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贵妃提到此,忽然换了副嘴脸:“听闻近日她和东宫走的极近,这个小蹄子,前害了你表堂兄,现在又来害你,之前还真是小看了她!”
“母妃,去年也是因为她,我才挨了父皇的打……嘶啊!你轻点!”李由被药水弄疼,不由大发脾气。
“是是是!”替他上药的御医连忙擦了擦汗,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这位主可不是个好伺候的。唉,倒霉。
武贵妃说道:“是啊!都怪她!由儿,母妃绝对不会让你就被么被她欺负的!好在还有一年,你便满十四了,到时候咱们先出宫立府,再等两年,你十六了,我们就去广道府封地,正好你小舅舅也在那附近……”
李由听后当即不满的大叫:“母妃,我不要出宫立府!更不要去封地!我就要住在宫里!嘶……哎哟!”
武贵妃见她吃疼,忙慰道:“好好好,由儿,你别激动,先安心上药……”
李由皱眉,大说混账话:“母妃,母妃,母妃!这次你一定要帮我啊!我不想去那偏远的渔地!要是去了那穷乡僻壤之地,就再也没有机会和太子一争了……哎哟,母妃也没有机会再荣登太后之位,嘶……你tm会不会上药?给老子滚蛋!”
武贵妃看着他,不由陷入了沉思。
或许,胞兄(武承嗣)说的话是错的,同为皇子皇孙,为何她的孩子就得向另一个孩子俯首称臣?
这不公平。
两日来,李明鞑⒉缓霉,她的宫里总是莫名其妙的出现一些蛇虫鼠蚁和各种小动物的尸体,哪怕昨日刚清扫过,夜里又派人加强了巡逻,第二日一早李明餍牙矗必会在门前,或是窗外,亦或是桌子底下等地方见到这些恶心可怕的东西。
而且更奇怪的是,这日她的殿里所有植物一夜枯黄而死,散发着浓厚的腐烂味。
外边有人开始悄悄在传她乃妖人转世,这次回来便是要勾人索命的,导致宫内人心惶惶,许多人私下都绕着长德殿走。
李明鞒鋈タ戳艘蝗Γ死掉的植物皆散发着一股奇怪的味道,像是被人沁入了什么药水,这陷害她的人还真是大手笔,而且可能还不止一拨。
毕竟蛇虫鼠蚁和小动物尸体,这些都是很小儿科的把戏,但挖渠开道,将特意施加了腐蚀林草树木的水引入她长德殿的草地,这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了。
算起来,这怪事一茬接一茬的都是在那日她与傅启分开之后,李明骱鋈幌肫鹆四欠庑拧
因为这两日着急和袁存是商量将未来的逆臣贼子“扼杀在摇篮中”的对策,那封信她还没来得及打开看。
所以她迅速回到房间,找到信打开正准备看,雪染突然就神色慌张的跑了进来。
“殿下!不好了!二皇子他……在长顺殿薨了!”
“什么?!!”李明魑叛粤成大变,不敢置信:“他前几日才被父皇惩处,按理二十板子还不至于致命,到底是怎么回事?”
雪染赶紧恭声:“殿下,听闻是今日一早小顺公公发现的,七窍流血而亡,场面十分骇人。”
李明骰笕唬骸捌咔狭餮而亡?莫非是中毒了?太医署的人怎么说?”
“奴婢回来时,太医署的人正着急赶过去……殿下,您要不还是赶紧躲躲吧,不,还是立即出宫好了,让林朗公子来接您!”雪染急切建议。
李明鞑唤猓骸拔椅何要躲?”
