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神界的传唤符，作为嫡传弟子的阿季自然认出来了。
没一会儿，一直背对着他的师祖便默默地将那纸条放下，收回袖中，然后转身看向他。
青年的目光实属有些复杂，至少阿季就完全分不清里面所包含的情绪。
他目光沉沉地看着眼前有些犹豫但又好奇的少年，突然轻轻长叹一声。
“她果然没死……”
他话语微顿，那半黑半红的头发，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蔓延，直至发丝全红。
“神界传话……无尽海底封印已破，万耳楼卜算出孟唯未死，就在南海。神王着我等宗门联合前去，趁魔头伤势未愈，诛杀此獠……”
他低头，看着落于手中的红色发丝，弯了弯唇。
“可我不想。”
垂死挣扎了这么些年，他终究还是成了——
堕仙。
作者有话说：
呜呜呜读者们好可爱_(:з」∠)_
但废物作者最近在学习，先一更一段时间咳咳咳OT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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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第十九场戏 杀青
在拍完仙界戏份后不久, 这部戏终于杀青了。杀青的那天，季昭跪在人工制成的雪地上久久无法回神，还是同一场戏的阮嘉与和程慧走过来扶起了她, 她才慢慢从那些无法挣脱的记忆中回神。
“谢谢……”季昭低低地对着两人说了一句, 还没等说完，就被一拥而上的鲜花和人群所淹没。
这次在这个剧组待的时间其实并不是很长, 因为相比于酷爱使用实景的吕导来说, 这部玄幻剧大多数时间都是在棚里拍摄的。
比如六界的不同景色都得使用特效制成，所以很多时候季昭都要进行无实物绿幕表演，对于其演技的要求也就更加严苛。
但或许也正因如此，这部剧拍完以后, 整个剧组的工作人员无一不被季昭的演技所折服, 哪怕是最挑刺的工作人员也不得不承认了季昭的演技。
于是在杀青后，许多工作人员都涌了过来凑到季昭身边试图合影或者签名, 他们中有一大部分人都认为, 季昭未来可期。
未来之星·季昭面带微笑着摇手送走下一个工作人员, 然后抬头就迎来了阮嘉与端着蛋糕的复杂目光。
在周围一片欢声笑语之中，他没说话，只是把切好的蛋糕默默递给了她。
她也还记得那日她未曾出戏时对待阮嘉与所做的一切, 默了默, 接过了那盘蛋糕, 然后扬起了一个微笑：“走走吗？”
阮嘉与点点头，接过了她另一只手的花束, 让她能够空出手来品尝蛋糕。
两人一边走一边沉默着，时不时地朝路过的工作人员打招呼, 那些工作人员倒也极有眼色, 哪怕心里有点小九九, 却也没有上前来打扰的。
季昭沉默是因为不太想浪费食物，所以吃得十分认真，但阮嘉与却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一直没说话。
“不要太入戏了。”
阮嘉与抬头，看向对他说出这句话的女孩，她正把吃完的蛋糕盘扔进旁边的垃圾桶里。
她今天仍旧戴着那头白色假发，眼睛里还佩戴着那副红色的美瞳，只是不同于剧里前期孟唯眼睛里的冷漠，后期的平和释然，如今的她，眼睛里所拥有的是季昭特有的略显疏离的温柔。
“这句话是对我说的，也是对你说的。”她笑了笑，“我不是孟唯，你也不是闻焰灯或者其他什么，那天是我不太清醒，你别往心里去。”
“别往心里去？”阮嘉与重复了一下这句话，然后突兀地笑了一声，“是啊，是我太往心里去了。明明大家都是演员，我却还没搞明白这点。”
演员这个职业，其实不乏有许多“片场夫妻”，也就是指某些在片场时因为入戏过深从而真的在一起的演员，但一出片场这部戏一拍完，两人也许今生也不会再见。
他以前遇到这种情况时还有些嗤之以鼻，认为对于一个真正的优秀演员来讲，学会出戏是最重要的一点，那些在片场以“入戏过深”为借口不顾对方有家庭就乱来的人，他向来看不上眼。
可如今，学不会出戏的人竟然是他。
阮嘉与站住了脚，没有再走，季昭走了两步才反应过来，有些许疑惑地回头看了他一眼。
“你走吧，我想自己一个人清醒一下。”
阮嘉与恢复了初见时那种温和腼腆的模样，冲着季昭微微一笑。
季昭看着他的眼睛，“嗯”了一声后便垂眸，头也不回地继续往前走。
“季昭。”
他突然扬声，一反常态。
