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淮肆怔在板凳上,胸腔跳动比任何时候都快,快到心脏撞得他胸膛发疼。
他久久不敢眨眼,生怕这是他的一场幻梦。
“四哥,”林潇荷笑容清浅,抬起纤细的手在周淮肆面前晃动,提醒道,“可以呼吸的,也可以眨眼睛。”
周淮肆深深呼了一口气,下一秒,他眯起眼,一把抓住林潇荷的手,紧紧将她细白的手指攥在掌心,漆黑深邃的眼睛灼灼地锁住她不放。
“林潇荷,”他的声音有点颤有点抖,“你……”
他的喉结滚动,竟不敢继续往下说,他怕他在自作多情。
可林潇荷是他老婆,他在自己老婆面前自作多情怎么了?
“你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周淮肆终于沉声问出口,“你告诉我,我是你的避风湾,我所在之处是你的家,这些的深层意义是不是我想得那样?”
是不是你喜欢我?
第34章 周淮肆,我喜欢你
最后这句话周淮肆没问,他在等林潇荷对他说。
林潇荷轻轻旋动手腕,把手从周淮肆的束缚下挣脱。
她抿唇,有点紧张地对周淮肆笑了下,“稍等一下。”
在周淮肆一瞬不瞬的注视下,林潇荷站起身,走向通往房顶的台阶。
“要爬到楼顶吗?”周淮肆起身,三两步追上林潇荷,“要去做什么?我来。”
林潇荷没拒绝。
她仰起头,指向房顶,“掀开房顶第三排从下往上数第二个瓦块,那里有我藏在里面的东西。”
她认真补充:“很重要的东西。”
周淮肆太想知道林潇荷的答案,用最快的速度从那块瓦块下方取出一个方方正正的铁盒子。
盒子不大,寻常糕点盒大小。
周淮肆拿到手机,重回到小院中,将盒子递给林潇荷。
林潇荷没收,“送给四哥。”
秋风吹拂,吹乱她额旁碎发,凌乱的美感在这个夜晚彰显无疑。
“送我?”
爬到房顶吹过冷风,周淮肆好不容易稍微平稳心跳,结果重新回归方才急促的频率。
他简直愈发觉得现在是在做梦,否则林潇荷怎么会把……对她而言很重要的东西送给他?
“是,送给你。”林潇荷回答。
周淮肆郑重打开盒子。
顿时,各种各样千奇百怪的小玩意闯入他的眼中。
弹珠。
兔子头绳。
簪子。
漂亮未穿过的舞鞋。
京市舞蹈学院的录取通知书。
以及京市歌舞剧院的招聘合同。
还有一些自制的干花。
“弹珠是我彻底逃离绑匪那一刻捡到的,我把它定义为幸运珠。”
“兔子头绳是流浪途中帮一位婆婆搬行李箱,她送我的,是我人生中第一条有图案的卡通头绳。”
“簪子和舞鞋是我回到林家以后看中的,因为苏念会抢我的各种心仪物品,所以我把它们藏到铁盒子里,藏在这个院子里。”
“京市舞蹈学院是我梦寐以求的院校,京市歌舞剧院是我理想的职业环境,录取通知书和招聘合同对我而言非常重要。”
“剩下的小玩意是干花标本。我会在居住过的每个地点采摘一朵花,制作成标本。”
林潇荷平缓陈述,说完,她仰着头,瞳仁清澈干净:“四哥,我知道,这些都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
周淮肆试图打断林潇荷,他想告诉她,这些东西价值连城。
林潇荷笑着朝他摇摇头,停顿短短几秒后继续:“但这些东西对我而言,很重要,或者说,是最重要的东西。”
“如今我将它们送给四哥。”林潇荷深深凝视周淮肆,她的声音不可避免地有点紧,“要把我最重要的东西送给我喜欢……我最喜欢的人。”
周淮肆瞳孔骤缩。
捧着铁盒的手在抖。
呼吸完全乱套。
嘴唇张张合合,喉结不停活动,愣是什么话都说不出。
好半晌过去,他在剧烈的心跳声中挤出沙哑的几个字,“你说、什么?”
