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住她腰的那只手也很用劲,苏姚被吓到了,她尽力将手中的蒸糕朝着巷子口扔去,然后双手费劲地去掰开他的手臂,试图保护她依然微微隆起的肚子。
这条巷子很深,街道的灯光没办法照进来,他们能看见巷子口的一切,可外面却看不清巷子里的情况。
苏姚被拖了很长一段距离,她能慢慢闻见身后这人身上带的味道,熟悉又令人感到恐惧的味道——
巷子走到一定距离,周围就摆放了许多杂物,有臭烘烘的垃圾箱,也有好几个箱子堆着。
她被拖到箱子后面,露出一双眼睛尚且能看见巷子口。
她眼睁睁林衍川手拿着一瓶水回来,在周围看了看,又去了蒸糕店问了一下,就往前走去了。
苏姚瞪大眼睛,试图发出呼救的声音——
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可她竭尽全力发出的破碎声音,尚未传到巷口,就已经被外面的人声鼎沸给掩去。
包包里的手机正在不停震动,她尝试着用手去拿手机,却被捷足先登,刚摸到手机坚硬的金属壳,就被身后人抢走,然后当着她的面关机。
眼泪模糊了视线,她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毕竟巷子外还有许多人,要将她劫走也绝非易事。
然而身后的人全然不怕,他抱着她的手用力,将她整个人都拥进怀里,她甚至能感受得到他的欲望,令人恶心又猖狂。
“我的女儿,爸爸终于——”
他在她耳边低声说:“爸爸终于能再见到你。”
苏姚心头一颤,恐惧在一瞬间充溢全身。脑海中有且只有一个念头,她必须逃走,她必须保护她肚子里的宝宝!
她奋力挣扎,却全然徒劳无功。
他的力量,已经远远超过她能反抗的范畴。于是只好抬手将旁边的纸箱子全部推到,发出了一些动静。
可令人绝望的是,依旧没能引起外面人的注意。然而这样的举动,却惹怒了身后的人。
他咒骂了一声,将她拖至拐角处,拉进了更深的巷子里……
-
嘟——
“对不起,你所拨打电话暂时无人接听……”
“对不起,你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林衍川放下手机,眉头紧皱,他站在夜市街道上,周围人流来来往往。他回头望去,蒸糕店已经很远了,刚刚他走来的这一段距离,每家店都几乎看过。
而且他并不认为在他叮嘱过别乱跑后,他那乖巧的媳妇儿会不站在原地等他回来。
此时此刻,他内心升起不妙的预感,他望着这条长长的夜市街道,头一次陷入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慌乱。
也仅仅也只有一瞬间,他便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只能往回寻找,再次回到蒸糕店,他四处看了看,视线正好落在旁边的一条黑巷。
巷子极深,扬目望去,甚至看不清里面有些什么东西,眯了眯眼,隐约能看见里面仿佛有几个纸箱子散落在地面的影子。
视线往回收时,锁定在巷子口那不显眼的半个蒸糕。
林衍川心里咯噔一下,他缓步走过去,往下腰去,将地上的蒸糕捡起来。
蒸糕被塑料袋包裹着,并没有弄脏,以至于林衍川能清晰地看见上面留下的牙印,甚至很快辨认出苏姚那两颗虎牙的位置。
他抬眸向巷子里望去,背后是热闹的街道,面前却是黑黝黝的世界。
他深吸一口气——
果然,最糟糕的情况发生了。
第60章
·60
汽车的轰鸣自外面响起时, 沙场安保人员慢慢醒来。
咚咚——
有人敲了窗户,他稍稍直起身子,看了眼窗户外面的车子, 是沙场的小面包车。他随意瞥了一眼驾驶座, 认出正是几个月前才来沙场工作的汪十安。
“老汪,今天不是不该你值班?”
