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哪里，房间吗。”
姜执宜晕乎乎地点了点头，又想起自己这样周栩应是看不见的，她打出一个：“嗯，在房间。”
“怎么了。”姜执宜以为他有事情，刚才的疑问没说出口，乖乖地问。
“打个电话？”他忽然问。
啊？姜执宜怔住。
周栩应的教养确实是在骨子里，姜执宜一时不知道怎么回，他也就很有耐心地等着。
被子窝成一团乱在身底，出的汗黏黏在腿上，姜执宜咕噜咕噜爬起，她两只手一起捏着手机。
可能是看她太久没回，周栩应没再继续说，只发过一条语音。
姜执宜不小心就碰到了，连音调都忘了降，少年的声音从音筒传出，混着电流低哑的浓重，和外面的夜色一样，姜执宜心跳停滞，手忙脚乱的往枕头下面塞。
低沉冷冽的声音变得疏闷，姜执宜手心出汗的听见那句：“没什么，就是和你说声周一有个比赛，在外省，后天走。”
姜执宜手臂伸在枕头下面捂着手机，她胸口扑通扑通，电流的震动恰好抵在指腹。
他找自己就是为了说这个吗，姜执宜莫名其妙的觉得两个人关系好亲密。
语音继续往这边发，自动播放。姜执宜害怕打扰到姜南珍，更用力的捂住，周栩应的声音响起：“姜执宜。”
他用最平常的声音喊了一遍，姜执宜身上的酥麻却到达极致。
“这段时间见不到了，要有什么事情你就找陆易远，然后给我打电话。”
语音条滴了声继续：“反正就记住，别给人欺负了，还是那句话，我兜着，你去干。”
夜里静谧无声，墙壁上的挂钟滴滴答答，少年的语调懒散，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底气。
“还有。”传进耳朵的声音低而不暗，姜执宜静静地等着下文：“等我几天。”
等他....
“不会忘了吧。”周栩应磁性的声音混着笑：“你还拿着我东西呢。”
最后一条语音结束，像是进行了一通只有周栩应声音的电话。
姜执宜迟缓地问：【什么东西？】
【校服啊。】
他打字很快：【其实校服不重要，这只是一个理由。】
姜执宜发现周栩应这个人有时候直白的难以招架，却又格外令人心动。心里已经有他要说什么的预感，但姜执宜还是问了。
她故意的，像是要扯平那个梦。
等了一分钟，周栩应也没回，姜执宜抿了口水止渴。
她看见他又发过来一条：【不懂？】
【没想出来，头晕。】姜执宜自己都没注意到她说漏嘴，半真半假。
【为什么晕，怎么回事，你病了？】
【小感冒，不严重，吃了药睡一觉就好了。】姜执宜想了想，又告诉他自己刚刚在睡觉，但是她没告诉周栩应自己梦见他了。
她藏了一小秘密。
周栩应又默了会儿，姜执宜收到一条十二秒的语音。
他说：“想见你，其实没什么原因。”
“姜执宜，我也没想到，竟然就只是想见你。”
他顿过，犹豫过，最后选择坦然承认，不败给任何地选择你。
那天晚上的最后姜执宜也不知道怎么问那句周的是什么意思，最后他说了一句晚安。
很多年后，姜执宜还是会可惜为什么那天晚上的语音没有保存。
是他先让她等他的，所以不管怎么样，他以后如果敢牵别人的手，她也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他。
-
姜执宜后面睡得很沉，还做了一个梦，可醒过来之后什么也不记得。
但她还在想那件被忽略地事儿，周栩应怎么知道她小名的啊。
她体质一般，感冒一次各种流程都要走一遍，挺麻烦的。但姜执宜没和姜南珍说自己那么难受，感冒一个周就差不多了，买感冒药的钱不如省下来。
姜执宜不知道周栩应参加的是什么比赛，想起昨天班主任说的补助没了，以防万一，姜执宜给姨母发了一条消息熟络感情。
知道一时半会不会有回信，姜执宜放好书出去接水。
她低着头没注意身边，不知人什么时候靠近的。
“铛啷啷！”
姜执宜吓一跳，眼睛微睁地转头，陆易远今天穿着一个薄卫衣，眯着眼冲她笑：“姜妹，吓着了？不好意思啊。”
