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唯气笑了,狠狠拧他一把:“变态啊你。”
…
直到周六,原本是宁唯领着朋友们坐几个小时的高铁回老家干活。
因为有程晏的加入,原本的健身搭子变成他和蒋义,又升级为了头等舱。
“跟着少爷享大福咯!”
汤灿宇来之前又漂染了一次头发,整个人都轻飘飘的,格外显眼。
他蹦蹦跳跳拍着四个人走在前面的身影,又找好角度自拍。
【单身狗和两对狗情侣的一天/玫瑰】
他编辑好文案,随手发在ins上,顺手推了推彩色太阳镜。
严琳琳和蒋义虽然没有明确复合,但他们认识这么多年,这俩人又谈过这么久,彼此一个眼神都能明白对方在想什么。
汤灿宇也明白。
如果程晏和宁唯都是对待感情较为内敛而深沉的。
那严琳琳和蒋义就是极为热烈奔放的。
两人爱得死去活来,感情好时腻歪得亲亲热热,吵架时也恨不得问候对方八辈祖宗,无论做什么都很高调。
相比之下,程晏和宁唯更像是迟来的老夫老妻。
两个人虽然恋爱不久,却同住一起,婚前就磨合了居住习惯,从不高调示爱,只是看向彼此的眼神里,满是浓烈的爱意。
汤灿宇始终认为程晏高中时就对宁唯有意思。
但高三时,这俩人突然变得陌生而客气,除了学习交流,其余的没有任何暧昧。
汤灿宇不明白程晏为什么要压制自己的喜欢。
也不明白宁唯为什么要疏远程晏。
感情这事。
谁又说得准呢。
汤灿宇只记得高考毕业后,白诗琴那个恶毒的女人在朋友圈里故意发了自己和程晏共同考上北城航空大学的录取通知书。
文案是简单的一颗心,照片一角还露出少年骨节分明的手腕。
让人浮想联翩。
那天的宁唯也刚好收到淮河大学的录取通知书。
她坐在地上,一直哭,哭得眼睛肿,任谁劝都没有用。
同学聚会后汤灿宇悄悄问程晏。
既然他初恋就是宁唯,那当初为什么还要跟白诗琴约好上同一所大学。
显然,程晏对这种想法感到荒谬。
男人嗤笑一声:“什么时候约好的?我怎么不知道。”
在国外打工读书的那几年,汤灿宇很会察言观色。
他一眼就看出,程晏是真的不知情。
白诗琴在朋友圈里暗戳戳营造的他们之间的暧昧,只要不点破,就没人能说什么。
毕竟她以前在班里也是经常喜欢和程晏聊天、讨论问题的。
同学们看到,也只会以为他们关系好。
顶多误会他们恋爱。
哪怕有人说起,白诗琴也可以无辜地说:“啊,是你们误会了呢。”
没人治得了这种局面。
除非——
像上次同学聚会,由程晏本人亲自打假。
汤灿宇心里一直搁着事,他想问清楚程晏,当初那个暧昧的录取通知书是怎么回事。
或许宁唯早就忘了。
但他还记得。
记得宁唯仅有的一次情绪失控到痛哭,是因为这件事。
-
宁忠义和关雪早就见过宁唯的两个小伙伴儿,也认得相貌出众的女婿。
至于蒋义——
父母对视一眼,不约而同想起闺女高中时一起玩的那帮,里面似乎就有这个皮肤黑黑的又高又瘦的小子。
“哟,唯啊,高中时候是不是就跟女婿一起玩过啊?”
