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小猪头年纪不大,但学起东西来跟他七八十岁的奶奶比,那还是差远了,区区二十几个字,偏偏结结巴巴地背不出来。
老婆婆安慰:“不急不急,男孩子后劲大,多学两遍就会了!”
结果这一学学了半天,小猪头背得头昏脑涨,终是能连着背出来了。他听奶奶的话,沉下心,自己连着默念了三遍咒语。
“磨天磨天,旧罚起边,聚力于身,步步回升……”
最后一个字刚念完,咒语就起效了,小猪头一愣,明显感觉牙床上的痛意转移了。
是的,不是消失是转移,疼痛连着神经从脑袋一路往下窜,最后全汇集到了畸爸上,好家伙那地方疼起来可不是闹着玩呢!
“啊!!!”小猪头立马捂着档倒地上嗷呜大叫。
“乖孙儿,哎呦我的乖乖喂!你这是咋样了……”老婆婆急得手足无措,根本不知道小猪头为何会这种反应。
她这时猛得想起白衫的话,咒语只能女人用,男人用了会遭反噬,顿时后悔至极,这可怎么办?
怕儿子回来骂自己,老婆婆也顾不得疼得满地打滚的孙子了,她慌慌张张地出门往英雌派的启智班跑去。
路人见她跑得脚下生风,便大声贺喜:“婆婆身子骨够硬朗啊,是个有福之人!”
有个屁福,自己在家连个大气都不敢出,今天要是不解决了孙男的反噬,儿子非把她给活埋了。
老婆婆刚到启智班大门口,便遇上收工回家的白衫几人,她也顾不得其它,直接扑通一声跪倒在白衫跟前哀嚎:“仙君娘娘喂~你可一定要救救我家孙男啊!——————”
白衫几人心知肚明地相视一笑,而后装糊涂地问道:“婆婆有话好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老婆婆也知理亏,但她不敢耽搁时间,硬着头皮把原因道明了。
“婆婆,我可是再三提醒过你的,这术法不能给男人用的,你怎么就不听呢?”
“是是是!都怪我这老不死的,还请仙君速速去救我孙男一命!”
咳咳,白衫拿起架子道:“婆婆你要知道,男人后劲大,自然和我们女人不可同言,救男人这个费用……”
“啊?”一个老太婆能有什么收入,但为了自己的好孙男,她只能一咬牙一跺脚应承道:“多少钱我都出!”
“好!”
最后老婆婆将自己几十年前的嫁妆都搜刮出来,才凑够了救孙男的费用。
像这种女术男用的事情每天能发生好多起,而英雌派特意在术法里加了密,除了她们一般人还解不开,靠着此项目她们可是大赚了一笔。
毕竟,畸爸疼起来,谁还管钱不钱的,再没有比畸爸钱更好捞的了!
第63章 压力
明姜一个人无聊地在院子里溜达, 身后跟着一大堆仆从。
“真是烦死了!别再跟着我!”
接到指令的嬷嬷立马恭敬回道:“小姐,主母特意嘱咐我们要寸步不离地保护你的安全。”
“什么安全不安全的, 我在院子里不出去难道还会出事不成, 我又不是三岁小儿,你们就是来监视我的,哼!”
仆从没有说话,神情冷漠地盯着这个地位高贵的小女孩, 不管她走那里都死死跟着。
明姜感觉到窒息, 自从父亲生病以后, 门派里的气氛就一天比一天紧张。母亲每天忙得看不到人影, 根本顾不上管她, 又不让她出光明派大门,以前还有伙伴们过来找自己玩, 但现在大家也不知道为啥全不来了。
道路上空空荡荡,走半天都碰不到一个门徒, 曾经繁华热闹的光明派, 变成了一座空城。
“还我们男儿, 光明派还我们男儿……”
谁在吵闹?明姜好奇的凑过去查看, 却在院门处被阻拦,守卫示意她莫要好事凑热闹。
“不看就不看!”明姜气呼呼地转身, 顺着院墙往它处走,等拐个墙角看不到守卫后,她一溜烟地爬到靠墙处的假山之上,在顶端自然可以看到院外的景色。
假山脚下的嬷嬷唤了两声,见她扒着也不动弹, 便不再理会。
院墙外面正冲着的, 刚好是光明派的大门, 进口的广场上,此时正聚集着一堆闹事的百姓,看她们的样子,应该全是门徒的家属。
“已经三个多月了,你们到底把人弄哪里去了!”
