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也是如此。
南知把自己手里的矿泉水给他,回头喊凤佳时余光正好扫到宋影。
她低着头,紧紧攥着那瓶没送出去的矿泉水,失落到失魂落魄,旁边朋友正在安慰她。
凤佳搂过她肩膀,笑得爽朗问:“看什么呢你。”
“没什么。”南知收了视线。
她也没有跟凤佳去说这件事。
顾屿深在学校太吸睛了,以前当然也有喜欢顾屿深的主动的女生。
但宋影不一样,她内敛温柔、不争不抢,只是单纯的少女春心萌动,暗恋了一个学校里的风云少年,憧憬又胆怯罢了,没什么错的,也无从指摘。
何况当时宋影也压根不知道她已经跟顾屿深在一起了。
所以南知替她保守了这个秘密。
后来一段时间宋影也的确没有主动来找过顾屿深,只是南知心里被种下一颗种子,无意间就能发现许多蛛丝马迹。
比如人群中宋影总是会看向顾屿深。
又比如说,宋影会在有顾屿深照片的布告栏前站很久。
南知都没有太在意过。
顾屿深给了她足够的纵容和宠溺,这些都是能换来安全感的。
直到南兼石破产,她要离开北京出国了。
那段时间她跟顾屿深就开始有矛盾了,最后以顾屿深那一句冷漠疏离的“那你走呗”为结束。
南知开始正式准备出国材料,但其实后来她回去过一趟学校——顾屿深以为天台上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但其实那次才是南知离开前最后一次见他。
她回学校时是中午,大家在午自习,学校很安静。
南知先去找了一趟班主任,经过教室发现顾屿深不在,最后下楼在拐角处看到了不远处篮球场的顾屿深。
以及站在他旁边的宋影。
只有他们两个。
那是南知第一次看到,喜欢顾屿深的宋影真正站在他面前,单独的。
顾屿深站在篮筐前投篮。
前夜刚下过雨,地上还有水坑,篮球砸下去溅起水花。
南知看到宋影走上前,将手里的矿泉水递给他。
篮球场外围了一圈灌木,铁丝网挡着,顾屿深没注意到站在外面的南知。
南知看到宋影走近他,说了些什么,但是她声音实在太轻,听不清楚。
就连顾屿深都没听清楚,他一手按在自己后颈,弯下背:“什么?”
宋影低着头又说了句。
这回顾屿深听见了,他直起背,在冬日阳光底下笑起来,懒散轻佻,痞坏撩人,他戏谑着重复:“喜欢我?”
南知在横在眼前的灌木枝杈间隙中看过去,只觉得那一刻的顾屿深很陌生。
他对别的女生那样笑。
就好像从来没有在她身上倾注任何感情,在天台之后,他就把原本对她的感情完好地回收了,给了其他女生,什么都没有给她剩下。
南知待不下去,快步朝校门口走去。
到校门口,她又回看了眼,顾屿深背对她,而宋影正好面对。
她和宋影对视了一眼。
而后,宋影看着她,缓缓抬起了下巴。
南知到那一刻才知道,宋影从来不是内敛温柔的小白花。
后来南知想,宋影多年的暗恋,唯一一次和她正面交锋应该就是那次对视。
也是因为这一幕,南知在国外那些年一直不敢从凤佳那知道关于顾屿深的任何消息,怕听到顾屿深已经和宋影在一起的消息。
但她也不傻,回国后同学聚会,以及周越、凤佳的话都透露着,当年她的离开对顾屿深是造成打击的,他比她想象中更加舍不得她。
那宋影呢?
难不成,她是顾屿深心头朱砂痣,宋影是他的那抹蚊子血?
可她娇纵惯了,连那一抹曾经的蚊子血都容不下。
-
她吃完晚餐,拿着手机回到床上继续看网络上宋影的相关新闻。
宋影,毕业于电影学院表演系,曾出演火爆网剧《初恋与你》而晋升新一代小花行列。
当然,这上面不可能有写她高中的情感史,宋影自出道以来就是以清纯天真人设为大家所熟知,感情史更是一片空白。
南知点进一张她的照片。
的确是漂亮清纯,白白净净的瓜子脸,素净的妆面,被粉丝称作“小仙女”、“国民初恋”。
南知叹了口气,心里也是乱糟糟一片。
说实话,她怕宋影破坏自己现在的生活吗?
她绝对是不怕的。
单从她离开六年,顾屿深都没有和宋影在一起,南知就能确定这一仗她赢得彻底。
可她就是膈应,一想到后面还要和宋影一起录节目就更加膈应了。
躺在床上心烦了好一会儿,她才一咕噜坐起来,关了灯,睡觉。
刚闭上眼就又觉得烦,于是重新翻出手机,给顾屿深设了个备注。
——渣男。
睡觉!
