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岳望舒就这么莫名其妙成了这力挽狂澜之人,被动狂刷了一波后宫好感度。连这位一直想撬她墙角、分她宠爱的芳贵嫔都感激不已,小嘴甜得跟抹了蜜似的。
“哎呀,几日不见,咱们四皇子又长高了!”芳贵嫔夸完岳望舒,又开始夸小阿棣。
小孩子都盼着长高长大,小阿棣欢喜地立刻挺起胸膛,笑得呲牙咧嘴。
“瞧这眉眼,是愈发像皇上了,长大了定然威武不凡!”
俗话说得好,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连小阿棣这个小屁孩都夸得飘飘然了。
岳望舒有点招架不住,“贵嫔不是还要去惠明宫么。”——别拍了,别忘了正经事。
“哎呀!”芳贵嫔这才回过神来,“那嫔妾不打扰娘娘赏雪了,嫔妾告退。”
“马屁精!”凉幽幽的声音自一旁的青松树后传来,便见是兰贵嫔徐徐走了出来,盈盈一礼。
不远处便是葳蕤宫,这兰贵嫔出来散步赏景,结果就远远听见芳贵嫔的连番吹捧,于是便驻足在青松树后,等她走远了,这才现身。
兰贵嫔身边还盈然立着一个头戴紫貂锦帽的小小正太,比起呲牙咧嘴的小阿棣,这孩子便乖巧端正多了,随着母亲一通行礼,口称:“贵妃万安!”吐字清晰,礼仪娴熟。
小阿棣见状也才似模似样抱拳一礼。
这两孩子其实只差十几个月,晏成槿生于天佑八年冬天,如今刚过三周岁,小阿棣生于去年正月,现今也快满两周岁了。
可架不住这孩子乖巧娴静,小阿棣却是个爱疯玩疯闹的。要不然,这大冬天她在沅芷宫烤火吃柿饼不香啊?还不是被这兔崽子给拽出来的?
岳望舒已经在默默祈祷这小子赶紧去上学了!
但也知道,本朝皇子六岁方才入读——嗯虚岁,也就是说,熬到小阿棣五岁生日,她就解脱了。
大冬日里,少不得都穿得厚实,小孩子个子矮,更是生生裹成了球。只不过三皇子晏成槿这个球略大些高些,小阿棣这个球矮小些圆润些。
不过倒是十分可爱,软绒绒的风毛裹着小脸蛋,叫人忍不住想揉捏。所以岳望舒顺势摸了摸儿子的脸蛋,居然还热乎乎的。
“娘亲?”小阿棣仰头露出疑惑之色。
“刚下了雪便闹着出来玩,也是叫人头疼。”岳望舒无视了小阿棣的疑惑,笑着对兰贵嫔道。
兰贵嫔颔首道:“难得一场瑞雪,自然来出来瞧瞧风光。”
这才是真有雅兴的人。
却见三皇子晏成槿皱了皱小眉头,显然是不怎么乐意出来吹冷风。
岳望舒忽的闻见三皇子衣袖上竟沾了少许墨迹,也不知是不是她看茬了……便随口问:“三皇子素日里可有读书?”
兰贵嫔微微一笑道:“都四岁了,自然要读书。”——端的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古人论的是虚岁,故而才刚满三周岁的三皇子便是四岁娃了。
岳望舒心中默默一算,只当是幼儿园的学前教育,倒也不至于惊讶,便问:“不知读了些什么书?”
兰贵嫔谦虚地道:“也不过就是认几个字罢了。他年纪小,手上没力气,嫔妾也只叫他每日临两张字,读些《幼学琼林》《增广贤文》,再背几首诗词、学些算术罢了。”
岳望舒下巴都快掉了:这也太鸡娃了吧?!
“别的也就罢了,那《幼学琼林》和《增广贤文》,我记得是皇子六岁入读以后的学业……”也就是小学课程,丫的也太超前了吧?
兰贵嫔淡淡说:“提前学一学,也省得到时候手忙脚乱。嫔妾的要求也不高,只是让他提前背一背罢了。”
岳望舒:……你儿子才三岁啊!
这两本启蒙书,原主岳琬琬记忆里也有,《增广贤文》还好,语句直白,篇幅也不是特别长,主要内容也就是集合了些古往今来的谚语、格言,比如“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长江后浪推前浪,后浪死在沙……”,咳咳,“世上新人换旧人”之类的。
因此相对比较好记。
但《幼学琼林》就有点难度了,妥妥的文言文,还有无数生僻字,全文怎么也有两万多字……而且里头糟粕云集,各种三纲五常、男尊女卑,想想便叫人觉得嫌恶。
岳望舒看向晏成槿的眼神充满了同情。
“合着你最近这阵子都在忙这个呀……”岳望舒笑容有点僵,可这是人家的娃,她也不好置喙什么。
兰贵嫔温文道:“若贵妃娘娘不嫌弃,回头嫔妾再整理一份课程心得,娘娘也可留着参考着日后给四皇子开蒙。”
“额……那就多谢了。”反正我不会教小阿棣读什么《幼学琼林》,不过想到入读之后还是得学,唉!
