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想得挺远的么。”顾玉乔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说。
顾允抿唇笑了笑:“他也在我的所有未来设想之中。”
“过日子跟谈恋爱不一样,以后是个什么情况都不好说。”顾玉乔说,“聚散都要看缘分,缘分尽了其实没什么,别让自己受委屈就行。”
“不会的。”顾允说,“你放心。”
她既不觉得自己有那种一直忍辱负重的精神,也不觉得他会冷眼旁观地让她受委屈。
抛开那些没有得到回应的时间,他其实一直很在意她的感受,甚至可能,比她原本所知晓的还要更在意。
顾允看着醉酒的傅景v,像是被云朵包裹着一样,从内到外地感觉柔软。她扶起他,用了些力气把他架到了客房。两个人的身高差让这段距离充满了磕绊,但她最终克服了这些,把他好好地安置了下来。
因为怕他会不舒服,顾允就把拼图带到客房慢慢地拼,她本来没有早早地想睡的,但看到他安静的睡颜,积攒的疲惫就好像一下子跟着冒了出来,于是也就挨着他躺了下来。
傅景v身上还有些残留的酒香,和着淡淡的海盐味,让顾允有些熏熏然。她把头靠着他的肩,迷迷糊糊地睡了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顾允感觉到一直安静着的傅景v动了动胳膊,她人也就跟着醒了,一个翻身就坐了起来。
顾允轻轻问他说,“头还晕不晕?”
“还好。”傅景v长长地舒了口气,“我有些失礼了,抱歉。”
“没有,你喝醉酒之后还挺乖的,没说胡话也没有吐。”顾允说,“下次不会让你这么混着喝了,待会儿我给你煮粥,你吃过再回去吧。”
傅景v低头看了她一眼,问她说:“没想过留我?”
“我也不争朝夕。”顾允说,“所以拿上回礼你就走吧。”
傅景v合理怀疑这是对于他说她心急的报复,不由得无奈地扬了扬唇角。
顾允又靠着他赖了一会儿才起来,她示意傅景v在原地等一下,自己去抱了个白色的收纳盒过来。她把收纳盒双手递过去,眼睛里都是对他虔诚的爱。
傅景v伸手接过,他这时才注意到她手腕上戴着的手链,于是连人带盒子一起抱了个满怀。
回到住处已经不算太早,但傅景v久久没有睡意。
手绘的新年贺卡、动物主题的折纸风铃、手工织就到黑色围巾、星空图案的立体拼图……各种各样的小玩意儿,零零碎碎地铺了一床。
傅景v记得,这些都是顾允曾经给他展示过的东西,也是没有得到回应的情意。现在它们又回到了自己手上,但他却觉得有些难以平静地接收。
这些东西,她留了太久太久了。
她其实有着许多感性,不然也没办法成为一个称职的演员,去演绎一个个不同的角色,但现在她却会对自己的感性感到不安,甚至于会问他觉不觉得她奇怪。
那个曾经会跑到自己面前,说着自知莫名其妙,却还一定要他和她打招呼的人,居然会怕他觉得自己奇怪。
傅景v手指用力地攥紧了那个装满了回忆的储物盒,许久才把那些情意一点点收拾了回去。
之后他给顾允留了信息说,申请加快解题进度。
这次是他心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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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小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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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允是在傅景v说过要加快解题进度之后,才真正见识了傅景v的效率。
不过一个月的时间,他们合办公司的所有初创章程就都处理完毕,在职业经理人的监管下开始正式运营。
他们把短剧的上映时间定档在今年的新年贺岁档,大电影也正式立了项,期间还完成了一系列商务洽谈,他们所立项目从前期制作到后期宣发赞助就都有了着落。他同时也没有耽误自己手上原本的工作,傅氏最近的企业咨询工作都是他亲自在进行。
而最让顾允震惊的是,在这样高强度的工作下,傅景v竟然还能保持着相当自律的作息,他通常是在晚上十一点之前结束工作,然后会在第二天五点钟和她问早。
顾允刚知道他的日常作息时,整个人都是懵的……这是真实存在的作息吗?
而傅景v也是现在才直观地看到,顾允为事业拼搏的时候是有多奋不顾身,又有多好强。
她在这边的商务工作完成后,就去了秦氏影业的拍摄现场,跟着那边的导演和制片现场学习,在一个偏远山区待了将近两个月。
山区的环境自然是很恶劣,林间只有崎岖泥泞的土路,他去探班的那天,正好要拍一场雨中的打斗戏,顾允的对手戏演员是一位兼任武术指导的健壮男士,体格和力量的差距,注定她会吃些暗亏,但她从没有在镜头里表现出分毫,只是默默地承受着这一切。
因为他们两个人打得很精彩,导演为了追求效果,要求他们一镜到底,那场戏最终在人工雨里拍了一个多小时。
中间她因为地上湿滑没有站稳摔了一跤,那看起来对于她的腿部负担相当大,但她在做完紧急处理之后就又重新上阵坚持着把戏拍完,之后没能和他们多打招呼就被剧组送去了医院,万幸是她没受太多伤,只是旧伤那里红肿产生了些积液,需要静养一段时间。
他本意是想带她回去的,但她说这是自己最后一场戏,之后不需要她再演,但她还想要完整地参与整个制作过程,并不打算和他一起走。
傅景v面无表情地看着她问:“所以你刚才就是抱着最后一场戏拍完结束的念头,草草地喷点云南白药,再打个封闭针止痛,就把自己打发了?你是不是经常这么做?”
