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种猜测搅在她的脑中，让她在浑噩间好像又回到大三那年，直面了不堪后得到的不是愧疚，而是数不清的指责，以及各种贬低。
她知道自己不该这样想程煜，可是陷在爱里，人难免会失去理智，变成一个全然陌生的，可怖的人。
她握紧脖子上的蝴蝶，一遍遍告诉自己要相信他，相信他不是那样的人，相信他是真的爱她的，可是他们之间的爱是那样浅薄，她甚至连他为何会喜欢她都不知道就已经欢欣着一头扎进爱海里，他们之间，从来都是他冲她挥挥手她就会向他跑去的。
林欢颜很讨厌这样的自己，有猜忌不敢说，有问题不敢面对，她平时的理智和冷静好像只要一遇到程煜就会通通都不见。
身上的毛衣领口被泪水洇湿，她沉默着，咬着牙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到最后直接昏沉着脑袋倒在床上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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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煜觉得自己恋爱好像有些粘人，在家时比较有空，林欢颜时不时的给他发消息，他还能跟她聊聊天，但是今天不知道怎么的，她可能是有些事情，一直没联系他。
她突然这么安静，他有些不太习惯。
坐他对面的程希见他每隔几分钟就看一眼手机，不由揶揄：“怎么，跟你姐吃饭就这么无聊？要一直看手机。”
程煜将视线从手机上挪到她身上，解释：“没有，她今天没怎么联系我，有些奇怪。”
“怎么个奇怪法？”
“她就上午起床的时候给我发了几条消息，到现在这么久了，都没声儿。”
程希看看他，拿起面前的红酒轻酌了一口，才不紧不慢地说：“那你可以主动联系她啊，男孩子，谈恋爱多主动一点有什么的。”
“我给她发了信息，但是她没回我。”
“或许是有什么事吧。”
“可能吧。”
没一会儿，程煜又看眼手机，最后犹豫着问对面的人：“姐，你们女孩子谈恋爱会不会不喜欢太多问候的男生？”
程希挑挑眉：“哪种问候？光说不干，只会嘴上问候的画饼男不喜欢。”
程煜很认真地回想了一下自己最近的表现，他应该没有光说不干还画饼吧？
应该是没有的。
那难道是他今天还没说爱她，所以她生气了？
程煜花了一顿饭的时间都没想明白林欢颜为什么突然就对他冷淡了，只能说服自己她大概是今天有什么事情比较忙。
按程希的话来说，谈恋爱男孩子主动一点没什么，她有事的话，那他就打个电话问问她，知道她是有事忙不是突然对他冷淡了他就放心了。
只是电话打过去好久，对面才接起。
“欢颜？”
林欢颜裹着被子翻了个身，好像睡了一觉之后再听见他的声音更加觉得委屈了。
没得到回应，他再次叫她的名字：“欢颜？”
“嗯。”她很平淡地应了声。
“在忙？”
“没。”
“你今天一天都没怎么联系我。”
话一出口，程煜觉得自己好像那什么备受冷落的怨夫，在祈求着自己心爱的人可以多关注一下自己。
可惜林欢颜没听出他话里的意味，愣了几秒后回：“程师兄这么忙，我怎么敢随便打扰。”
程煜额角的神经一跳，敏感地辨出她话里的不对劲，忙问：“是不是因为我太忙，对你有什么疏漏，你不开心了？”
黑暗中，林欢颜仰面躺着，碧水湾路边红灯笼的光亮透进房内，不知不觉她居然睡了一下午。
她动了动因久睡而有些泛酸的腿脚，轻声问：“程煜，你真的爱我吗？”
“爱。”
他的回答很急切，林欢颜却好像有些听不懂了，爱到底是什么？她突然不太明白了。
她又问：“我真的可以相信你吗？”
“当然。”
听到他的回答后林欢颜并没有如释重负的感觉，心上反而像是压了块巨石，压得她无法喘息，她深深厌恶着这样的自己，于是她说：“程煜，我累了，想休息了。”
其实程煜还想再问些什么，但听她这么说也只好答应：“好，你先休息吧，晚安。”
“嗯。”
挂了电话后林欢颜将自己蜷成一团，只有这样能让她多几分安全感，她还是没能对他问出那个人是谁，为什么他们会这么亲密？
她将自己缩在一个壳子里，仿佛不问他们就还会像之前那样。
是真的太懦弱了吧？这样的林欢颜，连她自己都唾弃。
脑子里那句话反复在回响――“怎么会有人爱这样的你啊？”“你这辈子也不会得到别人的爱的。”
所以，林欢颜真的很糟糕对吗？
没人会爱她，她得到的都是施舍对吗？
