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锦瑟当即表示, “不去了,应该没时间。”
“去嘛去嘛, 就当替我去看看嘛,真是倒霉,怎么我偏偏这个时候伤了腿,呜呜呜……”董丽莎万分懊恼。
董丽莎去年毕业, 就去了北凌电视台体育频道当了一名体育记者,刚好是负责击剑这块领域。
她第一次的采访任务便是采访全国击剑锦标赛冠军, 而去年的冠军便是简意时。
简意时在击剑圈是出了名的高冷和难搞,从不接受任何采访。
颁奖典礼后, 董丽莎堵住简意时去路, 说明了来意, 简意时面无表情地看她一眼,只冷冷地说了两个字:“让开!”
董丽莎哪有那么轻易就放弃,扬起一抹甜美娇俏的笑容,试图用美色让简意时心软, “简公子,拜托啦, 就五分钟, 拜托啦!”
简意时却丝毫不为所动, 也不说话,就那么冷冷地与董丽莎对视, 一张帅破天际的脸上满是冷漠,一双漂亮的桃花眼里只有冰冷。
饶是董丽莎脸皮厚, 被这样一张俊美得令人心动的脸冷冷看着,她也不自觉地想要退缩和服从,最终还是缓缓侧身,让了路。
简意时走出去好几米远,董丽莎忽然鬼使神差地冲着他的背影喊了一声:“简公子,你还记得林锦瑟吗?”
简意时果然停住了脚步,背对着她站了好几秒,缓缓地转过身来,一步步地朝董丽莎走了回来。
“三分钟。”简意时淡淡道。
董丽莎喜出望外,“好,三分钟就三分钟。谢谢啦。”
于是董丽莎拿到了简意时入行以来的第一条采访,一举在她们体育频道击剑组站住脚跟。
采访后,董丽莎试探着问:“简公子,要不要喝杯咖啡?我们聊聊林锦瑟。”
简意时却冷笑一声:“你想多了。”
董丽莎把这事给林锦瑟说了后,林锦瑟苦笑道:“你真是想多了。”
“那他为什么在听到你的名字后最终答应了我的采访?”董丽莎却坚信自己的直觉,简意时对她的好姐妹并没有忘怀。
林锦瑟也想不通,但若就此说他对她还有意,这也太牵强了。
他是何其优秀骄傲的人,怎么可能会对一个拒绝他的女人念念不忘,何况他当日那样决绝,说过“后会无期、不再相见”,那么他必然不会与她再有交集。
这三年,林锦瑟与简意时确实再没见过面。
但其实林锦瑟是去看过他,但他不知道而已。他的几场重要赛事,她都偷偷去看过。
她躲在最边缘角落的位置,默默地为他加油,有时也忍不住激动地为他欢呼。
既然他说了“不再相见”,林锦瑟也愿意达成他的心愿,不会出现在他的面前。
这三年,他成长得极快。
从省赛冠军,到全国赛季军,再到去年的全国赛冠军,他的成绩极为瞩目。
毕竟他去年也才20岁,就夺得了全国赛的冠军,很有机会走向国际,成为世界级别的击剑冠军。
林锦瑟知道,这也一定是他的梦想。
这一次林锦瑟依旧想要去见证他的成功与荣耀。
或许这也是对锦年的一种缅怀,在她心里,他与锦年同样重要。
于是,林锦瑟拦了一辆出租车,直接奔向C城体育馆。
林锦瑟赶到体育馆时,刚刚八点整,她在附近吃了个早餐,把行李寄存了,又折返回来,已经八点半了,距离比赛开始只有半小时了。
击剑赛事因为紧张刺激,又极具观赏性,这几年也越来越火,冠军赛的票早就卖完了。
林锦瑟只好在体育馆门口四处转悠着,打算碰碰运气,看看有没有人卖黄牛票,或者要转让的。
还真让她碰到一个卖黄牛票的,他手上有两张票,一张是位置比较好的,开价3000,另一张位置有点偏,要2000,总之价格都是比正常票价翻了五六倍。
林锦瑟没有丝毫犹豫,也没跟他讨价还价,跟他买了位置偏的票。
林锦瑟买到票后就匆忙入了场,花剑比赛在A馆。
她的位置在楼上,距离比赛台有一些距离,但好在她戴了眼镜,倒是不影响她看比赛,而且选手也一般不会往楼上看,她也不容易被简意时发现。
当简意时上场时,台下观众的热情明显高涨起来,欢呼声阵阵,几乎半个馆场都是女孩子的尖叫声,“简意时加油!”“简意时,你好帅,我好喜欢你!”
