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柠一口气说了一大段, 随着写字, 一个一个将重点联系起来,她发现自己的思路越来越清晰。
看来这就是思维导图的作用。
她又飞快地写下了身体乳和妈妈两个词。
“他发现我是装的了,指不准那么粘我学我涂我母亲同款身体乳就是一个下马威。”
接着又写了快递盒和录像带。
“说实话,有点恶趣味,就像之前故意把装有凌今秋录像带的快递寄到我面前,他似乎有点喜欢干这种当人面偷偷戏耍人的行为。”
在这里,虞柠笔尖顿了顿,写下了傲慢两字。
“我感觉……他似乎对自己的智商有种天然的优越感,觉得自己做这种事情别人不会发现。”
这算不算是他的性格弱点?虞柠在傲慢上画了一个圈。
“不过他确实很聪明,所以我疯,也得疯得有逻辑,还得符合我这个人的人设。”
金妙短促地发出几道迷茫的气音,“发疯还能有逻辑?人设?”
虞柠笑了,她目光上移,身体压着椅背靠了下去。
“只是具象化的说法啦,我抑郁发作的时候不是那样的。”
其实每次抑郁发作的时候,虞柠的大脑都比较混沌。
她只是知道自己隐约做错了一些事情,可身体又不受控制。
虞柠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我有两种状态,情绪低落和烦躁亢奋,前者比较好区分,后者我个人有点分不出来。”
那种时候她往往会觉得特别烦躁,特别兴奋,精力充沛得不行,感觉做什么事情都是对的,就该这么做。
那种感觉太积极了,虞柠有时候都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在抑郁?
仔细想想其实还有点讽刺,凌望今都能准确分辨出她的发病状态,她自己反倒不行。
金妙问得小心翼翼,“你发病是什么样的?”
“我得回去问问我爸妈。”虞柠食指按在手机壳上磨了磨,没想到只是想到要一个人回父母那边的家,就会感到紧张。
虞柠意识到自己其实很想回去,可又害怕再度面对那种窒息又压抑的环境。
“他们应该知道我那时的样子。”
*
从和凌望今确定关系后,她没有一个人回去过。
也不知道别家的父母与子女的关系会不会这么奇怪?
虞柠叫了辆车,顺道翻了翻微信看有没有新消息。
新消息倒是有,却不是凌望今发过来的。
她松了口气,可也有些心中空落。
仿生妙妙屋:况萌的资料我发你了。
虞柠接收文件,仔细阅读起来。
仿生妙妙屋:按照你给我捋的逻辑,我动脑筋想了想,凌望今这种聪明人,他之前一直隐藏,为什么突然跑到我们常去的咖啡馆?他应该知道我的存在,那么也知道我和你的关系,主动跑过来,不是泄露行踪吗?
虞柠退出文档界面,看到金妙的疑问,并不意外。
仿生妙妙屋:他觉得我不会告诉你吗?这么傲慢吗?
手打柠檬:他应该是故意的。
仿生妙妙屋:哇!你真的越来越厉害了,我到现在有点区分不出来他什么时候是故意什么时候不是。
手打柠檬:我只是猜测,还需要别的信息来验证我的猜想。
虞柠继续翻动文档,对着自己脑中分析出来的结论,一点一点地看况萌资料。
明白明确啊,虞柠细数她交往的几个男朋友。
学校期间交的男朋友成绩年级第一,上了好大学后交往的男友是校招认识的,也是凌望今医院的行政主管,而现在的男朋友虞柠见过,是凌望今事业上的朋友,是个富二代。
真的是一步一个脚印啊。
虞柠看着都有些佩服,不过这些资料也侧面印证了她对况萌的分析。
擅于看人脸色和处理人际关系,对于金钱有强烈的追求。
手打柠檬:谢天谢地,也算是没分析错。
其实她自己也不能肯定她的这些分析是错的还是对的,这些资料给虞柠打了剂强心针。
手打柠檬:对金钱的强烈追求会让她讨好我。
虞柠也奇怪凌望今为什么会主动去咖啡馆,即便是为了确认点什么,也不用本人过去啊。
那不是在确认的同时,也将他查到金妙这个消息反馈到了她这边吗?
手打柠檬:我有个猜想,但是不确定,需要况萌来配合我。
也是为了以防万一,总得做好最坏的准备。
手打柠檬:我很好奇那几天究竟发生了什么,让他这么做,幸好,况萌还很八卦。
她点开了况萌的微信头像,翻看今天早上的聊天记录。
况萌:不好意思啊,你搞不见的包我没找到,但是猜猜看,我翻监控的时候看到什么了?
手打柠檬:什么?
