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舒拉了拉他的手。
他才回过神，将火关了。
他说：“我觉得可以，你师父经验多，也够专业，你可以和你师父商量。”
他盛了两碗小馄钝，把另外一边蒸锅里的鸡蛋羹也拿了出来，放在了托盘上，最后又做了两杯鲜榨橙汁，一起端到了餐桌上。
他回首看望舒。
“怎么傻傻地站在厨房里？快过来吃东西。”
望舒想起昨天晚上的黎洲，心中微动，走了过去，也不吃东西，抱住了他的腰，仰起脖子，问他：“哥哥，你是不是不高兴呀？在国外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是工作上的事情吗？还是家里出什么事了？”
她哄着他，说道：“有什么不高兴的事情，一定要跟女朋友说哦。我也是你坚硬的后盾！”
黎洲知道这不是望舒的问题，是自己的问题。
而这样的问题他根本说不出口。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一提及工作就闪闪发亮的望舒，总会让他觉得她离他越来越远，令他有种抓不住她的恐慌。
可是每当一碰触到她的肌肤，又或者是她站在他身边，眉眼弯弯地朝他笑的时候，那些负面的情绪又瞬间消失了。
他觉得很安心，仿佛梦里只有她一个人的世界里，他又重新占据了最亲密的位置。
黎洲摸了摸她的脑袋，笑道：“没有不高兴的事情，就是最近工作太累了，忙完这个项目就好了，我休息一阵子。”
望舒端详着他的表情，不确定地问：“真的没有心事？”
黎洲说：“对，没有。”
望舒半信半疑地又看了几眼，女人的第六感让她觉得黎洲有心事，可这会儿又觉得好像没有。她又问了几遍，黎洲还是回答么有。她这会儿才信了，问：“你什么时候回海市？”
黎洲说：“晚上走，今天本来有个会的，推到明天了，不能再推了。”
望舒说：“好的，我问问听雨，下午的拍摄能不能改到晚上。”
黎洲说：“没事，不用改，我去看你拍摄，顺道给你考察一下陆听雨的团队够不够专业。”
望舒踮脚亲他。
“我男朋友最好了。”
黎洲很受用。
望舒下午过去拍摄的时候，黎洲便在一旁看着。他全程都在看摄影棚里的望舒，目不转睛地看着。
陆听雨走过去，说：“你之前做的虚拟人月亮，我也没想明白，一个那么可爱的二次元的虚拟人，怎么就摊上了这么土的名字，但后来我遇见了望舒师姐，才发现，她身上有月亮的气质。她仿佛天生就该叫月亮，有月亮的清冷，又有月亮的温柔，穿着汉服的时候，就更像月亮美人了……”
她叹气：“黎总，你真的很有福气呢，找到月亮师姐这么好看的女朋友。”
黎洲看她一眼。
陆听雨的目光一直落在摄影棚的望舒身上。
她又说：“黎总，请你放心，我现在对你真的没有任何想法。希望你能放心。月亮师姐和我合作，我纯粹是出于同门的情谊，我个人对她的欣赏，以及我的团队作出专业的商业判断。你瞧瞧，她坐在那里，是不是像一幅画一样？”
她痴痴地看着，又说：“真漂亮，月亮师姐应该再起一个小名，叫大漂亮。”
过于频繁的夸赞令黎洲产生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敌意。
他微微拧眉。
陆听雨又说：“黎总，您别多想，我没有别的意思，我性取向也很正常。我只是向往美的事物罢了。还是你厉害，能守得了这么多年，也是运气好，不然你就没法抱得美人归了。”
黎洲总觉得陆听雨说话阴阳怪气的。
鉴于他家月亮要和她长期合作，他淡淡地说了句：“陆总过奖了。”
下午拍摄结束后，望舒和黎洲吃了一顿饭。
饭后，她才依依不舍地送黎洲离开了。
第74章 第 74 章
第七十四章
望舒心里来不及伤感, 一回到家便开始构思通草系列的可能性。她觉得直接去找师父不够稳妥，起码得有一些具体的想法，以及大概的草图, 或许她做不出来的通草系列，以师父丰富的经验和过硬的手艺，是可以实施的。
