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上开了个小团战, 陆易远视线盯着屏幕丝血逃生,扭过头勾了勾唇角:“懂不懂啊,喜欢这种东西就是一个劫,谁也逃不过。”
“他周栩应也不例外。”
周栩应今天穿的也不多,外面冷风刮过,眉心难受地皱了下。
他视线抬起, 面前是空落落的街道, 三十米之外的马路车流奔涌,商铺没有那个身影。
周栩应动作一顿, 眼眸忽深。
目光迅速扫过四周,直到看到旁边的宠物店门口的某个身影,女孩校服背着书包, 弯腰看着里面的布偶猫, 手指想碰又纠结那种。
周栩应胸口的闷燥消散一瞬, 绷着的下颚线条放松:“姜执宜。”
喊出来的嗓音比之前更低了点,压入耳, 姜执宜应声回头。
风把她的发丝吹起,趁着漫天的粉霞, 格外生动。
姜执宜就是等周栩应无聊时意外发现旁边是一家宠物店,看到那人出来,姜执宜和那只布偶猫挥手拜拜小跑几米回周栩应身边。
“你好啦?”
周栩应低眼,女孩脸色挺好,眼睛亮晶晶的,能看出刚刚看猫看的挺开心。
“好什么?”周栩应滚了滚喉结,回。
姜执宜往网吧里面看了眼,没懂在网吧除了打游戏还能干什么:“你打完游戏了?”
“没。”周栩应喉咙有些痒,他压住咳意,侧了侧头:“你来就出来了。”
姜执宜算了算时间,周栩应还没下课时定位就在这里了:“你这几天都在这里吗。”
“你查岗啊。”周栩应不舒服地捏了捏喉咙,睨她。
姜执宜被这话弄了下,外面风大,周栩应收回落在姜执宜身上的视线,没吭声地往里走。
姜执宜拽上他衣角跟上:“不是你让放我来的吗。”
“让你来你就来啊。”他哼笑了声。
姜执宜看了周栩应一眼,他总是这样,嘴时不时毒一会儿,但从来没对她干过什么坏事。
所以,姜执宜跟他对着一样,故意说:“是啊。”
周栩应没回原来的位置,反而是开了两个新位置,清净点。
姜执宜跟上来就松了手,周栩应半倚在前台察觉到重量消失,视线淡淡划过。
他笑得更浑了,肩膀颤了下,拿了卡转身往里走:“知道叫你来是干什么吗。”
姜执宜狐疑,周栩应绕过过道扯开椅子把人摁下,姜执宜背后的书包咯了下,周栩应拎了林,指尖又点到人肩膀上喊她,语气恶劣:“给你绑起来,卖了。”
姜执宜根本没被吓到,自己脱下书包抱在胸前,脑袋往后一仰和他对视,语气有点无辜,还有点认真:“那你怎么办。”
周栩应抬了眉梢,饶有兴趣地重复:“我?”
“你心疼。”
她说这话的时候眨了眨眼,和隔壁那只漂亮的布偶猫有点像,剔透的蓝眼睛泛着光,带着一点讨人喜的小精明,很可爱。
周栩应盯着姜执宜小巧精致的脸看了圈,看到什么有意思的眯起眼啧:“你挺聪明的啊。”
姜执宜也弯起眼,占了小便宜一样。
周栩应是真被惹笑了,他拉开旁边椅子仰了上去,身子一跌,震出几声咳嗽。
顾着姜执宜在这,周栩应跟她一直保持着一段距离,第一声开始就低下了颈,脚抵了下电脑机位,椅子滑轮滑出一道距离。
姜执宜这才发现他唇色有些白,还像是在隐忍什么一样,她怔了下,忽的反应过来:“你生病了?”
