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动反派的软肋(双重生)——夸小言【完结】
时间:2023-06-02 14:46: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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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很快收拾好了自己。
  寇清清还没起,厢房外敲门的丫鬟见她来了,急急福身:“大小姐早。”
  念念微微颔首,自己推门进了去。
  小丫头睡觉不老实,枕头掉在地上,被子仅剩一角盖着肚子,头朝外脚朝里,睡得正香甜。
  她先轻唤:“清儿,起床了。”
  “……嗯”,小丫头似梦非梦,喃喃呓语,“春桃桃,我再睡一刻,就一刻……”
  寇念念微微一笑,蓦然放大了声音:“不好了,不好了!有个姓戚的来找你了!”
  “什么?!”寇清清霍然起身,顾不得惺忪,也没看清人,抓起床头的衣裳就往身上套,边套还不忘边嘱咐:“春桃,一会儿我姐问起来,就说我去找赵扉儿温习功课去了,莫不敢说我是躲人去!哎――”
  她短打的领口被寇念念攥在了一起,头出不来,胳膊还在袖子里困着,整个像是被揪着耳朵拎起来的兔子。
  “清儿,哪来的春桃?”念念好整以暇,问她。
  麻布里的小身躯明显僵住,过了一会儿,才传出闷闷且讨好的声音:“念…念姐姐,早上好啊,我正准备起来做功课呢,别别拽我衣领子嘛。”
  念念松开,小丫头忙探头出来喘口气,趁这空挡,念念不客气地问她:“说罢,和戚尚坤,怎么认识的?”
  小丫头干笑:“戚…戚什么,我不认识哇,听都没听说过的!”
  寇念念看她,心中藏了两世的疑惑,在这一刻蓦然寻到了答案。
  她柔声道:“清儿,戚将军对你好吗?”
第11章 鼓里
  “戚将军对我?”
  寇清清满目吃惊,不似作伪:“就那胡同窜子,是戚将军?!行军打仗那个戚将军?”
  念念点了点头。
  小丫头脸色几变,最后快涨成一个圆茄:“念姐姐,他怎么能是戚将军?我不理解,我真的不理解。”
  “戚将军不应该是那种……”读书少的弊端乍现,寇清清指手画脚了好一会儿,也没形容出个所以然来。
  “那种雄才大略的人中龙凤,翩若惊鸿的旷世奇才,面若冠玉的神仙中人”,念念好心地替她补充。
  清清疯狂点头:“对对对,就是跟神o一样的人物,怎么可能是这种……”
  “这种人损嘴欠的刁横之辈,抠抠搜搜的吝啬之徒,十分记仇的小心眼子”,江南第一才女轻松对了个仗。
  “没错”,小丫头叹了口气,老实巴交道:“我昨天不是和六哥打赌输了,就想着趁晌午刘伯午睡,去偷他烟斗,结果到那儿,就被刘伯抓了个正着。”
  念念挑眉。
  小丫头有点心虚:“我…我怕刘伯发现,就蒙了面去的,结果被一路追到后门……我出去之后正好撞上了戚哒。”
  “戚哒?”