望舒这一忙便到了凌晨。
她伸了个懒腰，这才拿了手机过来。
黎洲三个小时前给她发了微信, 说他到海市了。
望舒回他：我刚看到信息, 我把各种可能性都写出来了！明天我去给师父看看！说不定师父能做出来。
黎洲给她打了个视频过来。
望舒对视频里的黎洲笑：“你晚上吃了什么？”
黎洲说：“工作简餐, 你晚上是不是没有吃东西？”
望舒“啊”了声，说：“太投入了, 忘记这回事了，可能白天吃得有点多，晚上不觉得饿。”
黎洲说：“饿了可以吃点早上包的小馄钝，我包了两盒, 放在冷冻层里了, 你饿的时候下锅里煮一会，二十分钟内就能吃了。”
望舒说：“好。”
她伸了个懒腰, 打了个哈欠，又说道：“忙的时候不觉得累，这会儿不忙了，松懈下来，一下子就困了, 我准备去洗澡了。”
她看了眼视频里黎洲周围的环境, 说：“你在家里了呀, 小星星呢？”
黎洲抱来小星星。
望舒又和小星星说了几句话，又再次打了哈欠。
她说道：“不行, 我真的很困了，我去洗澡啦。”
黎洲说：“我陪你洗。”
望舒说：“你怎么陪？”
黎洲说：“你把手机带进去，我跟你聊天。”
他倒也不是没帮她洗过澡，这一点望舒是经历多了，完全不带害羞的，瞅了他一眼，说：“黎洲同学，你这几天有点黏人呀。”
黎洲心里一紧，问她：“你不喜欢黏人的男朋友？”
望舒想了想，说：“这个倒不是，我觉得你什么样，我都很喜欢……”她带着手机进浴室，找了个手机支架，放好了手机，边和黎洲聊天边洗澡。
其实说来也是奇怪，她和黎洲谈了大半年恋爱，两人之间竟然一点矛盾也没有，住在一起的时候磨合得相当好，令她一点不适的感觉都没有。
每相处多一次，她就觉得两人更亲近一点点。
她擦身体的时候，黎洲又说：“我很想你。”
望舒侧首望他，顿了下，说：“没关系，等你忙完这个项目我们可以待很长的一段时间。”
她又打了个哈欠，撒娇说：“哥哥，我真的好困哦，我要上床睡觉了。”
黎洲看着她，只觉得怎么看都不够，巴不得天天就在她身边，睁眼是她，闭眼还是她。他压抑住这样迫切的情绪，低声说：“我看着你睡。”
望舒把一个枕头立起来，让手机靠上去。
她侧身躺着，接二连三的哈欠一打，眼皮已经撑不住了，使劲地睁了几次，最后还是闭上了。
黎洲的眼神逐渐深邃。
望舒清醒的时候，他还稍微克制，如今她睡着了，他的眼神肆无忌惮地看着她，里面是浓烈的渴望。
他不敢让望舒看到这样的眼神。
他怕她害怕，觉得他是个疯子。
他只能在她睡着后，静静地让几近疯狂的情绪滋长。
望舒醒来的时候，视频通话已经结束了。
她看了眼时间，是早上五点多。
她给男朋友发了条信息后，收拾了一番，便去非遗集聚区找戴振和。
戴振和自从对外宣布了有传承人后，整个人的担子卸下来了，每天就来工作室做做通草花，以及教学徒，偶尔还给游客展示一下，没事的时候就去隔壁和其他老师傅喝茶唠嗑。
孙子去复读了，也没人气他了，整个人就是退休的悠闲状态，以至于气色都好了不少。
“师父，你觉得能做得出来吗？”
她拿出草稿图。
戴振和仔细端详，说：“通草纸向来是做的是花草和果子，很少有做其他物品的，像你草稿图里的兔子、螳螂，鸭子等，以我们做通草花的手艺，是能做出来的。”
望舒诚恳地说道：“是的，我觉得通草纸可做万物，如果想让更多人知道通草花，我觉得也许可以从各方面入手，润物细无声地进入大家的生活里。通草花的用途有局限性，我认为这也是阻碍它推广的原因之一，可是如果我们把的局限性打开，这一层阻碍也许就消失了……”
她顿了下，又说：“我知道，也许做出来的通草兔子，通草螳螂，通草鸭子，和通草花不是一个东西，但归根结底，它们都是通草纸做出来的，属于通草系列的工艺……它们都是一家人，不了解通草花的人，在了解其他通草系列的工艺后，也会产生部分人群对通草花感兴趣，这样子的话，我们目的不也达到了吗？”
