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不能直接跳下擂台,平径流是个聪明人,指不定就看出来她放水,那以他的性格,她就没有多少安宁日子过了。
所以只能受两拳,或者逐渐力竭。
沈愔有了盘算,想到以后的麻烦,一咬牙,就决定了选前者。
于是就看到沈愔面对平径流的攻击越发手忙脚乱,甚至后退到擂台边缘,在众人提起心,以为沈愔会摔下去的时候,她一个闪避,居然又找到机会躲开,并且趁着这个时候跑到了擂台中央。
本来还生出来疑惑的平径流见状,压下了那些疑惑,并且深觉自己不够信任沈愔,还有点心虚。
打了这么久,沈愔额头上已经冒出来了细细密密的汗,她胸口起伏的弧度更大,明显有些气喘。
再来几招,再受力躺下,一切就很完美。
沈愔这么想着,就看到平径流居然停顿了下来,反而看着她:“我听说你体力不好。”
“是。”沈愔喘着气,看着平径流的眼神带着疑惑,“你怎么不打了?”
“你可以休息两分钟。”平径流并不想占这个便宜。
沈愔听明白他的意思,嘴角抽了抽:“我说,你到底是看得起我还是看不起我?你以为别人跟我打会在意我的体力好不好?你要打就打,你要不打了我就认输了。”
这话一出,平径流想要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就来。”沈愔表情认真,“趁着我还有体力,我也不跑了,咱们直接打。”
平径流嘴唇动了动,还是闭了嘴。
并且他同时往沈愔那边掠了过去,攻击并没有留情。
沈愔打定主意,她就用两分钟时间,用军体拳拖两分钟应该够了吧?
数着时间,沈愔控制自己的力道,虽然说和平径流直接对打,但是她也一直在采用卸力手法,但她的拳头同样带着不轻的力道,偶尔很刁钻的一拳还会直接揍到平径流身上。
平径流能感觉到沈愔似乎快到极限,他身上吃了几拳,虽然有点疼,但他却越发兴奋。
果然,能拿到终测第一,就算实力并不是顶尖,但至少不会弱。
太弱的人就算找到机会都抓不住。
只是可惜了,她只会军体拳,如果学了其他体术,或许实力会更强一些。
这时候的平径流想法就和之前的广钦一一样了,都是在想可以劝沈愔多学一些体术和格斗术,能提高实力。
但与平径流不同,正看着沈愔战斗的方迟脸上笑容消失,变成了严肃,眼神也变得认真了起来。
平径流他们再是天才,但毕竟只是学生,经验和眼光和他们这些老油条差太远了。
在他们看来,沈愔就是把军体拳耍的很丝滑,战斗意识也不错,但因为体力或经验原因,实力并不算强,很快落入了下风。
但在方迟看来,沈愔的军体拳有了细微改变,更适合她。
而至于战斗意识——
看了这么久,他多少也看出来了,这一次战斗看似平径流占据了上风,实际上战斗节奏控制在沈愔手里。
看似交手多次,但沈愔几乎没有受到伤害,反而是平径流受的伤多一点。
按理说,既然能够掌控节奏,沈愔也不至于被压着打才对,除非——她是故意的。
好像一直都是这样,无论是入学考还是终测,亦或者是之那场公开擂台战,或者说是现在,沈愔似乎都一直想低调,并不想出头。
可她明明是沈家人,应该不存在不敢展现自己的实力,必须藏拙吧?
