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人不要太下贱,这种事情真亏你们能做的出来!”
大渔耸耸肩道:“哪里~我们也是替觉醒社办点好事,可是你们一直在高喊着以身作则,拯救女人的!”
正在此时,姚诗菲带着一群前来解围,她看到雅雅的竹筐后,脸色也开始变得难看,但依然为其辩解道:“男鞋也说明不了什么,我派好多徒子为了舒适性都会穿男鞋,雅雅定是为女人做的鞋对不对?”
雅雅支支吾吾地不敢作答。
大渔哼笑:“少狡辩了,她要是真给女人做鞋,为何开始时不澄清呢?况且女人的脚哪有这么大的!”
“那也不一定!”人群中传来一声嘹亮的嗓音,英媂推开众人走上前来。
她拿过那支大鞋比划了一下,果然套到了脚上,感叹道:“刚刚好,看来雅雅是爱慕我许久,特意赶工为我做的。只不过之前碍于我有家室不敢表露,现在我恢复自由身,她又愿意把鞋给我了,是不是雅雅?”
雅雅咬着下唇,含泪点头说:“是的,我是想做给英媂仙君的。”
大渔嘁了一声,虽不甘心,但也不好再说什么,看热闹的人没吃成瓜,于是纷纷散开。
见人都走了,姚诗菲才不满道:“雅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别告诉我,这鞋你真是给英媂做的。”
虽然没有自由社的人在旁边,但雅雅还是一口咬定鞋是做给英媂的,见她久不承认,姚诗菲只好悻悻离去。
英媂脱了脚上的鞋递给她说:“给吧,针线活儿做的挺不错。”
雅雅擦擦眼角的泪,垂头道谢:“谢谢你英媂仙君,以前我还跟着别人一起指责过你爱男,真是对不起,这双鞋袜就当我给你的谢礼了!”
英媂把鞋丢她怀里的竹筐中,又把里面的袜子拽出来说:“鞋有点挤脚不要,袜子我收了,不过你刚才为何要对姚诗菲隐瞒实情呢?你们不都是同一个社的吗?”
雅雅看看四周低声道:“英媂仙君咱们去个隐蔽的地方说吧!”
俩人于是躲过人群,寻了个安静的僻处谈话。
英雌派有很多供人修炼的小林园,外围种满了草木,遮挡住园中心的修炼空地,俩人盘腿坐在空地的蒲团上,听雅雅倾诉困苦。
“实不相瞒,这鞋确实是做给男人的,我有一个胞弟,还未成年,因为母父不在身边,所以从小跟着我长大。虽然清楚不该供养男人,但我还是无法狠下心来不管他,便想着等他成年了,我就让他自立门户,所以私下里经常会接济他一下。”
英媂张张嘴,刚要说话,雅雅便赶紧打断她:“是的,我知道你想说,比起他我才是那个最可怜的人!但人心是肉做的,我没办法立马割舍掉与他的姐弟亲情,我知道那是错的,所以一直在改正自己心里的病态思想,对他的付出也在一点点减少……”
雅雅塌下肩膀,攥着手里的鞋郁闷道:“只不过,他马上就要跟着同乡人出去打工了,我想着给他做最后一双鞋当成饯行礼,所以才有了这次的麻烦。英媂仙君,我保证不会有下次了!”
“不用跟我保证,你做什么和我没关系。”英媂抱着胳膊询问她:“我就是好奇,为什么你会这么害怕被人发现呢?就算被误解了,像这样解释一下不就可以了,居然还被人当成把柄拿捏,真是奇怪!”
雅雅无奈地解释说:“因为我不想被孤立,我需要得到团体的认可,所以才会掩藏起自己的真实模样,去和大家站在一起。如果我能和英媂仙君一样强大,那我就可以随心所欲,想干嘛干嘛,完全不必在意别人的目光。”
“嗯……也不是完全随心所欲,我也需要别人的认可……”英媂挠挠脸,想到自己一直以来的行为,其实有很多都是为了得到别人的称赞和夸奖才会做的,她很在意别人的目光。
“像我这样,虽然明面上跟随大流,但私底下沿用旧习的徒子有很多,要做到知性合一并没有想象中的容易。但现在不管是觉醒社还是自由社,站队和审判成了重点,大家在乎的不是正确与否,而是抱团取暖。所以向团队示忠,排除异己,成了我们团队活动的大事!”
