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洗完澡躺在床上。
黎洲给她打语音。
“你还没有睡?”
“刚洗完澡,躺床上了。”
“明天想去哪里?A,灵隐寺。B,西溪湿地。C,西湖。D,省博S。E,周边古镇。F,其他。”
望舒在床上笑出声,说道:“请问黎洲同学,你是做调查问卷做上瘾了吗?”
“没有,是和你说话上瘾了。”
黎洲说这话时,嗓音微微压低,传到她耳里时,极其有磁性,像是一根羽毛轻轻地挠着她的耳朵。
今天就没怎么冷下来过的耳根子又开始发烫。
她试图反撩回去,说:“我好像也上瘾了,怎么办?”
黎洲问:“我来找你?等你睡着了我再回去。”
望舒瞬间又脑补了一些暧昧旖旎的画面。
酒店,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刚确定关系的情侣。
这几个关键词,望舒觉得可以在花棉的硬盘文档里开够十万字的车。
她连忙低头看了眼自己的睡衣。
她来的时候完全没想到发展如此迅速,带的都是普普通通的家居睡衣,上面还印有粉色小兔子的图案。
她立即拒绝了黎洲。
“不……不要了,我都困了。”
黎洲温柔地说:“那我在这里陪你睡,等你睡着了我再结束语音通话,好不好?”他说最后三个字时,语气轻了几分,听起来温柔得能出水。
望舒心里也化成了一摊春水。
她把手机放在枕头上,贴着自己的耳朵,手机扬声器里传来了黎洲很轻很轻的呼吸声。望舒觉得很有安全感,明明不在身侧,可是却让她很安心。
“要我哄你睡觉吗?”
忽然,黎洲问她。
望舒愣了下,问:“为什么要哄我睡觉?”
黎洲说:“我刚在网上看到,男朋友都要哄女朋友睡觉的,包括以下哄睡方式:数绵羊,唱哄睡歌,讲睡前故事等。”
望舒问道:“当女朋友还有这样的福利吗?”
黎洲说道:“我第一次谈恋爱,也不是很清楚,但别人有的话,我也想给你。你想要什么样的哄睡方式?”
望舒有点不好意思,这么大人了,还要哄睡,怪奇怪的,可黎洲这么说,她不选一个,又似乎辜负了他的好意。
她想了想,说道:“那选第三个吧,我听你讲故事好了。”
黎洲声音这么好听,讲故事一定也好听。
“等我一下。”
“好哦。”
望舒人生头一回听男朋友哄睡,心情有几分亢奋,躺床上那会儿还有一丝睡意,这会儿全消失了。
她屏气凝神地等待着。
没多久,黎洲特意放轻的声音响起。
“很久很久以前,森林里有一只七彩小兔子,它刚出生的时候,周围的小白兔,小灰兔,小黑兔都用异样的眼神看着它……”
望舒起初听得聚精会神,可黎洲的声音似乎带着催眠的魔力,渐渐的,睡意袭来,眼皮开始打架。
望舒还想挣扎一会儿,想知道七彩小兔子的结局,可是还是抵抗不住睡意的来袭,渐渐闭上了眼睛。
望舒的呼吸逐渐变得均匀。
黎洲听见了,没有立马停止讲故事,而是又讲了一小会,才停了下来。他没有结束语音通话,而是安安静静地坐在落地玻璃门窗前。
窗外的西湖夜景平静美好。
夜空上的月亮皎洁明亮。
戴着降噪耳机的耳朵里是望舒清晰的呼吸声。
他听了很久很久。
她似乎睡得很熟,呼吸声也十分均匀,偶尔翻身会梦呓一两声,但梦呓什么却听不清楚。
黎洲只觉她可爱极了,这呼吸声似乎怎么听都听不厌。
明明今天没有睡够,可这会儿竟精神极了。
将近天明时,他才用极轻极轻的声音,对着手机说了一句话:“月亮,晚安。”
望舒其实有点认床,但奇怪的是,昨天一夜睡得分外香甜,连梦也没有做,一觉睡到早上八点三十分。醒来时,她只觉神清气爽,连头发丝都透露着一股精神气。
她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看微信,见到黎洲竟然是早上六点才结束语音通话,不由有些怔楞。
她给黎洲发信息:我醒了。
等了会,黎洲没有回复。
她把手机音量调到最大,迈着轻盈的步伐去洗漱化妆,换衣服的时候,眼睛在内衣袋子上瞄了眼,自个儿轻咳了一声,把成套的白色蕾丝内衣拿了出来,穿上后还对着镜子看了好一会。
也是此时,手机传来微信响起的声音。
她吓了一跳,光着脚去拿手机。
黎洲回她消息了:我也醒了。
望舒发了个卖萌的表情包。
黎洲给她弹语音。
望舒接了。
黎洲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分外好听勾人。
望舒趴在床上,贴着柔软床品的裸露肌肤微微发烫,她说:“是我的消息吵醒你了吗?”
