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宴摇头,“无碍,可能是有点晕车,休息一会就好了。”
她舔了舔湿润的唇,望着手中方才只小咬了一口的饼,毫无饥饿之感。
现在的她满身疲惫,只想好好休息。
宋誉忽低站起身,时宴低垂着眼,压根没有心思去管他想做什么。
周围闷热的空气令她提不起一丝精神,时宴挪了挪位置,靠着粗壮的大树,刚想闭目小睡,面上突然投下一抹清凉的阴影。
她睁开眼,却见宋誉半蹲在自己身上,唇边还抵了一块软软的东西。
“殿……”
那两个字还没说完,宋誉手一动,时宴便感到一个东西塞进自己嘴里,让她不得已将话吞回肚子里。
粉|嫩柔软的舌尖在那个东西上轻轻刮过,甜甜的,凉凉的,让她瞬间起了食欲。
方才她的舌尖不小心扫过他的指尖。
湿热,柔软,是他从未接触过的触感。
宋誉身体一僵,眼眸便倏地转暗。
她的眸子水灵灵的,睁得又大又圆,像一只受惊的小狗。
时宴轻轻咬下一口,因为她怕自己的口水掉下来,遂只好赶紧将嘴合上。
是蜜饯。
做得不是特别甜,所以不会腻。
蜜饯表面有一层粘粘的糖浆。
她脑袋往后一动,拉出两条细细的银丝,挂在湿而红润的唇上,极其暧昧。
时宴这回真的觉得羞耻了。
耳垂都倏地一下烧红起来。
她强壮淡定,又将整颗蜜饯咬下去,别过脸含糊说了句:“多谢殿下。”
宋誉轻松站起身,回到原来坐下的地方,背靠大树,单膝曲起,右手搭在膝盖上。
微风吹来,吹走周遭的闷热,带来一片点赞的清爽。
时宴觉得好了一些,闷热散退,倦意便涌了上来。
仰着头,繁茂的枝叶纵横交错,阳光透过树叶,落下几点斑驳。
时宴视线渐渐模糊起来,不知何时就这样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是被耳边的谈话声吵醒的。
“晋王殿下,不知大概还要多久才能到茺林?”
“不出意外的话,最晚明日晚上就能到。可是会有些耽误你的生意?”
“那倒没有,只是迟到一两日,不太影响。”
她眼眸惺忪,唐梦率先注意到她微动的眼帘,道:“时宴姑娘醒了。”
宋旭笑道:“九弟,你可以将书放下了,人家醒了。”
宋誉毫无被打趣后的窘迫,容色淡定,温润依旧。
“都说了我只是想看会书,八哥怎老是误会我。”
“哦?太阳底下看书?九弟是不是勤奋过头了?”宋旭可不买他的账,与唐梦对视一眼,耸肩笑道。
身下触感不对,有些硬,有些热,绝对不是树皮或干燥泥面的触感。
时宴猛地睁眼,几乎是弹了起来。
“殿…殿下,我……”她竟然在宋旭和唐梦面前就这样睡在了宋誉的怀里。
时宴有些窘迫,她撇了一眼公玉泉,果见公玉泉冷哼一声,一脸不屑地看着她。
她真不是故意的。
她发誓!
宋誉合上书,站起身拍了拍身上她方才睡过的地方,说:“休息好了就继续赶路吧。”
宋旭和唐梦也站起身,公玉泉从一旁倒树的树干上跳下来,朝马儿走去。
唐梦朝她递来一个水袋,“喝点水吧时宴姑娘。”
“多谢唐大小姐。”
唐梦轻微一笑,压低声音,说:“睿王殿下似乎很在意你,怕你睡不好,替你挡太阳挡了半个多时辰呢。”
时宴讷住。
看向宋誉的背影,他轻快地上了马车,衣衫一丝不苟,连一丝乱舞的碎发也没有。
如一尊温润的佛。
尽管时宴知道,那是他在唐梦和宋旭面前做出的伪装,可心里还是忍不住微微一动。
有一种奇异的感觉浮了上来。
四人坐回马车内,公玉泉朝里提醒道:“请各位坐好了,我们继续出发。”
白天,他们经过了茂密的树林,热闹的小县,晚上,几人找了家客栈,简单用过晚饭,休息一晚,次日继续上路。
经过几个小县,翻阅几座大山,第二日傍晚终于到了茺林。
唐梦打算找个地方先休息一晚上再考虑生意一事,几人经商议,打算入住同一客栈,其他的事明天再说。
五人终于能好好放松一下,不过有人就不那么安心了。
宋誉前往茺林调查这一消息早就传到了茺林县令耳里,早就在府上翘首以望。
从京城来的便是大人物!县令胡发心虚地琢磨着,是什么风将京城的王爷给吹到这个小县来了。
莫不是自己做的那一桩子事被检举揭发了吧?
