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你即将离去——何处听雨【完结】
时间:2023-05-30 14:46:48

  你的父亲来找过我好几次,他甚至到过“流曲名庭”门口,要不是保安拦住,也许早就闯进来了。他原先只是赌,如今却又沾了du,已经彻底没救了!他甚至要我想办法对阿烈下手,从南家搞钱。我知道,被那种东西控制的人,是连骨肉至亲都可以轻易出卖的,更不要说其他。他只要活着,就会永远像一个幽灵一样缠着你,而你作为他的女儿,永远摆脱不掉他的纠缠。
  我今天答应给他一笔钱,把他约到浮云路那一段偏僻江边,你醒来可以通知警方去那一带打捞,这样大家都可以不要再浪费精力寻找我们的下落。
  妈妈知道让你有我们这样的父母很对不起你。但就算你成为孤儿,也比用你的一生填一个无底洞要强。
  你还没有真正独立,我知道未来很长一段时间,你会很难。我看得出来阿烈很依赖你,如果他能说服南先生把你留下,那是最好的结果。他是个好孩子,可惜他太小了、又先天不足,恐怕护不了你一辈子。而且说到底,我给南家带来了麻烦,他们家多半不能再容得下你。你爷爷奶奶都不在了,我也不想你和那边的亲戚再有什么瓜葛。如果外公外婆愿意收留你,你就回去吧,可能会受些委屈,但还请你尽量忍耐!
  当你有能力独立之后,可以考虑远离这个城市。不要再和别人提起你的父母,宁可被人误认为你是从小被遗弃的孤儿,也不要让人知道你有一个yin君子的父亲和一个杀人犯的母亲。你的生活、你的未来必须和我们彻底切割开!
  松雨,别想我、别恨我,慢慢忘了我就好。
  希望你余生平平安安!
  妈妈
  信纸上的字湿了几个,新的泪痕叠在了旧的泪痕之上。
  她把信折好,放回了原位。抽屉也重新上锁。
  她习惯性地去厨房找酒。二十岁以后,她在J国喝了第一瓶酒,就此上瘾。公寓的冰箱里却总是塞满了啤酒。失眠的时候、心烦的时候就喝两罐。冰冰凉凉的,很解压。她并不酗酒,只是喜欢那种酒精微微上头的感觉。
  打开冰箱,冷藏室里面却只有果汁和牛奶。不知为何,她不死心地拉开了冷冻室的门。
  她怔怔地看着一冷屉的冰激凌蛋筒,是她少时爱吃的牌子。
  南烈这个傻子,这么多年了,竟还把随后说的话记得那么真。那次他们在街头一起吃了一个蛋筒冰激凌之后,她说她最爱吃这个,他便真的让家里永远备着这种冰激凌。从此她只要回到家打开冰箱,就能吃到。
  除了被他知道她来了例假,一面肚子疼一面又嘴馋,他会毫不讲情面地让人把冰箱里的冰激凌撤空,一支也不给她留。
  松雨从冰箱里拿了一支蛋筒,剥开包装舔了一大口。
  很甜,和微苦的啤酒麦芽味是完全不同的口感。
  远没有记忆中那么好吃,可她还是吃完了。
  鬼使神差般,她又从冰箱拿了一个,剥开后却又不太想吃了。
  她握着冰激凌,去了南烈的房间。
  “要化了,一起吃吗?”门没关,她就直接进去了,朝他晃了晃手里的冰激凌。
  南烈道:“给你买的,你自己吃。”
  她坐到床沿上,冲着他招手:“过来。”
  南烈乖乖把轮椅划到床边。
  “我已经吃了一个,想吃第二个的时候,觉得太凉了,但已经剥开了包装。想着别浪费嘛,就找你分着吃。”
  南烈道:“别吃太多凉的,扔了就好。”
  “那我不吃,我喂你吃。”她笑嘻嘻地把冰激凌蛋筒的奶油尖顶蹭了蹭他的唇珠。
  松雨一直觉得南烈的嘴唇生得好看,沾上白白的冰激凌奶油后,又添了几分可爱。
  她想也没想就伸出拇指去拭他唇上的奶油,刚好此时他自己也抿嘴舔了一下,不偏不倚便舔到了她的指尖。
  他愣了半秒,随即慌乱地抬手去按轮椅的操作杆。
  “不许逃。”松雨本能地按住了他蜷成一团的手。
  “我不想吃了。”他告饶的表情很无奈。
  她放开了他,怄气似地站起身,凶凶地扔下一句:“好啊!”
  她再一次走进南烈房间的时候,手里端着满满一冰箱抽屉的蛋筒。她赌气似地把整个冰屉往地板上重重一放,自己随后也席地而坐,拿起一个蛋筒就开始拆包装纸。
  “江松雨!你到底要干嘛?!”南烈急了,冲她低吼。
  “你不想吃,还不许我想吃了?”她迅速拆完一个冰激凌,咬了一大口,挑衅似地抬眼看她。
  “起来!”南烈xiong|腔剧烈起伏,“江松雨,你别折腾你自己好不好?”
