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话说这个明王,八成是她那个未来的穿越者吧??
晏铮心头一震,忽的想起曾经在玫瑰岭皇庄,望舒问过她,明王是否姓朱!!原来如此!
“反正我那个未来,对六郎已经没有什么参考价值了。”岳望舒无从猜度这个时代会往什么方向发展,但是眼下这个新冒出的老乡貌似对大晏朝历史很了解啊!
岳望舒打量着奏疏上的文字:“六郎现在也不会绝嗣短命了。”
晏铮眉眼瞬间透着温润,“是啊,因为有望舒,朕不再有短命之虞,亦不会绝嗣而终,落得皇位只能传给弟弟的下场。”
岳望舒摸了摸下巴,“诶,不对啊,寿安郡王腿脚不好,若是要选弟弟承袭皇位,难道不是悫安郡王更合适些吗?”
晏铮蹙眉思量了片刻,忽的眼底一闪,“小九丧母之后,曾不慎落水,虽然没有被淹死,却受惊过度,患了失语症,足足过了大半年才会说话……”
岳望舒不由惊呼:“真正的悫安郡王幼时便殇了!现在的值钱郡王也是个穿越者!所以,六郎原本只有一个弟弟。”因为没得选,所以才只能传位给瘸腿弟弟!
“难为他,在这种情况下居然没有生出野心。”岳望舒感叹道,这位值钱老乡,当真是个能苟的,苟过了夺嫡、苟到哥哥继位,如无意外,还会继续苟下去。
晏铮却哼笑一声,“他们这对狼狈夫妇,已经在琢磨着如何傍上未来皇帝大腿,可见已经把朕当成了死人!”说到最后,语气已经冷森森可怖。
岳望舒连忙道:“他们也不是诅咒六郎,只是历史如此,他们那里料到历史已经改变?何况,他们俩也并不希望六郎早逝,言语里还想着挽救成桢呢,可见心中对六郎敬意远在寿安郡王之上。”
听了这番宽慰,晏铮心里这才稍稍平复了些,“也罢,只要他们不造反,朕也不想屠戮手足。”
岳望舒松了一口气,皇帝还肯把值钱郡王当兄弟就好。旋即笑着道:“有明王的前车之鉴,谁敢造六郎的反?不怕被雷劈死吗?”
晏铮不由发笑:“朕可没有太祖那般气运。”——不过有明王的先例在,天外之人想造反也得掂量一下后果。
岳望舒扒拉着手指头数了数,她加上冷宫F4,再加这对未婚夫妻,“已经有七个人了呢。”
晏铮微微一怔,旋即道:“应该已经八个了。”
“诶?还有谁?”岳望舒懵逼。
晏铮沉默了片刻,才道:“楚王妃宁氏……八九不离十吧。”
楚王妃?岳望舒心底咯噔了一下,不就是那个附逆谋反的楚王结发妻子么!后来楚王身死,楚王妃身怀六甲殉情悬梁!此事也成为了孟皇后心中永远的愧悔,至死心中难安!!
楚王妃竟然也是穿越者?!那她为什么要嫁给夺嫡失败的皇子?
或许,楚王妃与她都是来自种花家,并不晓得大晏朝未来如何。
而彼时太子因巫蛊被废除,自古以来,有嫡立嫡、无嫡立长,楚王晏执铎所支持的周王晏执锐正是皇长子。若是对标明朝,这样的选择可说是十拿十稳,可惜大晏朝不是明朝。
可是,明明楚王只是附逆,家眷被赦免。但楚王妃还是选择了殉情,可见她对楚王是动了真情。
这一刻,岳望舒不禁惋惜,“可惜了。”
一时间,雅间寂静无声,晏铮也只是默默执着她的手,楚王府后宅,只有王妃宁氏一人,如此一心相待,才有了后来的生死相随。
这样的情分,既叫人羡慕、又不免令人心中怆然,而朕注定无法奢盼了。况且,朕若驾崩,自然还是希望望舒能好好活下去。
“望舒,若朕没有勉强你,你是否……有那么万一的可能,会留在朕身边?”晏铮深深望着眼前的女子。
岳望舒:这个你心里没点逼数吗?!