没等季昭转身，一股突如其来的力道将她拽入了一个有些许起伏的胸膛。在圈里一直以温柔著称的男演员，用着和他并不相符的心跳和决心，在无人的角落，短促地说了一句——
“继续向前走吧，季昭。无论是谁叫你，都不要回头。”
无论是他，还是……孟星悬。
“你一定能得到你想要的一切。”
说完这句话后，他便有些狼狈地低下头，放开了手，转身径直离开了。
季昭微怔，本来想要说什么，但看着他的背影，却还是没有开口。
……
杀青后的一段时间里，张哥给季昭放了一个假，让她能够得以探望一下恩师，或者回去看望福利院的人。
其实陆老师还好说，他不怎么喜欢别人拜访他，年纪大了后性格变得有些孤僻喜静，往往她去了没一会儿就会被撵走。
只是福利院那边会比较缺人，如今不是寒暑假，义工少了许多，院长那边又离不得人，所以张哥主要还是想让她能够多回去看看，帮帮忙什么的。
这次回临安的时候，王阿姨还给她介绍了一个新来的女孩，脸上笑眯眯的十分和蔼可亲，看起来很是喜欢这个女孩。
“夏夏，来，这是院里刚来的小姑娘，叫悠悠，跟你差不了两岁，家里都知根知底的，你们可以多聊一聊哈！”
怎么弄的跟相亲似的？刚刚还在跟小朋友玩游戏弄得灰头土脸的王幼悠连忙点头，想起自己现在的样子后又疯狂摇头，闹了个大红脸：“啊不不不，我我我……”
我我我了半天，她灵光一闪：“笑笑还让我去给她们当老母鸡呢！我我先走了！昭……夏夏姐你去忙，不用管我！”
落荒而逃的背影像极了背后有什么人在追她似的。
见状，王阿姨还有点纳闷：“上次院里放电视时，我还看见她偷偷跟春儿在剧透后面的剧情，按理说应该认识你才对啊，怎么见你是这么个见鬼似的反应。”
季昭眉眼含笑，摇了摇头，又摊摊手：“我也不知道，可能是见到真人后发现有差别？”
另一边，心不在焉的王幼悠一边张着双手当老鹰捉小鸡里的老母鸡，一边想起了当初在医院初见季昭时的场景。
后来她在多次以妈妈的名义去医院探望和去福利院送温暖时，逐渐拼凑出了季昭的过往。即便院里的人都对季昭的事不约而同地选择了保密，但在“自己人”的面前难免还是露了点口风。
网上的很多不知真假的“季昭同学”在披露季昭过往时，大多也只是讲讲她在学校里的很多事迹，可以说季昭从小到大都是“别人家的孩子”那种类型，可是一旦说起季昭的身世，这些“同学们”就纷纷闭了嘴，也不禁让很多粉丝和路人认为是在造假。
但是上次红毯的热搜吸引了一大批真实路人以后，网上关于季昭的爆料也就多了不少，其中有一个网友在贴出季昭高中毕业照片后，与路人激情对喷时忍不住说漏嘴了一次，虽然后来很快就删除，但也让王幼悠更加坚信了自己的想法，从而来到了这里。
起初，只是被她的美貌和演技所吸引，原本以为这样的气质下家庭条件一定十分优越，可掀开包装精美的外壳，却越是了解越是苦涩，也越是令人忍不住为之沉迷心动。
就像巧克力似的。
王幼悠远远望着一边笑一边给院里孩子排队扎辫子的女孩，神情怔怔。
而她的面前，还不到她腿高的笑笑看着露出傻笑的王幼悠，脑门上爆出青筋，忍不住叉腰大吼：“悠悠姐姐——！！！你作为鸡妈妈，你的孩子呢？？！！！”
王幼悠抖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看到空荡荡的身后，和“老鹰”旁边瑟瑟发抖的“小鸡”们，脸上顿时一片空白：“……”
在王幼悠因为“鸡妈妈的不称职”而被小不点一顿数落时，她没有看见，原本正在扎辫子的季昭，朝着这边看了一眼，忍不住露出了一丝笑意。
……
“我这次回来，是想跟您说说，我快要成功了。”
季昭坐在老人的病床前，轻轻地虚握着那只骨瘦如柴的手，眉目温柔：“您也会为我高兴的吧。”
老人合着双目，如同睡去了一般，只有那浅浅的呼吸和还在响的心跳仪，昭示着眼前这个人不是尸体，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院里一切都还好，现在已经不是当年只有您和国家撑着的时候了。”季昭声音放得非常轻，注视着她时，就像是怕惊醒睡美人一般：“再等等我吧，阿姨。如果我能拿到这部电影，我就有能力帮您找锁锁了……我知道您从来不跟我们说这件事是为什么，但请您放心，只有我知道，也只有我会知道。”
“所以，哪怕不是为了我，为了锁锁，您也要好好坚持下去，好吗？”
老人的手指，微不可见地动了一下。
小时候很多孩子都不明白为什么院长坚持让他们叫她阿姨，而不是院长妈妈或者院长奶奶。
有人问她，她就笑着说是因为自己不想被喊老了。
似有所觉，季昭笑了笑，开始日常性替她按摩手臂：“小时候您总是说我人小鬼大，什么事都知道。”
“但只有我清楚……人力终有穷尽时。很多东西，我明明知道，可却无能为力。”
