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女不会做饭,不过殿下想吃的话,臣女可以学的,殿下平日都喜欢吃什么呢,正好臣女这段日子都在别院闲着无事,只要殿下喜欢的菜,臣女都去学来。”魏姩无比乖巧道。
褚曣挑了挑眉,看向明显在讨好他的女子,一一将人怼了回去:“你不在别院的时候,就没闲着?”
“孤的膳食自有御厨做,为何要想吃你做的?”
“你要学到什么时候才能赶上御厨的手艺?”
又被怼了回来,魏姩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且选择性回答:“不会的啊。”
“臣女在杏和院,有很多事要忙的,看看书,练练字,只可惜,杏和院没有马场,不然臣女还能练练骑射。”
褚曣顿住脚步,眼眸深邃的望着别有居心的女子:“嗯?”
第49章 第 49 章
太子俯首盯着魏姩:“说人话。”
魏姩:“...臣女想继续学骑射。”
褚曣哦了声, 抬脚继续往前走。
魏姩忙跟上去,却没再继续求,因为她看见了太子眼底的疲惫。
她悄悄偏头打量太子, 他该不会自回来后一直没有睡觉吧?
“看什么?”
褚曣拿眼觑她。
魏姩还没开口,便又听他道:“扶着孤。”
魏姩垂眸看向太子垂在身侧的手, 心念一动,试探的伸手勾住,果然,下一刻, 他就握住了她的手,十指紧扣。
魏姩忍不住弯了唇角。
分明就是想牵她的手, 还偏要别扭的找个借口。
二人就这么携手回了主院,路过她的‘金屋’时太子没有放手, 径直将她带到了他的寝殿。
褚曣自然而然带着她坐在软塌上, 不等她开口, 就拍给她一纸契约书:“自个儿瞧,好生瞧!”
魏姩一只手仍被他握住,只能用另一只手在腿上抚平契约书。
看清上头的内容后,魏姩眼神一沉。
她猜的果然没错, 这一次也有能将她罪名直接钉死的‘实证’。
“殿下...”
魏姩抬眸看向褚曣,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若非他将契约书扣下来, 她的罪名就彻底坐实了。
“孤以往觉着你是有几分聪明的, 怎会做出如此蠢事?”褚曣伸出食指点在她的额头上, 轻轻晃了晃靠近她:“孤听听,是不是脑子进水了?”
魏姩:“......”
她又长见识了, 太子不止脾气疯,嘴也厉害得很, 简直半点不饶人!
“来跟孤说说,是谁怎么骗你在一张白纸上写下自己名字的?”褚曣嘲讽道:“让孤看看,你还有没有得救。”
遇上太子,占理也要退三分,更别说魏姩现在一点理都不占,她只能乖巧的拉着太子的手,蹭蹭他,可怜兮兮道:“臣女隐约能想起这应该是去岁写下的,臣女在没有察觉到魏凝有心加害臣女时,对她全然不设防,那日好像是因为她说臣女的字好看,让臣女教教她,又说想写臣女的名字,臣女没有防备,应她的要求写了自己的名字,并没有注意她何时换了空白的纸,如今想来,很可能是那时候她趁我不注意偷偷拿走的。”
可这只是属于她与魏凝的记忆,就算以此辩证也无用,毕竟是她亲手签下的字。
顶着太子嫌弃的视线,魏姩的声音越来越弱。
那时候她还被蒙在鼓里,什么也不知晓,一心一意想讨魏家人欢心,与魏凝也是姐妹情深,自然不会防备她,但被太子这么看着,她还是有些心虚。
“这种东西还有多少?”褚曣。
魏姩摇头:“臣女只写过这一回。”
褚曣脸色这才稍霁:“最好如此。”
“你还有什么留在外头的把柄,一并同孤说了,免得哪天又把自己玩进去了,孤都不知道去哪里捞人。”
他边说着边从魏姩手中扯过契约书,起身放到烛火上。
掌控生死的‘罪证’就这么缓缓便化为灰烬。
此情此景,魏姩心中难免动容。
这封契约书与前世的情书何其相似,好在这一次,有这样一个人为她挡了下来。
褚曣见她久久不语,皱眉:“说话。”
魏姩回神,忙摇头:“应是没有了。”
重生后她万分谨慎,早早除去了乔氏的眼线,如今的杏和院虽算不得铁墙铜壁,但也绝对是干净的。
褚曣嗯了声,又扯着她坐了回去,语调懒散道:“这一次,你打算怎么谢孤。”
怎么谢?