可是她不想要他的施舍，她想要他真的爱她，是独一无二的爱，无人与她分享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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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上午
林欢颜家的门铃被人按响，林青山鼻上架着副眼镜去开门，见到外面的人时有些吃惊。
“程煜，你怎么来了？”
程煜笑笑，冲他扬了下手中的东西，毕恭毕敬地说：“我给老师您拜年来了。”
林青山接过他手上的东西，将人迎进门：“你有心了，今年没回海市过年？”
“没，轮了两天轮值，索性就留在北城过年了。”
“你也是，留在北城过年现在才来老师家？早几天就应该过来了，省的你一个人冷冷清清地过年。”
林青山是真的从骨子里喜欢程煜这个学生，一直以来对他的关注没少，程煜逢年过节的问候也没少，算是他所有学生里最记挂他的。
早几年他还在A大的时候林青山还动过撮合他和林欢颜的念头，只是没想到程煜后来居然跟他另一个学生在一起了。
为此林青山还遗憾过一阵子。
程煜跟在林青山身后进屋，没想到屋子里已经坐了一大家子的人，除了林欢颜。
大家伙见他进门，视线齐刷刷地看过来，他瞬间有种见家长的压迫感，下意识又将脊背挺直了些。
今日的拜访其实本不在他的计划之内，只是昨晚挂了电话后，他越想越觉得不太对劲，林欢颜平时不会那么沉默寡言的，而且她昨晚突然问可以相信他吗，他思来想去都没想到哪里出了问题，辗转反侧了一晚，到早上觉得坐不下去了，他不能坐以待毙，不管哪里出了问题，都应该找到她问清楚。
她不愿意搭理他的话，那他就主动上门认错。
到这个时候他突然觉得近水楼台真是世上最幸运的事情了，想见她的时候不用害怕她不愿意见，他可以自己上门，时间不太合适也没关系，他只是来给自己的恩师拜个年。
林青山介绍完他后，程煜一一跟人问好，礼貌周到，模样又俊俏，赢得了一众长辈的欢心。
其中最热切的还要属林欢颜的奶奶，一众人中，只有她是知道林欢颜和程煜的关系的，上次只是手机里见到小伙子的模样，这还是第一次见到真人，比手机上还要好看上几分，也很有礼貌，老太太喜欢的不得了，随即又想到林欢颜好像不在这里，回头问林青山：“颜颜呢？还没起床？”
林青山正沏茶呢，闻言放下水壶，纳闷道：“也不知道这孩子怎么了，昨天去医院回来就兴致不太高，一直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出来，也不知道醒了没。”
程煜闻言愣了下，问：“欢颜昨天去医院了？”
林青山：“对啊，说是给什么朋友送饭，医院的饭不好吃，结果回来饭盒还是满满当当的，不知道搞什么？”
话落，方才某道热切的目光倏然变冷，钉向他。
程煜头皮一紧，对上老太太发冷的目光。
完蛋，他好像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
只是，奶奶，能不能听他解释……
第34章 疼不疼
林欢颜从楼上下来时程煜正坐在她家客厅, 对面的奶奶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一向镇定从容的人在那刻看起来竟有几分狼狈。
自从林青山的话一出，林欢颜奶奶看他的眼神就明显变了，眼里明晃晃地写着：就是你个浑小子惹我们家颜颜不高兴了是吧！
程煜期间一直保持着妥贴的微笑, 但是老太太的视线一直紧锁在他的身上, 神色不善, 他大致也猜出她应该是知道他跟林欢颜的关系, 只是可能跟林欢颜有什么约定, 所以没在大家面前直接质问他, 给他留了几分脸面。
林欢颜从楼梯口出现时程煜觉得自己好像看见了救星，只是没想到她又把他当作透明人，视线直直掠过他，人也坐到了对面，挤在自己奶奶身旁。
程煜如坐针毡，这么多人在, 他是想找她解释, 可是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他得怎么才能找个只有他们俩人的地方好好跟她解释？
好在林欢颜没晾他太久, 坐下喝了杯茶后视线粗粗看向他，问：“程师兄怎么来了？”
林欢颜是真没想到程煜会直接找上门来，可是转念又觉得他大概是来找林教授拜年来了, 他大概都没发现自己在生气, 又怎么会因为她专程跑这一趟。
果不其然, 他说：“我来跟你们拜年。”
噢，加个们。
经过一夜, 林欢颜自己也想了很多，觉得还是应该听他怎么说, 就算要判死刑，也应该给犯人辩解的机会。
放在口袋的手机震动了下，她拿起，是对面的人发来的消息――