“殿下,现在外面都传是您害死了二皇子,贵妃娘娘如今认定了此事,说是要找您算账!殿下,时间不多了,现在所有证据都指向您,趁贵妃娘娘还没闹到陛下面前,殿下还是赶紧出宫为妙啊!”雪染说罢,就自顾自的迅速替她收拾起东西来。
估计是这两日生理期,李明饔行┎辉谧刺,她看着忙碌的雪染,莫名脑子空白的愣了一瞬。
窗外的一阵凉风打过,她忽然醒了过来:不对不对?她不能出宫!真出宫可就坐实了她的罪名了,到时候她百口莫辩,甚至可能还会连累贺兰家,她不能这样恩将仇报。
“唰唰唰――!”手里的信纸被风刮的作响。
李明鞑畔肫鹄矗她赶紧拿起信读了一遍,只是越看她的脸色越白,眉头也皱的越来越深。
永定八年,乐正氏诞下一女,未及天晨便夭折。
从其兄处,以偏室男婴为替,随后灭其母之口。
东宫密室,太子以画为之兴,画中人乃皇四女。
这是第一张纸的内容。
三日后,会有陈留使臣前来与汤商量婚事,公主是唯一内定人选,不出意外,陛下会在中秋宫宴搬旨赐婚。另外,太子妃视公主为敌,日后必会狠下杀手。
这是第二张纸的内容。
结合种种,李明髟嚼丛骄醯闷粑「嫠咚这些应该是想达成某种目的。
“雪染,不必收了!快随我去一趟东宫!”李明魉低昃蜕樟诵牛然后迅速出了门。
“殿下?”雪染不解,忙提上收好的东西追了上去:“殿下!等等奴婢!”
两人赶到东宫时,太子李室和太子妃长孙锦兕已经出发去了长顺殿,而那守门的小太监像是提前被人嘱咐过一般,见到她们,笑眯眯的弯腰直接开口带路:“公主殿下,傅大人已经等你多时了。”
“他在等我。”李明饔玫目隙ǖ挠锲,并未带上疑问。
“是。”那小太监点头。
跟着那小太监走了好一会儿,终于才在一处叫“明苑”的地方停了下来。
这地方地处东宫北角,四周被湖环绕,背靠銮山,很是荒僻,李明饕彩堑谝淮沃道,原来东宫里也有类似后宫冷宫的地方。
而这启巍,看来确实有点本事,居然这么明目张胆的在东宫引她来此相见。
“公主殿下,到了。”那小太监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李明魈Ы沤入苑中,雪染也跟了上来,只是她刚迈两步脚,就被那小太监拦下了,他依旧是笑眯眯的弯着腰:“公主殿下,傅大人说了,他只让您一人进去。”
“不行!我要跟着我家殿下一道!”雪染不大高兴,态度坚决。
李明魍了一眼里头杂草丛生的荒凉院子,心里莫名生出一股凉意来,她暗自深呼吸了口气,说道:“雪染,你就在这外头等我吧。”
不管里头如今是“狼”是“羊”,从踏入皇宫的那一刻起,她想,她就已经出现在了启巍的“棋盘”上了。
该来的总要面对。
“可是殿下,您一个人去,奴婢不放心。”雪染还是担心。
李明魉瞥耙恍Γ骸拔矣敫荡笕艘菜惆敫鍪烊肆耍他不会伤害我的。”
话落,她便抬脚走了进去。
天高云淡,院子很大,里头房间很多,却只有一扇门开着,李明髅蛄嗣虼剑终是走了进去。
“吱呀”一声,身后的门被一道掌风关闭。
李明飨仁强吹揭簧蕊慰盏谋∩雌练纾再是看到屏风后若隐若现的一道人影,那人此刻慵懒的斜躺在榻间,头发半散,垂于低领的胸膛两侧,而他的手间正握着一只金色酒杯,悠然摇晃……
这是要干嘛?
偷闲?
勾引?
她实在想不通。
便听男人勾唇:“你果然来了。为何不进来?”
“男女有别,我还是在外面站着吧。”李明饔锲轻淡。
“是吗?”男人低笑一声,忽然闪了出来,刻意抬手触摸了下他自己的唇瓣:“那……这算怎么一回事?”