她属实没想好。
这一次的恩情太大了,她完全不知该要如何报答。
但他现在这么说,应是同以往一样是在暗示?
半晌后,魏姩缓缓凑近太子。
但,在她的唇离太子只有一拳之距时,被他用一根手指拦住了。
此情此景,像极了她欲对太子图谋不轨,被拒绝了。
魏姩眨眨眼,耳朵一片通红:“......”
“休想如此糊弄孤。”
褚曣睥睨着她,道。
魏姩面红耳赤的退了回去,声若蚊蝇:“臣女听殿下的。”
他难道不是这个意思?!
所以,她又误会了?!
褚曣突然拉着她站起身往床榻走去。
魏姩一惊,瞳孔蓦地放大。
他难道是要...
“伺候孤就寝。”
魏姩闻言心中一松,忙应下:“是。”
褚曣停在床榻前,闭上眼微微张开双手,面上难掩疲乏,魏姩忙上前小心翼翼地替他宽衣。
终于把太子伺候上了床,魏姩才落下帐子就被太子拽住手拉了进去,她不由惊呼了声:“殿下。”
“你留下。”
魏姩摔在弥漫着龙涎香的帐中,心砰砰跳的飞快。
留下,是什么意思?
不等她细想,人就被太子塞进了被窝,他的手紧紧捁住她的腰,将她摁在他的怀中。
那一瞬间,魏姩吓的连呼吸都停滞了。
但很快,她就发现,他并没有她以为的下一步动作。
“可会唱小曲?”褚曣突然道。
魏姩一怔,什么小曲?
“孤睡不着。”太子又道。
魏姩此时才终于有些明白太子留她的用意了。
他想要她哄他睡觉。
但她有些不解,他瞧着已很是困乏了,为何会睡不着,不过她没有问出来,而是轻声道:“臣女不会,讲故事可以吗?”
褚曣淡淡嗯了声。
魏姩便大着胆子在他怀里找了个舒适的位置,开始编造故事。
是的,编造。
她自小就是一个人睡,那时候倒也有个嬷嬷照顾她,不过从她记事起,嬷嬷就好像没有哄过她睡觉,到了就寝的时辰,给她洗漱完就将她放在床榻上,她初时也是害怕的,一个人躲在被窝里默默流泪,后来慢慢地的就习惯了。
所以,她自然就不会唱什么睡前小曲,或是故事。
但太子要求,她可以编。
毕竟她看了不少书,看过许多奇闻异事,可以糅杂后给他编出个故事来。
“那天,边陲小镇迎来了初雪,大人孩童都跑出门来看雪,镇上洋溢着欢快的笑声,可这就在这时,有人发现,镇上最偏僻的那处无人居住的宅子隐被红雾包裹,有胆子大的过去瞧,竟发现那处上空落下的雪竟是红色,那人吓的慌忙奔走相告,说是妖怪临世....”
“魏姩。”
褚曣睁开眼:“你讲的什么乱七八糟的。”
魏姩眨眨眼:“殿下不喜欢,那臣女换一个。”
“话说那是一个月圆之夜,又是某个边陲小镇,打更人路过一座空置已久的宅院时,突听里头有哭声传来,打更人壮着胆子进去瞧,却什么也没有,可他一出宅子,哭声又起,打更人当即吓的抱头逃窜,并大声喊道,闹鬼了...”
褚曣忍无可忍,掐了把魏姩的腰:“你成心的?”
饶是太子见多识广,也还是第一次见有人哄睡讲鬼故事的。
魏姩痛呼一声,仰起头委屈道:“殿下误会了。”
褚曣咬牙:“你幼时就是听这些故事睡觉的?”
“不是。”魏姩道:“幼时睡前,没人给臣女讲故事。”
褚曣皱了皱眉,半晌没再吭声。
魏姩便小心翼翼道:“那殿下想听江湖恩怨吗?”
好一会儿,褚曣才不耐的嗯了声。
魏姩下意识抬头看他一眼,却见他睁着眼望着帐顶,她想了想,大着胆子伸出手覆在他的双眼上:“殿下闭着眼睛,很快就能睡着了。”
女子的手上带着好闻的清香,手掌温暖而柔软,褚曣刚要出口的斥责不知为何就咽了回去。
魏姩寻了个听起来不那么怪异的江湖故事,语气也更加和缓。
这一次,太子久久没有出声,就在魏姩以为他已经睡着了,停下来时,却听他呢喃一句:“蠢货。”
魏姩:“....?”