“我没法反驳别人对我的审查,因为曾经我对别人做过同样的事,当我侵犯她人的边界,以正义者的姿态去审判她人时,就相当于给了别人审判自己的权力。所以我会害怕,我害怕被众人抛弃的结果,但我又不得不跟着队伍做出伤害别人的事,以此来表明自己的态度,夹在这其中,让我感到即亢奋又孤独。”
雅雅终于有机会倾诉自己的内心,不靠谱的英媂给了她莫大的安全感,于是不停歇地说着压抑在心底的苦闷。
“往常看到行旧习的徒子,大家都是睁一只眼闭一眼,并不会刻意追究。只是最近因为搞选举,有了利益的掺杂,所以不同队伍的人便开始拿这些把柄当要挟,虽然并不违规,但却可以打压对方的人气,来为自己争取更多选票。”
“尤其是觉醒社,因为立的标尺过于高,徒子们很难全部做到,自由社便会揭发社友在私下里的旧习。而且,同社之间也有竞争,不同候选人也会趁机去审查对方是否有不足,这就是为啥我要对姚诗菲隐瞒详情,因为她们随时会拿出此事来踩你一脚!”
英媂从不知这里面的门道,听得是连连皱眉,啧啧道:“这到底是图啥呢,搞得所有人都人心惶惶,我只知道卒余思有些思想确实值得借鉴,所以才想了解一下‘觉醒’这玩意。”
雅雅说:“卒余思是个特例,其实私下里很多人都悄悄审查过她,但此人言行一致说到做到,从来没有查出过什么不妥之处,不然按她这么高的票选率,定会遭人算计。”
“我现在想清楚了,觉醒是觉醒,觉醒社是觉醒社,两者之间并不能画等号!不管什么团体,都会有人性的复杂存在,盲目跟风和盲目崇拜都会使人失智。觉醒本就是场个人的修行,我无需向别人证明什么,也不需要跟别人比较什么,觉醒的人,没觉醒的人,正在觉醒的人之间不存在优劣之分,我们强迫不了别人,我们只能改变自己!”
英媂鼓励说:“悟了,也算是有所收获!”
雅雅笑道:“谢谢英媂仙君肯听我诉怨,今日过后,我便退出争斗,安心闭关修炼,将浮躁不安的内心放缓放平,让自己早日觉醒,也祝愿英媂仙君早日飞升!”
俩人互相行礼就此告别。
雅雅一事让英媂心生感悟,虽说不清是啥感悟,但让英媂有了那么一点撼动。她低头走在英雌派的小道上,胡乱想着什么,然后没注意撞了前面的人。
“英媂?你怎么还没回家。”朝羽茉看她那心不在焉的样子,便有些担心,自从她和明冷分开后,英媂就不似从前那般到点下班。
英媂抬头发现是朝羽茉,她正在和姚诗菲商谈什么,见自己来了,姚诗菲便点头告辞。
朝羽茉拍拍英媂的肩膀道:“你这两天状态不对,如果是因为明冷兄弟的缘故,其实可以找我谈谈心,别总是自己憋闷在心里,今晚上去我住处睡怎样?”
英媂推开她的手嗤笑:“说啥屁话,丢一个草包罢了,不至于让我产生情绪,改天和你睡,今我还要回去喂瞎虎子!”