“我没别的意思。”他勾了勾手指，说到那个名字的时候刻意压低，也不想让姜执宜在别人眼里太突兀：“周栩应，让我给你送的。”
他手上的白色塑料袋里面堆满药盒随着晃，姜执宜水还没关，溢出来时她往后一撤，反应过来是感冒药。
陆易远面不改色地添油加醋：“你知道我为什么来吗，说担心你不好好吃药，不好好照顾自己，要是瘦了啊，他心疼。”
“啊....？”姜执宜一手水杯，另一只手被塞着药。
“不用的啊。”姜执宜想说自己没那么娇气，但鼻音重的属实没什么说服力。
“总之！你好好照顾自己就对了。”他自来熟的就想拍拍姜执宜肩，手抬到一半想到什么硬生止住。
算了，有人会追杀他，于是陆易远深藏功与名，手一挥：“走了！”
“等等。”姜执宜忽然很想问一句他去哪了。
“周栩应他是学校有什么比赛吗？”
“不是，他们自己搞的一个物理和AI的。”陆易远随口一句，对方是姜执宜，他也就无所谓地说了。
物理和AI。
姜执宜点点头，心里重复完又对他说了句谢谢。
“没什么，他应该要去四五天，挺快的。”
“好。”
是不长。
陆易远和她再见，背影屁颠屁颠拐过转角，脚步生风，又两面派地拿出手机给某人开始汇报。
“看着还行，就是脸色有些白，反正你早点回来吧，怪让人心疼的。”
陆易远再次添油加醋：“鼻子和眼都是红的，兔子那种红。”
说完，对面消息就来了。
“这几天替我看几眼。”
“谢了。”
这句谢了把陆易远整地想笑，他马上截图给李畅看：“哈哈哈哈哈哥你看他，他这什么鬼啊。”
“这不明摆着把人姑娘划自己地盘了。”
可李畅看了烟又抽狠两支，他扯了扯唇角，说了个挺好的。
起码周栩应有点人气儿了。
第19章 海水
吃了药难免犯困, 今天前两节课数学连堂，姜执宜耸拉着眼，手里的笔点在卷子上，左手握成拳抵住下巴, 以防头磕下去。
周围的人也很困, 尤其是数学这种课, 但毕竟是高三没人会真的睡觉。
姜执宜好不容易撑到下课, 头一栽进臂弯。说来奇怪, 慈好不在, 姜执宜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今早她来的时候那个位置空空，就沈一柠不痛不痒地瞪她几眼。
下课铃声响起，教室倒下一片，数学老师站在讲台拿着保温杯老生常谈：“都高三了，就不能趁着下课问几个题, 哪有那么多觉可以睡。”
后排几个男生发出嗯了长腔：“困死了啊老师。”
“给你们上节体育就不困了。”数学老师笑骂。
“体育早都一个周没上了。”正好说到被占了一个周的体育课, 下面有人开始哀嚎。
声音打起来，死气沉沉的教室活了一阵, 李丝菱正好过来还姜执宜笔记，看见姜执宜这个模样还愣了。
姜执宜皱着脸晃晃头清醒，闷着声音解释：“没事, 就是感冒了。”
她不想继续昏沉, 上节课听进去的不多, 姜南珍总是让她不要有太大压力，可姜执宜很希望时间快点走。
成年后就是大人了, 考上一个好点的大学，就不再只有奶茶店打工的那点钱。
“我们出去转转, 你透透气。”李丝菱拉着姜执宜起来，她声音轻快地带着人往外走：“你越在教室坐着越想睡觉，看今天天气多好。”
李丝菱听姜执宜说了昨天的事，气的直骂徐智林是慈好的狗，两个人都有病。
她们没走远，就在教室门口倚着栏杆透气，旁边还有一群人，隔壁班的一群男生，他们谈笑的话题和名字猝不及防入耳。
“徐智林就是活该！谁让他那么爱舔。”
声音太大，姜执宜和李丝菱同时愣住。
“有什么好舔的，不就有两个臭钱，一个男人丢不丢脸，早该被揍。”
“你懂什么，说不定是别的地方给的好。”那个男的两只手在胸前比划了下，眯着眼喷气：“波大。”
三四个人爆发不可言的笑：“也是，要说脸还真不行，要说模样和气质，就他们班那个姜执宜直接吊打啊。”
男生比划一个抹脖的动作，还没看见姜执宜就在这里。
“到底惹了谁？”
“鬼知道，下手挺狠的，看那个样差不多得进医院了，他小情人估计正在陪着安慰呢。”
李丝菱偷听着墙角，直到这句，她拽了姜执宜的袖子紧绷地靠过来，压着声音问：“不会是慈...”