周栩应皱了皱眉,拧开旁边一瓶矿泉水。
“嗯,有点。”
姜执宜想到他前几次穿的那么单薄,在外面小巷的寒风中站了那么久,又几次三番的把自己衣服给她。
所以周栩应是因为她生病了,所以才没去学校的。
姜执宜脑中那根弦嗖的动了。
“是...因为我吗。”
周栩应嘴唇沾了水血色好一点,闻言黑眸瞥过来。
姜执宜唇边抿的用力泛出一道白痕,脸上出现一中类似于紧张的情绪,指骨很细,蜷在一起。
周栩应黑眸冷冽,凝着姜执宜打量一圈,矿泉水扔回桌上。
他看了她好一会儿,才懒懒地笑起来,肩膀松松垮垮窝在椅子里:“姜执宜,你在我这儿这么重要啊。”
他没否认也没承认,这个问句在调侃她。
姜执宜起身,不怎么高兴地点点头:“好像,我也是才知道。”
周栩应歪头看着她走到自己身边。
姜执宜伸出了手。
周栩应眼神忽然一沉。
少女手心柔的不可思议,贴上来的时候比牵着还要软一倍,带着温和清新的果香,覆了过来。
“你吃药了吗,体温高不高啊。”
姜执宜还和自己的额头温度比了比,又探到周栩应碎发底下。
就算在清净也是网吧,隔了两排就是周栩应原来的位置。
姜执宜站起来沈露在电脑屏前,暗暗窥视的人中忽然爆出一声“卧槽啊。”
“这就上手了?”
“嫂子牛啊,你看哥那个表情,从来没见毛这么顺的时候。”
“我手机呢,拿过来赶紧拍啊。”
“你游戏还挂机呢。”
“草输了就输了这种时候几年能碰上一个啊。”
“哎?人呢?怎么走了?”
声音一顿,前面的两个人在所有人意料之外的磕在了一起。
周栩应一把拽住姜执宜那只手腕,用劲儿带着人扯进怀里。
姜执宜没防备,惊呼的声音还没来得及出口,就被周栩应堵进口中。
别人听不清,可落在她耳边的声音字字清楚。
周栩应贴着她的耳朵,声音轻挑散漫。
他圈着她体温发烫,声音发哑,手臂的力道却带着强势,头顶落下的阴影打的他棱角更为立体,他贴近,暗示:“按照这个标准来,迟早是你的。”
“什么?”姜执宜一缩,身子和他熨帖在一起,可能是心理作用,竟真的觉得温度在“传染”。
“你想要的,什么都行。”
姜执宜已经记不清这是他第几次说这个话,反正总是这个意思。
“你不在乎我是不是骗你了吗。”姜执宜总觉得他不是这个样子的,他就应该从不低头,给谁也不行。
心口闷的说不出来,酸和涩混着气泡水的碳酸,蔓延过整个心脏。
真抱着她才知道人有多瘦,周栩应尽可能忽视那些翻滚的情绪,薄厉的眼皮垂下,眼皮褶皱直至眼尾,周栩应给她捻出头发,指腹又磨了磨女孩后颈的白腻,他散漫开口:“我养得熟。”
嚣张又赤诚。
他们出去的时候网吧柜台放着小音响,是陈奕迅的《内疚》
歌词唱,“爱是一场感冒。”
姜执宜问他吃没吃饭,周栩应反问:“又要来我家?”
姜执宜沉默了秒,转身就要走。
“行了,不逗你。”周栩应敛起笑:“别传染你,冷了,你回去。”
“那你呢。”他才是个病人。
“我啊。”周栩应想了下诚实地说:“再打两把游戏。”
姜执宜捕捉到重点:“所以你根本没吃药,你就这么养病吗。”
周栩应因为之前训练过两年冬原因,身体素质还算好,不吃好三四天也就好了。
周栩应啊了声,抬了下眉骨:“真管这么严啊。”
姜执宜一顿,脸上的红又冒出来:“周栩应!”
