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红星不服气,脖子一挺,质问道:“凭什么?是你家逢春自己说喜欢我的,我要不是图她跟我好,干嘛把我姐姐的工作抢过来给她?现在攀上高枝了,说不要我就不要我了,这不公平!”
“红星啊,要不这样,就让盛夏嫁给你吧?盛夏虽然黑了点,可她皮相不差的呀。这样逢春走了之后,那供销社的工作也不至于便宜了别人。”柳算计得不错,原本她是看不上赵红星的,可是现在也顾不得这许多了。
平心而论,盛夏长得确实欠缺了一点,不过盛夏还是大姑娘啊,怎么着也是赵红星捡了个大便宜吧?
赵红星却还是不肯点头,柳急了,只好冷下脸来:“好,你要是让我家逢春跟云沉的婚事黄了,我就带着逢春到派出所报警,就说你耍流氓!”
赵红星彻底恼了,不带这么欺负人的,直说要去沈云沉部队闹。
柳冷哼一声:“你敢!你那老子吃拿卡要的事,呵,别人不知道,我还能不知道?赵红星,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到时候把姑奶奶惹急了,直接把你全家拉下水!”
赵红星这下彻底哑火了,只好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
第10章 离愁
毕雷已经到了上班的时间,却不得不叫工友请了个假,他得先把沈云沉这边的婚事处理完。
卫生站里,护士给毕逢春清理完伤口,敷了药包了纱布,让她穿上衣服。
弄完便出去了,毕逢春赶紧招呼了一声:“哎呀,好哥哥,我好痛啊,你能进来帮帮我吗?”
那沈云沉哪里想得到毕逢春只拿棉袄挡在了身前,进来一看才知道不好,想退出去却是来不及了。
毕逢春抓住他的手往自己身上摸:“好哥哥,今天正好在医院,你要是不信我,那走,咱去妇科,让大夫给我验个身。”
“逢春,你别这样,我信你就是了。”沈云沉虽然不是大小伙子了,但是看到这么诱人的身体,还是有些把持不住的,尤其是毕逢春该有料的地方实在是太有料了。
喉结滚了两滚,沈云春把手抽了回来,最终意志战胜了冲动,去外面等着。
毕逢春出来后,主动牵起了他的手,回到了毕家。
毕雷看着沈云沉那魂不守舍的样子,将写好的婚书递到了他们面前。
又怕夜长梦多,便有意给他们制造机会,特地叫醒了毕桃,说要跟柳一起到顾家赔礼道歉。
等他们三个一走,毕盛夏也借口找朋友说话,走了。
至于她跟赵红星的婚事,她已经答应下来了,她想得很美,先把工作骗过来,再踹了赵红星。
她可受够了醋厂那闷热窒息的车间了。
最终毕家只剩毕逢春和沈云沉两个人,自然天雷地火,成了好事。
毕逢春使了点手段,提前藏了根针在头发里面,等到沈云沉忘我的时候,她便偷偷扎了下大腿根。
事后,沈云沉看着床褥子上的落红,可算是彻底放心了。
顾家,毕雷点头哈腰地道歉,那顾卿辉不耐烦地摆摆手,看到毕雷就烦。
得赶紧找到那个接生婆,早点跟毕雷划清界限。
他跟毕桃说道:“你大哥给你相看了一个副团长,你得空了就见见。”
“好。”毕桃答应了下来,不过是想气气毕雷他们。
但心里想的还是姬瑜。
周长安到了部队,意外发现姬瑜居然在跟一个首长说话。
等姬瑜走了,周长安才走过去问了问:“贺首长,那个小姬是您什么人哪?”