  “就是戚…将军”,小丫头看起来是实打实的不想喊出这个称谓,咬了咬唇,一脸的纠结,“他说他叫戚哒。”
  念念了然。
  “当时刘伯的烟斗没清,里面满满都是灰。”
  寇清清两手比了个海碗大小的样子:“甫一撞到他,就洒了他一身,刘伯还在后面喊抓贼,我就赶紧把烟斗塞他手里了。”
  “然后呢?”念念好奇。
  小丫头现在这么怕他,肯定不只单嫁祸了个烟斗这么简单。
  寇清清一双灵动的眸子四处鬼祟地瞟了瞟:“刘伯人出来的时候,我已经躲好了,那戚哒也不知道使了个什么手段,把烟斗藏得仔细,刘伯找不到自然就走人了。”
  “后来?”念念言简意赅。
  “刘伯的烟斗还在他手里哇,我就说请他们去凤乙楼里吃饭,来抵消这个烟斗”,小丫头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但我这个月的月钱就剩三个铜板了,凤乙楼吃食又贵,五个铜板都买不来一碗白米饭。”
  “所以”,念念几乎已经猜到后续。
  “所以――我就趁他们吃的时候偷偷溜了。”
  小丫头自知不厚道,脸十分红:“他们的穿着佩戴都不普通,我想着一顿饭钱还是结的起的,就带着刘伯的烟斗跑了。”
  “念姐姐我错了”,寇清清一张小脸苦哈哈的,“为着这事,我连做了一整宿的噩梦,全是青面獠牙的怪人围着我要钱,早上念姐你喊我的时候,真是吓死了――”
  念念叹笑一声。
  明明是第一次见,这小丫头竟然就十分精准的踩了戚尚坤的雷坑,而按照戚抠搜的性格,不记她仇已经是受到上天的感召了。
  竟然还爱她至深。
  上一世,念念总觉得是小丫头瞧出来戚尚坤的好,才会在暗地里挖她的墙角。可结合这一世阴差阳错的时间线,原来这二人早她一年便已经相识。
  那又是什么时候动心至相知的呢。
  念念仔细回想了一下。
  ……她想到了,连带着还有点曾经被遗漏的细节。
  *
  建元十五年,怀南王李霄安判以斩首,戚尚坤押其上京,又急匆匆赶回了江南。
  李霄安统治多年,一时间少了他,多方大小势力都在偷偷交汇。寇爹一个人能管倒是能管,就是累点。
  念念心疼年迈的父亲,常帮着处理点文书,而戚尚坤回来之后,几方人把活儿一平均,一个个不忙的脚打后脑勺了,都生出些活络的心思来。
  本来不喜欢二皇子党派的寇爹,把勤奋努力刷好感的戚尚坤看作了半个儿。
  念念自然,完全把戚尚坤内定成一个女婿。
  戚尚坤脸皮不薄,信奉着一个女婿半个儿的古老观念,坚信自己离登堂入室只差一个机遇。
  一个让寇清清看上他的机遇。
  ――这些,上一世的念念必然是无察觉的。
  现在想来,戚尚坤一颗毫不掩饰的赤子心,几乎是从一开始就明明白白地昭示着,他为谁而来。
  花灯街上一场初遇,比上一世远远早出一年多,当时情急,她又沉溺于与渊如的相处中,狐疑存心,只待慢慢思虑。
  思的缓虑的慢,并非好处全无。
  戚尚坤曾说过的两句不经意似的话,豁然出现在了念念耳边――
  一个是他满脸无奈:“寇清清,你怎么还是这个长不大样子,你让我怎么提…怎么说你好啊。”
  另一个是他大言不惭:“李霄安?在下不才,花了两个月才抓到他。”
  念念觉得有点好笑。
  如不是那劳什子世界之书慈悲,给了她重来一次的机会,只怕黄土白骨了,她都拎不清上一世究竟是谁辜负了谁。
  她因着清儿与戚尚坤的感情而迁怒,欺辱这个,构陷那个,让他们搭上半条命来弥补自己所受的不甘和委屈。
  但其实,所有人都在让着她。
  小丫头顾忌那自私姐姐的情感,始终不敢承认自己早已对少年将军动了心。
  如今,念念看着她那一双无邪至极的眸子,酸涩满溢。
  念念道:“不怪你,去支了银子还给人家就行。”
  小丫头还在垂头耷脑地等罚,一听姐姐如是说,一张小脸先不可置信,后又肉眼可见地转向了欢喜。
  她挠挠头,把短打的扣子系好。念念看着她洗漱收拾,正想着再嘱咐点什么,小丫头却突然跑了回来。
  一个轻轻的吻印在她的颊侧,带着清晨皂角的清香,小丫头脸红扑扑的,有点害羞,声音很小却异常坚定。
  “念姐,你是世上待我最好的人。”
  寇清清风风火火地跑走了。
  那一点湿意罩在念念心间,她有些怔,一时间不知道作何反应。
  她愣了良久。
  直到方才敲门丫鬟的声音再次于门口响起:“大小姐,小六好像生病了,要叫大夫吗?”