“没有,这也是我起床的时间点。”
黎洲的起床时间点当然不是这个。
他习惯了早上七点起床。
只是昨天睡得晚,今天生物钟也晚了一些。
望舒问他:“你昨晚几点睡的?我看语音结束的时间是早上六点。”
黎洲面不改色地说:“你睡着后,我也睡着了,早上六点醒了会,才结束了语音通话。”
望舒笑吟吟地说道:“跟我猜的一样欸,我们这是不是心有灵犀?”
黎洲说道:“没错,心有灵犀。”
望舒在床上不自觉地晃着两条小腿,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弯成了月牙儿。忽然,锁骨下猛地一疼,她“哎”了声。
黎洲问:“怎么了?”
望舒低头看了眼,不知从哪儿飞来的小飞虫趴在了锁骨下,她连忙坐起来,用手指弹走小飞虫。
她说:“刚刚有只小飞虫咬我了。”
黎洲说道:“这家酒店临湖,绿化率又高达百分之九十九以上,蚊虫是比较多,等会我们去吃早餐了,我让酒店的工作人员在房间里喷点杀虫剂,再点上蚊香。你晚上睡前记得关好门窗。屋里的灯光亮着,蚊虫大多都有趋光性。”
望舒乖巧地说:“好哦。”
小飞虫被弹走后,雪白的肌肤上立马留下了红点,微微痒。
她抓了几下,没那么痒了。
黎洲又说:“等你换好衣服后,我们去吃早餐。”
望舒从床上爬起来了,开始在行李箱里挑衣服。
黎洲又说道:“今天气温是四到十八摄氏度,昼夜温差大,最好还是多穿一点,或者你把外套给我,我帮你拿着。”
望舒心想:念书的时候真没想到高冷的校草同学是个爹系男友。
第34章 第 34 章
酒店送了自助早餐。
摆渡车送了黎洲和望舒去早餐厅。
早餐厅不是湖景餐厅, 隔着巨大宽敞的落地玻璃,外面是酒店请了知名设计师打造的人工园林,层层叠叠的假山阁楼, 一株杨柳一株桃,粉的绿的紫的花朵,满园皆春色。
早餐种类不少,很合望舒的胃口。
她打小就喜欢吃杭帮菜和淮扬菜, 这家酒店早餐也涵盖了杭市出名的早点。
望舒拿了豆浆油条, 还有一份水果沙拉, 见有手工做的古方定胜糕,也拿了一块。她前脚刚回来, 黎洲后脚也回来了。
他的餐盘里只有一碗面条,和一杯咖啡,以及单独拿小碗装的红油辣椒。
望舒撕了一包餐桌上的白砂糖,边洒进豆浆里边说:“原来你喜欢吃辣, 没看出来呀, 你小时候在粤省念书,妈妈是杭市人, 爸爸……”
她顿了下。
黎洲告诉她:“海市人,只是小时候去粤省经商了。”
望舒一听,只觉有点奇怪。
按理来说,二十年前去粤省经商的生意人,大多都是选择省会或者深市, 没想到黎洲念书的地方却在深市隔壁的城市里。
她老家在早年也不知是不是受港圈那边的古惑仔片影响, □□横行, 鲜少有外省人愿意送孩子来这边念书,更别说像黎洲这样环境优越的家庭了, 像她自己家,早年家境也算不错,父母也想尽法子送他们三姐弟去深市的双语私立学校念书,付出了高昂的学费。
只不过后来家道中落,父亲出轨,母亲毅然离婚,便又回到老家的公立学校念书了。像黎洲那样的家庭,望舒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把孩子送到教育资源显然不太好的地方念书。
她眨着眼睛。
黎洲好似她心里的蛔虫,问:“你是想问我什么吗?”