贺鸿君平时是个很和气的领导,这次居然没有理会周长安,而是追着那姬瑜的身影,直到他在前面转角拐弯,彻底消失在了茫茫雪地里,他才叹了口气。
贺鸿君回过神来,看了眼一脸好奇的周长安,眼神有刹那的闪躲,犹豫再三,他编了个借口:“啊,他呀,是我一个战友的孩子,难得见他过来,就问了问他父母是不是都好。”
“原来是这样。”周长安还以为那是贺首长的什么子侄呢,要不然干嘛用那种眼神看人家。
现在说是老战友的孩子,也可以理解,很多时候战友情比亲兄弟还亲呢。
可是姬瑜不是说自己无父无母吗?奇怪,这两人谁在撒谎?也许是贺首长不知道姬瑜父母死了?
也有可能。
他拍了拍身上的雪,跟了进去,贺鸿君拿出一张照片给周长安:“听说你和你大舅在给你那个妹子相亲啊,我呢,也不好一点表示都没有。你把照片拿去给你大舅看看,这小子是我兄弟家的,父母健在,双职工家庭,他自己也是个大学生,没有婚史,应该不算辱没了你妹子。”
周长安乐了,接过照片看了看,还行,挺英俊的一个大小伙子,眉眼周正,戴着眼镜,斯斯文文的,背后是医学院的教学楼,应该是个学医的。
名字写在了照片后面,叫贺千山,今年二十五岁,刚毕业。
看来贺首长挺给面子,周长安说了声谢谢,拿上照片出去了。
结果他又被一个战友喊住,也塞了张照片过来。
这次介绍的是个机关大院的子弟,是周长安的老熟人,父母都是干部,男方自己的工作也不错,是个大学讲师,唯一的缺点就是离异,带三个孩子。
但是他战友就是觉得,这种身份配一个大杂院的姑娘足够了。
确实,这要是别人家的,周长安也会觉得是女方高攀了,可现在这是他自己的妹子,他只觉得妹子被人看低了。
当即黑了脸,把照片拍在了那战友怀里,质问道:“你安的什么心?你要我那娇滴滴的妹子给人当后妈去?亏我一直拿你当兄弟!”
“不是,长安哪,这有什么的,你妹子是个病秧子,又是个不工作的闲人,能嫁给这样的人家已经不容易了。要不是人家离婚了,能看得上她?”战友还是觉得周长安太护犊子了,重视自己的妹子没错,可是无底线地宠着就不合适了。
再说了,那只是他一半血缘的妹子,至于吗?
至于!非常至于!周长安这下彻底翻脸了,他最烦别人贬低他妹子。
给了那战友一个警告的眼神后,便把他战友晾在原地,就这么走了。
后来又有几个人来找他说媒,二婚的统统被他轰走了,初婚的也是挑三拣四的,搞得他那些战友议论纷纷。
押运队明天就要返程了。
晚饭时分,沈云沉过来通知毕逢春,毕逢春已经把行李收拾好了,就等到时候一起离开。
毕雷有些不放心:“结婚申请已经打了吗?”