“没有啦。”顾允拉着他的手轻轻摇了一下,手上还残留着之前淋过雨后的微凉,“我知道没伤到骨头才让他们这么处理的,不然就算他们要这么做,我当然也不肯的。何况因为我一个客串角色耽误拍摄进度那多麻烦,早点完工才好早点回去么。”
傅景v纵使在商业领域有再多手段,面对这样的她,也只剩下无可奈何。
他问她还需要多久才能收工,她告诉他大概再有半个月就可以,今天是第十五天,顾允早上说已经准备返回申城,不过要过了十二点才能下飞机。
傅景v想到这里,修长手指在桌子上轻轻点了几下。
一旁的周和遇不知为何打了个激灵。最近每次到集团开会,自己表哥周围的空气都好像越来越让人窒息,他明明也不怎么说话,但站在那里就好像全世界都欠他钱一样的,谁看了都心里发怵。
关于这一点,周和遇并不认为这是自己的错觉,据他爸妈说,最近这段时间表哥往集团跑得勤,为了企业转型的事在董事会据理力争,就连许多固执的董事都在他面前败下阵来,不得不承认他的理论分析和现实数据,并作出一定妥协来配合他的工作。就连董事长,也就是他亲爸,也因为近来的诸事繁杂经常被弄得焦头烂额。
表哥今天才坐下没多久就开始敲桌子,谁要是这会儿撞到枪口上,还不被他逮着好一通批评教育?周和遇觉得在这种时期,比起开会的枯燥,当然是被他教育更可怕,所以一向咸鱼的人,也是全程关注地参与,会议记录都写得满满。
会议进行了一上午,散会之后傅景v说要去食堂吃饭,周和遇简直理解不了:“不是吧,吃食堂,这跟你现在的身家也不配套啊。”
傅景v并不在意他口中所谓配不配套的问题:“集团食堂的卫生和口味并不差。”
周和遇撇了撇嘴:“我还以为能跟着你吃顿好的呢。我的信用卡最近限额了。”
“下午会议结束的话倒是可以。”傅景v说。
周和遇顿时两眼放光:“那你忙完了叫上我。”
之后两个人一个在集团又开了一下午会,一个蹭着空调摸了一下午鱼,过了六点才出发去吃饭,吃过饭其实距离顾允落地还有些时间,傅景v不打算空等,准备利用这段时间看几个报告再去机场。
周和遇觉得自己快被他卷地没法生存了:“咱别这样行不行哥?要不是你这么个干法,我也不至于被我妈天天耳提面命。关键你之前单身也就算了,现在连女朋友都有了,这下可给我妈急坏了,就最近两个月,她都不知道催我相亲催了多少回。晚上我就赖这儿了,也省得回去听唠叨。”
多日以来总是投入在高强度工作中,经常是神情冷峻的傅景v,此时才有了些笑意:“这恐怕有些不便,晚上我还要去机场,接女朋友。”
周和遇从没像此刻这么希望表哥继续保持他不苟言笑的样子:“我真是谢谢你的款待,我现在不但吃饱了,还有点撑得慌。”
傅景v眉尾上扬了一下,片刻后淡淡地说:“我这暂时没有消食片,不过你需要的话,我可以给你常备着。”
周和遇听完只觉得更撑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又说:“你俩什么时候又在一块儿的?我居然一直都不知道。”
“所以呢?”原本已经打开电脑的傅景v,侧目看着他说,“如果一直不知道,你又要做什么打算?”
周和遇听出了他审视的意味,连忙摆手澄清自己再没什么非分之想:“她要是愿意回头看我,那是另外一回事,但人家没这心思,我也觉得你俩在一块更好。你们爱怎么奋斗怎么奋斗,我就打算跟在你们后面躺平当咸鱼。下回我再见她,直接说嫂子求带,这样总行了吧?”
