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环境中熟悉的人，何清心的心切实地落下，她也笑：“坐。”
与翔月对坐闲聊的巧云敏锐地发觉她有些不同之处，寒暄几句后问道：“你今儿怎么啦？碰到什么了？”怎么像是刚从美梦中醒来。
何清心笑：“哪有什么？就是刚从东平国回来。”她不愿再被问，拿出储物戒指来，她想先把得到的他山石卖了。
翔月摆手：“先别管这个，我是买东西的，前儿从你这儿买的酱兔腿实在是好，给我再拿十个。”
“成。我这儿还有玉清酒，你要不要？”
“要！你不是说玉清酒明年才开吗？怎么今年就卖了？”
“怕你等着急了呗，买几坛？”何清心含笑道，她又回到了熟悉的交往模式。
巧云在旁边看着笑。
半盏茶工夫，翔月将酱兔腿与玉清酒收好后，问道：“你要卖什么，我看看。”
储物玉佩中，他山石与六品补心丹放在一起，何清心取出他山石的手触碰到补心丹，震颤下后，抿唇拿出来，递给翔月。那两枚补心丹是她狄落山美梦的见证，她留恋但知道不能留恋，索性拿出来吧，她望望身边的巧云，巧云姐用不到这补心丹，就卖给翔月吧。
若是寻常，他山石就足以吸引翔月目光，但此时的他却只是望着补心丹惊叹：“六品的！”凑上去又仔细用手摸摸，这才正色道：“你这东西我不敢随便收，这样，我先去和人说说，然后再给你答复。”
何清心知道六品补心丹贵重，翔月的态度更让她坚定这个想法，点头：“到时候通过传音符到我这里说声。”
将翔月送出门去，回到清心居，只剩两个人时，何清心扑到巧云怀里：“姐，我真累。”
原本想要询问补心丹来历的巧云见她这样子，顾不得问，只得将她扶到西屋，让她好好休息，自己回到东屋，心中猜度。
何清心这觉好睡，直到下午才醒过来，向外望望天，日头已经偏西，再过个把时辰就要落山了。
何清心惬意伸个懒腰，将素日放在床头的碧螺春茶饮了半杯，吁口气，只觉神清气爽，这才发现翔月已经发了三四个传音符，她连忙捏开。听完后，她不由面上满是喜色。
巧云在东屋翻着闲书解闷，何清心人还未到，满是喜色的声音传了进来：“巧云姐！”
“嗯？”
“巧云姐，你知道那两枚六品补心丹值多少？十枚上品灵石！”何清心张开手掌比划着：“十枚上品灵石！”
巧云也有些惊讶：“这么多？”
何清心用力点头：“巧云姐，我真高兴！”
巧云拉何清心坐下，道：“清心，你能告诉我，那补心丹是你从哪儿得来的吗？”
何清心这才将在狄落山碰到荣轩替他炼丹，随后得到两枚六品补心丹作为报酬之事一五一十说出来，又笑道：“真是奇遇，是不是？”方才的怅惘已然不在，她重新回到现实中。
巧云点头：“据你所言，那位剑修起码是化神往上，练手的丹炉都是百相丹炉，富有灵石修为又高深的剑修，整个修真界也没几个。”看着何清心样子，巧云就知道她没想太多，恨铁不成钢：“你说你多和他说几句话又有什么了不得的！你可真是，这种大能宗里的人碰都碰不到，和他说句话的机会都有人抢破头，你倒好，连名都不问！”
何清心垂头，讷讷想要说几句话，看到巧云脸色又没说，只是道：“巧云姐，我把补心丹给翔月送过去！”荣轩给的传送符她没舍得用，用的巧云给的传送符，将丹药送过去，又喜滋滋地将十枚上品灵石取回来。
一夜好梦。
何清心早间起来，先将灵石数了遍，这样算来，只要在三个月内再准备好七个上品灵石就好，何清心自认那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越想越高兴，何清心忍不住哼起歌来。
东屋里的巧云听到何清心欢快的歌声，只觉得自己随着她的声音也高兴起来。
不一会儿，听着那歌声越来越近，何清心进来了：“巧云姐，我烤了两只酱兔腿，玉清酒也烫了，你现下吃不吃？”若是不吃的话，她就放到恒度里，这样无论巧云什么时候想吃，都像是刚做好的一般美味。
巧云问道：“你把饭给我做好了，自己去哪儿？”
何清心笑道：“我给人送点吃食。”那位剑修大能送给自己的两枚六品补心丹帮了自己大忙，他嘴上说是报酬，但是何清心回过神来心中也明白，若是没有百相丹炉自己根本就炼不出六品丹药，算起来，是自己占了人家的便宜。
何清心能拿的出手的东西，能用百相丹炉的大能应该也看不上眼，何清心想想，索性拿自己费许多心思做好的枣泥方谱当成心意吧。
一个半时辰后，何清心站在狄落山中，小溪旁。
何清心有些拘谨，喊了几声真人，余音在山中缭绕，她又等了会儿，没有人声，只有淙淙水声，间或夹杂几声鸟鸣。
那位剑修大能应该已经离开。