宁忠义一对比这些脸庞,才突然灵光闪现。
“是玩过几次,高二那个暑假,经常是我们五个一起玩。”
宁忠义靠近妻子,小声嘀咕:“雪,难怪你见女婿第一面,就说他眼熟。”
关雪抱着胳膊:“但我总感觉还在哪儿见过女婿,很熟悉……”
这都不是重点。
老两口对于这群小孩子们回家帮着搬东西,感到非常高兴。
早就装修好也散完气味了。
还剩一些他们舍不得丢掉的老家具,东西不多,主要是菜园子需要翻土。
宁唯父母也舍不得她和她朋友干累活,这次指明让女儿回来,也是借机和闺女吃顿饭。
他们笑眯眯的,给归家的孩子们做了一顿丰盛的午餐。
搬东西时,还一人发了身工作服。
灰扑扑的工作服,毫无版型。但程晏穿在身上却像是高级定制,侧脸线条清晰,酷的没边儿。
宁唯对其他几个小伙伴干活都放心,唯独放心不下程晏,她柔声细语叮嘱他:
“你要是感觉身体不行的话,一定要说出来,千万别硬撑着啊。”
程晏的胳膊懒洋洋搭在她肩上,笑了笑,
“宝宝,你男人可能性格不行,可能脾气不行,但是身体——”
“绝对不会不行。”
直到将所有家具都一一搬完摆放好,又去菜园子里吭哧吭哧翻了土。
三个男人躺在地上。
恨不得原地升天。
宁唯看着他们一个个累得像是被吸干了精气一样,笑得前仰后合。
她也好不到哪儿去,一张白净小脸儿脏兮兮的,脸颊和鼻尖上都有泥,跟个小花猫似的。
严琳琳倒是没沾泥,她在菜园子里看到一只大青虫,吓得差点魂飞魄散。
宁唯赶紧扶稳自己这个胆小的闺蜜。
蒋义看到,腰身一挺,一个弹跳就跑过去扶住了她。
“我来吧我来吧,”男人抱起严琳琳往屋里走去,
“宁唯,这事儿你没我熟练。”
汤灿宇歇的差不多了,故作气若游丝,颤颤巍巍抬起手问宁唯:“honey呀,琳琳咋被吓到了?”
“她看见一条虫子,咦,好像爬到你这儿来了。”
“啊啊啊——”汤灿宇瞬间精神饱满,吓得站起来尖叫着不停跺脚。
宁唯笑得眼泪直流,“哈哈哈哈哈……”
程晏靠在背阴处,把她扯进自己怀里,横臂搂着她,唇角挑起宠溺的笑,轻哼一声,
“小坏蛋。”
他抽了张湿巾轻轻擦拭她鼻尖和脸颊沾染的泥。
眼底尽是温柔。
团圆饭吃得其乐融融,宁唯的父母是他们几个的父母里最和善最开朗的,大家也能打趣说玩笑话,饭桌上笑闹不停。
晚上吃完饭,宁忠义喝得有点高,死活拉着孩子们在自己家住。
宁唯哭笑不得跟老爹说:“他们家都在宿宁,肯定要回各自家里啊。”
就算是从小没有父母疼爱的汤灿宇,也要回去看望曾经照顾过他的叔叔婶婶。
唯独程晏打算留下来。
他笑了笑:“我在宿宁的亲人都去世了,我留下来陪您。”
宁忠义先是一愣,而后热泪盈眶拉住程晏的手,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开始给他讲述自己早早离开人世的老父亲。
程晏眉眼温柔,笑着听岳父讲以前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没有半分不耐。
宁唯早就听得耳朵起了茧子。
转身送朋友们回家。
临走前,汤灿宇冷笑一声:“你看咱哥那不值钱的样儿。”
“确实挺不值钱的。”蒋义看着晏哥和岳父跟兄弟俩一样的和谐画面,很是羡慕。
“不过阿灿,以后你对象她爹要是这么亲热的拉着你说话,你高兴吗?”
汤灿宇很实诚地点点头:“高兴。”
蒋义露出一口大白牙,傻笑:“我也高兴。”
要是能跟岳父处的这么好,他们比程晏还不值钱。
-
睡前,一家四口坐在茶几旁的沙发上,嗑着瓜子喝着茶,有一搭没一搭闲聊着。
宁忠义灌了几杯茶,总算比原先清醒了些。
双手搭在膝盖上,跟打坐一样。
关雪把女儿垂落的一绺长发绕到耳后:
“宝贝啊,上次去淮河,我见整个屋子收拾得挺干净,怎么就你卧室还满满当当的。”
宁唯笑吟吟的:“因为除了我卧室是我收拾的,其他都是程晏收拾的。”
“嗬,看看人家小程。”
关雪说教女儿,“人家一个男孩子,比你都干净。”
宁唯噘嘴:“他有洁癖,我又没有。”
“妈妈你看,这是我前两天拍的卧室实景图,不乱吧?”