岳望舒的沉默,便是最明确的回答了。
晏铮苦笑了笑,“不管你信不信,朕原本已经放手了,是天意眷顾,又给了朕机会。”
什么天意眷顾,不过是他的借口罢了。
“现在皇上已经得偿所愿,还说这些作甚?”她都已经躺平接受了,现在还哔哔这个作甚?
晏铮陷入了良久的沉默,良久之后,他无比艰难地道:“如果,你还是想走,朕……不拦着你便是。”
岳望舒愕然,她甚至有些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这是那个狗皇帝能说出来的话吗?!先前巧取豪夺的又是谁?!我特么都躺平了,你居然又要放手?楚王妃的旧事,至于给他这么大的刺激吗?!
而且,天晓得你是不是在欲擒故纵!!
面对望舒怀疑的眼神,晏铮很是郁卒,“朕是说真的。”
就算此刻是真,也难保将来不会变卦!
“先前在玫瑰岭皇庄,难道六郎说的全都是假的?”后来皇后一死,他转脸就反悔了!变脸比变天还快!
晏铮不但没有反驳,还点了点头,“是啊,此时此刻,朕肯放手,心中已是极为苦涩。保不齐哪一日,便会禁不住离别之苦,又把你接回宫了。”
岳望舒黑线:你倒是实诚!而且这哪里是接回宫,分明是绑架回宫!
第125章 诡异的好感度(上)
“什么‘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朕觉得,若喜欢,就合该朝朝暮暮相伴。”晏铮忽的一把握紧了岳望舒的手。
岳望舒:所以你的放手就只有三分钟对吗?!
去你妹的!你也太嬗变了!
“六郎从前不是这样的人。”话说刚穿越过来的时候,这位皇帝虽然病歪歪的,但性子很高冷的!
晏铮怔了一下,然后喃喃道:“是啊,朕改变了很多。自从有了望舒,朕也时常觉得,有些地方,朕与从前迥然不同了。从前,朕不会这样执着于男女情爱,也从不觉得自己会耽溺于儿女情长,甚至曾觉得晏执铎竟为悍妒妇人辖制,实在可笑可耻。”
岳望舒不禁凝重,确实,皇帝对她的好感度升得也太快了!所以她一直以来,都把皇帝对她感情看做是男人低劣的占有欲——可若真只是占有欲,何至于做到再无二色?!
宁氏与楚王是真爱无疑。
可皇帝对她……起码此时此刻感情是真挚的,可为什么会有这等感情?
她又不是苏妲己!哪来这么高的魅力?竟让一个女色不屑一顾的冷淡皇帝竟这般沉溺?!
算了算了,反正为情苦恼的皇帝,又不是她。
岳望舒丝毫不心疼。
“我去账房看看齐氏,待会儿咱们就回宫吧。”今天就不出去溜街了,万一不小心磕着碰着就不美了。
后院账房的房门被轻轻推开,岳望舒没有提前敲门,也没有打招呼,所以才能看到最真实的场景。
齐霁月……一个霁月光风的美人儿,竟正坐在太师椅上抠脚。
岳望舒:真实有点过分了。
齐霁月耳朵不聋、眼睛不瞎,所以当然很快就注意到了岳望舒的存在。
一时间,账房里的气氛说不出的尴尬。
两个人就这么大眼看小眼,彼此沉默了很久、很久。
齐霁月这才忽然如触电般跳了下来,双手飞快背到了身后,“那个啥……大老板您怎么来了?”
大老板……额好吧,她现在确实是齐霁月的老板了。
岳望舒咳嗽了一声,瞅了瞅齐霁月光着的脚丫子,只能当做没看见,“咳咳,上个月的账算了好吗?”