罢了,反正她不会孩子灌输糟粕,但这个时代的人读书,谁又能不学一学何为三纲五常?何为男女尊卑?这个时代的规则便是如此啊!
第164章 岳大夫的肠痈患者
孩子总是要长大的,他总归是要去熟悉并接受这个世界的规则。
岳望舒唯一的庆幸的是,小阿棣是皇子,天然处于统治阶级,三纲五常对他只有好处、没有害处,男尊女卑就更不用说了,等他长大了,那也是占尽便宜的一方。
但是,在她正式入读之前,岳望舒还是想潜移默化地教他如何尊重他人,起码……人品得比他爹好点吧??
晏清殿,皇帝晏铮久违的打了大大喷嚏!
时间其实过得很快,一不留神,小孩子便一节节蹿高。
小阿棣从一个只知道玩闹的小屁孩,变成了一个……不用穿开裆裤的小屁孩。
养生大药房、绿柳街总店。
经营了这些年,药房的生意是愈发好了,自打胡太医在此坐馆,这药房便不只是个药房,已然成了个正经医馆,只不过匾额还是没换。
嗯,毕竟是皇帝赐名,哪里能随随便便更换?
胡太医年迈,哪里能日日做馆、天天诊脉?其实大多数时候,都是胡太医子侄和弟子们代为接待病患,实在遇到解决不了疑难杂症,才会去请胡太医出山。
而岳望舒也偶尔会混进太医弟子们中,来总店“实习”,几年下来,医术总算小有成熟,起码达到了中等水准,总算不是三流大夫了。
“乖,张开嘴让我看看舌苔。”岳望舒给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把着脉,一边检查舌苔。
片刻后便微微松了一口气,对那孩子的老父亲道:“不打紧,只是脾胃虚寒,难以吸收药性,所以才好得格外慢些……”
她看着那旧日的药方子,“这药开得倒是对症,我稍微改得温和一些,再吃上两副,便能大好了。”
“多谢岳大夫!”那老父亲连忙拉着孩子一并拱手行礼。
岳望舒安然受了,写好药方子,便递给那父子,让他们去抓药了。
如此,每次诊脉,都要收获一波感谢——无他,因为她的案前赫然立着个“义诊”的小牌牌!
也就是说,她并不收取丝毫诊费。
当然了,药钱还是要给的。
虽然这样的操作搁在现代,已经是惯例。但在古代,却称得上是大大的善举!
古代医药大多分开,就算是这样本身就卖药的药房,也不会搞以药养医那一套!
说是“义诊”,便是实打实不掺水的“义诊”!
更何况养生大药房药材一流、价格也不高,本就颇有名声,这总店又隔三差五搞“义诊”——虽然“义诊”的是那位年轻的岳大夫,也叫养生大药房的名声更上了一个台阶。
虽然岳望舒的确不指望这点诊金,但搞“义诊”,其实一开始是无奈之举。
总店坐诊的大夫总共三位,不怎么露脸的胡太医,以及胡太医的侄子小胡、弟子周大夫——平素便是这两位坐馆,二人都是人到中年,胡子半百。
而岳望舒乌发如墨、面白无须!鬼都知道该怎么选!!中医这个行当,就是年龄和水平呈正比!
岳望舒也自认医术不及,所以就竖了个“义诊”小牌牌。
不得不说,免费就是吸引人!
这个时代,还是穷人更多些,哪怕只是免了诊费,也足以吸引很多贫寒之人。再加上,岳望舒的医术也并不糟糕,就算治不好,她也会让胡大夫、周大夫兜底,并免除药费。
如此一来,穷人省了钱、还免了后顾之忧,岳望舒的医术也总算得到了磨炼。
到现在,岳望舒已经不会把人治出毛病、再甩给胡周二了。
可谓是两全其美。
至于义诊小牌牌,都立习惯了,就保留着吧。
但是吧,没一个有钱人来她这里排队,也着实叫人郁闷。不过瞅瞅小胡、老周的大胡子,再摸摸自己的下巴,扪心自问,若换了是她自己,会选谁?那还不是明摆着的事儿么!
岳望舒甚至好几次都忍不住想,她要不要也粘个大胡子??
帝都终究是首善之地,虽有穷人,但毕竟不是很多。
见已经无人需要“义诊”,岳望舒便拎起药箱子,准备打道回宫。
却不料,岳兴快步冲进诊室,面色紧张地拱手道:“三位大夫,西城分店送了个身患肠痈的病人!那边实在治不了,怕是要请胡太医来!”
岳兴看似是请示三位大夫,眼睛却看向了最年轻的岳大夫,甚至胡大夫、周大夫这两位医术更高超的也不敢越俎代庖,做这个主儿。
别人不晓得,他们几个自是知道岳大夫是什么身份来历。
岳望舒见状,立刻道:“先把人送去后院厢房,再烦请胡大夫去请胡太医,这里的其他病人便交给周大夫了。”——小胡是背地里叫法,人家都年过半百了,称一声老胡大夫都不为过。
这样的安排是最合适的,岳望舒则第一时间吩咐药童:“先抓一剂大黄牡丹汤熬上。”
所谓肠痈,是指瘫毒热结於肠府,主要表现为急性腹痛。
翻译成现代西医话术,就是急性肠炎或者——急性阑尾炎!
