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偏执美强惨的白月光——君二水【完结】
时间:2023-06-05 14:44:28

  “殿下是什么意思?”
  她喘匀了呼吸, 尽量克制内心的波动,平静道。
  宋誉脸色也不太好,看上去有些阴沉,他并没有直逼时宴的目光, 而是优雅地将洒脏了的纸张移开,揉成一团,换了一张莲衣刚送过来的新纸。
  笔尖沾了沾墨汁,宋誉继续接着方才未写完的十七句话写道。
  “爱缚清净句是菩萨位。”
  “爱清清净句是菩萨位。”
  “色清净句是菩萨位。”
  “声清净句是菩萨位。”
  “香清净句是菩萨位。”
  “味清净句是菩萨位。”
  因情爱产生的束缚, 用充满情爱的双眼注视对方, 眼睛能温柔地看着对方的容颜, 耳朵能听见对方悦耳的嗓音,鼻子能嗅到对方芬芳的气息, 舌尖能感受到对方清甜的味道, 这一切都是都可以登临菩萨境界,获得最最纯粹的幸福。
  “你跟他早就认识吧?什么时候认识的?你觉得他怎么样?你喜欢他吗?你喜欢他哪一点?”
  “殿下?”
  宋誉突然停下笔,朝着她步步逼近。
  “不过他是个和尚,僧侣的戒律之一便是不可与女人有爱欲纠缠, 违者永不如宗门, 这般代价,他也付得起吗?”
  他简直离谱, 时宴这般想着,脚步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不悦地皱起眉。
  “殿下。”
  “又或者,因你而生的欲望,因你而生的情爱足够让他为你还俗吗?”
  “殿下!”时宴不知他发什么神经。
  “告诉我啊!”
  宋誉死死抓住她的手腕,眼底一片骇人的猩红。
  眼神愈发狠阴冷狠戾,杀意露骨,好似一头要将她生剥活吞的恶狼,手腕上力道之大,几乎能将她纤细的骨头捏碎。
  “没有,不喜欢,不指望不期盼,殿下你冷静一点。”时宴秀气的眉毛因吃痛狠狠皱起,语气中隐隐有了薄怒。
  疯子,真是个疯子!
  胸脯上下剧烈起伏,许是因为头一回动了怒,时宴此时发丝微乱,双颊粉红,连嘴唇都如此红润似清晨打了露的桃花。
  这回心底的失落比曾经的任何一次都来得强烈,她以为宋誉就算把她当做宠物,也该有三分信任,可现实告诉她,什么三分,宋誉对她的信任不及半分,真是轻如蝉翼,吹弹可破。
  她极力压制内心怒吼的冲动,冷静道:“这里隔音不好,若是让晋王殿下和唐大小姐看到这副模样,恐怕不太好。”
  “你觉得我会在乎这些吗?”他将时宴往自己身前一拉,迫使她不得不往宋誉身上跌去。
  冷似寒冰的语调仍在继续,像是黑夜里在她耳边吐着蛇信子嘶嘶作响的毒蛇,“你我毕竟共处这么长时间,你又挖空心思成为我的通房丫鬟,只是我并不热衷行房一事,这么久来我们并未有过半分关系,你看起来也早就忘了这件事。我虽不知你究竟打的什么算盘,可时宴,我是在乎你的,你能懂我的心意吗?能不能别做这样的事情,你的目光不要看向别人。”
  说道最后,他顿了一下,宋誉的语气似乎软了几分,连眼神都柔软了下来。
  时宴似乎在里面看到几分痛苦的纠结和怜惜。
  可她仍旧不理解。
  “殿下。”时宴稳下情绪,静静看着他,说:“你真的在乎我吗?在你心里,我又算什么呢?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对我的感觉究竟是怎样的呢?”
  宋誉一愣,这个问题显然有些超过他的预期了。
  他难道没有在心中反复询问过自己,时宴在他心里究竟占据着什么样的位置吗?