  念念猛然起身。
  *
  秦渊如只觉得自己的呼吸很重,有点像人掐着他的脖子让他难以畅快过活。
  他极少生病,但这种突兀而至的窒息感却是常见。
  他没当回事,沉沉睡着,身上阵冷阵热,手脚溺似的乏,也连挣扎的欲望都没有。
  无所谓,秦渊如想着,真把自己整死了,也算这些人功德一件。
  梦里不清闲,忽而是面目狰狞的前朝臣,一会儿是自己亲老爹那张覆满了整个房间的威仪画像,再有就是祖宗牌位前那碗生肉与腥臭血水。
  他面目平静,懒得抗衡,思绪不清,任尔东西。
  但成了精似的梦魇见他一副百毒不侵的淡然样子,哼是觉着自己掉儿面,很快,戚尚坤那张清风明月的俊脸盖住了梦里一切的阴毒幽怨。
  十分奏效。
  秦渊如没甚表情的脸变得怨毒,眉头紧紧夹出极扭曲的弧度,他破口大骂,骂的浑身抖如筛糠,犹不解恨。他奋力举起手,指尖倏然变形,修长白皙的手指化成含着寒芒的狼爪,他眸如冷铁,直直向戚尚坤心脏捣去。
  一只冰凉的手,轻轻搭在他的额上。
  柔软又熟悉的触感,让他的心颤了颤。
  心里那些晦暗又阴翳的渴望再也压抑不住,顺着他发抖的骨髓破土而出,秦渊如微张了张唇,喉头十分苦涩。
  他浊重呓语:“傻念念,你回头看我一眼,就一眼……”
  高烧不退,难受至极,唇齿发涩,含混不清。
  念念贴近了想听他在说些什么,可除了扑捉到自己的名字,便是渊如眼角缓缓落下的一篓泪珠。
  尚有外人在,念念心疼,却也不着痕迹地替他擦去。
  少年面色烫红,身体瑟瑟发抖,她手下滚热,始终不消。
  大夫扛着药箱来的很快,切了切脉,说只是寻常风寒,不算打紧。
  开了几贴药,念念让人下去煎,自己搬了凳椅,守在床前。
  秦渊如被念念压了两床被子,整个厚厚罩住,只留出一张殃殃的脸颊。
  少年青白的指尖顺着被隙滑落出半截,念念帮他掩回去,可不知是不是生病了无力,少年的手又轻轻垂落。
  念念垂目,大夫在身后收拾药箱,小丫鬟去了小厨房煎药。
  没人关注着她。
  念念不动声色地向床帏里挪了挪,柔荑牵起少年冷冷的指尖,随着一起放进了被中。
  她脸有些热,仔细观察着少年的神色,见他确实熟睡,胆子大了些,替他轻轻揉着掌间虎口。
  书里说,十指连心,虎口通梦,她想让渊如在病中有个好梦。
  *
  天发暗时,秦渊如总算退了烧。
  念念陪了他一天,两碗汤药也是她亲自喂的。
  小丫鬟端着托盘立在一侧,懵懵懂懂地看着大小姐熟练地吹温,喂药,勺侧再于唇上一刮,不漏下半滴药汁儿。
  被抢了活儿的小丫鬟歪头学习。
  渊如的面色正常了许多,呼吸不再沉重,睫毛轻抖,看起来要醒了。
  念念放了心,撤下一条被子,又给茶壶里换了点热水,今日一动不动地坐太久了,她起身时有些眩晕,小丫鬟眼疾手快地扶稳了,她才长吁了一口气。
  念念心思浮动,她看了看秦渊如,咬唇半晌,才狠了狠心。
  “一会儿他醒了,说是你照料的。”她道。
  小丫鬟吃惊:“可是小姐,不是您……”
  念念面上冷静,内心十分的不高兴,不想迁怒,只得道:“按我说的做就是了。”
  小丫鬟纳罕,乖巧地点了点头。
  念念微微颔首,又向床中少年瞥了一眼,揉着阵痛的额角,向厢房走去。
  她走得急,小丫鬟又紧紧关注着自家小姐,谁也没发现那本该病怏怏的少年,蓦然睁开了一双清明的眸子。
  他盯着少女离去落下的一片裙角,嘴角勾出一抹得意的微笑。
  但这天真的笑容并未持续很久,想起少女临走时说过的话,秦渊如一双星目多了点别样的情绪。
  这个傻念念。
第12章 惶惶
  翌日,清晨。
  念念醒的不晚,因着心情不爽,克己两世的人儿难得赖了会儿床。
  有个圆圆的脑袋被光照的映在窗纸上,黑黝黝的左右乱晃,五分焦急里透出十分的憨。念念看了会儿,坐起身来,声音是外面人正好能听清的大小。
  “昨天的事儿,怎么样了?”