汪十安一手搭在车窗上, 扯了下嘴角:“我也没地儿去。”
他指骨敲了敲车门:“诶诶,开开门, 我今晚在沙场睡。”
安保人员看了眼车子,没发现有什么异常, 便摁了下开关, 嘴里还开着玩笑:“你可真逗, 你不是有家有老婆的, 咋还没地方可去呢。”
汪十安没应声, 见着门开了,他驱车径直驶了进去。
和汪十安搭档换班的值班人员, 正在值班室看电视剧, 因为听力不是特别好,电视机声音开得很大声。剧情正在高潮时,背景音乐比较大, 他喝了一些酒,正看得痴迷。
忽然听见窗户外的铁皮楼梯发出动静,他眼眸转动了一下, 往窗外望去, 除了半截楼梯, 什么都没有看见。
沙场不时会有一些野猫野狗来凑热闹,有时候碰撞到什么东西, 倒也是常见的事情,他便没怎么在意。
然而,不过两分钟,就听见楼上的休息室传来几道磕磕碰碰的声音,还有鞋子击打地面的脚步声。他难免还是有点生疑,今晚原本并非是他值班,但汪十安非要跟他换一下,他也就同意了。
按道理,现在已经十点钟,整个沙场应该只有他一个人了才对。
待他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窗前沿着楼梯往上看,忽而见到有个人从上面走下来,他顿时吓了一跳。
仔细一瞧,才发现那人有点熟悉,立马打开窗户唤道:“老汪?”
“啊,”汪十安笑着说:“是我。”
“你不是说有事?怎么又回来了?”
“事情都办完了。”汪十安走进值班室,拍了拍他的肩膀:“谢谢啊,今晚还是我来值班吧,你早点回家去休息。”
这人也不是傻的,他自是不干的:“哪有这样的,我都帮你值了四五个小时,现在又让我回去?”
汪十安立马说:“明儿我来帮你值班,不用还。”
这一听,可就是太划算了。便笑呵呵地应下来,生怕汪十安后悔,动作很快地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准备离去:“行,那我就先走了,正好今晚我老婆还在家里等我呢。”
汪十安将他送出去,两人道别,楼上的休息室突然又传来一栋响动,像什么东西倒在了地面上。
两人回头往楼上望去,倒是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
汪十安又拍了拍他的肩膀:“行了,你快回去吧,我上去看看。”
“好。”他挥着手:“那我走了。”
汪十安在原地看着他走远,才转身往楼上看了眼,然后先行回到值班室,将电视机的声音调到最大声。
他关上门,转身一步步上了楼梯。
他的脚步很缓慢,并不是特别着急。反正里面的人已然是他的人为刀俎,他反倒是不着急这一时了。
这栋值班室的小楼,是用蓝色铁皮筑建而成,夏热冬冷,风一吹,就会发出仿似摇摇欲坠的声音。他的脚步声自然也不会太小声,一声声,在里面的人听来,仿若是地狱的恶魔回来了。
他推开门,咯吱一声,外面的稀少亮光稍稍照亮了休息室里的轮廓。
苏姚被绑在椅子上,一脸梨花带雨,十分狼狈地看着站在门口的男人。
她一路昏迷被劫持而来,就在汪十安将她捆绑在椅子上的时候,她才渐渐苏醒过来,彻底清醒时,只看见汪十安离去的背影。
接着,她便快速反应过来自己的处境,开始查看周围的东西,希望能找到比较尖锐的东西可以割掉身上的绳子。
好不容易在桌子上看到一把剪刀,却相离得太远,让只好亦步亦趋地挪着椅子过去。
眼见着就快到了,外面传来脚步声,汪十安回来了。
他走进来,低眸看见桌上的剪刀,将其拾起来,慢条斯理地比划着:“姚姚,你是想要这个吗?”
苏姚看着他,身体不停地颤抖着,害怕至极。
“你想要,可以跟我说,我会给你的。”
他走到苏姚面前,微微弯身,将剪刀轻轻贴在苏姚的脸上,声音轻柔,却带着一丝阴冷:“所以,你想要吗?”