很显然,这些女孩子主要是冲着简意时的颜值来的,而非他的技术。
林锦瑟也忍不住站起身来,伸手紧紧地攥着栏杆,看着比赛场上的少年,不,应该是青年了。
他似乎又长高了,身体更加修长,体格更加高大,身板也强壮不少,俨然是成年人的身形了。
A馆彩色剑道上,简意时身穿白色防护服,手持长剑,一路过五关斩六将,成功从循环赛中脱颖而出,晋升淘汰赛。
淘汰赛上,简意时顺利晋级半决赛,随后成功晋级决赛。
下午5点,成年组花剑决赛在A馆高台举行。
林锦瑟几乎全程都在二楼看台上看着简意时比赛,她一直全程戴着口罩。
一开始她还十分矜持,看到精彩处只是鼓掌,但渐渐她也受旁边观战女孩们的影响,跟着她们一起,又蹦又跳地为简意时加油,完全是放飞了自我。
此时已到了决赛最紧张的时刻,对手也是老将,是上上届全国赛的冠军,上一届因为伤病未能参加比赛,所以这一场比赛鹿死谁手犹未可知,也无人敢妄下定论。
由于对手非常强大,简意时前几场基本是处于非常谨慎的状态,俩人都是紧张的对峙、窥伺状态,各有胜负,比分你追我赶,基本持平。
到了后半场,简意时开始发动总攻,滑步、直刺、防守,直接攻击对手的漏洞,很快拿下一分。
接着,简意时再次爆发出强劲的攻势,势如破竹,再次夺得2分,比分拉到了3分。
这下对手有些慌了,简意时继续乘胜追击,手持纤细的金属剑,以优美的动作和凌厉的攻势,再次夺得2分,以15:10分赢得了比赛,获得了冠军。
林锦瑟紧张得手都冒汗了,屏着呼吸,大气都不敢喘。
当看到简意时最终拿下最后一分,率先赢得15分,赢得比赛时,她禁不住热泪盈眶,甚至激动得与旁边的一个不认识的女生拥抱了一下。
过度激动兴奋之下,她觉得胸口闷得快喘不过气来了,急忙扯下口罩,大口大口地喘息,同时望向台下的简意时。
他已经取下了护面罩,露出他俊美的脸庞,乌黑的发被汗水浸湿,一双漆黑的眼深邃淡然,他并没有流露出多少喜悦激动之色,仿佛获胜的人并不是他。
对手笑着过来与他握手祝贺,他才牵起嘴角,露出礼貌却疏离的微笑,伸出手与对方轻轻一握便分开了。
他松手之时,微微抬起头,不经意地朝林锦瑟的方向投去淡淡一瞥。
林锦瑟正盯着他看,猝不及防就与他投来的目光撞个正着。
他的目光仿佛有吸力似的,林锦瑟呆呆地与他对视着,挪动不开目光分毫。
但简意时却仿佛不认识她,或者是真的没看到她,淡淡地收回了目光。
林锦瑟的心扑通扑通跳得飞快,他说过希望后会无期,她却偷偷跑来看他的比赛,希望他刚才没有看到自己吧。
林锦瑟心乱如麻,赶忙戴好口罩,准备离开。
这时看台下跑上来一个身穿击剑服的女生,她抱着一束火红的玫瑰花,跑到简意时的面前。
她笑靥如花地跟他说了什么,简意时一改刚才的淡漠,桃花眼微扬,霎时冰雪消融,繁花盛开,绚烂夺目。
女孩开心地朝他张开双手,索要拥抱,简意时微微弯下腰,伸出手连人带花抱入怀中,脸上的笑意更甚。
林锦瑟看着这一幕,心头涌起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有些替他感到开心,他们看起来是那么地般配,看女孩也身穿击剑服,应该也是击剑选手吧,一定有很多的共同语言。真好,他的身边有人陪着。
可似乎也有一点酸涩,林锦瑟一时分辨不出这股酸涩的源头,也就不再多想,再度望向看台上的简意时一眼。
简意时恰好也掀起眼皮,朝看台二层看了过来。