那里正和李明饕谎,结了疤,也代表之前他们曾亲密接触过。
“……”李明骷他这样,不由想起了那日发生的事,心里泛起一阵烦意:“如果你想跟我说的是这些,那恕我不能奉陪!”
启巍晃动手里的酒杯:“别生气嘛。不如我们聊聊其他的?”
他忽的在她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一饮而尽杯中的酒:“我想,今日你来找我不单单是因为那封信,更是因为二皇子的事……啧,还真是可怜啊,唯一的亲兄弟突然暴毙,而被自己视作兄长的人惦记了数年,心里该是很不好受吧?”
“你到底想说什么?”李明骺始有些犯恶心了,冷声问道:“二皇子是不是你杀的?”
启巍转了转食指上的戒指,抬眸看向她,眼神带着几分凉意:“我若说不是。你信吗?”
“信。”李明骰亍
启巍不由笑道:“哦,你信?有意思。”
“你志不在此。再说杀了二皇子对你也没什么好处,他本来就是个胸无点墨的蠢货罢了,同理,太子也不会这么做,他要是真的动手做了,反而惹人怀疑。”
李明飨肓讼拢又说道:“如果不是你杀了他,陷害我的人除了武贵妃,便只有西宁宫的那两位了,只是我没想到她们此次竟如此大胆,不惜毒害皇子?”
“啧,你的想法不错。不过你猜错了,二皇子那个蠢货我确实对他略施了点手段,他本可以安乐离开人世的,但却没想到……呵呵,这皇宫里似乎还有其他人比我更想让他死,在他临死前又给他投了毒呢,你说,你们皇室的人怎么会这么肮脏歹毒呢?”启巍双手环过头顶,往后一仰,露出半块结实的麦色胸膛。
“你为什么要杀他?”李明魈а劭聪蛩,有些恼意。
“不如此,你怎么会主动来见我呢?”启巍似笑非笑。
李明髯身离开:“真是个不择手段的疯子!”
“呵,不择手段?”启巍捏了捏双手,忽然冷笑道:“李明鳎你若是现在敢离开,下一个荣登极乐的人你猜猜会是谁?你的父皇?或是你的亲姐姐――海阳公主?”
“你……!”李明髯过头,冷嗤一声:“启巍,如果我没猜错,你早就和献平王联络在一起了对吧。”
“你怎么知道?”启巍从椅子上坐起,突然恢复正色。
李明鞑患偎妓鳎骸昂芏嗄昵埃献平王便和陈留人私下通信了,陈留人此次进京议亲,除了父皇外,就只有向他们示好的献平王知道了,至于你一个刚来皇京没多久的新人如何得知那些事的,这很难让人猜不到。”
“我就知道……”启巍不由深深看向她:“李明鳎传言你乃奇命,现在看来传言不假。你知道如今除了太子妃想要你的命外,还有一个人也迫切想取你的命吗?我本想在你死之前,成全自己一次,但我现在不想这么做了,索然无味啊。我看的出你并不喜欢宫廷之事,更不想和亲,否则你也不会来见我。”
启巍忽然靠近她,倾身:“不如你我联手一次,我助你假死脱身,你助我谋得天下,将来事成之后,我不杀你在意的人,你我平起平坐,如何?”
第46章
“你想反。”李明鞣从过来,语气肯定,但表情有些意料之外。
启巍幽幽开口:“你以为呢?”
李明鞑恢每煞瘛
时间太早了,或者说冥冥之中有些事像是被人设计好了的朝着既定结局上演,细枝末节虽有不同,比如启巍来到皇京的时间、以及这次二皇子的死,但大方向还是未变。
如若注定启巍以献平王之力发动兵变会发生,结局也注定失败,那最后萧函婴还是会来。
自己如今虽有“伤其者必自伤”的金手指,结局不一定会死,但还会不会沦为他的榻上玩物这就很难说。
怎么都是个死局啊,李明鞲械酵诽邸
但如果这次发动兵变成功了呢?