  “奇怪?冰激凌是你买给我的,你现在却不许我吃了?什么道理?早知道就别对我这么好呀,这会又只知道冲我吼!”她边吃边流泪,越说越伤心。她暗暗觉得自己戏太过,只是不知道怎么回事,等她想控制一下情绪的时候却控制不了了,甚至哭到一抽一抽的。
  南烈从轮椅上站起来,跌跌撞撞走了两步就跌倒了,弓着腿爬到她跟前,用手肘把那一屉冰激凌推远。
  松雨完全被他突然倒地吓到了,隔了一小会才反应过来:
  “阿烈!你有没有摔到哪里?”
  他摇头:“要么扔掉、要么放回去,听到没有?”
  “嗯。”她突然觉得自己为了几个冰激凌和南烈置气毫无道理,也没有意义。
  “我说的……不止是冰激凌。”
  她立即明白了他另有所指。
  南烈掉转身,用膝盖发力爬向轮椅。他的腿并没有瘫痪,只是关节受限,不借助外力已经很难从地上直接站起来。但他无视了她向他伸出的手,自己撑住轮椅底座,坐了回去。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南烈这样说,松雨有些不甘心。
  她想,大概是不甘心错过这么棵听话的摇钱树吧。
  也不全是,有些时候也不怎么听话呢……
  看着他别别扭扭连直视她都不太敢的模样,她打定了主意——呵,这事可由不得他!
  把剩下的冰激凌全部放回了冰箱后,她又转回了南烈的房间。
  “刚下飞机又折腾了半天,你不去睡一会吗?”他看上去竟然有些怕她。
  “我头疼,睡不着。”她说。
  “那就出去逛一逛,床头柜抽屉里有卡,密码你知道……”他说,“我早上接机起太早了,想午睡一会。”
  她也不和他客气,走近床头柜直接拉开了抽屉。
  “等等——”他想阻止她,却已经晚了。
  她看到了抽屉里躺着一只白色纸巾叠成的“小天鹅”,一边的“翅膀”上还沾有一点点酱油的渍迹。
  “我、偏、不!”她得意洋洋地把那只“小天鹅”托在掌心,故意呈到南烈的面前。
  他退到了墙角,再无可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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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十一号
  ◎“十个。我交过十个男朋友哦!”◎
  松雨一手抓住他的轮椅扶手, 一手把那只餐巾纸折成的“小天鹅”放到他的腿上,笑盈盈地看着他,慢悠悠地道:
  “听说学艺术的男生特别会追女生。你在大学里有没有经常弄些小玩意儿之类的哄女孩子?”
  “没有。”他垂下眼, 冷淡地回答。
  “阿烈,你别害羞嘛!你现在已经是大学生了, 可以谈恋爱。对了, 我也算学艺术的,动手能力也蛮强……要不要姐姐教你?姐姐经验丰富。”
  “经验?”他抬眸,又迅速移开眼, 眉头却始终微蹙。
  “十个!”她向后退了半步,朝南烈伸出两个手掌, 故意表情夸张地张开手指晃了晃:“十个。我交过十个男朋友哦!”数量是夸大了许多,但有一半是真话,可惜那个傻子看不清。
  他似笑非笑,但终究抬眼看她了:“哦,都什么样?”
  “你猜我喜欢什么样的?”
  “就……一般女生都喜欢的那种类型啊……对你很温柔、长得很帅气、人也很聪明, 最好……还有点钱。”
  “你说得太对了!”松雨两手一拍,笑了起来,“所以我把那十个都开除了, 因为他们总有这项那项不符合我要求的。”
  “和我没关系。”他表情淡漠。
  “怎么没有关系?”她一挑眉, “一大部分就怪你啊!”
  “你别瞎赖人……”
  “第一个男朋友, 没有你温柔;第二个男朋友,没有你帅气;第三个男朋友,没有你聪明;第四个男朋友既没有你温柔、也没有你帅气, 更没有你聪明!还有五六七八九十个, 统统不是这点不如你、就是那点不如你!更要命的是, 他们还全都不如你有钱!”松雨自己都佩服自己拍马屁不打草稿的本事, “你看,咱俩从小一块长大,我从十二岁起就天天和你混在一起,你凭实力一举拉高了我对男生的审美诶!”
  南烈的眼尾微微扬起:“我不知道自己的残疾也会传染,害得你年纪轻轻就眼瞎了。”
  乍一听是个冷笑话,可是松雨的脸一下子耷拉下来:“这不好笑。”
  “好,我不说了。”南烈道。
  松雨觉得有些话今天点到为止,不宜再逼他太紧了,便想转换个轻松些的话题,便眼波一转柔声道:“你真的忍心让我一个人去逛街吗?”
  “你也可以叫上朋友。”
  她的语气微冷:“我没朋友,你知道的。”
  “对不起,松雨。”他用手背蹭了蹭她的手。
  她在南园的处境、她和于斯意的决裂,这些事她都和他倾诉过,那段时间她太难熬了,如果没有一个可以派遣心中淤塞的出口,她真的感觉会崩溃。
  “好啊,那你买礼物道歉!”她一本正经地提出要求,怕他不答应,还加了一句,“礼物当然要亲自买才有诚意,可不要想着拿张卡打发我!你上次买礼物给我是什么时候,记得吗?”