“来之前就打了,写的是逢春的名字,我今天打过电话了,团政委已经给我批了。”沈云沉说话的时候,眼神总往隔壁毕桃的屋子飘。
毕雷只当没看见,笑着说道:“那就好,逢春的组织关系我已经转出来了,等到了岛上,你赶紧跟她把结婚证领了,回头给我打个电话,我也好放心。”
“哎,知道了毕叔叔。”沈云沉看着面前的饺子皮,想想还是拿起来一张,笨手笨脚地包一包,做做样子。
毕雷只管抽烟,并不会上手帮柳包饺子,这会儿看到沈云沉这么勤快,还挺高兴的,便直接让他改口了:“还叫什么毕叔叔呀,得叫爸了。”
“爸!”沈云沉倒是改口改得利索,就是心里总是痒痒的,也不知道毕桃今天怎么一直躲在屋里不出来。
正纳闷呢,便看到周长安过来了,他掀开风挡,拍了拍身上的风雪,客气地点点头。
随后敲响了里屋的门:“小桃,我和大舅给你挑了几个好对象,大舅让我把照片拿过来给你再筛选一遍,你开开门,哥进来跟你说。”
“哎,来了。”毕桃正在翻看姬瑜的信件,他果然把很多话都写在了信封里头,但是这样看起来太费劲了,她干脆把信封拆了。
看完不禁心中一抽一抽的疼。
姬瑜也是可怜人哪,从小无父无母的,全靠自己打拼到了现在。
毕桃虽然有爸,却跟没有一样,虽然有妈,还不如没有。
想到这里,毕桃越发觉得自己跟姬瑜是一路人。
她把信和照片整理好,直接把周长安带来的照片全都推了回去:“哥,你让我再想想吧。先别给我介绍了。”
周长安故意把门留了个缝儿:“不行,我就是要现在给你说媒,好叫那些瞎了眼的看看,只要我妹子愿意,分分钟能找个好的。这个最好,叫贺千山,是贺首长的侄子,家世清白,刚刚医学院毕业,目前分配到了你姐的医院里头,你可以好好考虑一下。”
毕桃见大哥这么热情,还是不忍心让他白跑一趟,哪怕做做样子也是好的,便把照片收下了。
不过大哥刚准备介绍下一个,便听门外响起了姬瑜的声音:“沈云沉同志,你孩子的姥姥姥爷找你。”
那沈云沉一听,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没等毕雷发难,他先琢磨了一个谎话搪塞道:“爸,您别生气,估计是老人家让我捎点东西给孩子,我去去就回。”
毕雷叹了口气,他也知道有那么一个孩子挺糟心的,但他就是个普通职工,也没办法给毕逢春找到更好的婆家了,便摆摆手,由着那沈云沉去了。
毕逢春气得不轻,等沈云沉走了,立马委屈巴巴地抹泪:“爸,妈,你们也不帮我说说他?”
“你自己要嫁的,我能说什么?行了,事情已经板上钉钉了,你的工作也让给盛夏了,还想怎么样?”毕雷叹了口气,催促柳赶紧下饺子去。
吃完晚饭,毕雷两口子就进屋亲热去了。
沈云沉也没再过来。
毕逢春望穿秋水,也没有等到如意郎君,直到第二天要走了,才看到沈云沉来找她。
毕逢春摆臭脸,沈云沉只好哄了哄,两人打情骂俏了半天才和好。
此时毕桃去了陆军大院,归还那些照片。
她给了她哥一个晴天霹雳。
“什么?那么多帅小伙,你一个也没看上?”周长安相当震惊!
乖乖,他怎么不知道,妹子的标准居然这么高。
也罢,只能当大哥的努努力了,争取再爬高点,才能有底气给妹子找更好的对象。
毕桃从大舅家出来,刚到门口路上,便看到了姬瑜,因为个子太高,所以只能跟在队伍最后头。
风还在吹,雪还在下,大风猛地掀开了他头上的雷锋帽,拍在了毕桃脚下。
毕桃把帽子捡起来,鬼使神差的,居然不想还给他。
反倒是把自己的围巾解了下来,一路小跑,来到了姬瑜跟前。
她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总之,她觉得这样的青年才俊守一辈子荒岛真的蛮可惜的。
可是她身体不好,也不敢去那里自找苦吃,只能养好身体再去了。
她踮起脚来,把自己大红的围巾给他围了上去,随后一言不发,戴上了他的雷锋帽,就这么走了。
队伍里有人议论:“姬瑜同志,有情况啊?”
