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关别人的事,你有什么就冲着我来。”沈初茉伸出手,挡在了婶子的摊位前,身板虽瘦弱,脸上却没有丝毫畏惧的神情。
闫爷一怔,没想到她胆子这么大,对她的兴味更加浓了一些。
他背着手调笑道:“小美人儿,你说你一个人摆摊赚钱多辛苦啊,你家里人也不管你,不如这样,你跟爷回去,爷养你好不好啊?”
他一看沈初茉脸上冷淡的神情就知道这姑娘性子够辣,带劲!
这样的人放他家里给他洗衣做饭、暖床生娃多好啊,不比她刮风下雨地摆摊舒服?
“承蒙闫爷看得起,我自己有手有脚,可以养活自己。”沈初茉不卑不亢地道。
闫爷一见她这样子心里更是心里痒痒,手伸上去想摸她的脸:“你这……”
“闫老三!你干嘛呢!你那爪子干嘛呢?给我放下!”人群中一道气急败坏的声音由远及近,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众人举目四望,才从分流的人群中看到带着人赶来的龙哥。
他显然来得十分匆忙,裤腰带都跑松了,他百忙之中还往上提了提,可以说是很接地气了。
龙哥身为这片街边摊的地头蛇,有人闹事肯定第一时间就有人报给他。
他身为老大,怎么都不能坐视不管,否则传出来还怎么混,以后还有谁会信服他。
沈初茉虽然觉得他鼓着个脸故作凶狠的样子有点傻气,但是就冲他刚刚维护她的举动,她心里已经对他改观了许多。
闫爷一点都不虚地叉着腰盯着人走近,“怎么,爷找对象碍着你这个软脚虾什么事了?”
果然不同的黑势力之间都是剑拨弩张,这声“软脚虾”让龙哥这边的人都气得头发倒竖。
沈初茉默默观察了一下场上的情形,心里啧了一声。
龙哥这边的小年轻,看起来不是闫爷这边这些老油条的对手啊。
等下如果打起来,打不过怎么办?
“找对象在你自己的地盘上不能找吗?你在我龙哥的地盘上调戏我的人,让我的脸往哪儿搁啊!”龙哥粗着嗓门道。
沈初茉暗暗点头,就是就是。虽然那句“我的人”有点不中听。
闫爷摊手:“找对象这种你情我愿的事,这你也要管?你未免管得也太宽了吧!人家只是在你的地盘上摆个摊而已,又不是卖给你了!”
“就是就是!”闫爷身后的喽啰疯狂附和。
沈初茉:“……”忽然就沦为了闫爷身后的喽啰那一类人。
龙哥显然有点词穷,他不甘示弱地道:“……就是不行!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那瘪三样儿哪个正经人家的姑娘愿意跟着你啊?”
闫爷都给他气乐了:“咱大哥不笑二哥,你也好意思说我?你自己还不是一副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鸟样儿!”
龙哥气得发抖,“你……你奶奶的!老子跟你拼了!”
谢天谢地,两伙人终于扭打在一起。
围观群众生怕被殃及池鱼,赶紧散开了。沈初茉也暗搓搓地躲在摊车下,寻思着趁他们不注意悄悄落跑。
走之前她看了一眼场上的形势,结果就看到龙哥那伙人被闫爷的人按着打,本来威风凛凛的一帮精神小伙,被打得抬不起头来,瞧得沈初茉都替他们肉疼。
突然她瞳孔一缩,整个人像个炮弹一样地冲了出去。
龙哥被闫爷一个窝心脚踹倒在地,摔得七荤八素,还没回过神来,就看到对方抄起一把木椅照着他的脑袋狠狠地砸了下来。
血往脑门一冲,那一刻龙哥还以为自己要凉了,哪知道有人更快地从斜刺里冲出来,朝着闫爷狠狠一挥,像打高尔夫球一样把人撂倒了。
龙哥定睛一看,才看到这位艺高人胆大的勇士就是今天的苦主,对方手里拿的还是一把大铁勺。
沈初茉打架就是一个“狠”,完全没给闫爷回神的机会,逮着人往死里殴,一点也不像胆小怕事的柔弱小姑娘。
这番操作把龙哥整个都看傻眼了,愣了好一会儿才想到要帮忙。
两伙混混混战,不知何时混进去了一个身姿纤弱的清秀少女,少女混迹其中毫不违和,打人贼狠、下手贼黑,一把大铁勺舞得虎虎生风,不停给人开瓢,开得铁勺都折断了。
龙哥这边因为有她的加入开始局势逆转,这下换闫爷那边的人被打成了孙子,最惨的还要数他们老大闫爷,每次一有站起来的苗头总会被沈初茉补一刀,跟打地鼠一样,打到最后实在是站不起来了才算完。
最后闫爷是被他那群残兵败将抬回去的,龙哥这边的人赢得莫名其妙,完全摸不着头脑。
龙哥盯着场上唯一的女同志,眼神已经完全变了。
高手啊这是!
