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一些东西重新摆出来的时候，大石撞了撞大壮：“那边那个部落是不是有陶部落的人？”
听到声音的人下意识都看过去。
姜琳看到了眼熟的人，她正抱着陶罐交给来换东西的部落，可那确实不是有陶部落的人。
大壮的回答也印证了她的猜测：“那是有衣部落的人。”
“可是她们怎么有这么多陶器换给别人？”
步猜测道：“会不会是有陶部落的人加入了有衣部落？”
大家把对面的人仔细地观察了一遍, 阿凉她们都摇了摇头：“我们没看到以前的族人。”
刚才一路过来的时候也没看到有陶部落的摊位，再加上有衣部落出现的大量陶器, 不用大石多嘴，每个人心里对有陶部落现在的处境有了不好的预感。
姜琳见大壮他们有些心不在焉，就提议让他们出去逛逛。
她们这回人多，交易会上也不能起冲突，轮流几个人守着能够逛好久。
姜琳今年不急着到处看，她和阿风几个人先去了海盐部落，打算看看都有什么能换的。
海盐部落的人都在忙着和其他部落交易，有昨晚见过她们的人见到她们出现愣了一下就跑去找人。
剩下的两个人就跟不明所以的族人说了什么, 不一会, 姜琳她们走到他们身边的时候, 几乎受到了每一个海盐部落族人的注目礼。
步：“我们的水草是不是在海盐部落很有用啊。”
姜琳觉得是, 她们去年为了卖个好价钱，可是把能用水草制作的东西都教了，像是草篮子、草袋子、草鞋等物在海边能起到的作用，去过海边的人都能认识到一点。
如果他们部落比山林还要热，水草的价值更不要说。
她们走近之后就待在一边看着他们交易，那些若有似无的打量的视线，看得多了也没一开始那么不自在。
姜琳看了一会，指着另一边几乎没什么人要的一扎东西：“那一捆有点点黑黑的东西是什么，你们吃过吗？”
“他们部落的人说是海草，没听说有部落换过，但是好像他们每年都要带来。”
姜琳正要走近一些看，刚才跑走的人就带了他们部落的少族长来。
蓝水：“林族长想要换我们部落的什么东西？我们还有很多鱼干，也是有盐味的。”
“那个能吃吗？”姜琳指了指看清的海带。
蓝水看到她指的东西，眼神一亮，“能吃，你们部落现在有陶器了，用陶器来煮就能吃。”
姜琳故作犹豫了一会，勉为其难道：“那也要一点吧，我们主要想换你们的咸鱼。”
对面的人笑了：“放心好了，我们的鱼很多，吃起来肯定也比你们的鱼好吃。”
蓝水说完这句就转身让其他族人去后面的货物堆搬东西。
“你们是要自己来搬还是我帮你们搬过去？”
“我的族人出去了，你们搬过来吧，顺便把欢的东西搬回去。”
蓝水的笑容更大：“我可以自己挑要换的东西吗？”
“可以，但是换多少要看情况。”姜琳先挑明了讲。
只要两边的东西价值相近，姜琳倒是不纠结挑不挑的。
姜琳和蓝水走到他们部落里面看，把想要的东西都指出来，随着一样样货物被搬到一边，两个人也商量着欢的东西。
带着海盐部落的人往自己部落走的时候，步好奇问道：“你们知道有陶部落的人今年去哪里了吗？”
海盐部落的人明显诧异：“你们竟然不知道？”
“我们应该知道吗？”
“不是，我听说去年秋季之前，有很多有陶部落的族人南下去找你们了，我昨晚也看到他们了，难道不是？”
“是啊，但是他们离开的时候，有陶部落还好好的啊，怎么现在一个有陶部落的人都没有用。”姜琳反问。
“噢我懂了。”蓝水突然想起来似的：“可能是他们走后，有陶部落才和勇气部落的人打起来。”
“然后有陶部落就被勇气部落打散了？”她们现在身边没有原来有陶部落的人，步问得就没有那么顾忌。
“哪能啊。”海盐部落的人摆手。
知道她们不明真相，海盐部落的人突然变得兴奋了很多，“他们找有衣部落联手了，把勇气部落打跑了。”
蓝水指着有衣部落：“看到她们的陶器了没有，为了让有衣部落愿意跟他们一起反抗勇气部落，有陶部落把陶器的制作方法换给她们了。”
“可是我们刚才还看到勇气部落的人。”
“因为他们只跑了一个月，冬季下雪后他们又回来了，还经常隔个几天就派几个人去攻打有陶部落。”
“有衣部落的人不帮忙？”
“当然不啊，一开始就说好了，只帮他们打跑勇气部落，谁知道他们还能回来，而且人家每次都只是打两下就不打了。”