“我没说不听。”周栩应还在笑。只不过他改了口,随意地揉了下姜执宜发顶的璇儿:“不打了,下次教你玩。”
他又喂了声,手指点了下网吧后面的公寓楼,有点痞:“我就住后面,你来查也行。”
姜执宜没理,可回去的路上,她手机振动,短信上真的收到了一个地址。
16楼的302。
姜执宜微恼,回:【周栩应你知道矜持这两个字怎么写吗?】
周栩应回:【姜执宜。】
意思是,姜执宜真矜持。
结果是姜执宜燥着脸关了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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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晴了两天,正好是周末,大概是因为忽然降温的原因,姜南珍的小生意又多了几个人照顾。
周栩应的感冒也差不多要好了,姜执宜写完试卷,准备去给姜南珍拿点中药。
可周日的晚上,阴雨又来。
对于体弱的人来说,冬天太难熬,中药养人,几副方子又被医生翻了出来。
姜执宜里面穿了一条白裙,外面套了一件羊羔毛外套,人看起来暖暖的。
从医院出来时有些晚了,姜执宜低头脸埋进领子,撑着伞拎着药往回走。
雨天的行人很少,匆匆忙忙的谁也顾不上谁。
所以姜执宜在拐过角时并没有注意到身后冲过来的摩托车。
噪音轰轰隆隆的街道,泥水唰的溅开。
好像只是一秒钟的事情,但姜执宜永远也忘不掉。
手上的塑料袋子被一道巨大的力气有目的地靠近扯走,黑黝黝的雨帘中,黄褐色的中药像是杂草一样散落沥青石面,混着雨水,成片散开。
姜执宜被甩到地面,呼的吃痛。
可她顾不得自己,瞳孔剧缩,反应过发生了什么时,前路只剩了红色的刺眼的后尾灯。
这条路是她回家的必经之路。
所以不是意外,是蓄谋。
天空暗沉混沌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黑夜的长街便是噩梦。
……
“拟拟你怎么回来这什么晚,哎?是摔倒了吗,腿上怎么这么脏?”
姜南珍不知道姜执宜是出了医院,她心疼钱,不到万不得已不让姜执宜去。
姜南珍这几天刚有了点气色,可能和医生说的,心情影响病情。
她胸口刺痛,却什么也不能说。
姜执宜嘴唇动了动,最后只说出一句:“和丝丝去图书馆了,没看时间晚了点,天黑溅的,没事妈妈。”
“我回去洗个澡就好了。”
“那快点啊,别病了,我去给你熬个姜汤,等会儿你喝了它。”
姜南珍赶紧往厨房走,想起又回头絮叨:“没有伤吧,没磕着碰着吧。”
“没。”
姜执宜觉得自己情绪要控制不住了,飞快跑进卧室。
门轰的关上,姜执宜浑身脱力的蜷缩在地板,死死地咬住了唇,眼眶通红,直到铁锈味蔓延口腔。
凭什么,凭什么啊。
为什么做什么都像是一只蝼蚁认人揉捏。
不会结束的,德不会化怨,好人永远是受害者去。
头疼欲裂,姜南珍在外面说熬好了要不要给她送进来。
恶…
以恶制恶,以暴制暴…
是谁说过的可以他来。
姜执宜想起了那个短信。
“拟拟,你没洗完吗?那我放厨房了,你一会儿盛。”
姜执宜听见自己沙哑颤抖地声音:“好。”
九点三十,姜南珍睡了。
九点四十,姜执宜扣上手机。
十点,房门声开启又关闭。
屋内寂静,仿佛什么也没发生。
潮湿冰冷的秋雨夜,川南这座城市被雨颠倒冲刷。
某个公寓楼的十六层,门忽然被敲响。
周栩应刚洗完澡从浴室出来,毛巾搭在一边,抿了杯水,他头发半干,意兴阑珊瞥了眼门皱眉:“谁。”
无人回应,门铃循环。
声音久了有些吵,周栩应压着脾气,踩着拖鞋开门,眼前却出现了一个令人意想不到的身影。
像一只瘦弱的白蝴蝶,带着雨水的潮湿翩翩起舞。
轻盈又粘腻地栽进他怀。
周栩应想起刚刚收到的几条短信,以为她又来耍小心思。
他拎着怀里的人哂了下,混着明显的纵容:“有完没完。”
“够了啊。”
姜执宜手臂紧紧的勾着少年脖颈,她垫脚埋进他颈窝,很用力很用力,像是一辈子都不要放开。
周栩应动作一停,接触到她才发现姜执宜身上湿了大半,现在是十一点,她找他也不可能这个时间,除非……
周栩应忽然眯眼,清醒过来。
“姜执宜,你怎么了?”
“跟我说。”
姜执宜不松手,却也不说话,她侧脸,嘴唇碰上了少年颈脉。
“周栩应。”她轻轻地喊了声。
“是我,你不用怕。”
“周栩应,其实之前那句话我没有说完。”
“什么?”
她说了什么很轻,听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