心里咯噔一下, 跑过去问怎么了?
陈迒仍低着头, 轻轻说了一声想走了。
温年没问为什么, 让陈迒等在这里别动, 她去拿东西, 顺便和梁媛告辞。
正在画室调颜料的梁媛见温年神色慌张,询问情况,温年抱歉说陈迒有些不舒服, 他们就先走了。
“你的画还没画完呢。”梁媛说,“我取下来,你让陈迒……”
“不了。”
一幅画而已, 陈迒可以为她画好多。
“不好意思, 梁媛。”温年拿上包, “改天再聊。”
温年带着陈迒离开别墅区。
直到上车,陈迒恍惚的神色都没有好转, 眼睛始终地空洞看着前方。
温年从没见过陈迒这样。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也不敢问,只能抓着陈迒的手握在手心里。
而陈迒的手, 冰凉。
陈迒做梦都没想到这辈子还能再见到刘书翎。
不, 他梦到过很多很多次, 每次都是她从远方回来, 站在他面前喊他小迒, 笑着说:“妈妈回来了。”
也曾梦到过她对自己怒目而视, 指着他骂道:“你这个杀人凶手!我永远不会原谅你!”
想到这儿,陈迒打了一个冷战。
温年跟着一愣,忙问:“是不是冷?”
说着,她用力搓着陈迒的手。
司机师傅见了,说:“今儿天气还行啊,我再把暖风调大些吧。”
暖风从空调扇叶里呼呼喷发出来。
温年还在给陈迒暖手,陈迒看温年眼眶有些红,摩挲着她的眼尾,说:“让你担心了,没事。”
你哪里像没事的样子?
但温年不想逼陈迒这会儿说什么,只要他别像刚才那样就好,让她感觉轻飘飘的,好似一只氢气球,抓不住就会飞上天,消失不见。
“你还想给梁媛做模特吗?”温年问,“我都听你的。”
“我……”
“我答应做,一是觉得好玩,二是想给我们留给纪念。”温年说,“这些都不是什么重要的,对我而言,你最重要。”
陈迒嘴角很轻地扬了下,说:“我不想。”
“好。”
*
一周后,北城大学开学。
刚恢复教学,各个学院都比较轻松,老师们上课也大多是讲讲这学期的学习计划,课业并不繁重。
中午,温年约了梁媛在学校里的咖啡店见面。
梁媛得知温年和陈迒又拒绝做模特,十分不悦,质问温年为什么答应了的事又反悔?一点儿契约精神没有。
温年看看身边的陈迒,他沉默地低着头。
这样的状态从梁媛家出来持续到现在,除了温年和他说话时,他会有些活力,剩下的时候,就是一滩死水。
“我们很抱歉,梁媛。”温年说,“这次是我们不对,但做模特的事,真的算了。”
梁媛抬抬手,反复问why?
可面对温年的决定,这些没有任何作用。
梁媛平时为人大方,但毕竟娇生惯养长大,她爸爸又一直将她视为掌上明珠,大小姐脾气是有的。
她强压着,没冲温年和陈迒发火,偏偏有人这时给她打电话,还是她最讨厌的人。
“什么事?”梁媛语气极为不耐烦,“不是说了不许给我打电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