  外面的圆脑袋顿了下,没什么反应,接着来回踱的更急了。
  念念蹙了蹙眉,不知道小丫头在窗边搞什么,随手披了件外衣,快步而去,打开了门。
  “清儿,你在做什……”待看清圆脑袋的主人,念念迅速将门甩了上。
  她脸有些烧,实在没想到窗边游荡的圆脑袋是秦渊如。他看起来有点心虚的样子,耷肩佝偻腰的,让影子看起来竟和小丫头差不多高矮胖瘦。
  寇念念又想起来自己这衣冠不整的样子,更恼了,隔窗低斥:“秦小六!你在外面鬼祟什么呢?”
  秦渊如说冤也不冤,他昨日生病整整迷瞪了一天,半夜睡不着就早早起了,又盘念着自己送过去的木花儿,这才一大早就蹲窗边贼似的逡巡。
  他挠了挠头,小声求饶:“念念,你莫生气,我…我就来看看!”
  “看什么?看我被你气死没有?”起初的疼惜劲儿一过,念念在秦渊如面前多了点本能似的骄纵和跋扈,嘴上也不留情:“幼稚!”
  明明被训了,秦渊如倒是眉欢眼笑。
  他可太爱念念这些小性子了!
  就这点儿小性子,是旁人盼都盼不来的娇俏模样,他的念念常年四平八稳的持重,脸上永远端着得体的微笑,撒娇讨宠是连寇爹都没福气享受的,更遑论别人了。
  秦渊如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更没有这个福分,上一世偷摸钻研了许久,又和心腹百般研讨,这才决定了曲线救国的方略――广平王的讨宠之路先从讨训开始。
  上一世刚打下江南,他便常做蠢事,今日抢了东市的米店不给钱,明日砸了西街的赌坊不放人,后日可能更甚,明目张胆地闯进县衙,干脆拿了惊堂木砸核桃。
  他常常双腿一翘,搭着书案,学着街头混不吝的样子,跟心腹一唱一和。
  心腹恭恭敬敬:“王爷,咱今天掳了几十袋麻袋的白面,明日可以蒸馒头吃。”
  折扇穗被秦渊如缠在手指,一圈圈绕紧,再一圈圈散开,他语气欢快:“蒸!蒸大个的!”
  心腹也开心:“赌坊老板那缴了百副牌九,还有一筐筐的骰子,怎么处理比较好哇?”
  “后院不是掉了几块砖瓦,拿牌九给我糊上,至于骰子…”秦渊如琢磨了一下,“投湖罢,省得采买鹅卵石了,都一样。”
  心腹点点头,正想问问惊堂木怎么还回去,寇念念已是推门走了进来。
  江南十六城如今已有一半归了秦渊如之手,念念能料到他大仗得胜,会嚣张些时日,却万万没想到这前朝王爷,净做一些垂髫孩童才会干的傻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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