望舒的这个想法和构思其实有点大胆，如果是过于传统的老人家，可能会觉得她离经叛道。
她知道师父是个很愿意接受新事物的老前辈，但她还是有点紧张。
戴振和思考了许久。
忽然，戴振和说道：“年轻人想法果然独特，我还是那一句话，为师选择了你当通草花传承人，也就是相信你的判断和决策，你大胆放心地去做，实在不行，师父给你兜底。”
望舒彻底松了口气，心中暖洋洋的。
她说：“那是不是能试一试？”
戴振和起了身，他从柜子里找出找一个装月饼的铁皮盒子，打开后，里面装的是零零碎碎的东西。
他找出一张名片。
望舒问：“这是？”
戴振和说：“早些年他来找过我，他是个纸艺艺术家，当时他对通草花颇感兴趣，认为两者可以相结合，做出新的艺术品。我当时拒绝了。”
望舒问：“为什么？”
戴振和说：“当时思想比现在顽固多了，也不愿意接受新事物，对他的提议也是嗤之以鼻。后来好些年推广没有进展，现实到底是给我这把老骨头上了一门课，我也认命了，和你们年轻人多接触后，发现思想新潮也确实有新潮的好处，你们更懂年轻人想要什么，需要什么，毕竟未来是你们的，希望也是在你们手里。”
戴振和把名片给了望舒。
“你去联系他吧，你想要的效果，师父确实能做出来，但我老了，做不动新事物了，他专门做纸艺的。你们思想碰撞一下，说不定能有更好的想法和结果。”
第75章 第 75 章
“你打电话去问问, 有七八年了，不知道地址有没有变。”
望舒应了声。
她离开戴振和工作室后，先打了车回家。在出租车上, 她拨打了泛黄名片上的电话。
她看了眼名片——王增辉。
此时，电话那头接通了。
她立马调整了下姿势，坐得笔直，声音也温和了几分：“王老师您好, 我是戴振和的徒弟望舒, 早些年您曾经找过我师父谈过纸艺和通草花结合创新, 不知道您现在还有没有兴趣？ ”
对面的声音意外地很年轻。
“家父两年前因病逝世了。 ”
望舒愣了下，连忙说：“抱歉, 太不好意思了。 ”
对面说：“没关系，我是他儿子王丛林。家父在前些年也确实和我提过纸艺和通草花结合的想法，只可惜还没有来得及实行便不幸染上恶疾……”他轻叹一声。
望舒说：“节哀。 ”
他忽然说道：“ 我知道你。”
望舒微微一怔。
王丛林笑道：“你在推广通草花，想法很大胆也很新颖, 我们江南地区干传统行业的, 多多少少都听过你的名字。”
望舒有些受宠若惊，谦虚地说道：“过奖了。”
王丛林又说：“我也是师从家父, 打小就在纸艺氛围里长大的，虽不敢自称艺术家，但有关纸艺都略懂一二。家父生前一直想完成纸艺与通草花的结合作品，可惜戴老不愿意，如今你愿意, 不嫌弃的话, 可以和我合作。”
望舒只觉峰回路转, 刚刚听到王老先生病逝的噩耗，以为通草系列的想法要夭折于此了, 没想到王丛林转头就抛出橄榄枝。
他虽然说自己只是略知一二，但是望舒在这种艺术氛围里待久了，一听便知道王丛林是打小生活在纸艺氛围里的，是王老先生手把手教出来的继承人。
这样的人，手艺不会差，只会比她想象中更优秀。
望舒当下就和王丛林约好了见面时间。
王丛林一家都是扬市人，去年才去了海市定居。
望舒看着海市两个字，心中一喜，正好谈完事情可以见一见男朋友。她搜了下地址，虽然和黎洲不在同一个区，但是打车只要半个小时，算是很近了。
望舒打算给黎洲一个惊喜。
不过有前车之鉴，她也怕像发生上次那样各自都想给对方一个惊喜，结果两人都扑了个空的情况，思来想去，为了稳妥一些，她给黎洲发了条信息。
望舒：你今天几点回家？
黎洲：没有意外的话应该是晚上十点左右。
望舒：我给你买了吃的，你回家应该能收到。
黎洲：什么吃的？
望舒：你猜。
黎洲：花棉给你寄的旅游特产？
望舒：才不是，你晚上就知道啦……
怕黎洲起疑心，望舒又补了一句：你应该会喜欢吃，我找了好久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