人没见到，自己感激的心意还是要拿出来的，何清心将枣泥方谱放在恒度里，又在上头写了个小纸条，小心放到小溪旁白石上，又鞠了个躬，这才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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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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翔月发出传音符来，何清心疑惑捏开，翔月语气中带着些疑惑：“清心，西流阁中有人说想要见见你。”翔月与西流阁买卖那么多次，还从未碰到过这种情形。
“啊？”何清心讶异问道：“因为他们从来没从凤凰山中收过六品补心丹？”
“没说，他们说就在西流阁那里见你，到时候把十枚上品灵石给你，还送你个可以隐藏灵石的倩堡。”
何清心对倩堡有些动心，她一直想要个倩堡，又确定一遍：“就在西流阁见我？”倩堡虽好，也要确定能安全拿到手不是。
西流阁顶层，何清心怔住。
要见自己的人是那位剑修大能。
荣轩与她打招呼：“又见面了。我是荣轩。”他有些抱歉笑笑：“上次见面忙着炼丹后来又有事，连姓名都没通报。”
何清心连忙摇头：“不是不是，我叫何清心。”
荣轩让她坐，又让茶，何清心一口接着一口，喝了半盏茶，突然反应过来——荣轩，那不是西流阁阁主吗？
接下来的时间里，何清心觉得自己好像在做梦，是那种行走在仙境中，但是总觉得脚下可能是地狱。
荣轩邀自己去西流山两日帮他炼丹，谢酬是十个上品灵石。
？！？！？！
何清心想要答应，好在及时咬住舌头，沉下心来，这才问道：“真人，西流阁那么多丹修，哪里需要我去炼丹？”言下之意，这不是在玩人吧。
荣轩听明白了，笑道：“我这里丹修当然多，但能以练气后期的修为炼出六品补心丹的，少。当然，你若是没有用我的百相丹炉，也不可能炼出六品丹药来。但，无论如何，你的天赋显而易见。”
进入合欢宗这些年来，何清心也算听过许多肯定，但那都是对她的容颜，只有荣轩，他肯定了自己的炼丹修为，何清心一时间只觉得眼眶发潮，她努力眨眼，笑道：“真人说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荣轩笑着为何清心添茶：“十枚灵石，配得上你在炼丹方面潜力巨大的修士。怎么样，和我去西流山几天？”
何清心用力点头。
荣轩笑了：“你回去收拾些东西，然后再到这儿来，我再带着你一起走？”说着，拿出枚玉璧让她戴上：“带着这个，你直接就能进来，不必通报。”这个玉璧不仅是地位的象征，还能掩盖出身来历。
“嗯，我还要和姐姐说声。”
这些年来，巧云从未见过何清心那么高兴的，快乐得如同飞翔的幼鸟：“清心？”
清心扑到巧云身前抓住她的手：“巧云姐，你知道那位真人是谁吗？他是荣轩真人啊。”
巧云听他这么说，心中不由砰地一跳，道：“是他！”
何清心兴奋的可不是这个，道：“巧云姐，他说我炼丹有天赋，让我跟着去西流山，请我给他炼两天丹！”说完，她又喜滋滋地重复：“巧云姐，他说像我这样有天赋的，少见呢。”
巧云问道：“原来是西流阁阁主荣轩，怪不得呢。清心，你是在哪儿见到他的？”
“在西流阁啊。”何清心拿出刚到手的玉璧：“巧云姐，你看，真人说拿这个直接可以去西流阁里见他。”
巧云拿过玉璧，她从前有个相好的男修也有这种玉璧，她认得是真的，心中这才觉得有八九分可信：“原来如此。他说让你去西流山给他炼丹？”
“是啊，给我十枚上品灵石呢。”何清心脸上都放光。
这事……实在透着稀奇古怪，巧云也曾听过相好的说过剑修荣轩性情冷淡，有时有些出人意表的行为，但无缘无故让个练气后期给他自己炼丹，还是合欢宗的，这是在搞什么啊。
巧云又上下翻看玉璧，目光一凝，那玉璧边侧阴刻五个小字——西流山荣轩，那五个字隐隐有剑意，隐隐显出化神巅峰功力。
是荣轩所出的玉璧确实无疑。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什么目的？
怀竹也在问这句话：“山主，我们西流阁别说练气后期，就是金丹巅峰的丹修也有许多，你怎么突然想到要让那个外来的女修来炼丹？”
荣轩摇头不语，怀竹只是随口问下，见他不答也不在意，又与他说起瀚海大会的事来。
怀竹走后，荣轩站在窗口，望天边云卷云舒。
何清心首次进去西流阁，是巧云带她去的。刚进去不到半盏茶时候，巧云就找她相好去留她一人在丹厅看丹药，何清心父母都是丹修，但她也从来没见过那么多的丹药。
后来，或是跟着翔月，或是自己单独，何清心去了太多次西流阁，在西流阁的东西越来越多，偶尔也知道西流阁阁主是化神巅峰的剑修大能，西流阁也是以他所住西流山命名。
刚入合欢宗两三年时候，何清心也曾幻想过说不定自己有奇遇，能见到荣轩真人这种大能，得到对方青睐，将自己从凤凰山解救出来，但是，过个三五年就知道不要白日做梦，做好手头东西慢慢活着才是。至于不切实际的东西，梦中都不做了。