-
昨晚没休息透,南知一觉睡到了天亮。
大概是酒店的床太软的关系,腰又开始泛酸。
回程航班还早,南知独自做了一套拉伸瑜伽,腰终于是舒服了些,这才慢吞吞地开始收拾东西去机场。
她提前跟凤佳约了吃饭。
飞机着陆在首都机场,一出来就看到接机口的凤佳。
凤佳一声气沉丹田的“宝贝儿”,吸引了周围人的所有目光。
“去吃什么?”南知问。
凤佳拍拍胸口:“放心,姐都给你安排完了,给你接风洗尘。”
南知笑了:“我只是出差一天,接什么风洗什么尘,我上个月回国你可是刚给我接风洗尘过。”
凤佳摆手:“都一样,给这餐饭套个由头而已。”
凤佳帮她推着行李箱出去,自己开车,路渐渐开始拥堵,等开到目的地时天已经黑了。
南知看着眼前这金碧辉煌的建筑,问:“这儿是吃什么的?”
“西餐。”
“很好吃么?”
“我也不知道。”
南知:“那你开这么远的车过来。”
凤佳朝她眨了眨眼:“今晚有个蛮著名的小提琴演奏家会来。”
“你什么时候还对小提琴有兴趣了?”
“我对小提琴没什么兴趣,但对这位小提琴演奏家有点兴趣。”
“……”
南知无语:“一个月前你刚刚因为失恋让我陪你去酒吧借酒浇愁。”
凤佳理所当然:“这不是都一个月过去了,分都分了,我总不至于还要为他守孝三年吧,再说了,我们那是和平分手,早没感情了。”
“……”
今天为了见这位小提琴演奏家,凤佳还化了很漂亮的妆,墨色眼线沿着眼尾勾勒出来,尾梢翘起一个钩子。
她睨了南知一眼,像个女流氓似的打趣:“你以为谁都跟你和顾屿深似的?”
“……”
这家西餐厅是最近新开的,但营销和口碑都不错,又有帅气的著名小提琴家助阵,今晚人很多。
她们各自点了餐,等了会儿凤佳口中的小提琴家便上了台。
的确帅气英俊,容貌出挑,戴了副细边框架眼镜,不苟言笑,衬衫纽扣规矩地扣到第一颗,打了正式的黑色领结。
南知看了眼,评价:“跟你前一任男朋友比,风格差得还挺多。”
凤佳:“那当然了,都一个样有什么意思。”
“怎么认识的?”
“还不认识,一会儿要去搭讪。”凤佳理了理头发,“怎么样,我今天这妆不错吧?”
南知说漂亮,又很无语地问:“不认识你怎么知道他今天在这演出啊?”
“之前在停车场看到的,一见钟情,托朋友打听出来的。”
“……”
听起来又是不靠谱的故事的开始,跟她上一任男友一样。
不过这种事上南知不会泼她冷水:“我觉得你可以换支口红颜色。”
“怎么了?”
“太红了,他看着不会喜欢太有压迫感的女生。”
凤佳琢磨一番,觉得在理,捧着南知的脑袋吧唧一口,从包里翻出一支口红去卫生间补妆去了。
没一会儿回来,换了豆沙色的口红,看着温柔许多。
南知从前在国外读的是艺术类院校,对乐器也耳濡目染有些了解,听得出来这位的小提琴的确拉得很好。
到中间休息,凤佳立马行动,拿着手机冲上去要微信去了。
南知就坐在那儿看着。
忽然,门被拉开,听到一旁的声音:“顾总,这次的招标项目可要多承您照顾了。”
南知回头。
一个看着50岁左右的男人跟顾屿深一块儿走进来,那男人嘴上正在说项目相关的内容,看来是来应酬的。
只不过旁边还有个年轻小姑娘。
跟那中年男人鼻子长得很像,说话相处间也亲昵,应该是他女儿。
南知之前听凤佳说过,北京城内很多名媛小姐都对顾屿深暗许芳心,眼前这位就不是“暗许”了,是赤裸裸的明许了。
顾屿深一走进来就注意到南知了,挑了下眉。
两人隔空对视。
在无声中达成共识——他们现在还是隐婚状态,如果让这两人知道了,必然一传十十传百,闹得不可开交。
于是两人各自又挪开了视线。
男人笑着问:“顾总,坐哪?”