姬瑜红着脸笑笑,却没有说什么。
押运小队的成员鱼贯上车,大铁盒子摇摇晃晃,往城外去了。
毕桃一路跟过来,躲在大树后头,默默目送姬瑜远去,心里空落落的。
转身的时候,才发现身后跟了一个人,正是那个离异带三个孩子的苏寒夜,沈云沉那个知青相好的哥。
第11章 抉择
毕桃认识这个人,小时候大哥经常带她一起跟陆军大院的孩子野。
那时候苏寒夜就经常挑衅毕桃,不是扯毕桃的辫子,就是把毕桃推个跟头。
大哥护短,经常为了毕桃跟苏寒夜打得不可开交,为此,周展鹏有阵子经常要去给人道歉,不是送吃的就是付医药费,因为周长安打架太厉害了,那苏寒夜根本不是对手。
后来苏寒夜的父母从政,去了机关大院,周展鹏的钱包才保住了。
也因此,毕桃一直觉得苏寒夜特别憎恨自己,直到前几天大哥告诉她,苏寒夜想娶她。
毕桃站在原地,诧异地打量着他:“你跟踪我?”
“这路是你家开的?我不能走?”苏寒夜傲气得很,怎么可能承认自己跟踪一个大杂院的丫头。
毕桃也不跟他争,只问他:“你那妹妹是叫苏曼妮吧,你们家也不管管,就这么由着她未婚先孕?”
“我就知道,周长安这个大嘴巴,什么事都告诉你!”苏寒夜气鼓鼓的,答非所问。
毕桃笑着转身往家走:“废话,那是我亲哥。”
苏寒夜咬着后槽牙,不屑地撇撇嘴:“什么亲哥,只有一半的血缘而已!你不觉得他管得太宽了吗?凭什么你的婚事得他说了算啊?我好心把我照片拿给他,居然被他给扔了!太过分了!”
“你给他照片做什么,让他帮你找个对象?也行啊,我家里有个继妹,应该是不介意给你孩子当后妈的,回头我跟我哥说说,让他给你保个媒。”毕桃装傻呢。
她可不想嫁给苏寒夜,别说是苏寒夜是二婚的,就算是头婚的,她也不稀罕。
她可烦苏寒夜了,从小烦到大,今天可以心平气和地跟他说话,全是因为她心里装着姬瑜呢,没空跟他计较。
苏寒夜气死了:“谁说我要娶你那个继妹了?我要娶的是你!”
“神经病,我身体不好,娶我回去当祖宗供着?你那恶婆婆的妈能答应?行了,别幼稚了,好好找个身强体壮的回去跟你妈唱大戏吧。”苏寒夜的妈可是出了名的泼辣,毕桃才不会自讨苦吃呢。
要是苏寒夜把她逼急了,她可是真的会把毕盛夏推出来的。
那毕盛夏本就一脑门子的算计,当然愿意攀高枝,哪怕里子受点委屈,只要面子好看,她也会忍的,她就是这么一个人。
苏寒夜一听这话,更不高兴了,澄清道:“谁说我妈是恶婆婆?我跟我前妻离婚,完全不关我妈的事!你可不要血口喷人。”
“哦,那你没必要说给我听啊,我不感兴趣。”毕桃快到了,家里居然没人,便开了锁,直接进去了。
苏寒夜犹豫了一下,跟了进来,抓了个凳子在屁股底下坐着,两条大长腿不安分地左右划拉着,眼珠子到处乱飘。
毕桃也不怕他进来,她有大哥罩着,一般人不敢把她怎么样。
她进了屋里,翻出姬瑜的信件,细心地整理起来,因为拆信封的时候弄破了边缘,所以她准备用她的神笔复写一份出来慢慢看,原件用胶水粘起来,恢复成信封的样子,好好珍藏起来。
她低头认真地在书桌前忙碌。
苏寒夜时不时偷偷瞄她一眼,过了半天,他挠了挠后脑勺:“毕桃,你咋不问问我为啥离婚呢?”
“需要问吗?你这不是自己想说了?”毕桃头都没抬。
苏寒夜讪讪的:“我的日记本被她发现了。”
“哦。”毕桃漠不关心,“挺好啊,夫妻之间分享小秘密,很亲密啊。”
“什么呀,你这脑子里整天想什么呢,我那日记写的是我喜欢你,从小就喜欢你。”苏寒夜服了,毕桃真的笨死了,这都听不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