望舒很惊诧,说:“你怎么知道?”
黎洲笑说:“你每次有什么想问的,或者想说的,但又不好意思,就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望舒拿手机黑色屏幕对着自己。
落地窗外的阳光甚好,让她更清楚地看到屏幕里的模样。
她左看看右看看,问:“是什么模样?”
黎洲说:“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他说得仿佛很了解她似的,望舒放下手机,心里也不排斥这样的感觉,相反还有点小欢喜,又接着刚刚的话题,说出自己的疑问。
黎洲说道:“我高中才转过去的,小学初中都是在深市念的。”
望舒更诧异了,问道:“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转过来?你在深市念过书,应该能感觉出那边的教育资源比我们这边好吧,而且大环境也好很多,不说以前了,现在哪怕整顿了,我老家那边也仍旧有许多飞车党,早几年没有整顿的时候,更是惨不忍睹。”
黎洲说:“是因为家庭问题。”
望舒点点头。
这会儿不好意思问是什么家庭问题了,总觉得是黎洲的隐私,哪怕是女朋友,也不能伸这么长的手。
然而黎洲又识破了她的想法,问:“你不想问是什么家庭问题吗?”
望舒如实说道:“我觉得你想告诉我的时候就会告诉我了,我追着问,有点不好。”
黎洲说道:“没什么不好的,你是我女朋友,我愿意跟你分享一切好的与坏的。更何况这是我家庭的事情,你愿意知道,代表你愿意深入了解我,这样的好事有什么不好的地方?”
望舒说:“那请黎洲同学告诉我。”
黎洲却说:“女朋友,你现在还喊我黎洲同学,是不是有点疏离了?”
望舒眨了眨眼,想了半天,也不知道究竟应该喊黎洲什么。
洲洲?太奇怪了!
洲?喊不出来。
他要是三个字就好了,喊后面两个字毫无压力,可是他的名字是两个字,拆分后怎么喊都很奇怪。
望舒期待地问他:“你希望我喊你什么呢?”
黎洲又反问她:“你想喊我什么?”
望舒问他:“你有没有小名之类的?”
黎洲问她:“你有吗?”
望舒说:“我爷爷给我取的,说我的名字就有月亮的意思,小名月亮。”
黎洲说道:“你可以喊我哥哥。”
虽然是男女朋友了,但望舒还是觉得很奇怪,“哎”了声,说道:“你怎么把话题扯远了?究竟是什么家庭原因?”
黎洲也没在这个话题纠缠下去,笑了声,说道:“之前我跟你说过的狗血烂俗小说,还记得吗?”
望舒点点头,瞬间反映过来,问:“是因为私生子吗?”
黎洲“嗯”了声,说:“我父亲在深市做生意,早年港圈经济发达,我父亲常年港圈深市两边跑,早年品行不好的生意人都习惯港圈一个老婆,深市一个情妇。我父亲反了过来,海市一个老婆,深市港圈各一个情妇。我当时在深市念书,两个情妇的孩子争宠争得不可开交,我母亲忍无可忍,在我初三那一年和我父亲离婚了,我也不愿在深市念书,索性去了旁边的城市。”
他微微颔首,说:“教育资源确实不及深市,但我的成绩一直稳定拔尖,在哪儿念书似乎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望舒被学霸的自信秀到了。
……这不是学霸,是学神吧。
黎洲看着她,说道:“这就是我和你同一所学校念高中的原因,是不是像狗血烂俗的小说?”
望舒说:“我很理解你的心情,其实一点都不像是狗血烂俗的小说,小说都是来源于生活,其实我的家庭和你的也比较相似……”
黎洲:“也有私生子?”
望舒伸出两根手指头,说道:“对,两个!”
她数了数,又不是很确定地说:“我知道是两个,其他的我不是很清楚,我妈妈和爸爸离婚后,法院把我和两个弟弟判给了妈妈,我几乎不和爸爸联系了 ,但两个弟弟倒是经常有一起吃饭联系。”
其实要说狗血烂俗,望舒觉得自己家也是符合的。
父亲在她念小学的时候出轨了,她妈妈还带着她和大弟弟去深市捉奸。
妈妈带着她和弟弟坐了一个小时的车,冲向深市的酒店,骗前台拿到了房卡,一进门,掀开酒店的被子,赤条条的两个人令她印象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