傅景v这才把目光重新转回屏幕上,不动声色地嗯了一声。
*
时隔多日重新回到申城,凌晨十二点的机场仍是一片明亮。
顾允穿过VIP通道,一路低调地快速穿过人流,和傅景v在车上汇合。他说要来接机的时候,她本意是不想让他多跑一趟的,毕竟那已经过了他平时休息的时间。
但当他问她说,难道不想一下飞机就见到他,她心里的天平一下子倾斜,最终让选择忠于了自己的渴望。
直到重新回到他的怀抱,她才发觉自己是有多怀恋。她真想就这么抱着他不放手,可属于他们的宁静,总是太短暂。
明明不该这么短暂的……顾允不知为何有点想哭。
她不刻意掩饰自己的时候,心思经常是挂在脸上,所以傅景v很容易地就看出了她不太高兴。
“怎么撅着嘴,一副不乐意的样子?是我的接机仪式太简单了么?”傅景v问她说。
顾允握着他的手,轻轻摩挲着他手的掌纹说:“不用再准备什么的,你能过来就很好。我只是觉得我们都太忙,留给彼此的时间太少了。”
一年才不过十二个月,她这一出差,就在片场待了接近两个月,六分之一的时间就这么在分离中渡过。再见面的时候,两个人的夏装都已经换成了秋装,申城的蝉鸣都已听不见,只剩下经年繁华的灯火还依旧。
“是这样的。”傅景v说,“关于这一点,我已经有了调整方案,不过这需要两个人都参与。”
顾允于是笑了起来:“那我一定会竭尽全力配合的。”
傅景v也淡淡地笑了笑,熨帖地回握着她的手,一直到下车都没有松开。
车子最终在傅宅前停下,见证了傅家的过去,承载着傅家未来的洋房,在精心修缮之下历久弥新。宅前的庭院里,经年葱郁的丹桂开得正好,在夜风里幽幽地散着香气。庭前留着几盏昏黄的灯,照亮了通向门厅的路。
傅景v看向还有些回不过神的顾允,眼中有着温柔的安抚:“欢迎回家。”
在他把这里称作她的家的时候,一直悬着的心,像是找到了归属。他们一起开启那道门,里面已经和上次来时有许多不一样,是找设计师重新规划过的,他甚至特地给她看过方案。
穿过宽敞明亮的客厅,来到灯影温馨的主卧,傅景v没给顾允不好意思的机会,直接连人带箱子一起推进了盥洗室。
顾允这才发觉,原来洗澡也是一件会让人脸红心跳的事。她洗了一个特别仔细的澡,甚至还在最后用了可以光滑皮肤的磨砂膏,还涂了西柚味的身体乳,整个人都是甜甜香香的。
做了几个深呼吸之后,终于推开浴室的门,她从门里边探出头,小心翼翼地才看一眼,就被傅景v逮了个正着。
傅景v走上前,在她唇上轻吻了一下:“困了就先睡,不用特地等我。”
顾允眨巴眨巴眼,愣愣地噢了一声,这才拉开门走了出去。一直到里面传出些隐约的水声,她还有点反应不过来……他居然叫她现在去睡觉?是她太没魅力,还是他特别能忍?
顾允低头看了自己一会儿,忽然觉得自己的身材好像都白练了。她有些负气似的直接躺进了被窝里,拉过被子把自己盖得严严实实,只露了个脑袋在外面,然后关上大灯,只给他留了一盏暖黄的小灯。
过了一会儿,傅景v也从浴室走了出来。他看着在粉蓝色床品之间露出的那一截毛茸茸的小脑袋,喉结猛地滚动了几下。
顾允听到脚步声,感觉到熟悉的气息靠近,竟从那幽淡却无孔不入的海盐淡香里,觉出了几分侵略性。她有点不知所措地攥紧了被角,而他躺在她身侧,却只是在她颈后留下一个轻吻。
像是羽毛划过,暖茸茸,心痒痒。
顾允不由自主地颤了一下,她开口唤他的名字,声音也是颤地厉害:“傅景v……”
傅景v不知听她叫过多少次自己的名字,就这一声最要命。
他握住她的手,带着她开始发烫的指节,按在自己的颈间。而她在他微有凉意、却又隐隐携裹着灼热的冷白颈间,摸到了一个皮革质感的项链,他的指游弋着,她于是在项链尾端,摸到了金属质感的环状物。
顾允的眼睫猛地颤了一下,她睁开眼,看到他不知何时戴在颈间的两枚戒指,被巨大的惊喜和幸福感所萦绕,那让她的双眼开始朦胧,浑身都软绵地快要没有力气,却偏又倔强地伸手搂紧了他的颈。
傅景v向来平静的眼里,有着克制的欲.念。他暴.露在空气中的肌群都似有些肿胀,喉结更是滚动地频繁。他细致地吻了她,随后略撤开些,垂着眼睛征询似的喘了口气。
顾允没有说话,只是倾身在他唇上用力回吻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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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景v:其实困了先睡的潜台词是,如果现在不睡,我不介意让你睡得再晚一点。
第50章 亲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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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允醒来的时候已经接近中午,房里并不见傅景v的身影。她匆匆换过衣服,在偌大的房子这里逛逛、那里瞧瞧,最后在意想不到的地方找到了他。
那个总是西装革履的人,此时正穿着一身家居服在厨房研究食材。顾允忍不住从背后抱了他,环着他的腰来回晃了几晃。交错的指间,那对戒指在秋日里闪耀,像是铭刻着永恒的誓言。
傅景v由着她抱了一会儿才说:“还不过来帮忙?”
顾允笑着点头,看过食材之后很快就有了思路:“这个做汤,这个和排骨一块烧,你把这两样菜择了,我来切肉。”
傅景v说好,如言开始择菜。他手法生疏地处理着那些蔬菜,貌似漫不经心地问她说:“关于婚礼,你有没有什么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