沈家不至于保护不了她啊。
而且这是在九阳,九阳也不至于护不住她。
之前她转系的事情是方迟他们没想到的,等知道的时候已经晚了,何况想读哪个系都是学生自己的选择,他们也不能干涉。
就像是现在,沈愔如果打定主意要输,方迟也无法干涉。
就是有些可惜而已,也惋惜自己不知道沈愔为什么会这么做,不然他就可以想办法解决掉沈愔的顾虑。
这是多好的苗子啊。
据说她恢复很好,精神海伤势已经不影响体质了,而且意志力很强,如果她的伤能完全治好,那之后实力一定突飞猛进。
多亏沈愔不知道方迟所想,不然她只想说一句请离她远一点了。
两分钟时间不长,也足够沈愔和平径流过好些招。
眼看时间差不多,铺垫也足够了,沈愔故意卖了个不明显的破绽,给平径流机会。
平径流已经打得入神了。
沈愔军体拳被耍得太滑溜,平径流一时间拿她没办法。
所以在看到沈愔因为体力不支,速度慢了一点,两招之间没连上,出现了一个破绽的时候,他眼睛一亮,毫不犹豫攻击了过去。
拳头砸到沈愔肩膀的时候,他感觉到沈愔肩膀一抖,然后她闷哼一声,后退了半步,身体也晃了晃。
但平径流没有注意到这些,他只看到沈愔又出现了三个破绽,他选了直觉最合适的一个,屈指狠狠击打过去。
沈愔注意到了这一招,她眉心狠狠跳了跳,有那么一瞬间犹豫。
如果是拳头或者掌,她绝对毫不迟疑接下这一招。
和威力无关,主要是拳头或掌受力面积大,她更好卸力,也不会那么疼。
但屈指,还是两根手指曲起戳过来,沈愔光是想都知道会很疼。
可刚才破绽已经卖了,这一招之后可以顺势躺下,不然她就要找机会再受两招。
要知道,上一拳她已经很疼了!
沈愔犹豫一瞬,还是决定咬牙不躲了,只稍微挪了一下身体,将被击打的位置从胸口变成了肩膀。
随后攻击落到了右肩,指节正好撞击到了骨头。
虽然沈愔做好了卸力准备,但那一瞬间她还是感觉到了极致的疼痛。
这一具身体和前世不同,更怕疼一些,这里的怕疼不是说轻轻碰一下就能疼,而是身体对一些锐利的伤很敏感。
比如说刀子划伤,又比如说这一次对骨头的尖锐撞击。
毫不夸张说,那一瞬间沈愔的眼眶就红了,她直觉得头皮一炸,整个人都懵了,也没及时倒下。
见她只后退了两步,平径流第三招又来了。
第三招风声起,也没留情。
已经懵了的沈愔反应全靠身体本能,她都还没反应过来,已经快速扭身,避开平径流攻击,蹲下身体一脚横扫,在平径流踉跄同时,她快速闪到了平径流身后,屈膝狠狠一顶。
平径流没防备她忽然暴起,后背疼痛的同时也想要扭身反击。
但沈愔的攻击比他更快,他一招刚出,沈愔第三招都落下了,直接扭着他手臂将他给压在了地上。
也是到这个时候,沈愔才从那股剧烈钻心的疼痛中缓过神来,她眨眨眼,一滴眼泪掉落,眼前的世界也清晰起来。
……等等,她怎么半蹲着了?
她压着的是谁?
沈愔身体僵住了。
平径流完全是在沈愔无意识的压制之下被克制了所有战斗力,哪怕现在沈愔走神,他也因为手臂被扭到奇怪角度,导致全身都使不上多少力气,更别说掀翻沈愔了。
沈愔正怀疑人生,就听到了方迟的声音:“比试结束,音乐系沈愔,胜。”
沈愔:“……”
她吓得直接松开了扭着平径流的手和压着平径流脊背的膝盖,直接跳了起来后退两步,惊疑不定看向方迟:“我没有把他打落擂台,他也没认输。”
“但他已经没有反抗能力了。”方迟居然还笑了。
沈愔干巴巴:“刚才其实是意外。”
这一说,她眼泪又掉下来了。
别误会,不是气的,只是因为她刚才跳得太急,右肩又疼了。
但方迟误会了啊!
他觉得沈愔的脑子真的和普通人不一样,怎么赢了还不高兴,皱着一张小脸哭了起来,而且还哭得我见犹怜的,让他都生出来了几分愧疚。
嗯,这张脸就是有这种魔力。
不光方迟,就连从地上才爬起来的平径流都惊到了。
他后背还有火辣辣的疼,身上还有点无力,但一看沈愔哭那么狠,他都蒙了:“你……你怎么了?”