  他无比确认时宴多么特别。
  可有多特别呢,是宠物对主子来说的那种特别吗?无微不至地关心她,怕她饿怕她冷,怕她受伤怕她害怕,高兴的时候就逗弄几下,不高兴的时候就将其冷落。
  时宴毫不避讳地直视他的目光,目光过于澄澈干净,让落在那犹如琥珀宝石般眼里的宋誉瞬间呆愣住了。
  他眉头舒展,眼底戾气尽褪,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雾蒙蒙的茫然若迷。
  “殿下,人跟人之间最受不了的就是猜忌。”时宴挣脱开他的手,往后腿两步,“时宴渴望得到的一份真心,发自内心尊重我的真心。”
  “真心?”
  宋誉似乎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肩膀一耸一耸,似乎在笑,又似乎隐忍着无尽怅然之意。
  “那你呢,时宴,你有真心吗?”
  时宴没料到他会这么问,喉咙一紧,微张着嘴,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那一个有字。
  “时宴,你为什么总是要这样?”宋誉转过身,提笔继续练字,每每遇到什么事情,只有练字才能转移注意力,让他不安的心绪得以宁静。
  可那拿笔的手有些不稳,如同他的声线那样,笔尖颤抖,写下的字歪歪曲曲,一点也不像他平日的风格。
  最后笔尖一撇,一笔粗而重的笔画便与其他细而轻字迹显得格格不入。
  “殿下。”时宴垂下眼帘,反问:“时宴不懂你的意思。”
  “你还要骗我。”宋誉再次放下笔,失意落魄地看向她,“你还想接着骗我。”
  “时宴没有骗你。”时宴摇头解释,“你若是说起莲衣小师父,时宴的回答是那句话并不是他教我的。”
  “当真是你在藏书阁看的吗?”
  “是……”那个字还没完全说出口,时宴愣怔了一下,猛地才反应过来自己给自己挖了一个坑,还将自己埋了进去。
  “时宴,你不识字。”
  “可当真与莲衣小师父没有关系。”
  “你在偏护他?”
  “没有。”
  “那你担心他吗?”
  “也不。”
  褪去方才渐渐燃起的戾火,宋誉幽静地看着她,时宴缓缓抬眸,便瞧见倒映在他黑曜眸子中的自己。
  楚楚动人,我见犹怜。
  原来现在的她是这副模样。
  二人陷入了一阵沉默的僵持。
  宋誉率先打破僵局,轻声叹气,像是包含了诸多无可奈何。
  “时宴,我不追究你的过去,你不要再骗我,好不好?”
  他抬起手,轻轻地抚过时宴的发丝,几根乌黑的发丝缠绕过他干净的指尖,咫尺距离,却好像连更近一步的动作都不敢有。
  “嗯……”
  时宴微抿嘴,舔了舔干燥的唇,含糊地应了一声,心虚得不敢去看宋誉的眼。
  她能保证自己自始至终都站在宋誉这一边,但无法保证今后对他完全坦诚相待。
  在这张错综复杂纠缠不清的大网中,走到今天这一步,她唯有更加小心谨慎,熬完所有剧情她就能回家。
  见她出了神,宋誉眼里的眸光缓缓暗了下去,眉宇间浮现许久未见的疲惫之意。
  “罢了,你先出去吧,我觉得有些乏了。”他温声道。
  “是,殿下好好休息。”