若是前者,西城药房大夫不至于治不了!
所以,十有八九是后者!
这特么就很要命了!
而大黄牡丹汤是治肠痈常用药,能泻热破结,散结消肿,周老大夫也无二话。岳兴连忙道:“西城大夫已经给吃了碗大黄牡丹汤了,可就是不见好,这才叫抬过来的。”
岳望舒脸色一紧,若这副药不要见好,那可就不妙了……
她深吸一口气,“先带我去瞧瞧!”
实在不行,就只好动用大招了。
这几年,在大药房做馆期间,她也谨慎用过几次,也已经能掌握住大招的力度了。小毛病便只输入一点点生命光环能量,大毛病就多输一些,所以已经不再囿于冷却时间之限。
此时,所剩余的光环能量,虽不够充分,但消个炎,应该还是可以的。
阑尾炎说白了也是炎症。
只是炎症过于剧烈,就很要命了,若不能及时消炎,造成破裂,便会使炎症扩散、粪便漏入腹腔,进而导致更严重的感染,这才会殒命!
岳望舒要做的,就是避免炎症发展到最严重的地步,再借助药石之力,缓缓消炎,便能够挽救人命。
迈入病房之后,却赫然见那病人——好生眼熟!
第165章 云舒与“神仙”
这病人面色惨白、满头汗水,身躯伛偻,那面容自是无比眼熟,面白无须的俊俏脸蛋,胜过不知多少好女。
“是你?!”岳望舒着实意外,“对了,你在西城开了个蛋糕店……”
距离她的分店应该不远。
这位病人竟还能忍着痛楚说笑:“多年不见,阁下还是那般雌雄莫辨。”
岳望舒的确是女扮男装,但是你丫的好像没资格说我“雌雄莫辨”吧,但也知道这事儿是人家的痛处,而且这会子正痛得厉害,岳望舒便不跟他计较了。
没错,这肠痈病人,不是别人,正是昔日悫安王府的云舒云公公,如今云氏甜点铺的云老板!也是互助后的最后一位成员!
“你当真是多灾多难啊!”前几年被个禽兽变态折腾了不知多少年,身子都糟践坏了,好不容易她治了个差不离,这几年他自己也养回来了,好日子没过多久,吧唧一下,又得了肠痈!
岳望舒撸了撸袖子:“你且先躺直了!”虽然八九不离十,但也得好好确认一下。
云舒咬牙勉强躺平了身子。
岳望舒也顾不得许多,兀自上手解开她的衣襟,一层又一层,方才露出了身躯,这身子倒是雪白细腻,她此刻倒是无暇欣赏,连忙摁了摁其右腰。
“啊!!”云舒控制不住地发出凄厉惨叫。
“嗯,的确有点硬。”保险起见,又摁了摁他左边,果然要软一些,而且不会惨叫。
岳望舒叹气:“急性阑尾炎,没跑了。”
云舒已是满头汗水淋漓,喘息都急促了几分,“我……还有救吗?”
岳望舒又连忙给他把脉,脉象来看,的确已经很严重了,胡太医怕是还得一会儿才能过来,唉,急性阑尾炎拖延不得啊。
她的生命光环,这几年多是用在急症上头,此时此刻,自然不再犹豫,“放心,我先给你扎几针止痛。”
说着,便取出银针,刷刷刷却是扎了些并不要紧的穴位,只是看着眼花缭乱,叫人不觉明历。
当然了,这些都是遮掩。
岳望舒又从药箱子里倒出一把药丸子,塞进云舒嘴里,又给他灌下温水。
做足了戏之后,这才缓缓发动生命光环,缓缓注入生命能量。
她一边把着脉,一边观察这对方的表情。
片刻后,便感觉到脉搏渐平稳,呼吸也和缓了几分,面上痛楚之色也大有缓解,便不再注入生命能量。
倒不是她吝啬这点能量,主要是数年前已经给他用过一次生命光环,这玩意儿,她实在不敢多用,怕引发好感度质变,反而会害了人家。
“怎么样?”岳望舒连忙询问。
云舒缓缓吐出一口气,“倒是挺管用的。”
“还疼吗?”岳望舒忍不住伸手想再去摁。
云舒急忙一把捂住自己的腰侧,“疼,不会疼得不那么厉害了,能忍住了。”
岳望舒又细细感受了一下脉搏,的确缓解了许多,起码不致命了。那么,接下来交给胡太医便是了。
心中如此想着,胡太医才姗姗来迟,便看到那病人衣襟敞开,而扮做男装的贵妃就坐在床头的绣墩上!
胡太医一副夭寿了表情,胡子都一抖一抖的,跟患了羊癫疯似的。
岳望舒忙上前唤了一声“老师”,又连忙附耳道:“他是太监。”
胡太医这才惊魂甫定,再去细看那男子,的确面貌阴柔、不似男儿,他捋着花白胡须松了一口气,便道:“岳大夫辛苦了,且去雅间歇息吧,这里交给老夫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