“他们是不是已经被炙魔害死了!”
“光明派给我们一个交代......”
往常这种情况发生时,必然有管事的修士前来维持秩序,但现在的光明派人迹罕至,进进出出只有那么几个看门的仆从。
夕鹭前来安抚众人:“诸位放心,现如今炙魔当道,我们光明派自然不会坐视不管,各位的男儿夫君全是有志之人,勇于承担社会大任,积极投入斩妖除魔的行列,是.......”
“少说这些屁话!我们不需要什么大义责任,我们要人!”
“对!把人还给我们.......”
眼看着这近百人要冲进门派里造乱,夕鹭连忙安排警卫将她们看守住,又施予好处道:“大家行至此处必然饥渴交加,此事需要我向主母禀报,不如先进来休息片刻,我们派已经为众人准备好了午饭茶点,我保证给大家一个完美的答复!”
这些人现在确实又累又饿,虽然有所怀疑,但光明派几百年的名声在这里摆着,总不能害她们吧!于是熄了火,跟着夕鹭进了深不可测的仙门大院。
明姜从假山上跳下来,默不作声地往回走。
她已经感觉到了那摇摇欲坠的未来,但是又能怎样呢?眼看着高楼塌陷,眼看着繁华落尽,身处漩涡中心地自己,也只能等待着命运的安排。她才七八岁,又能做些什么呢?她的母父好似在谋划着见不得人的计划,外面的人也不会觉得她无辜,不管站在哪里她都觉得危险,这高高的院墙又能保护她到几时?
如果光明派出事了,光明派的大小姐又将何去何从?
夕鹭急匆匆地赶到大厅向朝婉歌汇报:“主母,这已经是第三波了,看样子事情是瞒不了太久了。”
朝婉歌闭目养神地坐在桌子后面吩咐道:“先用钱将她们打发走吧。”
夕鹭为难地说:“主母,咱们的财务早就入不敷出,光是买尤奴就欠了许多债,加上少主那边陆陆续续地花销,还有发给门徒的奖金,账房里哪还有多余的钱去打发她们!”
“光明派名下的商队良田,你看看能卖的就全都转手吧。”
“主母,土地商队可都是咱们的根基啊!外界要是知道咱们大肆出手地产,那不就笃定光明派出事了嘛?到时候前来闹乱的可就不止这些寻常百姓了!”
朝婉歌睁开眼,叹口气道:“事已至此,不过是早晚罢了,夕鹭,这次定的尤奴可曾送到。”
夕鹭神色复杂地摇头道:“尤奴场出事了,原本定好的尤奴全被一个不明身份的歹徒劫持走了。”
“一个歹徒就能将全部尤奴劫走?莫不是她们叛变?”
“这确实不清楚,总之人短时间是凑不到了。”
所谓债多不压身,此时的朝婉歌已经完全不慌了,她考虑了一下便说:“那就把那些闹事的家属送进后山吧。”
尤奴也好,修士也好,寻常百姓也好,对与炙魔来说都一样,只要凑齐人数,那她就算是完成任务。
至于将来以后,朝婉歌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她现在就是在等,等时机成熟以后,放出炙魔,然后带着明冷明姜隐姓埋名远走高飞,从此天下与她无关。
“明冷那边恢复的如何了?”