程煜：【欢颜，我有话想跟你说】
她抬眼，他还端正坐着，在跟外公聊实事，林欢颜等他们将这个话题结束，而后开口：“程师兄，我有些问题想请教你一下，你能跟我来一趟吗？”
程煜忙不迭点头：“当然。”
他跟在林欢颜身后上楼，这是这么多年他第二次踏入林欢颜这个房间，上一次还是她生病，他过来照顾她，没想到时隔多年再踏进就已经换了身份，一时也不免感慨。
门在两人身后合上，他有些心急地去拉林欢颜的手，却被她巧妙避开，他垂眸看了眼空荡荡的掌心，视线上移，对上林欢颜有些抗拒的脸。
“颜颜。”
林欢颜在他一步之遥的地方，仰着头对上他的眼睛，淡色瞳仁清透：“我昨天去医院了。”这话一出，她就发现自己好像还是不太能维持淡定，那种看见程煜和别的女人亲密的撕裂感又重新席卷心脏，她垂在身侧的手微微颤抖，怕等来的会是跟多年前一样的结果。
他说：“嗯，我知道了，刚刚老师在楼下说了。”
原来已经知道了，她垂下头，深吸了口气，而后再次抬头，极力克制住自己话语里的轻颤，问：“那你有什么想解释的吗？”
程煜反问：“你都看见了？”
她的眼眶微微泛红：“嗯，都看见了。”
他向前一步，距离瞬间被拉近，身上的檀香味又强势地入侵，林欢颜想再往身后退，却被他一把揽住腰肢。
她小力挣扎，却没能逃脱出桎梏，程煜俯下身，额头抵着她的，她极力后仰，又被他按住后脑勺拉回去。
这种时候居然还用武力值压制她，林欢颜越像越气，干脆用力撞向他的额头，砰的一下，程煜吃痛地退开，反应过来后却是先抬手给她揉揉。
“痛不痛？傻不傻你，拿额头撞我你自己不是也会疼？”
“你管不着。”
“我心疼我女朋友。”
“解释不清楚就不是了。”
“不是什么？”他的眼神变得幽深。
“不是你女朋友了。”
话落，林欢颜唇上突然一痛，她捂着唇震惊后退，他居然咬她？这是程煜能做出来的事情？他不是比谁都成熟？为什么能做出这种幼儿园小朋友才会做出的事情来。
程煜仍旧俯着身，眼神坦荡，仿佛刚才咬她的人不是他，说出来的话却带着几分威胁：“再乱说话就不止是咬一口了，颜颜。”
他这是在她的家，在她的房间里面，威胁她？？？他信不信她现在嚎一嗓子林教授立马冲上来打断他的腿？
林欢颜气极，同时心里那点委屈也因为他这一口悄然上涌，她眨了下眼。
啪嗒，泪水掉落。
又气又委屈，一滴泪掉落后眼泪就跟开闸的洪水一样，哗啦啦掉个不停。
程煜一惊，他刚刚不是有意要欺负她的，只是他们才刚在一起没多久，她居然就说不是他女朋友了这样的话，他有些生气，才会咬她一口的，他明明控制了力道，咬得很轻，怎么就哭上了？
登时有些手足无措，他伸手想抱她，却被林欢颜一把推开。
“你别碰我！”她推他，“程煜你混蛋，明明做错事的人是你，你还欺负我！还威胁我！你给我出去，我现在不想听你解释了，你就是移情别恋了对不对？我怎么会想要听你解释，明明都看清楚了，你这个脚踏两条船的王八蛋，是我瞎了眼，你现在就走，以后都别出现在我眼前！”
男女力量差距悬殊，林欢颜这点力道对程煜而言就像挠痒痒，压根没什么威胁力，他不为所动站着，安静听林欢颜发泄完后一把抱住她，唇压在她耳侧，沉声说：“你不是都看清楚了，就没看出些别的来？”
“没有！你松手！！！”林欢颜现在像头抓狂的小狮子。
虽然把人惹哭了很心疼，但是这样的林欢颜着实有些新鲜，程煜见过她许多样子，这样又气又急的倒是第一次见，她在他面前好像总是有刻意收着自己的情绪，像这样毫不掩饰，有什么说什么，是什么心情就是什么心情的样子倒是头一回。
要不是她在生气，还在哭，程煜倒是想再多看一会儿这样毫不掩饰自己情绪的林欢颜。
他有些强硬地制止住她的动作，将人按在自己怀中，“颜颜就没发现她跟我长得很像？”
林欢颜挣扎的动作顿住，仰头懵懵地问：“什么意思？”
程煜笑：“我好像还没跟你说过，我有个姐姐，只比我大三岁。”
“所以？”
“所以，颜颜你昨天看到的人是我姐，她昨天刚从海市过来，处理一些事情，顺便看一下她的弟弟。”
林欢颜彻底忘记反应，仍旧仰着头看他，下一瞬终于反应过来，小声尖叫着一下埋进他炙热胸膛。
啊啊啊啊！所以她在想些什么？从昨天到刚才，以为他脚踏两条船？以为他是跟那个混蛋一样的渣男？以为他俩要吹了？
结果是姐姐？？？
为什么会突然多出个姐姐来？
为什么她认识他那么多年不知道他还有个姐姐？
对，就是因为他没说她才会误会的！
终于找到为自己开脱的理由，林欢颜一口咬在他胸.前，控诉：“是你没告诉我你有个姐姐。”
“嗯是，是我没提前跟你说，我的错。”
“你刚刚还欺负我！”
说到这个，程煜有话了，他动手，抬起林欢颜的下巴，直直地看着她：“下次不许再随便说什么不是我女朋友，什么分手之类的话了。”