步感叹：“可是勇气部落这样做，有陶部落根本就不能好好打猎过冬吧。”
“是啊，我听说兽潮之前他们部落就饿死了好多人，兽潮过后就只剩下几百个人了，如果不是能捡到死去的动物，他们可能还会饿死更多人。”
蓝水又是唏嘘同情又是羡慕。
姜琳搞不懂他的羡慕哪里来的：“你们部落是不是没有兽潮？”
“是啊，如果有的话，我们肯定能躲得好好的，兽潮过后就能白捡这么多肉了。”
难怪。
海盐部落的人搬了东西到姜琳她们的摊位，姜琳和剩下的族人清点了一下物资，把剩下的水草，半车红薯的加工品、半车黑果干还给了他们，再加一些腊肠、腊肉、酸菜。
近三车的东西给了出去，换回来的盐和各种海货看着也能装满两辆车。
姜琳对这次的交易很满意，在对方临走的时候，忍不住问出自己的疑惑：“你们部落人很多吗？怎么能抓到这么多鱼，有这么多盐多盐？”
蓝水心情也很好：“我们部落的人比原来有陶部落和有衣部落加起来还多，而且我们有船、有房子，还有很多你们没见过的东西。”
还不等她们追问，蓝水接着道：“我们不仅在这里的交易会有交易，更北方和更南方我们都有去到。”
姜琳一时被他话中的透露的信息惊到了，一直到他们离开，也想不到还能问出什么。
步和剩下的族人收拾换来的东西，“林我们要继续去找有衣部落换布吗？”
部落现在有自己种棉花，养的黑山羊也能剪很多羊毛，这些都能用来做衣服，不比有一部落的布匹差，在他们原来的想法中，有一部落的布匹可以不用换了。
可是来的时候林说有一部落的布不一样，可以用来塞羊毛、鸭毛做很保暖的外套，他们做的棉布用来装这些毛的话穿起来不舒服，还会掉出来。
现在和海盐部落换了这么多东西，不就想着要不干脆一起换完算了。
“恩换吧。”姜琳下意识回道。
“步，我们更南边还有很多部落吗？”
“有啊，我们就是从更南方的地方搬到现在的部落的，不过可能你那时候还小不记得了。”
“那我们当初为什么会搬到现在的地方？”
“因为原来的部落下雨太多，被水淹了，没有吃的，我们部落又不像大部落一样可以换很多东西，就搬走了，搬了好几次才到了现在的地方。”
姜琳点点头没再问，反正她们现在暂时也接触不到这么多。
而且知道这个世界比想象中的大，人类活动涉及到的范围更多，她们反而给该好好发展了。
不然一不小心不是像有陶部落一样被人打散，就是被自然环境轻易淘汰。
姜琳跟着收拾了剩下的东西往有衣部落走
和有衣部落的交易就比较简单了，除了今年食物的价值稍微上涨了些，同样的果干红薯能多换几匹布，她们换的量也比去年多了两倍，整个交易过程甚至都没有去年看起来那么隆重。
在等有衣部落的人搬走东西的时候，无所事事的姜琳又遇到了一个眼熟的人。
对面的人也看到了她们，从有衣部落的人手中接过一个陶罐后走了过来，“林族长你们不换她们的陶罐吗？”
“我们已经有了。”
姜琳注意到他身后只跟了一个陌生的年轻勇士，好奇问道：“上次跟你一起来的另一个部落今年没来吗？”
对面的人叹了口气，无奈道：“那个部落冬季没撑过来，只剩下几个族人加入我们部落了。”
姜琳默了默，“去年冬季确实每个部落都很难，我们还能再来这里也已经很好了。”
那个族长苦着脸，并没有被安慰道，他摇了摇头，抬抬手上的陶罐道：“我们还要去海盐部落换盐，就先不聊了，如果今天回去路上还能遇到就再说吧。”
“哎等等，你们今年有带那些硬硬的黄豆来吗？”
“没有。”对面两人语气诧异，“都没有人愿意换，我们今年都没带来，怎么，你们喜欢吃啊？”
“就是冬季的时候我们放在屋里，发现它自己长起来来了，我们发现它刚长出阿里的嫩芽挺好吃的。”
这当然是骗他们的。
她们好不容易把那两包种子种出来，收获的那些豆子当时是要用来留种的，现在都已经种在地里长一片了。
只是她觉得，既然当初两个部落情况差不多，一个几乎灭族了，他的部落应该也不好过，想提醒一下黄豆的做法。
对面的两人听了她的话，露出惊讶的神色：“我们不知道她的嫩芽也能吃，回去也试试，如果好吃的话，明年我们再带来。”
送走了两人，跟有衣部落的人去拿布匹的布和阿风几个也回来。
步：“林你怎么这么高兴，有衣部落的布真的这么好吗？”
姜琳摇头：“不是，我刚才遇到上次给我们黄豆的部落了。”
几人一愣，因为姜琳的重视，他们虽然还没吃过黄豆做的食物，却也下意识对它有好感。