“少主年轻,底子好,康复的很快,只是他怎么也不肯让仆从贴身伺候,所以没办法查看他腰部往下的伤势。”
“随他吧,那女人这段日子可曾欺负明冷?”
“英媂一直在英雌派开设她们的启智团,不曾回家。”
朝婉歌嗤笑,这群痴心妄想的女人,真以为平民百姓是好对付的?启智团,愚民一旦启了智,那必然纷争四起,所谓人性,不就是我踩你,你踩我,靠着厮杀抢掠活着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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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雌派的妙计,成功避开了想要沾便宜的男人,再没有女人敢打着自己的名义去给畸爸求仙术的了。
启智团很快就展开了第三阶段,也是最关键的阶段,壮大队伍。
这个队伍的壮大,不是简单的招揽门徒,英雌派更想培育一批全新的女修,从头开始,接受新的理念和修炼技巧,为以后的飞升和开拓修仙界做准备。
和前两个阶段不同,第三阶段项目进展得格外缓慢,很多新招进来的门徒因为各种原因,没法继续修炼下去。
“我把大概的几类原因总结了一下。”朝羽茉拿出小本本跟英媂商讨。
“首先,最重要也是最普遍的一个原因,就是家庭的阻碍。其实当初在收徒时,我们就特意筛选过,着重于挑选那些未婚的,十几岁的小姑娘。这些人年轻好学,仙根旺,没有昏因的牵扯原本该更适合着重培养的,但我明显低估原生家庭对她们的控制力,导致很多小妹妹拜完师后又被强迫回家。”
英媂背着手往前溜达,听到此处便问:“十几岁又不是几岁,奶都断干净了,本就是叛逆离家的好年纪,原生家庭拿什么来控制她们?”
朝羽茉苦笑道:“不要小看了世俗对女人的洗脑,规训甚至在她们未出世时就已经开始了。就好比你训明冷那样,天天在耳边告诉他该怎么做不该怎么做,恐吓与利诱,说教与打压,这么一套下来,没有几个孩子能不被带偏。”
“那怎么能一样,他一个畸爸本就该如此管教,女人的起点要高得多,不该好赖利害不分。”英媂不以为然,梗着脖子反驳。
“可惜大家并不这么认为,再说第二点原因,胸无大志。换个说法就是不自信,对前途没期待,加入英雌派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赚那点小钱,沉不下心来修炼,急于回报,稍有坎坷困难就否定自己,从而觉得女人不适合修仙。”
英媂无语道:“自己练不好,怎么还上升到女人不适合修仙了?练不好的畸爸那么多,也没见有谁说男人不适合修仙。”
“是的,群体的风气很重要,未来我们要及时的引导鼓励她们。还有第三点,外界诱惑太多,非常容易受蛊惑,玩物丧志。”
“哪些诱惑?”英媂心想是吃喝玩乐吗,那确实戒不了。
不料朝羽茉翻着小本本说:“比如很多女孩痴迷于胭脂水粉,漂亮衣服,每天在整理自己外形上浪费大量时间,辛苦赚来的钱全换成这种对修仙毫无用处的东西。”
英媂撇着嘴摇头道:“确实不应该,这本是男人该干的事,一个大女人干嘛要把自己弄成发清的公鸡扮丑,爷们唧唧的实在是丢人现眼。”
“也有很多女孩,热衷于追捧一些奇奇怪怪的人与物,她们有自己的特定群体,甚至有自己文化。一旦陷入这种圈子中,就会沉迷于虚拟的世界里,从而无法集中精力应对现实,个人意志会被集体思想裹挟,热衷于搞偶像崇拜与□□,非常不利于修行。”
“这个不太懂,感觉挺蠢的。”
俩人溜达着走出了英雌派的大门,许多陌生而年轻的面孔从身旁经过。就像朝羽茉说的那样,她们把自己拾掇得格外光鲜靓丽,鲜艳多彩的衣裙罗衫,繁琐昂贵的头饰发髻,粉嫩洁白的皮肤,以及纤细柔软的腰肢。
这让英媂不自觉地想到了明冷,心底某处刻意按压到欲念又悄悄拂搔着她的脑子,惹得英媂十分躁怒。
她当然喜欢这种涩情的,示弱的,讨好味明显的装扮,但这种符号必须出现在雄性的身上才行。当她的同类,并肩作战的战友故意低下身段,俯首摆尾的把自己改造成供人赏玩的情瑟产品,英媂感觉自己受到了极大的冒犯。
“怎么了英媂?”朝羽茉见英媂阴着脸面色不善,便担忧地询问。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自从英媂斩魔回来后,她的脾气就变得非常琢磨不定,暴怒无常,但好在她也努力控制着自己,没跟大家闹事。
英媂强迫自己把眼睛从女孩身上转回来,闷声道:“继续说吧。”
虽然不知道英媂在想什么,不过正事要紧,朝羽茉又道:“还有非常危险的一条,男人!”