她把手机举到关雪眼前,让母亲大人查看。
“嗯,这样看还不错,以后柜子里的衣服也得挂好,你看你,这一块叠着好几件。”
宁唯笑眼弯弯,撒娇蹭了蹭母亲的胳膊:“知道啦~”
在沙发上喝茶喝到饱,又打坐了半个多小时的宁忠义摆摆手,困得实在睁不开眼:
“不行不行,我得回去睡会儿,你们一会儿也回屋休息吧。记得明儿早起跟我打太极,说好了啊小程。”
程晏笑应,起身准备送岳父回房间,高大身形投下一片阴影。
关雪拦住他,让他在这儿陪宁唯:
“我扶他上楼,你们早睡。”
小情侣在茶几前又互相倒茶干杯,玩得不亦乐乎,程晏忽然想起前两天给她收拾卧室时,看到柜子里的那件皮衣。
“宝宝,你有一件型号很大的皮衣,是岳父的吗?”
程晏在她父母面前乖巧喊着:叔叔阿姨。
但单独和宁唯在一起,就会称呼为岳父岳母,大有宁唯同意,他就拉着她去领证的架势。
宁唯调出图片给他看,得到准确答复后,她笑起来:
“这个是你的。”
“我的?”
“就是我高一在公交站牌等车那次,因为下雨衣服淋湿了,你扔给我让我穿的。”
——当时还又拽又Bking的说了句“我不沾别人穿过的衣服”。
——所以即使她想和他有交集,也无济于事。
程晏有了印象。
刚见面,甚至刚成为同学一段时间后的程晏,都对宁唯这个人没什么特别的感触,只觉得她比一般姑娘有趣,仅此而已。
他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对宁唯动心的。
只是和她相处相处着,眼里就再也没有别人了。
男人微怔,“怎么……还留着?”
明明那件衣服她穿着不合适,居然一直留着,还细心地存放在衣柜里。
她长睫微颤,和程晏碰杯,听着杯壁叮的一声轻响,唇角梨涡轻现,
“因为这个衣服,是你的啊。”
“?”
宁唯抿了一口清茶,眼眸澄澈透亮:“我之前说,我一直喜欢你,不是哄你开心的。”
“程晏。”她现在终于有足够的勇气坦白自己的心意。
“我对你是一见钟情,尤其是后来我们有段时间关系好,你还很照顾我,我那时候特别特别开心。”
回想起曾经受过的打击,宁唯的眼神又黯淡了些,鼓着小脸摇摇头,
“但是我跟你差距太大了,我没有勇气像白诗琴那样,明目张胆接近你。”
“所以就默默喜欢了,三年。”
“不对,是好多年。”
程晏像是没听懂这些话,捏着茶杯愣住,大脑宕机了半分钟。
“……宝宝,你高中暗恋我?”
“网友的眼睛是雪亮的,我就是不敢承认,才谁都没回复。”宁唯把自己在某音发的视频打开,调出评论区给他看,
“以前跟你有关的东西,我都留着,封存在家里了。”
男人喉结滚动,手背上青筋突起,呼吸也越来越粗沉。
他凝眸灼灼望着她,半晌,低笑一声,
“我以为……我高中是单相思。”
“嗯?”
这回轮到宁唯愣住,“你对谁单相思?”
“不会是我吧?”
第32章
程晏也愣了, 停顿几秒后忽的轻笑一声:“不是你,还能是谁?”
“……阿灿吗?”
换做以前,宁唯肯定会跟着他笑起来。
但她初次听到这个震撼的消息,睫毛都在微颤, 脑海中像是过电影一样闪过那些程晏照顾她的画面, 又想到高三时她和他形同陌路的画面。
宁唯喉咙发紧:“你高中……也喜欢我?也喜欢我?”
“怎么感觉你一点都不知道?”程晏沉笑。
“我怎么会知道, ”宁唯拧着秀气的眉, 回想起自己最憋屈的那个下午, 眼眶蓄满了泪,
“你说要上淮河大学的!结果录取通知书出来,你跟白诗琴一起去了北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