“当然!”齐霁月连忙翻出上个月的账本,飞快双手呈上。
嗯……话说这脚丫子味怕是已经顺着齐霁月的爪子沾到账本上了吧?
岳望舒忙摆了摆手:“算了,我信得过你。”
这话把齐霁月给弄懵了:“大老板,你来账房不查账,哪里来干啥?”
岳望舒:问得好,容我想想!
“咳咳!”岳望舒轻咳了两声,负手而立,欢实了一眼这个账房……怎么说呢,书籍账本什么的都乱糟糟的,有些人虽然长得像小仙女,但性格嘛……
“你的祖国是哪个国家?”岳望舒忽的脱口而问。
齐霁月先是懵了一下,然后脱口回答:“夏国啊……难道大老板你是外国人?!”——也不像啊。
“夏国。”岳望舒点了点头,果然跟她不是一个世界的。
“是啊,大夏人民共和国。”齐霁月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
岳望舒颔首以对,“对了,我刚发现个小萝莉,似乎是老乡,她蛮喜欢咱们这儿的八珍糕的,你可以跟她瞧瞧接触一下。哦,对了,不要跟她提及我。”——我是让你去试探她的,你可别反被试探了,试探出你底细是小,我马甲可还不想脱掉!
对此,齐霁月陡然来了兴致,“是么!那可太好了!我一定好好跟她解除,对了老板,是哪家的小萝莉?”
岳望舒这才将姚四娘的身份来历一一说明,并叮嘱岳兴从旁协助,还给齐霁月批了五十两银子作为活动资金,毕竟见了老乡,总得出去聚个餐什么的吧?你总不能让年纪更小的萝莉请客吧?
交代了一通之后,便跟皇帝一起打道回宫了,甚至都不曾耽误了午膳。
午膳过后,岳望舒去后殿补觉,皇帝则去忙朝政了。
岳某人这一睡,便是大半个下午,醒来后人也恹恹的,便坐在廊下撸猫赏花,夏日炎炎,实在叫人浑身提不起劲儿来。
蝉鸣声阵阵,听着简直宛若催眠曲。
忽的,她听到了不远处宫门外,传来宫女小芙蓉的声音:“公主既来了,怎么也不进去?”
岳望舒陡然清醒,便听见了有些瑟缩的声音:“本宫……只是路过,本宫正要去玉芙宫看望三妹妹。”
小芙蓉笑道:“大公主有所不知,荣妃娘娘带三公主去看望贵太妃了,还没回来呢。不如您先进来喝杯茶?”
大公主娍媖这才讷讷道:“那、那好吧,只是喝杯茶。”
说来娍媖这个大萝莉已经好久没来串门了,不得不说,岳望舒还真有点想念。她心里自是明白缘由,打她专宠,贵太妃就一直有所不喜,湘妃便也愈发少与她来往,大公主这做女儿的,便也不好常来常往了。
“纯母妃,您胖了好多啊!”娍媖公主福了福身子,便发出了惊呼声。
岳望舒额头暴起一根青筋,这死丫头,真不应该惦念你!!
一旁服侍的宫女小菊忙道:“公主,我家午睡睡得有点久,所以稍微有点水肿,过会儿就好了。”
岳望舒忙去摸自己脸,水肿了?她倒是没注意。
小宫女连忙捧了一面玻璃镜出来,岳望舒对镜一照,哦豁,还真水肿了!虽说睡醒后,梳妆的时候也有镜子照着,可她根本没怎么睁眼,所以愣是这会子才发现。
岳望舒忙吩咐宫人又去打了水,仔仔细细又洗了脸、水肿便消了泰半,这才松了一口气,简单地上了薄妆。
娍媖忍不住捂嘴偷笑:“纯母妃昨晚睡得有多晚,竟大白天补觉也能把自己睡水肿了!”
混蛋,我昨晚睡得很早!
死丫头,你不纯洁啊!
岳望舒嗔了娍媖一眼,“你怎么自己一个人偷偷来我这儿?”