况萌:凌总昨天晚上来了,还跑到仓库那边去了,你说凌总过去拿什么啊?深更半夜的……
手打柠檬:拿什么都无所谓啊,医院都是他家的。
况萌:也是哦,难得一次看监控,你包没找到,却看到了这个,也不知道好事还是坏事。
手打柠檬:没人看监控?
况萌:对啊,看监控要连显示器的好麻烦,一般都是需要才看。
看吧,虞柠笑着退出了与况萌的聊天界面。
这就是傲慢。
手打柠檬:他大概率是去仓库看他藏起来的录像带,大概率是猜到我做梦能梦到一些东西了,最坏最坏的情况,他猜到你重生了。
不过也不是不可能,毕竟B辈子的凌望今也猜到重生了。
仿生妙妙屋:这和他来咖啡馆我有什么关系?
手打柠檬:当你发现你想隐藏的一切其实早就被你不想知道的人知道了,你会怎么做?
仿生妙妙屋:死不承认?……我应该是干脆摆烂吧。
虞柠笑了,车刚好抵达了目的地。
她推开车门,往小区内走去。
手打柠檬:不承认想办法掩盖的操作他做过,摆烂不像是他的作风。
恰逢午餐的时间点,空气中弥漫着各类小炒的气味。
虞柠闻着便觉得肚子有些饿,心想着有段时间没有吃到爸妈做的家常菜。
仿生妙妙屋:他来咖啡馆见我……不会是直接明牌吧?
虞柠一边回复消息一边看路,老小区内部的道路很窄,即便如此路旁还停了一排车,在狭窄的道路中人来人往,时不时窜过一辆送快递的电动车。
这样有些拥挤忙碌的画面却令她感到些许不自在了。
手打柠檬:对于他来说,隐藏已经没有意义了。
虞柠还是会退出聊天界面,看一看凌望今的头像。
依旧没有新的消息。
这也逐步肯定了她的猜测。
仿生妙妙屋:快说你的猜测吧,不要再吊着我了。
虞柠走到六单元门下,开始爬楼梯,爬了四层才停下来回复消息。
手打柠檬:他很了解我,非常非常了解,以前千方百计地想我留下来,今天却有点冷淡。
仿生妙妙屋:是觉得你会留在他身边吗?
他会有这样的猜测和想法也不是不无道理。
手打柠檬:他都猜到梦的内容,也知道我可能早就清楚他的真面目了,都这样,我还没有离开他,甚至一开始还妄想着拯救他,换做你,你觉得这是什么?
仿生妙妙屋:……爱?
虞柠发出了一道笑声。
手打柠檬:当然这只是猜测,我还需要进一步验证。
仿生妙妙屋:你爱他还需要验证吗?
手打柠檬:不是我爱她,是他认为我爱他。
仿生妙妙屋:假如他是这样想的呢?
虞柠感到了躁动以及一丝难言的亢奋。
手打柠檬:那我就可以让他感受一下,为爱发狂了。
既然那么爱了,做出一些可怕恐怖的事情也理所当然喽。
作者有话说:
好卡啊。
别急别急,如果男主智商下降的太快,压倒驯服起来没什么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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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四十
◎男朋友有点刑,怎么办?疯!◎
“柠柠, 你怎么来了?”
虞柠按了会儿门铃,没想到一开门她妈妈就是这句话。
“想回来看你。”她把顺路买的一箱牛奶塞进妈妈手里。
“望今呢?”妈妈的脖子往前探了探,像是要穿过她的肩膀, 看看后面还有没有别人。
虞柠冷下脸,“没来, 就我一个人。”
说完, 她移开视线不看妈妈, 干巴巴地说道, “妈, 我饿了。”
“哦哦……我今天就有预感你要来,你爸爸做了糖醋排骨。”妈妈笑着说话打圆场,身体也一同偏开。
虞柠脸上挂起笑。
厨房里的抽油烟机嗡嗡直响, 糖醋特有的酸甜气味从厨房内飘了出来。
“哈子。”妈妈用方言朝厨房的方向叫了声,“柠柠回来了。”
“正好正好。”厨房门口不见人,倒是声音先传出来, “让小凌过来尝尝味道, 看能不能调下味, 柠柠老嫌甜……”
“我来就行。”妈妈快速地看了她一眼,立马打断了爸爸的话。
虞柠一怔, 看到自己的妈妈如同惊弓之鸟般跑进了厨房, 抽油烟机的嗡嗡声立马小了一个度,连锅铲铲动时发出的声响都消失了。
她感到了一阵难言的怅然。
妈妈再出来时手里捧着她以前用的杯子。
“喝点热水?”