她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他骂的是故事里的主人公。
“可想学防身的功夫?”太子的声音已有些沙哑,带着浓浓的困倦。
魏姩不由抬起头看他。
他的双眼被她捂住,露出挺直的鼻梁和堪称完美的唇,大概是走了神,她下意识问:“能和殿下一样厉害吗?”
太子过了好一会儿才低喃道:“做梦,或许能。”
魏姩:“......”
“顶多被追杀时,会死的慢一点。”
魏姩看着那一张一合吐出无情的字的唇,突然有种冲动,想将它堵住!
鬼使神差的,她还真就那么做了,等回过神来,她慌忙抽身,脸颊红的发烫。
然许久过去,太子却没有反应,魏姩才轻声道:“臣女想学。”
哪怕只慢一息,也能多添一分生机。
褚曣仍旧没有回她。
难捱的寂静中,渐渐传来太子均匀的呼吸声。
魏姩闭上眼缓缓松了口气。
他睡着了。
所以,方才,他应该是不知晓的吧。
魏姩抱着侥幸的心理想着。
她本想等太子熟睡后便起身离开,可他实在抱的太紧,她不敢强行将他扯开,只能就这么捱着,慢慢地,也就不知不觉间睡了过去。
次日再醒来,天才刚刚亮。
魏姩感受到身边的温暖,意识逐渐回笼。
她竟在他的床上睡了一夜!
魏姩红着脸慢慢地从太子怀里抽身,轻手轻脚的出了寝殿。
她想,此刻还早,这时候出去应当不会被人瞧见,可她才出寝殿,就与外头守着的芍菊大眼瞪小眼。
芍菊对魏姩在太子寝殿睡一宿这件事,表现的一点也不惊讶,只无声的问她太子醒了没。
魏姩大约看明白她的意思后,摇摇头。
随后,二人无声的离开太子寝殿。
到了魏姩的‘金屋’,魏姩一眼就看见了坐在廊下的风十八,对方也瞧见了她,跳下来迎了过来:“姑娘。”
“十八,你来了。”
魏姩忙问起她的伤势,风十八不甚在意的摆摆手:“无事,养段时间就好了。”
二人之后一边用早饭一边寒暄,当然也提及了那日的刺杀。
相互说了经历过的惊险后,魏姩才换了话题,问她:“殿下的睡眠是不是不大好?”
风十八闻言放下碗筷,低叹了声:“对啊。”
而她接下来的话让魏姩久久都没有回神。
“殿下打仗那会儿,不慎中过西雩的毒,虽后来宋大人闯西雩太医署抢来了解药,但还是留有余毒,这种毒不要命,但很熬人,发作时叫人很难入睡,尤其是深夜。”
“若是再受了重伤,那就更难捱了,磨的人几日几夜睡不了。”
魏姩的手无意识的握紧筷子,眼底闪现多种情绪,最多的,是愧疚和心疼。
“没有办法治吗?”
过了很久,魏姩才出声问。
风十八:“说来话长。”
“先皇后母族有一脉专攻医术,之前派了天赋最高的嫡长子过来为殿下调理,但去岁他听说有药材能清余毒赶过去了,至今未有消息。”
说到这里,风十八稍微停顿,看向魏姩好奇道:“宋大人说殿下从跳崖后受了伤就一直没有睡过觉,遂连夜将所有暗卫从东宫调了出来,还备了一个太医,说实在不行就扎针,可我们来时,竟然发现殿下已经睡着了,姑娘怎么做到的?”
魏姩:“......”
她说她给他讲鬼故事她信吗?
“我给殿下讲了些故事,没多久就睡着了。”
风十八瞪大眼若有所思半晌,得出了一个结论:“难道殿下以前毒发作时睡不着是因为没人给殿下讲故事?”
魏姩:“....”
她飞快转移了话题:“十八会留下吗?”
风十八点头:“嗯,殿下没有下新的命令前,我还是跟在姑娘身边。”
魏姩对此自然欢喜的。
午时
魏姩正想着要过去瞧瞧太子有没有醒,芍菊便过来请她去饭厅用饭。
魏姩便以为太子也在,可过去时只看见了等在廊下的风十八。
“殿下还没醒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