即使是常年混迹街头的他,也不得不被沈初茉身上那股带血腥味的煞气给镇住了。
沈初茉长得柔柔软软说话也和和气气的,即使被拦着收保护费也是说给就给,谁知道被人惹毛了她打人是真的带杀气啊!
龙哥只觉得自己的认知都被颠覆了,看着沈初茉的目光既敬畏又复杂,心神牢牢地被她占据。
这一刻,沈初茉的身影在他眼里前所未有的光芒万丈!
作者有话说:
恭喜沈姐达成今日成就:收获迷弟一枚~
沈初茉:我真的栓Q……
日六的第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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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咸鱼福宝的炮灰姐姐(十)◎
沈初茉回去的时候, 男人正在院子里沉默地劈柴。
明明伤还没好,就已经急着帮她做事了,真是贤惠。
沈初茉心情很好地走进院门, 戏谑地道:“我看看这是哪个田螺姑娘不好好在床上躺着,在帮我干活?”
江遇还是习惯不了沈初茉自然的熟稔, 俊脸有些发红。
他眼神不自然地躲闪着, 但是很快发现了什么, 皱眉道:“你受伤了?”
沈初茉一怔, 上下检查了一遍, 发现手背上多了一块青紫,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
“啊,”她淡定地开口道, “你说这个啊,不小心摔了一跤造成的。”
江遇皱了皱眉,不是很相信这话。
虽然沈初茉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其实那是一块很大、很严重的淤伤, 呈长条形, 颜色青紫,有转黑的迹象。
这是某个小混混在用棍子攻击沈初茉时, 被她用手臂抵挡留下的。
在哪里摔跤能摔出这样特别的痕迹?
只不过江遇虽然抱有怀疑, 却没有证据,而且沈初茉的表情确实太平静了, 不像是遭遇了什么不好的事情的样子。他便也不再提, 只对她道:“去上点药吧。”
“不用, 不怎么疼。”沈初茉转了转手腕, 懒得麻烦。主要是等下她还要做饭洗衣什么的, 擦了药也会被洗掉, 再说她都感觉不到疼,这种小伤放着不管也很快就会好的。
江遇却看不过眼,强硬道:“不行,必须上药。”
不知道为什么,他无法容忍沈初茉身上有任何的伤,哪怕这种伤对他来说确实是小伤,若是出现在自己身上,他自己都懒得管。
但对象是沈初茉,那就不一样了。
沈初茉挺乐的,听他语气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她爹呢。
“你这是在管我吗?”
江遇红着脸,梗着脖子道:“不可以吗?”
“可以,”沈初茉点点头,“就是不知道你是以什么立场?”
江遇扭过头,对上沈初茉的视线。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多想,他总是感觉沈初茉在若有若无地挑逗他。但是这么年轻的小姑娘,应该不会……难道真的是他想多了吗?
“没有立场,就不能关心你了吗?”
沈初茉讶异地看了他一眼,她没想到他会这么爽快地承认他在关心她。回过神来后,她眉眼弯弯十分满意地道:“能,当然能了。我现在就去上药。”
她就像一个得了糖的孩子,脚步轻快,乖得让人侧目。
江遇来到门口:“需要我帮忙吗?”
沈初茉疑惑地抬头:“不用了,我还有一只手呢。”
江遇看着她把药酒随便糊了一层,忍不住走近道:“你这样擦不行,要把淤血揉开伤口才好得快。”
沈初茉恍然大悟,原来他说的帮忙是指这个。
“我来吧。”江遇不等她回答就自告奋勇地倒了些药酒在手心。
自己确实不方便使力,再说江遇要主动帮她上药,这种有利于拉近关系的好事沈初茉自然不可能拒绝。
她没有说话,等待别人为自己服务的姿势像个大爷。
江遇看了她一眼:“可能会有点痛,你忍一忍。”
沈初茉垂眸看着他,她还真是很听话,叫她忍一忍她就真的一声都没吭,连闷哼都没哼一声。
江遇心里有些诧异,不知道沈初茉是真的不痛还是比他想象的要坚韧。
因为从小就帮着做家务、干农活,沈初茉这双手其实很粗糙,不像何秋月的那般细腻,皮肤也很暗黄。虽然她做了香膏之后就有在保养,但是她每天要干的活儿还是很多。皮肤变粗糙的速度,还比不上保养的速度。
这双不怎么美观的手,甚至还比不上江遇一个男人的手。
至少男人的手里只有握枪握出来的老茧,不像沈初茉的饱经风霜。
但是江遇将她的手握在手里,神情却很是郑重,像是对待什么很珍贵的物品一样,在很认真地替她揉散淤血。
好像这么一道微不足道的小伤出现在她身上,就足够他严阵以待。
换任何一个女的在场,都没办法不迷糊。
“你该不会是跟人打架了吧?”江遇冷不丁冒出这句。
他怎么看,都觉得这是重力之下才能造成的打击,幸好没对骨头造成影响。不过他还真的挺好奇,沈初茉是出去干什么了。
她不是去出摊了吗?难道有人找麻烦?