姜执宜捏住李丝菱的手，眼神示意别说。
两个人去了厕所。
李丝菱惊讶地问：“是周栩应吗。”
“不是吧，他和我一起....”姜执宜话到一半，忽然想起留在原地的那些人，周栩应干燥的手掌，和他说的那句——
“对待烂人的最有效的解决方式是以暴制暴，如果不行，找我。”
他竟然是认真的，说过就做到。
......
第20节 数学课姜执宜诡异的集中了很多，课是全部听了进去，但草稿纸上怎么会下意识写出那个人名字。
吵吵闹闹的讨论时间，姜执宜摸到手机，心里闷的难受。
下课时李丝菱还说昨晚有人向她要了自己的社交账号，也是周栩应。
他是在校群里戳的小窗，搜出姜执宜的账号后他还截图朝李丝菱确定了一遍。
“是她吗。”
李丝菱说是，没搜错。
他又问：“ZSNN是什么意思。”
李丝菱哪想过自己有天会和周栩应说这么多话，对方又在学校里一幅高岭之花疏远淡漠的样子，她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什么都说了。
“她小名叫拟拟。之前我们玩游戏，她的名字是这是拟拟的缩写。”
周栩应说了声谢谢，又恢复了那个冷淡倨傲的天之骄子。
他只对姜执宜有兴趣。
李丝菱看了看，校群里的周栩应是最低的等级，连备注都没有，可能是被人生拉进去的。
她的直觉告诉她，周栩应是为了要一个姜执宜的联系方式才打开这个无聊的群的。
姜执宜回想李丝菱说完之后还加了一句：“周栩应只有对你是特别的，明眼人都能看出来。”
从出神的意识剥离时，手指已经触到了那个字母键，像是踩在键盘上的猫打出一堆乱符，姜执宜眼睫颤了下，手一下捂住桌面的卷子，她头都没抬，第一反应撤回。
两分钟之内消息内容可以撤回，但还是留了痕迹在上面。
姜执宜只能发一句解释过去：【发错人了，对不起。】
聊天框静悄悄，和顶上的灰色小字摆在一起，欲盖弥彰。
生病后体温本来就偏高，姜执宜赶紧放好手机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可眼睛可以说谎，但心脏不会。
每一次的跳动都在重复有关对方的名字。
干嘛呀，姜执宜克制而羞耻地捂脸，自己干什么了啊。
他肯定会看见。
姜执宜心悬在半空，手机现在就是烫手的山芋。
平静了好一会儿，象征着下课的铃声响起，学习的氛围还没散，毫无疑问，数学老师拖堂了。
姜执宜是屏着气重新打开手机的，发现周栩应果然看了。
他回了一个问号，扣着字眼：【发错人？】
姜执宜手指一僵，怎么觉得他不太爽，不会是打扰到他了吧。
姜执宜发了一个表情包，慢吞吞问：【打扰到你了吗，我不是故意的。】
周栩应忽略，语气确实不太好：【你上课想和谁说话，姜执宜。】
她能和谁说话啊，姜执宜本来就晕乎乎的，她抿唇，没控制住的直接发：【你这么凶干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