“大人,此次来的是睿王殿下,看信上说,他并不得皇上喜欢,冠礼都是草草敷衍了事,不过属下认为,都是皇家的人,想必也不好对付,大人还是留个心眼。”
胡发捏着胡子,问:“这个睿王殿下叫什么来着?”
“宋誉。”
“他这回是一个人来的?”
“正是。”
胡发这下放心多了,轻嗤一口,“他一个人能耐我何?只要我们小心应付,别露出马脚,他什么也查不到。”
“大人说的是。”他身边的手下席公赞同道。
“这几天那边应该停了吧?”胡发问。
“回大人,自从大人三天前收到兴王的消息,说有人来查私盐一事,属下便立马叫他们停了工,藏的都藏了起来,伙计们这些天谁也不敢提这事。”
“那就好。”胡发满意点点头,又问:“这都过了几日了,他也该到了吧?”
席公算了算,点头,“确实,按照正常速度来算,也该到一两天了。”
“你派人去查一下消息,得不到一个准信我这心里就老是发慌。”
胡发也不知为何,总觉得这次没那么简单,但席公说那睿王宋誉也就一个不受重视之人,既然如此,那能力想必也不怎么样,肯定查不出他背后那些事。
他赶紧点了三根香,对着堂前的佛像拜了三拜,这才安下心来。
第35章 两个人才刚好
时宴打算泡个热水澡驱散一下白天日辛勤奔波的疲惫。
碍于她手上的伤, 前两日都只能用毛巾简单擦拭一番,到了今天伤口结了痂,加上宋誉给的药, 好得比一般的快许多。
终于能美美地泡个澡了。
时宴走出门,转身将门一带,没带上。
想着就下楼跟店小二说声准备一桶热水, 也费不上多少时间。
遂懒得管便转身下楼, 楼下熙熙攘攘,似乎发生了什么大事。
时宴定眼一看,是三五身着官服之人,腰间别着一把长刀, 面色严肃,气势凌然。
掌柜的使劲摇头,解释“绝不对私藏包庇有心之人”。
那些人视线将客栈上下环视一圈,同时宴看热闹的眼神对上, 时宴后背一僵, 心虚地移开眼继续下楼, 却不料撞到一名着深蓝格子衣服的中年男子。
“不好意思。”时宴连忙道歉。
男子并未理会她,上楼的脚步似乎更加快了。
官兵看了一会, 没问出什么所以然, 等到时宴下楼时几人扶着刀离开了客栈。
“掌柜的,这是怎么了?”时宴好奇问。
掌柜的叹了口气,挥挥手,“, 没什么, 官府追人问我有没有见过,我就一破开客栈的, 哪里想扯上官府办案这种事,问就是没见过。”
时宴嘴角一抽,汗颜,“掌、掌柜的倒是真性情。”
跟她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她以为大家对官差捉人的态度都是积极提供线索或胆战心惊生怕牵连自己。
没想到这位掌柜的倒是跟沾上晦气似的,避之不及。
“人人都说茺林好,沿海地势优越,经济发达,啧啧,真是只知其皮不见其骨。”
掌柜的可惜又可恨地摇头感叹,他话里有话,时宴单手绕弄发丝,这倒是原著中没有没有细说到的。
但时宴猜测与私盐有关。
“喔姑娘,您下来可是有何吩咐?”
他转移话题速度飞快,也见到掌柜的没有要解释的意思,时宴放弃细问。
莞尔道:“是这样,白日赶路些许疲惫,能否麻烦伙计帮我备一桶洗澡水泡个澡?”
掌柜的立马点头:“好嘞!您且回屋稍等,待会就将热水给您送上去!”
时宴颔首致谢,这一路乘坐马车屁股都坐疼了,此刻腰酸背痛,实在想好好休息一番。
刚走到房间门口,手刚碰到门板,突然拍了一下手,自言自语说:“我怎么把殿下给忘记了!去问问他要不要也备水泡个澡。”
宋誉就住她隔壁,手从门上离开,大步朝宋誉的房间走去。
“殿下,您现在方便吗?要不要奴婢叫掌柜的给您备桶热水泡个澡放松一下?”
屋内无人应答,时宴再次敲门问他。
“殿下?殿下?你睡了吗?”