想到这里,江遇眸子里泛出了冷意。
沈初茉心虚地摸了摸鼻子,怎么有一种儿时在外调皮打架、回家被父母揪住质问的既视感?
她不想让江遇知道真相,再说伤她的人后果比她惨多了。
“你怎么会觉得我是跟人打架了?我像是会跟别人打架的人吗?”沈初茉微微歪头,看着江遇。
江遇一顿,其实按照他的猜想小姑娘应该是在外面受欺负了才对,但是不知道怎么问出口的就是“是不是跟人打架了”,这话听起来确实挺有歧义。
不过江遇却没有解释,而且抬起头看着她:“我觉得你天不怕地不怕,做出什么事情都很有可能。”
沈初茉奇道:“你怎么知道我天不怕地不怕?从哪儿看出来的?”
“敢把一个陌生男人带回家,你的胆子还不够大吗?”江遇意有所指地道。
从旁观者角度来看,沈初茉这么做确实挺傻挺没有防备心的,一个人住还敢把来历不明的人带回家,对方还是个身强体壮的男人,就算受了伤也不是她能制服的。
江遇是不赞同她的做法的,哪怕她捡回来的是自己。
这还好是自己,他对她并没有包藏祸心,但是要是换做别人呢?见她一个小姑娘孤弱无依的,万一起了歹念那就完了。
沈初茉也知道这样的做法不妥,但他是江遇啊。
只因为是他,她才会这样没有防备啊。
几世的陪伴告诉她,即使他失去了所有的记忆,他也绝对不会做出伤害她的事。
“你当我傻吗,随便什么人我都捡回家。”沈初茉的话令江遇不解。
“什么意思?”
沈初茉抬起头,有理有据地道:“我又不傻,我捡到你的时候你身上还穿着军装,这就证明你不是一个什么乱七八糟的人,你一个军官,会对我这样一个普通小老百姓不利吗?”
江遇听她自称“普通小老百姓”有些好笑,他想她大概认出了他是军统的人,所以才降下了戒心,虽然听起来还是有点犯傻,但好歹也是经过了一番思考的,没他想的那么单纯无知。
“再说了,”沈初茉又补充道:“我独居在此,你以为我一点自保的手段都没有吗?你要是敢对我做什么的话,信不信我一针就扎得你半身不遂?”
江遇:“……”
他拧眉道:“这也是你从书上学到的?”
沈初茉想了想,点了点头。
“你都看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书啊。”他从来没听说过一针能扎得人半身不遂的,就算正有人能做到,那一定对穴位十分了解,怎么可能是沈初茉这半吊子能做得到的。
他猜小姑娘要么是在吓唬他,要么是盲目自信。
才经过一天的时间,他对这个小姑娘莫名就有了一种放不下的情结。
不知道没遇见他以前,她一个人是怎么过的,真是处处都让人放心不下。
沈初茉说一针扎得他半身不遂当然是胡诌的,她还只在小说里见过这种手段呢。她只是把“打得你半身不遂”换成了一种比较好听的说话。
江遇以为说到了自己的身份,沈初茉肯定会问点什么,甚至都已经做好了准备。
哪知沈初茉什么都没问,就好像他是什么人、准备什么时候走都是无足轻重的事,还不如讨论今晚吃什么来得重要。
他不觉得沈初茉是真的一点都不好奇,他更倾向于对方有着让人意外的分寸感。
虽然他的身份不是什么必须保密的事情,但是沈初茉没有开口问,他还是觉得松了口气。
最主要的,是他怕对方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后,会对他产生距离感。
两个人一个没说走,另一个也不提,就这么很有默契地在一起过日子,过一天算一天,就好像他们一直本就如此。
可惜安生的日子没过几天,何家那边的人又找上了门。
这次是吴凤霞,她直接找到了她的摊位前,带着几个她不认识的人。
彼时沈初茉在做生意,龙哥带着他的小弟殷勤地围着她转悠。
吴凤霞一来也没跟她说话,而是带着几个人站在一边对着她指指点点,好像是在围观和评头论足。
沈初茉皱着眉,有些不舒服,不知道她又要整什么幺蛾子。
她旁边一对陌生夫妇觑着她,好像是在打量什么物品一样,眼神让人很不爽。
沈初茉摔了手里的筷子,眼神不善地回视过去,把那对夫妇看得缩头缩脑。
龙哥注意到她的视线,往那边看了过去。
“怎么了春花?你在看什么啊?”
“看几只烦人的苍蝇。”沈初茉阴沉地道。
龙哥第一次看她情绪这么外泄,忍不住有些诧异。这样看来她是真的很讨厌那边那几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