林锦瑟又与他的目光在半空中撞个正着,但她已经戴好了口罩,全副武装着,心里也没那么慌了,她毅然转身,绕了半个圈,从看台的另一侧绕了出去。
林锦瑟很顺利地离开了体育馆,去寄存处取了自己的行李,拦了辆出租车就赶往机场了。
再晚一点,她恐怕就要误机了。
回到南溪家中时,已是深夜11点半了,林锦瑟洗了澡,吹干头发,躺进柔软的被窝里,终于卸下了满身疲惫。
她窝在被窝里,点开微信,发了一条朋友圈:恭喜。
很快董丽莎在下面点了赞,回复她:恭喜谁?
林锦瑟没回她,过了一会儿,董丽莎又回复:就当你是恭喜我家小简了,他今天可真帅,不过可惜没参加颁奖典礼,不知跑哪里去了,也太不省心了!
林锦瑟微微愣了下,他没上台领奖吗?干什么去了?该不会……
林锦瑟立刻否定了自己荒谬的想法,怎么可能?!
第28章
一年半后。
五月初的南溪市, 一场雨过后,一夜之间,林家小院里种植的那几株蓝花楹全部盛放, 蓝紫色花朵缀满枝头,汪洋肆意、漫漫多姿。
一幢中式三层小楼浸蕴笼罩在这一片蓝紫色的雾霭中, 三楼的一间卧房里,布置得喜庆而温馨。
林锦瑟一袭雪白婚纱,坐在梳妆台前,明镜里映出她那张清丽出尘的绝美容颜, 可惜的是,镜子里的美人秀眉紧锁, 一脸焦急。
她再次拨通宋乔彦的电话,紧捏着手机, 放至耳边, 嘟嘟嘟, 依旧是一片忙音。
今日是她和宋乔彦的大喜日子,婚礼时间定在下午五点,可今日一早她就开始联系不上他了,就连他的经纪人和助理也无法联系上。
现在已经四点半了。
林锦瑟的心彻底地凉了下去。
一个月前, 林锦瑟出差回来,发现爷爷林朗山头痛的毛病加重, 且视力越来越差。
林锦瑟带他到医院做了检查, 确认他脑部长了瘤子。医生根据爷爷的症状和影像学特点判断, 爷爷脑部的肿瘤很有可能是良性的,但肿瘤已经长得比较大, 压迫到了脑组织神经,如果放任不管, 不做手术切除的话,就会导致颅内压升高,危及生命。
但医生又说,林朗山今年已经78岁了,年纪有点大了,基础病又多,手术治疗也有风险,就看家属的选择了。
林锦瑟自责万分,她每年都会带林朗山去医院做全面体检,但她今年太忙了,没有按时带他去体检,不然就能够更早发现他脑部的肿瘤。
林锦瑟是希望爷爷做手术,毕竟医生说了瘤子的位置还比较好手术,手术的成功率可以达到百分之六十,也算是比较高的。
林朗山却有一桩心事未了,他怕自己一旦手术不成功,那么他就没脸去见自己的父亲,一直不肯手术。
林锦瑟知道他的心事,他希望她能早点结婚,早日生子。
她与林朗山深入彻底、推心置腹地长谈了一次。林朗山提出了要求,在他手术之前,林锦瑟要举办婚礼,把结婚证领了,还有以后她生了孩子,男孩必须姓林。
林锦瑟没有别的办法,只得答应下来。
她踌躇了一天,才联系了宋乔彦。她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宋乔彦肯定会犹豫,可当宋乔彦真的犹犹豫豫地问她:“小锦,真的只能这样吗?我经纪人肯定不会同意的。”
林锦瑟还是心里难受得要死,心如死灰,也就彻底地狠下心来,回他道:“乔彦哥,在这个世界上,对我而言,最重要的就是家人,是我爷爷。如果你不能答应,那我们就到此为止吧。我还你自由,不会再阻碍你的前程;你也还我自由,我会另寻他人结婚。”
宋乔彦自然是不同意,“小锦,你疯了,随随便便找人结婚,我不同意,你要结婚只能是和我!”