  “记得,是你刚转到‘南园’的时候。”
  “你那时的机灵劲儿哪去了?”
  说起那时,当南烈把一整套高级文具送给她的时候,她都没想到他会如此心细。另外还有两个素雅的发箍、一对格纹发夹,还有一盒看上去最基础款的发圈皮筋。但即便只是皮筋,也是装在精巧的包装里,一看就是大品牌的高档货。
  “南园”从头到脚的校服都是统一的,可进去之后才会发现,要分辨一个学生的家境如此容易。看看用的文具、还有女生的发饰就知道了。
  松雨其实对此事先完全没有研究,就是上学的头几天也没留心到这些细节。反倒是南烈先琢磨出来了。趁着周末让人开车出去买回来一堆文具和头饰,据说他还亲自挑的。怕松雨的妈妈提前知道了不肯收下,还拜托了家里别的司机带他出门。
  她的虚荣,他看得很明白,却向来纵容。
  “那时候小,不会想那么多。现在大了,才知道有些事不合适。”南烈道。
  “那我直接刷你的卡就合适了?”
  他似乎被问住了,想了半天才憋出一句:“你提醒我了,要不我们去办一张联名卡,你自己要用钱的时候也方便一点。”
  松雨蹲下身,两只胳膊搁在他膝上,手背支住下巴望着他:“以咱俩的关系,办联名卡就合适了?”
  他哑然,脸通红。
  她一手轻轻捏起他腿上的“纸天鹅”:“你不许我这、不许我那,你偷偷折这种东西,就合适了?”
  “不合适。”南烈手腕一拂,把“纸天鹅”扫落在地,下巴一昂,唇角的弧度却向下轻颤了两下,“满意了?”
  松雨愤愤地倏然起身,刚走到门口,又折返回来,拉开床头柜的抽屉拿走了里面的银行卡:“你混蛋!”
  说完,就扭头跑了出去。
  松雨赌气没有开家里的车出去,也没有叫上司机送她。反正如今她兜里有钱,从大中午逛到晚上各大商场关门,足足跨了半个城。
  提着大包小包回到家的时候,南烈在花园里等她。
  她没好气地说:“干嘛?出来喂蚊子?”
  “嗯,咬了好几个包。”
  “哦!是吗?”她阴阳怪气道,“那我可太感谢蚊子为我出气了。”
  “我没扔。”他求饶般看着她,月光下他的眼睛格外温柔。
  “什么?”
  “那张纸……我是说我折的那个‘天鹅’……”
  她不觉笑了,扔下手里所有购物袋:“你捡回来了?”
  “嗯。”
  松雨脑海里想象出他现在行动不便趴下身捡东西的模样,心中的那股无名火便消了大半,嘟哝道:“早知道要捡,何必要扔……”
  他轻轻喟叹了一声:“你这一天够累的,早点洗洗休息吧。我也回去了。”
  松雨也不再对他步步紧逼,跟着他一起回了楼里。
  她并没有直接回自己的房间,而是先检查起南烈身上的蚊子包。
  “糟糕了,你被咬了足足十个包哎!你在花园待了多久啊!”
  “不告诉你。”
  “哼,该不会我一走你就出来了吧?”
  见他不否认,松雨就知道自己随口一猜就猜对了。
  “知道自己挠痒痒都不方便还在花园待那么久,简直是送上门让蚊子开餐!”松雨嘴上嫌弃,却忙着去他的画室取来薄荷膏。
  松雨低头一看,瓶盖上依然有咬痕,就如当年他第一次给自己涂薄荷膏一样。
  她的心底刹时漾起一片柔光,如晨曦落入湖面,拧开盖子,她为他涂抹薄荷膏时手法也不由变得格外轻柔细致。
  “其实这些事,可以让别人做。”南烈道。
  “我做得不好吗?”她的手未停。
  “你的时间,可以做些更有意义的。”
  “比如?”
  “嗯……去交第十一个男朋友。”他的语气似是玩笑,又有几分诚恳。
  她扑哧笑了,意味深长地道:“哦——我可不可以理解为,你其实很在意我说的那十个男朋友?”
  “十个也太多了吧?”他的笑容里有淡淡苦涩,“你这样我很怀疑你有没有时间学习,能不能顺利毕业。”
  “喂喂!你可真的把我的实力小看了哈!”她一时忘了手上残留着薄荷膏,抹了把眼睛上的碎发,很快就感受到薄荷的威力,“嘶……啊,我睁不开眼了!”
  “松雨!”南烈紧张地唤了一声,环视四周,幸好茶几上有个放着冰水的茶壶。他操控轮椅到了茶几边上,两手夹起茶壶,好不容易搁到腿|间,也顾不得洒出多少来,便按动轮椅回到松雨身边。
  “我手没力气,你自己拿水洗一下眼睛。”南烈的语气焦急又自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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