顾屿深示意南知前面距离仅仅五米的空位:“这儿吧。”
男人愣了下:“在楼下吗?我预约了上面的包厢。”
顾屿深平静道:“没事,就这吧。”
“行,只要顾总不嫌弃就好。”
三人入座,那年轻小姑娘就坐在顾屿深对面,可身子都忍不住前倾,跟有磁石吸引似的,上半身都快黏过去了。
南知坐在另一边,冷笑了声。
这男狐狸精,天天沾花惹草。
作者有话说:
后面还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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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出气
◎“出完气了?”◎
过几天就有好几个招标会正式开启了, 这黎总便是为了这事特地约了顾屿深一起吃顿饭。
黎总给顾屿深倒了红酒,笑着介绍:“顾总,这家西餐厅的红酒不错。”
顾屿深浅抿一口, 又放回去了,人懒懒散散的:“是不错。”
“后天的招标会——”
顾屿深接上说:“黎总放心,您看上的那个项目不是顾氏首要目标,退出竞争也无妨。”
黎总:“那太好了, 以后顾总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提。”
“的确是现在就有一个需要黎总的小忙。”顾屿深笑了笑说。
黎总一愣,想这还是头一回顾屿深找他帮忙, 其实以现在顾氏的能力,哪儿还有自己解决不了要找他的。
“顾总尽管说, 能帮的我肯定帮。”
“以黎总的实力,当然能帮。”顾屿深喝了口酒,“也是跟招标会相关的事,第三号项目,希望您能抬一把手,让出来。”
黎总没明白过来。
那号项目对于自己和顾总而言, 应该都只是个中小型的项目罢了,可有可无,用这个项目换另一个, 他当然愿意。
只不过怎么顾屿深对这三号项目这么看重?而且,以顾氏的实力, 实在用不着他抬手,如今谁还能竞争得过顾氏。
“这是小事,顾总都开口了, 我当然是答应的。”黎总说, “只是敢问顾总为什么要那第三号项目?”
“不是我要, 做个顺水推舟的人情罢了。”顾屿深只点到即止,并不多说。
黎总也看过相关的竞争者资料,知道如今虎视眈眈想要三号项目的都是哪几家公司,其中最匹配、且最需要借此扎根的一定是南兼石,他刚把商业范围重新落脚到北京,正是最需要的时候。
只是这南兼石又和顾屿深有什么关系?
以前也没听说过这两人有什么交情啊。
但看他那样也知不愿详谈,黎总便没多问,换了个话题:“我听馥馥说,今天这儿有小提琴演奏会,怎么还没见人出来?”
“馥馥”便是黎总的小女儿,是他续弦妻所生,如今才20岁。
黎馥嘟囔道:“我们来的太晚啦,刚刚结束了第一场,没事,一会儿还有呢。”
顾屿深胳膊搭在沙发扶手,手腕懒散地耷拉,指尖夹烟,视线懒洋洋地扫到黎馥那儿,淡淡的。
可黎馥立马就红了脸,像是得到很大的鼓动,主动搭讪道:“屿深哥,你平时是不是都忙得没空听演奏会呀?”
少女声音细软,还是对着自己隐婚的丈夫,听得坐在不远处的南知浑身不舒服。
顾屿深喝了酒就一身难掩的痞坏气,最是吸引人,懒散道:“我本来就不爱听。”
黎馥立马问:“那你都喜欢干什么呀?”
顾屿深笑笑,没回答。
黎总瞥了眼他神色,笑斥黎馥道:“你这妮儿今天怎么回事,查户口呢?”
黎馥撒娇:“我就问问嘛。”
顾屿深也没太拂黎馥的面子让黎总难堪,弹了弹烟灰,说:“小孩儿么,没事。”
黎馥嗔笑,强调道:“我才不是小孩儿呢,都读大学啦。”
旁边南知受不了地翻了个白眼。
虽说她和顾屿深的关系也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楚的,但好歹现在是合法夫妻,坐在旁边看别的女人对自己合法丈夫撒娇的感觉,就像是有人不停朝她脸上扇巴掌一样。
南知拿出手机,给他发了个问号过去。
顾屿深放在桌上的手机一震,屏幕亮了,他懒懒得收了烟,倾身过去看了眼。
很快,南知收到他回复。
「渣男:?」
“???”
很好,跟他这个新改的备注简直实至名归。
「南知:顾总,检点一点儿。」
旁边,顾屿深看着手机闷笑了声。
黎总还是头一回见他露出这个表情。
印象中的顾屿深是被权势、能力和胆魄冠上光环的,虽也散漫似游戏人间,但没人会真觉得他好相处,总是有居高临下的威慑力和距离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