林潇荷站得挺拔,纤细的身子一半笼罩在灯光下,一半有月光流泻其上,温柔而清冷的两种气质和谐地融合到一起。
“四哥,”她认真而凝重地告诉周淮肆,“我喜欢你。”
周淮肆慌乱无措地将林潇荷揽入怀里。
林潇荷比周淮肆矮一截,她窝在他的怀中,听到他捣鼓一般的心跳声。
咚咚咚。
咚咚咚咚。
他俩的心跳交织在一起,让林潇荷无法分辨,究竟谁的心跳得更快些。
“再说一遍,”头顶周淮肆哑声恳求,“林潇荷,你再和我说一遍。”
再说一遍他就能确定,他是否在做梦。
林潇荷从周淮肆怀里退出,J举高手,她捧起他的脸。
“周淮肆,”她似乎是第一次如此正式地喊他的名字,“我喜欢你。”
周淮肆眼睛上全是红血丝,他学着林潇荷的样子捧起她的脸,炽热的视线好似带着温度般落在林潇荷唇上。
林潇荷以为他会像以往很多次那样凶狠地吻她。
出乎意料的是,他小心翼翼地凑到她面前。
先是鼻尖碰着她的鼻尖,与她呼吸缠绕。
然后,微凉的薄唇轻轻贴上她的唇。
没有强烈的攻击,没有疯狂的、索、取,只是温柔小心的唇唇相互碰触。
这个吻浅浅的,纯纯的,传递着温暖。
衬得周淮肆像个纯爱战神。
林潇荷心里发软,一瞬间突然被戳中某个心动的点。
此时此刻她发现,她喜欢他的吻,无论热烈还是平缓。
这个吻不激烈,但同样持续好久。
等结束以后,完全在林潇荷的意料之外,她看到周淮肆突然单膝下跪。
林潇荷一怔。
她下意识要把周淮肆扶起来。
却见周淮肆从裤带里取出一个方形的红色小盒。
“咔哒”一声,戒指盒被周淮肆打开。
月光下,安静躺在盒子里的戒指泛着漂亮的银光。
“林潇荷,”周淮肆把戒指取出,仰头望着林潇荷,“和我结婚,好不好?和我举办一场盛大的婚礼,好不好?”
他很急。
得知林潇荷已经喜欢他,她和他是两情相悦,他便和当初领证时一样,非常急,一分钟都不肯耽误,仍旧像是怕林潇荷跑掉。
没有鲜花,没有音乐,可她觉得周淮肆向她求婚的这一幕她能记一辈子。
这一幕中,
有她,
有他,
有她曾经的家和最重要的东西,
她真切地感受到幸福是什么滋味。
太甜了。
怎么能这么甜呢?世界上最甜的糕点都比不上。
甜到她也怕自己在做梦。
林潇荷咬唇,眼眶里波光粼粼,她想,如果这真是梦,那别让她醒过来,她愿意永远沉沦在这场梦中。
“好,”林潇荷浅浅吐息,把手伸向周淮肆,“我答应。”
戒指套在她的无名指上,她感受到真实的凉意。
真好啊,她想,这一切都是真的,这不是梦。
第35章 “戴上我的戒指,那就要做我一辈子的老婆。
在林潇荷出神的几秒钟时间里,周淮肆起身,再次把她拥入怀中,用力之大,似乎是要将林潇荷揉进他的血肉之中。
“林潇荷,”他的下巴抵在她的肩头,“戴上我的戒指,那就要做我一辈子的老婆。”
他的嗓音干哑,衬得声音恶狠狠,林潇荷仿佛看到一条人形化的大狗狗,凶狠却忠诚。
她伸手环住他劲瘦有力的腰,温柔哄道:“好。”
林潇荷冷静自持,周淮肆以为,她最起码会回一句,看你表现,可她没有,她什么要求都没有,直接答应他。
周淮肆心头软得塌陷,“林潇荷,你怎么这么纵容我?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你很宠我,哪里学的?”
“需要学吗?”林潇荷淡淡笑出声,温温柔柔,“你是我喜欢的人,纵容宠爱自己喜欢的人,是本能。”
艹!
周淮肆被撩到头皮发麻,他二话不说,收好铁盒以后,又凶又野地将林潇荷扛到肩头,大步往外走,去往停车的地点。
五分钟后,周淮肆步伐沉稳地穿过旖旎的月色,将林潇荷放在副驾驶座上,等他落座驾驶座,启动车子时,沉声问:“突然被我扛起来,怎么都没吭声,不怕吗?”
他有点冷静了,开始后悔刚才太粗野,担心林潇荷会害怕,心想着以后绝对不能这样!
结果,他听到林潇荷说:“谁都可能伤害我,但四哥不会,所以无论四哥做什么,我都没必要害怕。”
她甚至扭头和他对视,反问:“不是吗?”
林潇荷的言下之意是,她无条件信任周淮肆,相信他不会做任何伤害她的事情。
周淮肆内心的惊涛一波接着一波不断翻滚。
林潇荷怎么能这么会撩?
她知道她在撩他吗?
如果她知道,那她明白这么狠地撩他,最后扛不住的会是她吗?
周淮肆吞咽喉结,深眸中都是欲和渴。
为了避免在车上忍不住对林潇荷做些什么,他呼吸深重地移开视线。
“我们是要回碧水汀吗?”林潇荷问。
“嗯,”周淮肆的嗓音已经哑得携带砂砾感,“回去。”
“回我们的卧室,”周淮肆有点“报复心”在身上,他故意撩拨她,“回我们的床上。”
话音落下,他透过后视镜观察,企图看到林潇荷被撩到的模样。
今晚总不能一直让她撩他,他也要撩她。
但周淮肆忘了,林潇荷其实是有点坏的。
她故意控制住面部表情,装出从容的样子,歪着头去逗周淮肆。
“好。”她说,“那,等会四哥不要让我不舒服。”
周淮肆:??????