“……而人类会感到怒憎悲怨，只是因为无能为力罢了。”
季昭看着那只颤颤巍巍的手，伸出一根小指，勾住了她的。
她看了很久，才轻轻说道：“阿姨，我不会再输了。”
“咚咚。”
一道敲门声突然响起，季昭猛地转头，看向病房门口——是守在门外的小禾，她举着电话，对着季昭示意了一下。
等季昭走出病房，小禾才面色焦急地低声说了起来，生怕吵到医院的其他人：“昭姐，刚刚张哥给我打了个电话，秦导那边发生了一点变故。”
季昭神色如常，带着小禾走到了医院的楼梯间，才轻声问了句：“怎么了？”
“张哥说……电影资方那边想推一个人跟我们一起试镜。”小禾咬了咬唇，声音不知为何越来越低，“是苏曼……”
原本或许比较稳的事，现在谁也说不准了。之前因为是导演亲自选中的演员，可能试镜也只是走个过场，现在却充满了不稳定性。
如果换作是他人，这种本是稳操胜券的局面出了变故一定会忍不住露出燥意。
季昭却笑了，她扬起眉梢，脸上是一种与她往日完全不同的张扬笑容。
璀璨如阳，其日昭昭。
“让她来。”她声音很轻，说出口的话却铿锵有力，充满了让人信服的力量：“在演技上，我不会输给任何人。”
第48章 第二十场戏 苏曼
相比于季昭的坦然, 张哥和洪姐他们却是颇有些急躁，因为只有他们知道苏曼背后所隐藏的究竟是什么。
虽然圈内人未曾有人真的探清过，但苏曼在圈里这些年, 多多少少还是能听到些她的风声的。
“没必要告诉季昭。”坐在会议室里, 洪姐十分冷静地分析目前的局面，“她只要保持现在的状态就好, 其他的有什么盘外招……就让他们尽管使出来, 启光这么些年也不是吃素的。”
“洪姐，照目前来看，阿昭有多少胜算？”张哥眉间依然不减忧虑。
“我们跟苏曼比的优势就是，导演及其团队非常支持我们。”洪姐把资料递给张哥, 示意他看一看里面的资料, “但制片人和资方对于季昭有一些意见，认为她太年轻, 缺乏拍电影的经验和票房号召力。”
指了一下上面看起来颇有些年轻的制片人照片, 洪姐轻轻点了点, “制片人章澜还好说，他跟秦导合作了很多次，所以如果秦导坚持的话, 他是并不会太过反对的, 主要的还是资方。”
这次的投资方也跟秦导合作过多次, 以前并不会对秦导的事情太过指手画脚，因此秦导才会与他们再次进行合作, 哪能想到偏偏就这次突然插手了选角一事，还十分坚持。
秦导如今骑虎难下, 如果撤资他短时间内再难找到合适的投资方, 但也不想就此听从投资方外行人的建议, 于是这件事便因此僵持住了，最后由偏中立的编剧和制片人建议进行演员试镜。
“我建议过启光接管这部电影进行投资，但在boss去国外的这段时间里，公司是由李总代管。他这个人比较保守，不会轻易地进行投资。秦导上一部的电影叫好不叫座，这部除非能保证拿奖，不然李总不会下定决心。”
但拿奖这种事谁能保证呢？即便秦导的上一部作品《花之罪》帮助苏小冉拿到了影后奖杯，但在那之前秦导的作品可是“深奥”到出了名的文艺片，只有少数死忠非常感冒。
顺便一提，业内人士普遍认为《花之罪》能够拿奖，编剧顾溪舟占主要功劳。其专门创作的剧本与秦舒瀚电影风格完美适配，因此，对于目前这部早就完成的剧本是否能达到上一部量身定做的效果，大家都持观望态度。
张哥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对方一看就来势汹汹，他纵然一直相信季昭的实力，可这世上很多事往往都不是看实力的。
现在能做的是什么？张哥虽然心焦，却也知道，他们所能做的事不过是为战争做好铺垫，一切还都要看季昭的发挥。
而另一边大厦的地下停车场内，章澜在刚打开车门以后，就被人叫住了。
“章哥。”
章澜有些惊讶地回头看了一眼，发现是平日里对待导演都不理不睬的编剧顾溪舟。
其实圈子里不少人对待顾溪舟的观感都十分复杂，他们承认顾溪舟的才华确实是数一数二的厉害，只要按照他的剧本去拍，往往能收获到意想不到的惊喜。
但顾溪舟这人太傲了，很多人跟他合作后都有点接受不了他的性格。初期看着人模人样的，一旦涉及到剧本方面，只要不合他心意，瞬间就会化身毒蛇喷溅毒液。
平日里章澜看顾溪舟对着秦舒瀚毒舌就已经够吓人的了，现在又把他突然叫住，还叫他哥，这不由吓得章澜浑身一哆嗦。
顾溪舟走了过来，脸上还带着些微笑意，他一开始没说什么，只是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烟，递给了章澜一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