自己助启巍先一步灭了汤?
不……,她真是疯了,她怎么能这么想。
说实话,李明鞣讲盼⑽⒍摇了。她所做的一切努力都只是为了能顺利安然的活下去罢了,往前面对所有都只是她一个人,她有时候也会感到很累。
这种脑袋总绷着一根弦,生怕说错一句话,走错一步路的感觉实在不好受。
如今有人提出帮她,凭借他的能力再加以自己了解剧情的“外挂”,成功性倒也不是没有,扶植他对抗萧函婴也不是不可能。
但若让启巍改朝换代登基为帝,先不谈他因对权利的炙热程度内心已经扭曲到了何种地步,是否会做个爱国爱民的好皇帝、将来还会不会遵守他今日所言?
光是他“灭汤建新朝”这一点,是否无意中她又将他变成了剧情里的另一个“萧函婴”呢,李明骶醯谜飧本就是一个变数,很不可控。
再说与一个阴晴不定、难以捉摸的反派为伍,她自认为自己还没有那个能力可以做到将他以及和他有关的事皆做到可控范围之内,既然人家是反派,临门反水杀了她助兴也不是没有可能。
她的盟友,必须值得信赖才对。
李明餮凵裎⒍,思虑不过一瞬,便听她道:“天道自然,启公子,没有你的帮助,我也未必不能脱身。”
“看来你是不肯与我联手合作了?”启巍眸眼微眯,有些不悦:“那你的父皇和姐姐……”
“启公子不妨先听我说完。”李明鞒他走了过去,在他对面坐下,故意幽幽开口:“如果仅有其他人,我未必不能脱身,也未必不能保下父皇姐姐二人,可若一旦启公子参与进来,想必光是如今东宫的力量,都将令我难以翻身。何况将来启公子还打算借献平王之势夺取天下呢?”
“你倒是很有自知之明,但其实到现在为止启某有一点很好奇……夺取天下谋朝篡位、颠覆社稷,到时我便是那乱臣贼子、千古罪人了。身为李汤公主,你的反应是不是过于平静了?”启巍看向她。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我只是看的比一般人长远罢了。”李明鞑槐安豢海骸白怨乓岳闯赏醢芸埽谈何乱臣贼子、千古罪人?李氏先祖皇帝也是从先大代皇朝的手里夺取了土地和钱财,建立了至今已有八百年史的汤国,陈留、北狄诸国亦然。未必他们手里从未沾染过半点血,都干干净净?”
“纵观千百年的历史长河里,改朝换代时而有之,不过是前朝灭后朝兴,换个人指点江山罢了。人生仅有百年,可百年后又会有其他的人,后者夺取天下之后,若不能做个贤明的君主,那后后者又会效仿他之前者覆灭后朝,兴建后后朝。启公子,你觉得呢?”
她说这些话确实是实话,不过也是故意断章取义,挑了他爱听的先稳住他,当然,也加了点教他做个好“人”之意。
“依公主的意思,你的父皇并非一位贤明的君主了?”
“……”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啊!李明饕Я讼律嗳米约呵逍训悖他可是反派,反派哪里听得懂好话,他们最喜欢以最大恶意的角度去揣度说话人的真实意思。
启巍并没有和她深究:“哈哈哈……启某说笑罢了,还望公主不要介怀。”
话落,启巍起身,向她拱了拱手,他现在看她的眼神从之前的几分欣赏变成了几分灼热:“公主真知灼见,启某获益匪浅。”
“呃?”李明鞲站醯盟的反应有点怪,下一秒她就被启巍忽的拉住了双手,一把拽进了怀里,比起上次假山后的“欺骗实足”,他这次竟十分真恳。
“李明鳎我果然没有看错你……苦心为营数年,你是第一个让我另眼相看的女人,我从不纵容自己本心,可你,却是个例外。我知道这样说也许会有些突兀,但你若肯嫁我为妻,此后我必一心一意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