林潇荷这是在怀疑他的能力吗?!
“你怀疑我!”周淮肆凶狠危险地眯眼睨着林潇荷。
林潇荷神情舒展,不疾不徐:“毕竟四哥没有经验。”
周淮肆似笑非笑,“林潇荷,你故意的是吧,你等着。”
他迅速别过脸,一脚油门踩到底,黑沉沉的眼睛直视前方,狠声放狠话,“就算没经验,老子也能机伺候好你!”
车子疾驰在路上,林潇荷微微降下点车窗,透进车内的秋风吹在她的脸上,无形中帮她的脸颊降温。
反正她已经招惹了周淮肆,那不如招惹到底。
她抿唇,静静望向周淮肆通红的耳朵,沉定地拿出手机,打开相机,将周淮肆红耳朵的画面定格。
甚至,她做了件“更过分”的事情。
她将拍好的照片发送给周淮肆。
“呵,”周淮肆空出一只手滑动手机屏幕,盯着屏幕中他的照片,他皮笑肉不笑,“林潇荷,你明早别想下床了。”
林潇荷收起手机,别过脸望向窗外,不去看周淮肆。
以此掩饰她通红到好似要滴血的脸。
周淮肆趁机悄声用余光瞥向她,嘴角扯出真正意义的笑。
他很开心,林潇荷能在他面前展现出各种情绪,会笑会坏会逗弄他,不像在外人面前那样冷淡疏离。
这种特殊对待,简直能爽死他。
四十分钟后,碧水汀主卧。
周淮肆套着件黑色的睡袍从侧卧浴室过来。
哗啦啦。
他太着急,匆忙洗漱完毕赶过来,来早了,林潇荷还在浴室。
水声簌簌,周淮肆嘴里发干,他坐在沙发上随手拿起茶几的财经杂志,然而繁杂冷漠的财经数字不能浇灭他的火。
“滴答。”周淮肆看了眼屏幕上显示的名字,固然有被打扰的不悦,却还是拿起手机。
“四爷。”电话是陈河打来的。
周淮肆按压鼻梁,沉稳问道:“周岚卿出事了?”
“不是的,”陈河恭敬道,“大小姐和她的贴身保镖进入一家私人医院后,直到现在都没出来。我打电话是向您禀告,现在本该在监狱的苏念,她出狱了。”
周淮肆面部所有线条刹那绷紧,周身笼罩起危险的气场。
“谁准她出狱的?”
林潇荷曾口述过苏念的罪孽,后来他也查过苏念的恶行,今晚他又知晓苏念会抢夺林潇荷喜欢的物件,以至于林潇荷需要把一些重要物品藏到城中村房顶瓦块下。
苏念罪孽深重,谁允许她出狱的?
“是林家大少林深言。”陈河回答,“似乎是苏念患上胃癌,林家大少不忍心她继续在监狱受罪,便动用些关系,把她捞了出来。”
周淮肆语气冷到极点:“把她送回去。”
“是,四爷。”
“另外,尽快找到林易灿,”周淮肆压低声音,“陈河,你不觉得你已经花费太久时间了吗?”
陈河严肃,“抱歉四爷,我会让下属加快速度。”
“还有,”周淮肆脾气不好,他忍林家这群败类已经忍太久,忍到再无法继续忍受的地步,“去挖林深言和林母这两个人,但凡有违法乱纪的行为,直接将证据交到警局,送他们去和苏念团聚。”
不出意外,足够将林家从危难之际拯救的那笔钱明早便能汇入林潇荷账户,很快林潇荷就会用来注资林家。
届时,林家会重回四大豪门的行列。
周淮肆希望林氏集团是林潇荷的所有物,不希望重获荣光的林家落入林家三人手中。
既然如此,那他们便都去监狱继续宠爱他们的“团宠”好了。
反正林潇荷答应林老爷子的是拯救林家,帮林家度过本次难关,而非照顾林家那群人。
陈河牢记周淮肆下达的一切任务,“是,四爷。但是,如果没有证据表明林家大少和林夫人――”
不等陈河说完,周淮肆薄凉打断,“那就制造证据。”
扔下这句话,他挂断电话,冷凉地将手机扔到茶几。
浴室里的哗啦啦的水流声已经停下,响起嗡嗡的吹风机响声。
林潇荷就快出来了。
周淮肆吐出一口浊气,调整好心情。
在等待期间,他目光落到刚才扔到茶几的手机上。
盯着看了几秒,周淮肆一把抓起手机,野性靠着沙发,神秘地敲动几下手机。
浴室内,林潇荷已经洗漱完毕,她没有立即出去,是在紧张。
她和周淮肆亲吻过多次,但更进一步的亲密尚未有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