宋誉略感疲惫,刚打算眯一会儿,就被时宴的声音吵醒。
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一张方醒面带微微不爽的脸庞映入眼帘,他惺忪的眸子泛着淡淡的红色,看得出来这几天的一路发生的意外,加之路途遥远马车颠簸,却是叫人劳累。
时宴管不了那么多,就在宋誉刚打开门的那一刹那猛地扑入宋誉的怀里。
双臂环住他精瘦的腰,脸贴着没有受伤的那一侧胸口。
少女身上淡淡的体香扑鼻而来,宋誉一瞬间呆住了。
风动,墨发飘起。
他瞳孔微缩,张着嘴,双手愣在空中,整个人不知如何是好。
“殿下,奴婢房间,有歹人。”
她抬起头,双眼朦胧,迷惘彷徨,时宴本就属于略有姿色之辈,她这般突然柔弱脆弱的模样,属实是我见犹怜。
“歹人?在你的房间?”宋誉恢复原本的神色,微微皱眉,垂眸,整个人便掉进那双楚楚动人的琥珀眸子里。
时宴点头,却仍不放开他的腰,甚至眼帘一动,一滴清泪刚刚好就砸落在饱满的一颊。
晶莹剔透,好似一颗点缀的珍珠。
“刚才我从楼下回来,房门没关紧,却叫我看见门缝后有一抹蓝色格子的衣角。”她解释道。
“本来我是想让掌柜的给我备一桶热水泡澡,恰遇官府抓人,下楼时奴婢不小心撞到一个蓝格子衣服的男子,奴婢断定,此人正是藏在我屋里的那个人。”
这说话间她的双手仍旧没有放开宋誉,眼眸直勾勾地盯着宋誉。
好吧,时宴不得不承认她有点心机。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将欲取之,必先予之
给予他不一样的情感,崇拜、关心、信任和依赖,遇到危险时第一个想到的人。
她就是故意让宋誉看到她表面冷静平和实际上害怕时也有娇怜的一面。
静静听她说完,时宴见他眼眸微凝,便是这招约莫是达到预想中的效果了。
表面楚楚可怜,实则内心早就发出节操破碎的尖叫声。
太羞耻了!!!
宋誉眸光晃动,哑声道:“还不松开?人跑了怎么办?”
时宴连忙放开他,为了掩饰尴尬,率先踏出房门,却不料与那男子正好撞上。
他估算着时间,猜想目前应该安全了,揣着怀里的东西小心翼翼开溜。
没想到彼时时宴也出了房门,二人视线相撞,气氛骤然变得紧张起来。
那人眼看不妙,拔腿就跑!
宋誉脚尖一动,箭步冲上去,风驰电掣间时宴只觉眼前一抹黑影飞速闪过,宋誉一把抓住那人的肩膀,那人也是奋力反抗,胡乱挣扎时手肘不小心击到宋誉胸膛上的伤口。
“放开我!跟你们没关系!”
时宴眼里闪过一抹惑色,接着宋誉闷哼一声,吃痛松开他的肩膀。
那人见状直接从二楼跳了下去!落在街上装着米糠麻袋的推车上,倏地往街一头跑去。
宋誉眼眸一冷,当即立追,时宴担心宋誉流血过多死在路边,赶紧追了上去!
公玉泉听到屋外的动静,砰地一声撞开门,问:“发生什么事了?!”
“来不及解释了!”时宴边跑边回道:“快去帮殿下!”
时至傍晚,路上行人不算太多,要追一个人并不是难事,风从耳旁呼啸刮过,时宴逆着人流,感受着急剧的气流窜入肺部,如刀一般割得她喉咙下那块地方作疼。
追到青石小巷,那人无路可逃,跪倒在地,哭着求饶道:“这位公子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穷追不舍,何不放过我呢?”
宋誉狠狠皱眉,“你跑到别人房间,见到我们拔腿就跑,我不追你追谁?”
而后赶来的公玉泉当即一喝,一把长剑架在那人的脖子上,“你是什么人?!莫不是偷东西的来了?”
那人脸色煞白,浑身哆嗦着求饶:“误会!都是误会!我本是躲避官爷的追捕躲进你身后那位姑娘的屋中,后来害怕那位姑娘跑到官爷面前去举发我,所以才下意识想逃,并不是去偷东西的!”
“举发?”公玉泉看向宋誉,询问:“公子,此事如何处理?要不要……”
他的意思是既然对方是官府要抓的人,那要不要直接将人送到衙门去。
“殿下,他说的话应该是真的,奴婢出门没带没什么值钱的东西,我想他怀里应该是藏了些什么不方便摆到明面上的东西吧。”时宴走到宋誉身边,对他说。
宋誉脸色不太好,方才被误伤的伤口又撕开了,汩汩鲜血冒出,好在是黑色玄服,不会因为这惨状吓人其他人。
他冷冷地瞥过一眼跪在地上的那人,毫不关心地说:“他怎么样关我们何事。”
“殿下,还是先回客栈吧,奴婢担心你的伤……”
宋誉点点头,正当转身离去之时,急促的嗒嗒脚步声越来越近,十几名身着红蓝官服之人将几人团团围住。
“何人在此打架斗殴,眼中还有没有王法了?!”
他们一个个手执长刀,面目不善,知道的说他们是官家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窝土匪。
公玉泉挥剑面挡在宋誉身前,喝道:“放肆!敢对――”
“大人!那人正是白日贩卖私盐那人!”
公玉泉话还没说完,其中有人径直打断他的说话,指着最后那名中年男子大喝一声。
为首的官差手指一勾,身后便有人听令。
“抓起来,关进牢里!”
然后又深深看了一眼宋誉,视线在时宴身上停留下来,眼中闪过一抹猥琐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