林锦瑟淌下泪来:“乔彦哥,这事我没有别的选择。可我也不想逼迫你,不想影响你的事业,你放心,无论你的决定是什么,我都不会怪你。希望你也别怪我。”
宋乔彦三天后给了她答复,他同意与她办婚礼,他也想和她领证,但周晴坚决不同意,如果他一意孤行,那么他和周晴的情分也到头了。
林锦瑟知道他非常依赖周晴,也理解他,对于这样的结果,她谈不上欣喜,但多少也有点安慰。
林锦瑟从做了决定要结婚后,就开始着手准备婚礼事宜。
她原本的打算是,如果宋乔彦不答应,那么她打算花钱找个演员,把婚礼先糊弄过去,哄着林朗山去把手术做了再说。
林锦瑟考虑到宋乔彦的身份,须要做好保密工作,不能举办过于隆重盛大的婚礼。
何况宋乔彦其实受了她的胁迫,才同意和她结的婚,骄傲如她,心里怎会没有芥蒂,她也不想大张旗鼓,只想低调把婚礼办了。
她劝爷爷两天,才让他同意,在家里举办简单的一场婚礼。只邀请关系亲近的亲朋好友,总共也就三十来人,到时候在自家小院里摆个四五桌就够了。
这婚礼在自家小院里举办,这一切就简单多了,不需要去订酒店,只需要请一家信得过的婚庆公司,提前一周到小院里搭台布置,以及进行婚房布置。
麻烦一点的是定礼服,宋乔彦的姑妈就是服装设计师,得知俩人的喜讯后,当即包揽了这项工作。
一个星期前,宋乔彦还回了一趟南溪,俩人在姑妈家试穿了西式、中式两套礼服。
俩人的身材都非常标准,宋姑妈对他们又非常了解,设计制作出来的礼服非常合身,几乎不需要怎么改动。
董丽莎在婚礼前五天回到南溪,陪林锦瑟布置婚房,采买物品。
一切都进行得非常顺利,直到昨夜,林锦瑟还和宋乔彦视频聊天,他说已经订好了机票,今日下午两点前一定能赶回到家中。
但她昨晚睡得很不踏实,还做了各种乱七八糟的梦,她梦到了很多人,锦年,爸爸妈妈,小姨,宋乔彦,还有简意时。
她梦见简意时站在简家南园的老梨树下。
深夜时分,夜色如墨,梨花盛开,洁白莹艳,他一身笔挺西装,头发剪得很短,露出薄寒月色般清绝的眉眼,面无表情地,静静地看着她。
林锦瑟站在远处,遥遥与他对望,心微微地有点抽痛。
接着她就醒了过来,天也快亮了。
“乔彦哥电话还打不通?”董丽莎风风火火地推门进来。
林锦瑟“嗯”了一声,起身走到窗户边,看向门口的方向,眼眶微微地红了,眼里的失望与难过再难掩饰,喃喃自语道:“他大概不会来了。”
董丽莎啐了一口,骂道:“妈的,男人就是不靠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