“没事。”沈愔感觉最疼的一阵虽然缓过去了,但细细密密的疼痛刺激着她的神经,现在压根就不想搭理平径流。
沈锦辰已经顾不上其他,在防护罩消失之后直接跳上擂台:“怎么了?是不是哪里疼了?”
“肩膀疼。”沈愔眼泪汪汪,想到刚才因为疼,计划都没有实行,就更想哭了。
“我带你去医务室。”沈锦辰连忙说。
“好。”沈愔一口答应。
她疼着呢,顾不上其他,只知道不少人都跟了上来。
不过沈锦辰速度最快,他用飞行器载着沈愔,飞快到了医务室,送沈愔进了治疗仓才放松下来。
对此,江医生:“……”
他刚才其实劝了,说沈愔的伤势不重,涂点药就好了。
但沈锦辰坚持,还直接付了钱,他就没办法了。
沈愔在治疗仓泡了十分钟,十分钟之后她再出来,身上已经感觉不到疼了。
就是看到外面的人之后她又很想继续躺下去,最好是治疗个一天,避开这个尴尬时期。
没错,尴尬。
疼痛消失之后她的理智也回来了,也知道她想不动声色输了的计划失败了,而且——平径流跟着来就算了,为什么裁判也跟着来了啊!
方迟见沈愔的视线落到他身上,还对着沈愔笑了笑,询问:“你身体感觉怎么样了?恢复过来了吗?”
“……我都好,谢谢您的关心。”沈愔露出礼貌微笑。
“那就好,你可是九阳第一个音乐系的第一首席,以后好好加油学习训练,后面还有五年呢。”方迟一脸温和鼓励。
但这宛如提醒沈愔不幸事实,她一脸痛苦面具。
沈愔期待看向平径流:“我们再打一场,然后我认输,怎么样?”
“首席之战只有第一次报备才有效,就算再打一次也没有用。”平径流说着,顿了顿,忽然问,“你之前是不是想故意输给我?”
“我哪里有!”沈愔心底心虚,面上更理直气壮,“我这么怕疼,能特意让你打吗?”
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
但平径流还是觉得不对劲:“可是你之前……和打败我的时候一点都不一样。”
“……就不需要我可以爆发了?”沈愔咬牙,“怎么?我疼的时候会有几倍战力,不行啊?”
“你上次赢了也是因为这个吗?”平径流狐疑。
沈愔蔫蔫的:“差不多吧。”
平径流若有所思:“你这个特质倒是有点意思。”
沈愔白了他一眼:“你要不打得我那么疼,也就没有这回事了。”
越说,沈愔就越是郁闷。
她现在完全不想搭理平径流,只想找个地方静静。
平径流见她这样,忽然说:“如果没有赢过我的人,你就可以不用接受挑战。”
沈愔没好气:“行了行了,不说这个事情了,我下午还有课,我先回去了。”
“我送你。”沈锦辰其实也有一肚子疑惑想问,但看沈愔兴致不高就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
沈愔嗯了一声,从治疗仓出来,就要往外走。
平径流下意识上前两步:“之前说过的,我可以答应你任意一个条件。”
“下次再说吧。”沈愔摆摆手,有气无力,“我先上了课再说,今天我脑子有点蒙。”
平径流犹豫一下,还是没有追上去了。
只是他也很丧气,都没有问出来沈愔那么多分的原因。
方迟本来就只是对沈愔感兴趣,见沈愔走了,他也就走了。
下午他也有课呢。
而出了门,沈愔就被齐红鱼撞了撞肩膀:“行了,我认输了,不挑战你了。”
“我都没想到你真的能赢啊。”
齐红鱼是感慨,沈愔听到之后心情是:“……”
她看过齐红鱼战斗视频,明明她不用赢也可以让齐红鱼知道她实力确实更强一点,也可以避免挑战的啊!
早知道她就在终测里面安安稳稳当个阵营里面的花瓶,也就没有了这些麻烦了。
终测一时间的麻烦哪里有现在延伸出来的麻烦多?
只是现在后悔也没用了。
唯一让沈愔觉得安慰的是平径流说的也没错,没有能打赢他或者实力和他不相上下的人也不会过来挑战她,那不是明摆着会输吗?
至少——也从某种方面来说避免了被多次挑战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