冰凉的金属触感至脸颊上的肌肤传递至发颤的身体,苏姚忍不住大颗大颗地掉落眼泪。
她并非如此害怕汪十安。
如若是以前,她可以跟他拼命,她可以豁出去一切,与他玉石俱焚。
可是……
可是如今她不敢这样做,因为她舍不得林衍川,她身上也多了一份天然的使命,她必须保护好肚子里的那条小生命。
“不要吗?”
汪十安一脸奇怪地看着她,最后笑了笑:“这可是最后一次机会,既然不要,那就别再向我索要了。”
苏姚看着他将剪刀放回到了桌面上,她颤抖着唇,嘴里也被塞了布条,但她还是用含糊的声音问:“你想做什么?”
“想做什么?”汪十安听懂了她模糊的发音。
他拖来一张椅子,坐在她面前,他有些疲态地看着她:“爸爸想跟我的女儿好好聊聊天。”
苏姚依旧想反驳他,她不是他的女儿。
但是理智又不停地提醒她,不可以激怒她,她相信林衍川已经在到处寻找她,她需要做的事情,就是拖延时间,用一切方法争取更多的时间——
苏姚点头,用眼神暗示他,将她嘴里的布条拿掉。
但汪十安并没有答应她,只是自顾自地说着:“姚姚,你知不知道,爸爸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已经爱上你了。”
那夜也是一场寒冬。
他被方萍带回家,方萍为他做了几个小菜,炸了花生米。他倒上一杯小酒正享受着,心里想着这个女人可真傻,傻到极致。一个小姐,居然还妄想能和他这样的体面人结婚。
不过她在床上那卑微祈求的样子,那无论他多么变态,也离不开他的卑微心态,正是他一直寻找,却没找到的女人。
汪十安喜欢这种折磨人还不用负法律责任的感觉,他可以折磨得心安理得,不需要有任何的担心。所以当方萍提出要跟他结婚时,他也顺口答应下来,反正能拖一天便是一天。
想到这里,他端起杯子,轻抿了一口小酒。
这时,大门被推开,一股寒风挂了进来,让他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一抬头,便见着一张美丽清纯的脸庞,粉粉嫩嫩的,睁着一双圆圆的大眼睛,正迷茫地看着他。
汪十安瞬间想起了《动物世界》里那被保护在怀里的鹿宝宝,在遇到危险的时候,好像也是这样的表情。
他的脑海中,瞬间就浮现出,如果在他床上的方萍换成眼前这个女孩——
可是很快,她的眼神就从迷茫,变成十分戒备和厌恶。
不,她不是方萍。
她很烈,她不会像方萍那样如此轻易地屈服于自己。
可是怎么办呢?他想折磨她,即便明知道她还只是一个未成年人,可这种想法一旦在脑海中生根发芽,就便夜夜无法安眠。
终于有一天,他受不了了。
所以他想了一个办法——
让方萍带着她的女儿,一起住进他的房子里。
“我这么爱你,自从爱上你……”汪十安的眼眸忽然闪着异样的光芒:“我就再也没爱过任何人,对任何人都没有再产生过兴趣。”
苏姚嘴里咬着布条,静静地听着他说话。
汪十安突然直起身子,充满了愤怒,质问苏姚:“可你为什么要毁了我!”
苏姚毁了汪十安。
当年苏姚勇敢地走进警局,拿着充足的证据,亲手将他送进了监狱,毁掉了他知识分子的体面,自此改变了他一生的命运。
□□未成年人,在监狱里,是最不受待见的。
他被狠狠地折磨,身体溃烂,甚至是屁股溃烂,已经达到必须卧床的地步,那些人也都没有放过他。他们才是真正的恶魔,他们是将他唯一仅存的人性,一点点毁掉的恶魔。
而导致这一切发生的罪魁祸首,就是他如此深爱的那个女孩。
一切屈辱,一切的痛苦,都是她造成的!
都是她害的!
汪十安猛然站起来,一步冲到苏姚面前,一手掐住她的下颌:“我不是没想过放过你!”
是的,他出狱后,一度用另一种方式去思念,或是怀恨他心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