虞柠点头。
“小心烫。”她把打好水的杯子送到虞柠手里, 然后看了眼虞柠的脸, 收回视线再看, 如此往复。
虞柠被她这种欲言又止又小心翼翼的态度弄得心烦意乱。
“妈妈!你到底想说什么?”
“别生气别生气。”妈妈抬起手, “我就是想问, 你和望今是不是闹矛盾了?”
凌望今可真是, 全方位渗入她的生活啊。
这些似乎都是合乎逻辑,也在她的预料之中,可真正遇见了,仍旧心中难掩伤感。
虞柠:“有一点。”
她还是想尝试着和妈妈沟通,她想说说自己的梦,想说说凌望今这个人,想问问妈妈她这么做对不对。
结果刚开了一个头。
妈妈:“柠柠啊,你不能这么想,就是一个梦而已。”
虞柠张了张嘴,再度看到妈妈转身跑进了厨房,等她再出来时,背后跟着爸爸。
爸爸满头大汗,用围裙擦了擦手,目光触及虞柠,便轻皱了下眉头。
“柠柠,爸爸给你个建议。”
又来了。
身体里忽然冒出了火星,在躯干与四肢中徘徊,对着她的大脑跃跃欲试。
“是这样的。”他说话的同时不断地瞥向她的脸,就和她的妈妈一样,小心又自认为隐蔽,“很多事情不能细想,再说了,梦这种东西虚无缥缈,你要看人做的事,论迹不论心。”
虞柠:“爸,不是你想的那样,我遇到了一个朋友,她……”
“你听你朋友的话,都不愿意相信小凌吗?”爸爸打断了她的话,“这里就是你不对了。”
虞柠用力地眨了下眼,那些火星在她的四肢上燃起了火苗。
“爸,你能不能先听我把话说完?”
爸爸:“柠柠,你要想清楚啊,你能遇到小凌这样包容你的人,已经很难了,我们陪不了你多久,你以后真正要靠的人不是我们啊。”
虞柠:“爸!!!”
她叫了一声,然后看到妈妈猛得缩了下身体,爸爸双臂抱在了胸前,像是叹了口气。
在这一瞬间,一股强烈的疲惫感在她的身体里弥漫开来。
虞柠失去了说话的欲望。
似乎每一次,每一次回到这边,都是这样。
往往这时,凌望今就会插入他们之间,说几句逗趣的话,再慢慢的和她爸妈说话,说她最近进步了,情绪稳定很多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和她的爸妈变得无话可说了?
或者说,他们有真正好好地沟通过吗?
“妈。”虞柠拉开餐桌旁的椅子,“我想知道我发病时是什么样的?”
妈妈和爸爸对视一眼,“你问这干什么?”
虞柠:“因为我自己分辨不出来啊,和望今相处,我也得摸清自己脾气控制一下啊。”
“好好好。”妈妈像是有些欣慰,“你多数发病的时候情绪都比较激动,有时候会有些过激的动作。”
她说得很婉转,并一直盯着虞柠的脸。
这个时候都还在担心刺激到她,虞柠觉得更累了。
随着时间的流逝,她发现这个自己曾经待过的家,竟然令她如此难受,胸腔里仿佛充满了火。
又或许是察觉到她情绪的变化,妈妈马上柔声地补了一句。
“虽然当时激动,但是你后来发现不对后都会道歉会反省……柠柠你还是个好孩子的。”
虞柠盯着自己的妈妈和爸爸。
他们看起来是那么的紧绷,又那么的小心翼翼。
“嗯,谢谢。”虞柠起身背起了包,“我走了。”
“不留下来吃饭吗?”妈妈飞快地说道。
“不了,我回凌望今那边。”
她看到他们似乎是松了口气。
妈妈:“挺好的挺好的。”
虞柠忽然意识到,她可能回不去这个家,也难以在这个家里长时间待下去了。
下楼的时候,爸爸和妈妈还跟在后面,絮絮叨叨地念叨着让她尽量控制情绪,和同事朋友相处也是要尽量心平气和一些。
爸爸:“你之前上过班也知道,有些人不会和爸爸妈妈一样惯着你。”
惯?
虞柠推开单元门。
现在她在父母这边都待着不舒服,真要比较。
她想起了凌望今。
我可是被他惯坏了啊。
虞柠想。
*
瓦解一个人意志最有效的方法就是糖衣炮弹。
凌望今将手机放在餐桌上,他把冰箱塞满,钟点工们将房子打扫的干干净净,皮卡丘的零食篓里也装满了零食。
然后开始等待。
难得的闲散时刻,他反倒有些不太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