英媂嗤笑:“小小畸爸有啥危险的。”
“不不不,英媂我说的男人危险不是说武力修为上的危险,而是男人或者说男权制度对女人意识的腐蚀。我问你英媂,这些女孩为什么要花费精力财力去装扮自己?”
“为了吸引注意力,得到关注,招惹畸爸来交佩。”
朝羽茉耸耸肩道:“这是我们旁观者的答案,对于她们来说,这是一种取悦自己的手段,让自己变漂亮可以更加自信,同时化妆也是尊重他人的表现。”
“笑死,取没取悦到自己不知道,但确实是取悦到我……”英媂猛得闭嘴,她恼怒地骂道:“好好的大女人非要做小男人打扮来犯贱,这种勾人欲望的行为,简直是把自己暴露在危险之中,不断地向外界释放自己好吃好欺的信号!要是她们是别人大可不必理会,但英雌派有这么群作死的傻吊,简直离解散不远了!”
“你看,这就是我说的危险,这些女孩根本意识不到自己行为的诡异。她们理所当然地觉得化妆打扮是女人的自由,变漂亮变美丽是会给她们带来‘利好’的,除了关注赞誉和攀比,最重要的便是靠着美貌能获得男人或者男权社会的肯定!”
“肯定,一定要是男人的,社会主流的肯定才行。这个世界的规则不是我们制定的,这场游戏全世界都在参与助攻,只要女人还想着沾染男人,意图得到主流的肯定,那必然会掉进男人设好的圈套里被腐蚀殆尽,你根本没有赢的可能。”
英媂扭脸看向朝羽茉,她总觉得这家伙话里有话,又想到花稻曾说的畸爸崇拜,便回道:“所以你说的男人危险,是指这群女孩依然妄图与男人建立关系,遵守着男权的道德准则?”
“是的!”朝羽茉深叹口气道:“细究一下,这将是一个漫长而又艰难的意识战,我们要改变的何止是目前的处境,更重要的是这扎根于种族文化中的思维习惯,我们是推翻者又是维护者,我们的战友同时是我们的敌人,要如何从这种困境中走出正确的道路呢?”
“所以你准备怎么做?”
朝羽茉收回小本本,提出了自己的建议:“针对第一点,可以调动部分的人手成立调解部,专门帮助那些被家人阻拦的女孩,让她们重新回到门派继续修练。第二点,制定我们自己的道德准则,宣扬引导女修摆脱男权的规训。第三点,破除男性崇拜,建立我们女人之间的缔结关系,鼓励女女共组家庭。”
俩人在不知不觉中,已经离英雌派很远了,下午的阳光透过竹林在石板铺就的台阶上,落下斑驳的光影,溪水潺潺鸟语阵阵,本该是一片平和宁静之景。
英媂低着头,快步走在前面,并没有回复朝羽茉的建议。
感觉到了她的沉闷,朝羽茉追过去询问:“如何英媂,你觉得我的建议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