天色渐暗,路上已经没有多少归家的行人,沿街的窗户亮起了橘黄的暖光,炊烟袅袅饭香四溢,英媂踩着台阶,一步步向磐岩派走去。
确实不太想回家了,推开门后是黑洞洞的院子,墙根的灶台里没有热饭,空荡荡的房间里毫无人气。
英媂没有点灯,直接仰躺在杂乱的褥子上闭眼入睡。
家里还保持着明冷离开时的样子,桌上的冷茶,屋外的落叶,地上的尘土,明冷离开没带走一样东西,所以入目之处全是他的影子。
半夜三更,英媂突然惊醒,她从床上坐起来,发现窗外一片殷红,瞎虎子正爬在桌上看着外面。
怎么回事?英媂走过去,抚摸了两下瞎虎子,曾今手掌大小的小壁虎,在明冷的精心照料下,已经长成小臂大的鳞片蜥蜴。英媂的头顶支撑不住它,所以瞎虎子最近很少跟着她一起出门,经常趴在墙角壁龛的豪华小窝里修心养神。
今天的满月居然是血红色的,英媂眼皮直跳感觉有不好的事要发生,她拿起万浊剑走出屋门。
院里被红光笼罩,除了那血红的圆月,并没有其它的异象,英媂疑惑地转了两圈,看到了墙根那簇焉了吧唧的草莓藤。
没人照料的植物很快就失去了往日的生机,想到那天明冷一脸期待地提及明年此时,英媂心头又开始郁闷。她抬指引来一股溪流,慢慢浇灌着藤蔓,干涸的土壤立马将水源浸吸。
英媂浇灌到一半,忽然拔出万浊剑将眼前的草木乱斩一通,原本簇拥热闹的池坛瞬间变得荒芜。
看着满地的狼藉,英媂还不过瘾,她挥着武器把西墙边上的厨灶也给砸了,昏红的月色里,她像一只发癫的野兽,将自己的老窝搞得一团糟。
呵——————
“谁!”英媂转身剑指发声处,那里飘着一团淡黄色的柔光。
“你的任务完成了,英媂。”
愣了许久,英媂才明白眼前这团光,就是意识中的女人,她有些不可思议道:“完成了?什么时候的事?草包已经变成容器了吗?”
“是的,接下来就是你的自行修炼时间了,所有因果我都替你安排妥当,你必须历经一切之后,放下全部执念,方能顺利飞升,我会在终点等着你,祝你好运!”
白光说完就开始慢慢消散,英媂赶忙大喊:“等等!我还没准备好,别走,喂——————”
可惜局势不等人,英媂站在原地,没拦住任何事物,意识里果然没有了女人的踪迹,就如这空荡荡的院子般让她感到难以接受。
红光褪去,月亮恢复了正常的颜色,英媂忍不住捂着脑袋痛斥:“英媂,你现在的样子真是太糟糕了!”
第86章 被捅穿了
有人自杀了。
英媂跟着众人跑到事发地, 发现徒子们刚将轻生者从绳圈中解救出来,她推开围观的人群跑到跟前大喊:“让我来!”
轻生者的脸色青紫, 鼻尖已无气息, 无论徒子们怎么呼喊施救都没有回生的迹象。
英媂运足气力,一掌拍在轻生者的心脏处,源源不断的灵力从胸口顺着经脉输送进去,本已经停止运行的身体被强行唤醒, 轻生者猛得吐出一口黑血, 开始大口喘气。
“活了!活了!”众人惊喜地大喊, 英媂没敢马上停手, 又给她输送了一段时间的灵力后才收回掌心。
轻生者很眼熟, 英媂叫不出名字,但她是卒余思手下的队员, 经常跟着卒余思出席演讲,也不知为何会生了寻死的念头。
缓神之际, 卒余思匆匆赶到, 她扑到轻生者的身旁怨斥:“杜妹!你在干什么, 为什么要这样做, 你怎么这么傻啊杜妹!”
卒余思看向身旁的人寻问:“到底怎么回事?快点告诉我!”