——能遇到荣轩真人，并且被他带到西流山为他炼丹，这种梦更是何清心连梦都不敢做的，站在青云上，何清心只觉得晕晕乎乎的。
何清心看着荣轩掐指后，青光飞向西流山方向，心中疑惑他的行为，闭口不言，等到西流山时候，见到数人在山顶房前等着，方才明白，原来那道青光是告诉西流山众人他来了。
只是，西流山上下才不到十人吗？
荣轩如常吩咐着：“过会儿从西流阁送来些日常之物，你们用令牌对好登完后先送到莲花峰，挑剩下的放到后山。”然后对众人示意何清心：“这位何姑娘住这儿两天，你们谁带着她去看看屋子？”
就有位女修出来，对何清心行礼：“何姑娘，你跟我来。”
面前女修是位金丹初期，对自己这么恭敬，何清心只觉受宠若惊，连忙道谢，又忍不住望眼荣轩。
看出何清心的忐忑，荣轩道：“你先休息下，晚饭时候到我这里来，我们一起吃。”
除荣轩外所有人都愣住，荣轩根本没有吩咐过这事，见西流山众人面上没有讶异神色，何清心也连忙正了神色，笑着答应，随那金丹女修去客房。
荣轩回到无过峰，照旧在寝室中冥想。
一个半时辰后，荣子由在外头给他传信：“山主，饭菜已经准备好，我什么时候请何姑娘到你那里去？”
“现在就可以。”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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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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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清心进到无过峰客厅时候，就见着荣轩站在桌旁等着，给她让座后方才坐下。
饭食美味自不必说，若说在终南王妃那里何清心还有琢磨糕点是如何做的心思的话，在荣轩这里，何清心就只有在心中惊叹那些饭菜怎么会做得这么好吃一个想法——明明都是自己也能买到的寻常菜蔬啊。
荣轩吃习惯了，用碗就够，何清心见状也连忙放下碗筷，虽然她还想再吃些。
荣轩看出来，笑着对她道：“饭后在我这里参观参观。”又令人端来几盘点心。
何清心放松许多，四下看看。荣轩这里并不如何清心所想象的那样富丽堂皇，心中暗想：“怎么他们带我去的客房都要比这里看得还好？”
这么想着，就见到墙上斜斜挂着只玉笛，她不会吹笛，但平日旁人吹笛情景是见得多了，只觉得这只玉笛与平日所见并无不同，纳闷地望眼荣轩，却发现荣轩也在笑望着她。何清心不由有些尴尬地扯闲话：“你这里点心真好吃，不知道是怎么做的。”到人家这里参观，开口就问东西是怎么做的，实在不体面，何清心面上涨得通红。
荣轩觉得这位何清心与自家师叔祖倒有些相似，他应付习惯了，笑着说道：“你有眼光，头次来我这里的人都说我这的点心好吃。”
“哦。”何清心又笑道：“你是剑修，我本以为你这里会有许多剑没想到墙上只有只玉笛。”更尴尬了，这话听起来怎么像是探问人家如何修炼呢，这可是大忌。
何清心连忙补救：“我平常就是炼丹还有做饭食，所以我家里都是炼丹材料还有做饭的东西，丹炉放在院子里。对了，我还会酿酒呢，我酿的玉清酒谁都说好。”说到这里，何清心得意起来。
荣轩顺着何清心说：“是吗，玉清酒材料好找，但是酿酒工艺繁琐，十坛炼成一坛也是可能的。”
“是啊，不过我有窍门，炼十坛酒最多酿坏一坛。”说到这里，何清心放松许多，得意极了。
荣轩看着她的模样，无缘无故想起幼时养过的一只雏鸟，对它最深刻的记忆就是它刚会飞的时候，特意跑到练剑的自己身边，鸣叫着盘旋三圈的样子。
荣轩不由笑：“我这里没有玉清酒，倒是有白沙酒，你尝尝，我这儿酒酿得如何？”说着，取出酒来倒了杯，递给她。
会酿酒的何清心酒量自然也好，吃了数杯后道：“这酒酿得真好，入口绵软，又很清冽。”歪歪头：“比我酿得好多了。”这是有点醉了。
荣轩就要将酒拿回去，何清心不能阻拦，只是恋恋望着，醉意增加她眼眸中的水润，可怜可爱。
荣轩忍不住将酒留下：“还想喝？”
何清心点头。
“你再喝就醉了，不能再喝。”
何清心抿着嘴不吭声，只是望着他。
荣轩叹气：“醉了，不好。”
许多人是醉酒后偏说自己没醉，何清心倒好，觉出自己有几分醉了但还想喝：“再给我喝两杯我能撑住。”
荣轩再给她倒杯：“吃完这杯就不要再吃，我叫人送你回去。”说到这里，见自己送何清心的玉璧有些歪了，叮嘱她道：“送你的玉璧好好戴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