  时宴欠身应下,走出室内替他关上门的那一瞬间,她长吁一口气,整个人放松下来,这才觉得犹如涅重生之感。
  屋外佛香阵阵飘来,空中混杂着鲜花的芬芳,秋风穿过层层密林,送来阵阵凉爽。
  时宴深吸一口气,抬头望着天空并不刺眼的白阳,不知究竟哪一步不对,让她和宋誉走到了今天这般局面。
  昨日下过雨,山路不方便行走,因此除了同样暂时留宿在寺中的其他香客,今日并无新的香客上山。
  祭坛上香烟袅袅,银杏树一夜之间全都变黄,树叶掉了厚厚一地,年轻的小僧人悠悠扫着地,法堂接着传来朗朗诵经声,寺庙中一片安宁祥和。
  时宴走着走着,便到了一处空旷之处。
  这里看起来似乎很少人来,树叶掉了满地,踩在上面还会被雨水沾湿鞋底。时宴提着裙子,顺着台阶走了上去。
  脚下的台阶实际上是石阶,并不高,有些窄,应该是天然形成的,走上去便是一处昏暗的山洞。
  青龙寺像是嵌在石头里的寺庙。
  原著中是这般描述的,因为在这里看见山洞时宴并不觉得稀奇。
  山洞里头别有一番天地,头顶崎岖不平的岩石,这里面看起来是有人来打理过的,四周点着几盏烛灯,不算敞亮,沿着进来的小道一路向上走,嗒嗒的滴水像是坠落在不深不浅的水潭,清脆响声愈发清晰。
  时宴微惊,这里面居然还有水源,还真是奇了怪了,青龙寺几乎位于山之巅,这个山洞更是在寺庙建筑之上,如此高度居然还有流动的水源,这确实值得人为之惊叹。
  她继续往前,发现面前竟有一个天然的凹槽,上方是一块吊起的锥形岩石,水源正是在岩石尖端汇聚然后滴落在盛满清水的凹槽之中。
  “时宴姑娘?你怎么来这儿了?”有人轻咦了一声,时宴赫然被这道声音吓到,脚下一滑,跟冰冷的大地母亲来个一个亲密的拥抱。
  “小心。”
  时宴吃痛循声而望,莲衣从巨大的金身佛香身上跳下来,急急忙忙朝她奔来。
  “莲衣?”时宴错愕道,“你、你待在那上面……”
  她先是惊讶在这里的居然是莲衣,而后惊讶莲衣再怎么样也是和尚,对诸佛诸神有一定敬畏之心应该是有的,可她却看见莲衣似乎毫不在意地半躺在佛像下的莲花座上,嘴里吃着面前的供品。
  “地上太冷了,我找个不那么冷的地躺会。”莲衣丝毫不慌地笑道,一边解释一边扶她起来,“你快起来吧,这儿冷得我一个人大男人都受不了,何况是你呢。”
  时宴站起身来自然地退了半步。
  “多谢了。”她又问:“不过你怎么在这……若是冷,离开不久好了么?”
  “我被师父处罚了,罚我在这儿面壁思过三日,今日是最后一天。”
  时宴微讶,“面壁思过?”
  “嗯,前段时间偷偷溜下山,一连好多日都不曾回来,被寺里其他小僧告状告到众师叔和师父面前,师父无奈就让我来这里面壁思过。”莲衣点头温笑。
  在时宴印象中,他一直都是这样,气质温和,不骄不躁,好像一切大小困难在他面前都算不上什么事,给人的感觉如沐春风,在他面前心情似乎都莫名放松下来。
  时宴疑惑问:“那今天早上……”
  “师父今日身体不大舒服,寺中其他循规蹈矩的和尚们个个榆木脑袋,佛经讲不通,悟不得,便特地在这段时间解了我的禁,完事之后再回来继续受罚。”
  “原来是这样。不过你私自下山,可是在茺林那段时间?”