身后站着各个队伍的人,全都你看我, 我看你地不愿出头解释,只有和杜妹玩得好的徒子犹犹豫豫地开口诉说缘由。
原来杜妹昨晚被人发现了自己的秘密——一个知名男戏子的忠实戏迷,家里全是戏子的周边,被发现当晚还乔装打扮,去戏院应援此人的演出。
杜妹不在英雌派内住, 加上她为人谨慎小心, 所以好几轮审查都没查到自己头上。
虽然自己也捧戏子, 但在社里的杜妹却总是装作完全觉醒的样子,审判别人时向来冲在最前锋,觉醒思想背得滚瓜烂熟,用起来也十分得心应手。
她看不起那些丢不掉旧习的徒子,经常说的话就是:当我意识到那件事是错误的时,于是马上就将其抛弃了,想不明白为什么有人会割舍不掉。
杜妹成了觉醒社的标杆,大家都很佩服她,卒余思也十分看重她,杜妹沉浸在这种瞩目的虚荣中无法自拔,所以一直努力维持这种干脆利落的觉醒者假象。
当然,她的行为也招到了许多徒子的怨念,私下调查她的人不少,不过都很难发现她的不妥,杜妹除了捧戏子,并没有其它的陋习。
让她露出马脚的正是她追捧的男戏子,在最后的戏迷福利环节,男戏子点名感谢了杜妹一直以来给自己写的鼓励信,他很感动,决定给这位戏迷一个现场拥抱。
戏台下坐满了观众,这本是一件值得戏迷骄傲一辈子的事,但幸运儿却仓皇逃离,男戏子等了半天都不见人来认领,只好就此作罢。
剩下的事就很好理解了,有不少自由社的徒子也在现场,她们借此追到了杜妹的住处,发现了这个不可思议的秘密。
卒余思听后难以理解道:“就因为这个?就因为这个你就去寻死?杜妹,你到底在想什么?”
呜呜呜呜————恢复意识的杜妹抱住卒余思大哭:“对不起思姐,是我辜负了你的信任!我没办法控制自己,那个戏子的演出在我最低落最无助的时间,给了我莫大的鼓励!可是思姐,我真的好喜欢你,我希望你能注意到我,夸我赞赏我,所以才会努力向你靠近........”
“但是太难了,我就算是模仿也做不到,思姐,你对我这么好,但我却把一切都搞砸了,明明你马上参选主教助手了,却要被我给拖累!呜呜呜........”
围观者窃窃私语,卒余思愣在原地,许久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英媂默不作声地退出了人群,她飞速朝花稻家跑去,直到推开院门看见花稻安然无恙的在院子里浇花,紧张的心才慢慢落地。
阳光大好,花稻把院子收拾的十分整洁,草木在花坛里郁郁葱葱,她见英媂来了便招呼其坐下喝茶。
“你脸色不大好啊!英媂,发生什么事了?”花稻拍拍呆愣的英媂问。
英媂捧着茶杯本想把刚才的见闻说与她听,但思虑了一番后,却又一笑道:“没什么,想来看看你。”
花稻觉得她好生奇怪,不过也没说什么,端出一盘果子给她吃。
“花稻,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事,你必须好好活着!”
“我当然要好好活着了,你不记得当初,咱们四个约定好要活够两百岁嘛,说这话干什么,你.......”
花稻突然被英媂抱在怀里,紧紧搂住,仿佛抱住了失而复得的宝物。
她迟疑地拍拍英媂的后背,轻声安慰道:“没事了,英媂,我好着呢,不管什么时候我都会护全自己,别忘了我有你给的摄魂钟保护!”
英媂慢慢松开她,然后沉闷地说:“我走了。”
突然来又突然走,看着英媂离开的背影,花稻心中总有种说不出的酸楚,她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只是目送着英媂从视线里消失不见,以为这是场普通的告别。
英媂又找到了龚喜。
龚喜刚做完一场生意回来,摆了酒席和英媂炫耀她的商队现在已经扩张三倍,豪言以后她来养英媂。
“哦,你在为白天那场轻生郁闷呢!别为这种事浪费你不多的感情,朝羽茉不是让你少掺和徒子们的事吗?”
英媂问道:“龚喜,你会支持她们中的哪一方呢?”
龚喜就着满嘴的猪头肉,吸溜了一口浊酒,漫不经心地说:“说真的英媂,如果是自己人,我会支持她们搞那个什么觉醒,但要是其她人,我绝对大喊自由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