“那你有跟他们说要换更多的黄豆吗？”
“没有，他们没带来，而且等我们部落里的种出来之后，我们也不那么缺黄豆了。”
姜琳接着解释了一句：“只是他们好像不知道黄豆变硬之后怎么吃，我帮了他们一下，所以有点高兴。”
“好吧。”
把近三十匹丝绸带回去后，她们带来交换的东西就只剩下一车不到了。
带来的半车陶罐对大部落来说不算什么，跟她们交易的多数是小部落来换盐，发现没东西装，陆陆续续换走的，带回去还能当煮锅。
大宗的交易结束之后，姜琳也没想着用剩下的这些东西再换更多的，把它们分给族人用来换他们喜欢的东西，姜琳也想着去逛逛。
她们这次来目标明确，一天就换到了想要的东西，如果不想待到最后一天，明天也能走了，趁着今天还有点时间还是要逛一下难得的盛会。
“林，我们回来了。”
姜琳脚步一顿，转头就看到从另一边回来的阿凉等人。
“你们怎么垂头丧气的，被人欺负了？”
“不是。”阿凉有气无力道。
姜琳询问的目光投向比较镇定的秀吉。
“有陶部落的人也想像我们一样加入部落。”秀吉一说完，想到遇到以前族人时的情况，也是忍不住叹气：“但是我们拒绝了。”
不止姜琳，围过来的族人们都好奇了。
因为姜琳之前经常抱怨部落人不够多，想干的活做不完，还想方设法用肉换了人来，部落现在每个族人都知道自己部落缺人。
如果有外族人想加入他们部落，他们的第一反应都是欢迎，而不是像其他部落一样，需要权衡食物、雌性等很多东西。
秀吉应该也是知道部落目前的情况的，也知道以他们目前的食物储存情况，就算有陶部落剩下的几百个人都一起来，也不是收纳。
秀吉叹气归叹气，还是严肃地强调：“林，我们不能让他们加入部落。”
姜琳点头，她是觉得无所谓，她们部落虽然还是缺人，却暂时没那么缺了。
冬季过后，将近三分之一的雌性都陆陆续续传出怀孕的消息，接下来部落很长的一段时间可能都要沉浸在迎接新生命的快乐里。
而且人口扩张太快也不太好，新旧人员又不能彼此接纳，相互融合的话很容易发生矛盾，轻则小打小闹，重则分裂，搞派系斗争，一个不落的人都要挣个你死我活。
当初大壮他们这么多人却能和人数更少的原住民相处的这么好，是因为当时他们处于落难的一方。
从一开始潜意识里就觉得低人一等，不仅迫切的想要融入新集体，主动了解新环境，和原住民意见不同的时候也会主动示弱。
现在有陶部落情况虽然也不算好，但外面自然环境还算安全，如果他们一堆人过来，仗着原来的族人也在，肯定不会这么愿意听人管教。
问题是这些是她要考虑的问题，这些人可是秀吉她们原来亲近的族人，连她们不愿意的话，姜琳就觉得奇怪了。
“为什么？你们不愿意和以前的族人一起生活吗？”
秀吉点点头又摇摇头，皱着眉解释：“他们都是跟原来的族长关系很好的人。”
“如果他们和大壮他们遇到的话，可能会经常吵架。”阿凉挠挠头，觉得自己说的话好像有点偏袒，补充道：“打架不好，我们部落现在就很好。”
姜琳大概听懂了。
几千个人的部落现在只剩下几百个人，这几百个人肯定都是平时在部落就比较“位高权重”的，不管是食物短缺还是兽潮来临，他们都是获益的一方。
这样的人，别说愿意主动融入新环境了，他们可能更想改变环境，把部落变成他们是主导的。
想明白了，姜琳肯定道：“你们放心，如果有人找过来的话，我们就说部落食物不够，养不了这么多人。”
对面原来有陶部落的人松了一口气。
“你们是在哪里遇到原来的族人的？他们不是没来交易会吗？”
“他们正在教有衣部落的人做陶器，是一起过来送陶器的。”
姜琳了然，见她们还是有些担心的样子，就安慰道：“我们明天就能回去了，都不一定会再遇到她们。”
几人点头，原本丧气的阿凉却伤心又气愤：
“我才知道那些我们熟悉的族人都没了，现在活下来的都是部落里经常和人吵架，平不怎么干活的人，亏我刚才还高兴见到他们，想让他们帮忙保平安，早知道我当时转身就走了。”
大家又安慰了几句，姜琳让他们去把换来的东西搬上车，换一下心情。
安静没过几分钟，大石也带着人回来。
“林，我又给部落找了新的族人。”
众人：……
她们的咯噔表现在了脸上，把处于兴奋的大石都吓得不敢说话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