  “正是。”莲衣轻轻点头。
  “原来你竟是京城外青龙寺里的人,我以为你是哪方游历的无名小和尚呢。”
  莲衣莞尔一笑,双袖一甩,摘了一颗供在佛前的黑葡萄。
  “倒是可以这么说,我这些年不常在寺里,师父知晓我是个待不住的人,允许我外出游历两年,这不半年前刚回来,却没想到仅仅回来不到半年时间,不知坏了多少寺中规矩了。”
  “我看你这模样也像是个不会遵循规矩之人。”时宴打趣他。
  莲衣低头认真剥着葡萄皮,他干净的指甲上沾上一点葡萄皮的紫色色素,身后是面目慈悲的佛祖,他眉目柔和,笑道。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何必用死的东西约束活的人呢,你也一样。”
  “什么我也一样?”时宴有些好奇他的意思。
  “嗯……”莲衣思考了一下,说:“大概是我与宋k认识两年,他身边的人我见了许多,唯独你是活的。”
  时宴哑然失笑,莲衣朝她走近,将那里晶莹剔透的葡萄肉递到她的嘴边。
  时宴有些没反应过来,呆呆张嘴,葡萄在嘴里爆开,汁水甜到发腻,耳旁听见他笑着问。
  “话说你的伤如何了?”
  “挺好的,每日按时敷药,应该快好了吧。”
  “要不要我给你看看?”
  “不用了,已经没什么事了。”时宴摇头拒绝。
  她这段时间依旧每日用纱布裹住脖子,鸦黑的长发披散肩头,单薄的肩部恍若削成。
  时宴长得很是灵动,加上稳重的性子,整个人便透着一种极为协调新颖的美感。
  莲衣愣了一下,说:“好了就行。”
  他很默契地,或许按照他的性子,根本没有兴趣地没有同时宴问题她和宋誉还有宋k之间的关系,这让时宴感到一阵轻松。
  “这个长命水是什么意思?”
  她目光一瞥,突然发现积满水的凹槽上方刻着三个小字。
  “唬人的东西。”
  “怎么说?”
  “这里处于山之巅,一年四季无论天气如何都有水滴源源不断,便不知谁传出此水乃天赐圣水,喝了能长命百岁,大部分香客前来都会舀上一晚,祈求真能活到百岁。”
  “竟还有此事?”
  “嗯。”
  不知为何,时宴似乎从他的语气中听出几分微不可闻的嘲讽,不过想想也正常,莲衣虽是宗门之人,却从不遵循条条框框,散漫惯了,倒也符合他这个人的人设。
  “如何,想试试?”
  时宴摇头,“不了。”
  她不需要长命百岁,她只需要静待回家的日子,要真是长命百岁了,那不就意味着自己得在这里待一辈子么。
  “那喝酒么?”一向温和惯了的莲衣眼里闪过两丝狡黠。
  时宴讷住,“你还在受罚,还敢喝酒?”
  “你等我。”
  莲衣一个纵身,爬上佛身,从其后面拿出一个小瓷坛和一个小包。
  摊开油皮纸,一只香喷喷的烤鸡赫然出现在时宴面前。
  “这……”时宴再次感到惊讶。
  “下山一趟于我来说并不难,这是我昨夜溜出去买的,准备今天吃呢。”
  “可为何还是热的?”
  话音刚落,肚子很配合地发出一阵咕噜声,她这才想起自己还没吃早饭。
  莲衣扯了一只鸡腿堵住时宴的嘴,鸡腿鲜嫩多汁,瞬间勾起了时宴的胃口。
  “早上你在在回廊上遇到我,那会我正是要去厨房加热,没想到遇到你跟睿王。”
  他看起来丝毫没有继续深聊宋誉的欲望,只是无心提及一嘴,更是好像根本没有当他看见宋誉写下的那几句话时心里的讶异和兴奋。
  头一仰,清酒入喉,顿时酒香四溢。
  “如何?美酒就在眼前,如今你是否能喝了?”莲衣嘴角勾其温润的淡笑,将酒坛递给她。
  这里没碗,所以方才他并未对嘴。
  三两句话一下将二人拉回在茺林的日子,那会她刚受伤,甚至连吞咽都十分困难,莲衣身为医术高超的大夫,第一时间却是用美酒而不是茶水递给她。
  想到这,时宴露出一个浅浅的笑,便觉得那段时日其实好像也没有想象中那么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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