娍媖立刻正色道:“我是想去看望三妹妹,结果三妹妹不在,才进来讨口水喝的。”
这大萝莉是不是有点傲娇了??
“小菊,去泡茶。”岳望舒挥手吩咐道,不管什么借口,她也总不至于连口茶都不给喝。
第126章 诡异的好感度(下)
茶水端上来,娍媖却只是小小抿了一口。
两个坐在花木葱茏的廊下,微风阵阵,倒是平添了几分清凉。
娍媖缓缓放下了茶盏,小手揉捏着自己的衣袖,讷讷若小女儿扭捏。
岳望舒温声细语道:“大橘在午睡,我叫人把它抱来给你把玩可好?”
娍媖摇了摇小脑袋:“其实,我不是来看橘将军的,是来看望纯母妃你的……”
这个傲娇的小丫头,竟说实话了,岳望舒不禁莞尔,俏生生可人的小公主,谁又会不喜欢呢?
岳望舒不禁瞬间母性泛滥,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娍媖额头,薄薄一层刘海柔软细腻,一双澄澈如水的眸子仿佛潋滟了整个夏日的烂漫。
真可爱啊。
好像有个这样的女儿。
娍媖抬起自己的小手,覆在岳望舒的手背上,“纯母妃,你与我母妃……如今是那样生分。母妃虽然没有阻我来见你,可我还是犹犹豫豫,一直不敢独自来见你。”
她与湘妃,的确是生分了,岳望舒叹了口气,神色愈发温柔:“长辈们之间的事儿,与你无关,你不必为难,也不必犹豫,还与从前一般便是。我相信,湘妃娘娘不会介怀,她只是碍于贵太妃,所以不便与我亲近罢了。”
湘妃若真介怀,又岂会不加阻拦?
娍媖俏生生的小脸怔了怔,“是啊,是因为贵太妃娘娘……”说着,她撅了噘嘴,“您又没有做对不起贵太妃的生气,贵太妃为何——”
但话没说话,娍媖便咬了咬嘴唇,显然是明白是何缘故。
是啊,娍媖不是小孩子了,怎么猜不到贵太妃厌恶她的缘由?
太后太妃这样的人物,又怎么会喜欢一个专宠的妃子?
“您又没有做错什么……”娍媖小声嘟囔,就算专宠,也是父皇一意而为,又岂是身为嫔妃的纯母妃所能拒绝的?
“您一不曾争权、二没有夺利,亦不曾慢待与她,更不曾祸害前朝后宫。”娍媖都忍不住替纯妃觉得委屈。
岳望舒笑着摇了摇头:“小丫头,你替我抱屈,倒是大可不必。前朝后宫又无人找我麻烦,哪怕是贵太妃,也只是有些不待见我罢了,却不曾为难我。我这个宠妃娘娘如今过得舒坦着呢!”
倒是贵太妃,愈发失去了皇帝的礼敬与孺慕了。
如此看来,吃亏的都是贵太妃啊。
娍媖愣了愣,小脑袋点了点头,“这么说,也是哦。”
“傻丫头。”岳望舒摸了摸柔软的鬓角,“如今竟也到了伤春悲秋的年岁了。”
娍媖小脸微微发胀,“才没有呢!”
看着小女儿羞涩的小可人模样,岳望舒却是心中一怔,这孩子对她显然已经不仅仅是忘年之交的友情,甚至……这眼神,分明是孺慕之意。是一个孩子,看母亲般人物的眼神。
竟至于此么!
忽的,她心中咯噔了一下,这份孺慕是从何时有的?
“纯母妃能回宫,我真的很高兴。”娍媖小声喃喃,“那时候,我几乎以为自己要死了。我总觉得,就像是救星来到我身边,我……竟一夜便好转了。”
这份孺慕,是在她施展了生命光环大招以后。
娍媖的小手捏住了岳望舒的衣袖,“纯母妃,您与我母妃不要这般生疏了好吗?在我眼里,您跟我母妃是一样的。”
一样的,跟母亲一样的好感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